鬼谷狼陣(下)
這只狼動作十分迅捷,,強壯的腰一扭便到了三人面前,,尖銳的爪子離風(fēng)鈴的胸襟尚有一尺之距時,,風(fēng)鈴凌空飛起一腳,,踢中狼的脖子,。他不得不出腿,,到了這個時候,,水血,、田十七若要出手,,早已出手了。這只狼慘嚎一聲,,如流星劃過長空,,留下一條十分優(yōu)美的弧線落入石陣中,百來斤重的軀體又正砸中另一只狼,。田十七喝彩道:“好腳力,!”同時,兵器一揮,,紅光劃過,,兩頭狼還未來得及撲上來,立斷為四戳,。水血目光中卻溜過一縷寒光,,就像是一柄絕世好刀離鞘一半時,那冷森的,、明亮的光芒一閃即逝,?他暴喝一聲,出刀,,刀出如電,。群狼凄厲的叫聲似要撕人肝肺,可水血面色冷漠,,無絲毫的憐憫,。同伴死前的叫聲使得狼群陣容微亂,,更有不少的狼后退。
水血,、田十七,、風(fēng)鈴踏進了石陣。這石陣中尖石嶙峋,,排布看似雜亂,,但你腳步一個不穩(wěn),腿上的穴道就會被尖尖的棱角刺中,;無論你從哪個方向倒下,,尖尖的棱角便變成了一把鋒利的刀,足以要你的命,。一入石陣,,狼群又勇悍了許多,雌狼一聲低吼,,又有數(shù)十只狼從四面八方兇狠撲上來,,更有數(shù)十只狼蓄勢待撲。水血,、田十七也殺紅了眼,,每一招出,便有數(shù)十只狼慘叫斷尸,。但它們似乎永遠殺不光,,也殺不怕,剛有一批倒下,,立即又有一批狼補上,,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三人就殺了四五百只,。這些狼皮厚肉硬,,水血的刀雖夠快,田十七的兵器雖夠霸,,可二人畢竟只是凡人,,殺了一氣之后,二人的動作開始慢了起來,。
唰,!唰!田十七“嗑”了一聲,,水血也“哺”了一聲,。這次,他們一招發(fā)出,,雖然斃了二十來只惡狼,,而尸體依然完整,。他們的手掌甚至略略麻痛,并非他們的力道衰弱至此,,而是這兩只狼穿有鐵甲,。他們能擊退這一輪進攻,完全是他們的招式快,,內(nèi)功了得,,將那二十來只鐵甲狼生生震死的。但二人的驚“嗷’也暴露了各自心中的恐懼,。便在此時,雌狼又一聲長嘯,,嘯聲尖細銳耳,。在嘯聲中,五六十只狼兇猛撲上,,這五,、六十只狼嚴如高手,配合無間,,風(fēng)鈴三人從頭到腳每一方位均處在它們的尖牙利齒之下,。在嘯聲中,那只雌狼凌空躍起,,它蓄勢已久,,縱得比任何一只狼都高。隨后,,這只雌狼宛如天神,,從天而降,四爪分取水血,、田十七,,尖牙則直噬風(fēng)鈴。很難相信,,狼群會有如此完美的攻勢,,縱使人,也很難做得那么好,。
風(fēng)鈴三人絕不笨,,他們都知道,這是最危險的時刻……
風(fēng)鈴忽然大叫道:“噴火,,田殿主……”田十七的兵器本也已揮出,,突聞風(fēng)鈴話語,目光一轉(zhuǎn),,一剎那紅光立化為火,。他這兵器本來就可噴火吐氣,,而狼最畏懼的便是火,何況是比普通火更炙熱更猛烈的血火,?;鸸庖婚W,狼的攻勢立即稍稍一滯,,因為每只狼都膽怯,,隨即狼群陣腳大亂,水血砍死一批,,四十七則燒死了一群,。那只雌狼也因收勢不及,直墜下來,,風(fēng)鈴趁機還以重腳,,狼死,人進……三人如蜻蜓點水,,在石巖上稍稍一點,,幾個起落,拋下了那群驚恐的狼,。
狼的嚎叫聲已經(jīng)細不可聞了,,風(fēng)鈴腳一軟,險些摔倒,。四十七,、水血奮臂一提,便穩(wěn)住了他的身形,,可二人手中的兵器卻握得更緊,,因為二人都害怕對方會忽給自己致命一擊。風(fēng)鈴站直身子,,瞥見兩人緊張的神情,,肚子里直笑,卻苦著臉道:“歇一歇吧,,我……我累壞了,!”
水血環(huán)視了四周,冷冷地道:“哪里可歇息,?還是出了這谷再找客棧吧,。”
風(fēng)鈴努了努嘴,,嘶聲道:“看,,那有一棵大樹,樹下還有一塊平滑的石頭,正好可以好好歇歇呢,?!闭f著,當先跨步,,另二人只好也跟著走了過去,。
風(fēng)鈴一屁股坐在巖石上,水血和田十七都望著對方,,眼光似乎很溫和,,風(fēng)鈴還是第一次看到水血這么溫和的眼神,也是十八年來第一才清楚地看到他的刀,。水血和田十七都未將兵器收回腰際,,此刻兩人都疲憊不堪,只有對方稍不留神便會抓住機會要了他性命,。當然,,不收兵器,也好擋對方突然攻擊,。本來,他二人出手如電,,都達到了人和兵器心靈相通的境界,,他們本不在乎刀握不握在手上。但是,,此時此刻,,他們都顧不得風(fēng)雅,也不顧身份了,。
水血客氣地道:“田兄請坐,!”語氣也十分溫和多了,風(fēng)鈴第一次聽到師父也有這么文雅的語句,。
田十七哈哈一笑,,道:“水兄也請?!眱纱蟾呤诌@才坐了下去,。可二人都異常鎮(zhèn)靜,,豪不放過對方任何一個動作,,哪怕是極輕微極細小的一個動作。
風(fēng)鈴見狀,,心里不由嘆息起來:“兩個絕世無雙的高手,,卻活得這么累,真是……”想著、想著,,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水血的刀上,。他的刀很長,薄如蟬翼,,亮如明月,,其刀重不會超過二斤。刀愈輕便越不容易使,,風(fēng)鈴很清楚這一點,。他看得便很癡了??伤V的是這把刀嗎,?還是使這柄刀的人?也許都不是,,他癡迷的是這人的刀法,。
田十七的兵器無疑是天下罕見之物,風(fēng)鈴的目光自然也被吸引過去了,。田十七見他盯著自己的兵器,,笑道:“風(fēng)小兄弟,你知道老夫兵器的來歷,?”風(fēng)鈴搖搖頭,。田十七道:“你知道這兵器的獨特的功能?”風(fēng)鈴還是搖了搖頭,。田十七冷冷地道:“那你為何提醒老夫用這‘血火銅’噴火,?”風(fēng)鈴搖了搖頭,隨即又點點頭,。田十七有點不悅,,沉聲道:“為何不說話?”
風(fēng)鈴道:“‘血火銅’會噴火,,其中的緣由我知道,,卻不便說,除非……”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笑道:“除非你告訴我昨夜的事情,,我才會說出來?!?p> 田十七目光一閃,,道:“昨夜?昨夜的什么事,?”
風(fēng)鈴道:“田殿主,、花門主,、姜前輩拜訪鬼谷的事?!?p> 田十七道:“你要我從哪一段說起呢,?”
風(fēng)鈴眼睛一眨,笑道:“田殿主想從哪一段說起就從那一段吧,!不想說,,任何人也沒法子讓你說出來?!?p> 田十七笑了笑,,道:“風(fēng)小兄弟倒還真是了解老夫的心意,那老夫也說一段風(fēng)小兄弟想知道的一段吧,?!?p> 風(fēng)鈴心下大喜,急道:“真的,?”
田十七點點頭,,道:“出了那間密室,追冰棺開始講吧,?!?p> 風(fēng)鈴渾身一熱,果然來了興致,,趕緊道:“好,,田殿主請講?!庇谑翘锸唛_始講起來,在講之前,,他也不征求水血的意見,,或許,水血不愿意聽,,但田十七已經(jīng)開始講了,。
原來,明月仙子,、鬼錯,、風(fēng)斷帶著冰棺在黑暗中如幽靈般消失。田十七,、花無悔豈容心愛之人的遺體被他人帶走,?稍一遲疑,便追了上去,。姜十三豆覺得事情鬧到如此地步,,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隨即也追了出來。原本他們二人是追不上明月仙子三人的,。講到這里,,田十七忽然噴了噴舌頭,道:“奇怪的是,,明月仙子竟然又折了回來,。老夫是最先追出去的,領(lǐng)先花門主,,姜十三數(shù)丈,。所以我是第一個遇上她的人,但她卻向另一個方向飄走,,似乎有意避開我,。”
風(fēng)鈴微微一怔,,心想:“明月仙子去而復(fù)返,,其中必有蹊蹺,莫不是……莫不是《望月心經(jīng)》的一部分經(jīng)文并不在那棺槨中……”風(fēng)鈴的猜測是正確的,,可他也無法解釋明月仙子遇到田十七后為什么會避開,?
田十七接著道:“她向旁門退避,老夫就偏要追上他一追,,而她卻又兜了個圈子,,又回到避開我的地方,隨后她便向我出手……”他話至此而中止,,臉上出現(xiàn)愕然的神情,,甚至還有一絲恐懼。很難相信,,有人可以讓田十七感到恐懼,,但明月仙子卻是唯一的例外。水血似乎受到感染,,眼神中也有驚恐,。
風(fēng)鈴心猛地一縮,啞聲道:“她武功很厲害嗎,?”
田十七默然半餉,,才艱難地點點頭,道:“恐怕她已是當今天下第一高手了,,鬼尊也……”水血嘴唇緊閉,,沒有絲毫反對的意思。
風(fēng)鈴看著水血,,道:“當年師父也看到了明月仙子的招式,?”
田十七似乎不在意水血答或不答,,更不在乎他的眼神有沒有改變,繼續(xù)道:“老夫只能躲避,,幸好她不愿意殺我,,退老夫之后便走遠了?!泵髟孪勺硬粴⑻锸叩脑蚴撬夜碜鹱穯柫硗庖徊糠纸?jīng)文的下落,,同時也因為風(fēng)鈴還在內(nèi)室中,她甚為牽掛,。這原因,,世上除了明月仙子自己知道外,便只有鬼尊清楚了,。
田十七又開講了:“老夫?qū)ち吮滓粴?,始終不見絲毫蹤跡,便又折了回來,?!彼f這話是,目光之時微微閃動,,神色平靜自若,。風(fēng)鈴眼力是何等明銳,心想:“你敗給明月仙子之后,,心中惱怒不已,,于是便等在那里。我一出來你便撲上,,想以我引出麒麟火鱉,,以圖日后可與明月仙子一爭雌雄?!钡谥袇s道:“這時,,田殿主便遇到了我!”
田十七笑道:“正是,,我當時還不知道是風(fēng)小兄弟呢?冒犯之處還請見諒,?!?p> 風(fēng)鈴心想:“你不知那人是我才怪呢……”面上卻神色不變,道:“可我?guī)煾高@時候出現(xiàn)了,?!?p> 田十七瞥了水血一眼,道:“水兄的智謀真令田某佩服,,直到最后一刻,,才肯拔刀現(xiàn)身,。”
水血淡淡地道:“水某其實比鈴兒先趕到內(nèi)室,,只是沒想到明月仙子卻是最后趕到,。”聞言,,風(fēng)鈴也覺得奇怪,,心道:“明月仙子一行明明先我?guī)熗蕉诉M入密室,應(yīng)是先到那里才合乎情理,??捎窒氲阶约簽閷ふ冶抑新曇簦诒涞膶m殿里轉(zhuǎn)悠了好半天才尋到,,莫不是……”田十七沒讓他想下去,,接著道:“你師父一擊得手,將你帶走……”他沒有再說下去,,雖然這一段故事還未說完,,但已無須多說了。風(fēng)鈴笑了笑,,道:“田殿主的口才也是天下少有的高絕,。”
田十七哈哈大笑,,道:“風(fēng)小兄弟也該說說這‘血火銅’了吧,?”
風(fēng)鈴詭異地笑了幾聲,道:“其實在下根本不識田殿主的‘血火銅’,。想到噴火是因為知道田殿主手中的兵器乃由赤金玄鐵所鑄,,所以……”風(fēng)鈴沒有說下去,但他知道田十七聽懂了,。
田十七稍稍一怔,,隨即又大笑起來,笑了一陣,,才道:“妙極,,妙極!風(fēng)小兄弟這般解釋倒是根為合情合理,?!?p> 風(fēng)鈴看了水血一眼,道:“我們走吧,,休息了這么長時間,,說了那么多話,也夠了,?!?p> 田十七點點頭,,笑道:“正是,風(fēng)小兄弟之意甚合老夫之心,?!睂τ谒袝r你根本可以不在意他的言語,,因為他也不會說一個字,,你大可當他不存在。
三人一路倒沒遇上什么阻礙,,來到那九條岔路的交點處,,田十七目光流動,略有一些憤怒和驚疑,。一向不怎么開口的水血忽道:“田兄是要尋貴殿的高手嗎,?”
田十七隨即一笑,沉聲道:“有水兄這樣的高手同行,,還要田某那些部下何用,?”于是,三人從那幽冷的小徑走了出去,。
風(fēng)鈴心下琢磨:“那‘兇神惡煞’四大高手,,還有花錯門的花鐵和三霸,這八人莫非真的被那毒蛇咬死了,?抑或是死于狼牙蟻毒等兇物之下,?呂丁和酒丐又怎樣了呢?”若不是此刻他身不由己,,他真想去找一找他們?,F(xiàn)如今,風(fēng)鈴唯有在心中默默祝福二人,,希望二人平安無事了,。但令三人都感到奇怪的是,姜十三豆等人又去了哪里呢,?
水血,、田十七、風(fēng)鈴經(jīng)過那片沙地,,穿過那片林子,。未看見一具尸體,也未看到一滴血,。鬼谷方圓兩里之處很平靜,出奇的平靜,。因為沒有看到死人遺留的東西,,無論是血,,還是兵器,或是死人之尸,??裳垡娢幢乇闶菍嵡椤?p> 風(fēng)鈴三人似乎都不愿多想這些,一段長久的沉默后,,首先開口的是水血,。他道:“好渴,該去市鎮(zhèn)喝點酒,?!比擞譄o言了,他們走在荒郊上,,沒有看到任何的人,。這鬼谷周圍十里都沒有一個人,這實在是有點出人意料之外,。但風(fēng)鈴三人還是沒有多去想,,第二次開口的人是風(fēng)鈴,他道:“去市鎮(zhèn)喝點酒……”
三人中有兩人說了這話,,剩下的那人若不贊同,,便有些不妥了。于是田十七也道:“好渴,,該去市鎮(zhèn)喝點酒,。”
風(fēng)鈴點頭笑道:“對,,該去喝點……”然后抬起右手,,道:“我們便這樣去嗎?”隨即抖了抖手上的鐵鏈,。
田十七看了水血一眼,,笑道:“是了,那是市鎮(zhèn),,是鬧區(qū),,不是像現(xiàn)在這般沒有其他人……”他說話時眼光中有一絲得意,極輕極淡的一絲得意,。但得意的人腦門會發(fā)光,,風(fēng)鈴感受到了那光亮。遂笑道:“有田殿主在,,我們?nèi)ナ墟?zhèn)喝酒一定會喝得很輕松,,很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