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黑煙四處飄散,嗆人的氣味夾雜在空氣里,熏的人睜不開眼,。煙霧源頭的不遠處,,一個穿著靚麗的少女捂著口鼻在夜色下狂奔。
鄭瑾兒覺得一會肯定會有人趕去救火,,不敢在那邊待的太久,。她已經(jīng)不再是長安城富甲一方人人垂涎的富家小姐,取而代之她變成了人人唾棄唯,,恐避之不及的朝廷要犯,。一直引以為傲的長相變成了催命的符紙,隨時會被見過她的人引燃,。
接下來又得東躲西藏了,,鄭瑾兒無奈的想道。
因為跑的太快呼吸有些不暢,,她停在了一個路口想先歇歇喘口氣,。大戶人家的閨女被教育的大部分內(nèi)容都是琴棋書畫,關于體能方面的訓練幾乎為零,,算上逃命那次,,如此狂奔便也僅僅是人生的第二次,孱弱的身體實在是支撐不了如此高強度的體能消耗,,此刻已經(jīng)喘的像一只狂奔了百里的犀牛,。
她摸了摸胸口,,還好,剛才拿到的寶貝還在,,心里踏實了不少,。
鄭瑾兒單手扶墻,弓著后背,,另一只手捂著不斷起伏的胸口,,看著地面自言自語,“該死的,?!?p> 歇了一會后,鄭瑾兒扶墻起身想要繼續(xù)奔跑,,眼里卻滿是迷茫,。
該去哪呢?
長安巨富被朝堂波及,,鄭元寶一家被斬,,本已逃脫的婢女臨時折返,將鄭元寶的女兒換下做了替死鬼,,鄭瑾兒換上了婢女服逃脫,。本想找和父親有舊的郭儀老將軍為家里平反,無奈長安的眼線太多,,只能跑到這上郡城看看能不能遇到郭儀的門徒花木蘭,,想通過她來幫助自己通知郭儀一些事情,可沒想到剛到這上郡就被趙家的家丁捉了,。
現(xiàn)在想想,,好像是急昏了頭了,花木蘭是軍隊的將軍,,自己只是個案犯,,如何能進到軍隊找到她,再說即使找到,,她真能幫助自己嗎,?
自己對她也不了解,如果她也是趙家那群人的走狗怎么辦,?
趙括在這上郡經(jīng)營已久,,說不定和那群人有什么關系,不能再以身犯險了,。想到這,,鄭瑾兒握了握拳頭。
可此刻沒有了目標,,自己接下來要怎么做,?尋找剛才那個白發(fā)青年嗎,!
那人好像是個很厲害的劍客,可他會為自己打抱不平而去刺殺一個朝廷命官嗎,?應該不會吧,!如果以身相許,他會管嗎,?
應該……會吧,。
鄭瑾兒本已經(jīng)直起的身體又彎了下去,無力的靠在了墻角,,感覺很無助,,也很無奈。雙手捂臉撐頭,,想大聲的哭出來,,卻又不敢出聲,雙肩微微的抖著,。
“你很絕望嗎,?”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聽上去像一個溫婉的少女,,但對于準備隨時逃難的鄭瑾兒來說,,那道聲音卻如同天雷,震的鄭瑾兒身體一僵,。
“是……誰,?”
鄭瑾兒連忙抬頭,看到一個年齡相仿的少女正微笑的看著自己站在對面,,笑容很美,也很親切,,那張親切的笑臉卻讓她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
鄭瑾兒咽了一口唾沫,“你……認得我,?”
“認得?。∧闶恰?p> 不等微笑的少女說完,,鄭瑾兒便起身狂跑,,像一只逃命的兔子般瞬間消失不見。
“該死的,,竟然被人發(fā)現(xiàn)了,。”鄭瑾兒邊跑邊想,。
當再一次氣喘吁吁的扶在墻角時,,鄭瑾兒已經(jīng)累的說不出話了,,雙腿累的不停的打著哆嗦,此刻她恨不得躺在地上,,但又不得不環(huán)顧四周,,左右查看有沒有人跟來。就當他左顧右盼的時候,,那個微笑少女卻再次出現(xiàn)在了她的身前,。
鄭瑾兒剛把脖子轉過來就見到了那張詭異的笑臉,嚇的一個激靈險些坐到地上,,一邊后退一邊嚷著:“啊,,你……你要干嘛?”
“真是的,,你跑什么跑啊,,我又不會害你?!睆埿〔蓦p手撐著下巴,,蹲在地上微笑道。
“你……你是誰,?找……找我做什么,?”
“嘿嘿,我叫張小草,,過來想拜托你些事情,。”
“張小草,?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過,。”鄭瑾兒撓了撓臉若有所思,。
“嘿嘿,,你以后說不定也會聽到的?!?p> “張小草……小草……你是小草,?你不是……你不是……不是已經(jīng)……”鄭瑾兒越說越害怕,回憶起剛才那個青年殺死趙括時說的話,,他分明說了是為了報仇才要弄死趙括的,,那不就證明那個小草不是應該已經(jīng)死了嗎!
眼前的人,,是人是鬼,?
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難道那小子沒騙我,?真的有鬼,!這個世界怎么了,?鄭瑾兒在心里腹誹道。
“對,,是我,,的確已經(jīng)死了。嘿……”蹲著的少女說到自己死了的時候眼神有些黯淡,。
聽到對方承認,,鄭瑾兒連忙向身后退了幾步,一直退到后背貼道了墻墻面,,雙腿胡亂蹬著地面顫聲說道:“冤有頭債有主,,你的仇你朋友已經(jīng)報了,你找我做什么,?”
小草摸了摸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仇報不報其實無所謂的,只不過,,我有個親人希望能有人幫忙照顧下……”
……
李白被趙府的家丁帶到了上郡城的西側荒涼處,,不等到達目的地,就借著月光見到遠處滾滾的濃煙向著天空飄去,,黑色的濃煙在月光的襯托下就像一朵黑云,,將遠處的宅院團團包住。刺鼻的煙味使他眉頭蹙起,,他踹了家丁一腳,,“趙括在那邊?”
家丁被踹的一個趔趄,,立馬恭敬的道:“就是那兒,,但是看起來好像著火了?!?p> “用你廢話,,瞎子都看到起火了。他晚上不睡覺,,跑到那兒去干什么?”
“小人不知道,?!奔叶〉难劬σ晦D道。
李白看著那家丁有些游離的眼神,,表情開始變的嚴肅,,“我來這城里除了公差還需要找到一名少女,那女孩叫鄭瑾兒,,若是她有什么三場兩短,,我會讓你們?nèi)舷露汲圆涣硕抵?。?p> 家丁聽完這話,,雙腿抖的差點支撐不住身體,,對方在江湖上的名號他是聽過的,別人這么說他或許可以不信,,但是眼前這人說的話,,他不敢不信。想到這,,家丁立馬聲淚俱下的跪地求饒,,“大人,一切都是東家的事,,與我無關啊,,我只是負責聽命辦事,求大人饒命啊,?!?p> 李白聽完心頭一跳,暗道大事不好,,隨即一拳將那名家丁打暈向著冒煙的那處宅院掠去,。
還好,火勢沒有想象的那般大,。因為木頭潮濕,,燈油又少的可憐,所以僅僅是濃煙渾厚,,僅有幾處亮著的殘火燒的噼啪作響,。李白站在門口抽出背后的長劍,向著飄出濃煙的地方用力一揮,,一股狂風瞬間將那些濃煙吹散,,還順帶著將燃燒的火焰一并熄滅。
濃煙散盡露出了滿地尸體內(nèi)臟,,李白看著那一地的碎肉將眉頭皺的老深,。那些尸體和內(nèi)臟都已經(jīng)被煙霧熏的焦黑,但那些截面依然清晰可見,,看上去是被鋒利的劍鋒砍斷,,也有被直接震的內(nèi)傷致死,李白看著那整齊的截面自語,,“劍罡,?”
李白連忙起身走到屋內(nèi)檢查了一圈,并沒有發(fā)現(xiàn)少女的尸體,舒了一口長氣,,當看到墻上掛著的趙括時,,他被驚的有些呆愣。
墻上掛著一個紅透了的血人,,表面被煙霧熏的有些發(fā)黑,。他的左臂看起來是剛被砍斷的,地面上那只焦黑的胳膊應該就是他的,,斷臂的截面變的黑糊,,還散發(fā)著濃濃的烤肉味,明顯被人用灼熱的東西燙過,;身上還有很多被鞭子抽打的痕跡,,那些鞭子的印痕看起來像編筐的藤條,密密麻麻,;僅剩下的一只手上手指都斷了一半,,看起來是地上那個木夾弄的;腿上的那些釘子密集的像一只刺猬,,也不知道釘釘子的人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心態(tài),,將那么多釘子釘在了腿上;尸體被一只銀色的鐵短褲兜在了墻上,,身后的血漬將墻染紅了大片……
“真是惡趣味,。”
李白嘟囔了一句,,走出門外躍到了房頂眺望四周,,希望能發(fā)現(xiàn)一點蛛絲馬跡。朦朧的月光下只能讓人看到上郡城大致的輪廓,,他瞪直雙眼,,看到眼睛發(fā)澀也沒有尋到一點蹤跡。
李白看了許久,,正當猶豫要不要走的時候,,遠處一聲少女的尖劃破了夜空。
“啊,,你……你想干嘛,?”
聽到喊叫聲后李白連忙向著聲源方向跑去,在這深更半夜里面還在外面游蕩的少女多半就是他要找的人,。在房頂閃跳幾下之后便出現(xiàn)在了距離鄭瑾兒不遠處的房頂上,,李白拿出懷里的畫冊看了一眼,仔細打量著地上那個女孩,,確定她便是自己要找的人,,隨即飛身掠下走到了鄭瑾兒身邊。
鄭瑾兒此時正聽小草說話,,并沒有注意到身邊多出一人,,腦袋微微點了一下似乎在答應著什么。
“以后,,就麻煩你替我照顧他們了,,小草在這里先行謝過?!毙〔菡f完鄭重的跪在地上,,將額頭砸進了土里。
鄭瑾兒點點頭沒有說話,,心頭有些感慨,,沒想到世界上真的有鬼這一說,并且他們也并不像話本里寫的那樣都是想要害人的異物,,這真有些不可思議,。臉上也沒有了最開始的恐慌,現(xiàn)在滿是從容鎮(zhèn)定,。
小草說完身體便開始變的有些模糊,,只見她的身影逐漸消散,變成了一抹灰塵消散于風中,。鄭瑾兒沒想到對方會忽然消失不見,,將剛要張嘴問出的話又咽了回去,心里有些替對方惋惜,,可惜了一個花季少女,。
惋惜之后,鄭瑾兒的眼睛便爬上了一抹明亮,,將曾居住在里面的迷茫驅散殆盡,。正當她挺胸抬頭準備邁步前行時,一襲白袍青年忽然出現(xiàn)在了眼前,。
“敢問可是鄭瑾兒小姐,?”
鄭瑾兒愣了一下便恢復了平靜,仔細的打量了對方一眼,,假裝從容的道:“你認錯人了,,我只是路過?!?p> 李白看了看對方身上沾染的血跡,,又瞅了一眼掛在半空的月亮,心里腹誹到:二半夜的在路上瞎逛,?你去哪能路過這,?當我是傻瓜?。?p> 但想到對方的處境,,心里釋然了不少,,“在下李白,是名詩人,?!?p> 鄭瑾兒身體微微一僵,身為長安富貴大戶的女兒消息要比一般人靈通不少,,頗有些見識,,當然對江湖傳聞她也了解不少,甚至曾夢想過要去當個女俠行俠仗義,,自然知道李白是何許人,。
李白是時下大唐有名的詩人,其作品徜徉恣肆,,揚葩振藻,,迷得萬千少男少女紛紛拜倒在其洶涌的才華之下。
可鄭瑾兒卻知道一個不一樣的李白,,表面是名詩人實則是名劍客,。據(jù)傳聞李白曾單憑一把長劍便可御敵一萬,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江湖劍客,,說的就是他了。江湖上有人做了個殺手排名榜,,而榜首便是那個以詩人自居的劍客,,還有傳聞說李白可能是皇室后人,之所以能在大唐橫行無阻也因為其皇室血統(tǒng),。
現(xiàn)在自己是朝廷案犯,,是應該被斬首示眾的鄭家罪人,他偏偏這時候找上自己,,難道是為了幫朝廷收割漏網(wǎng)之魚,?!想到這,,鄭瑾兒不由的打了個冷顫,,眉頭緊鎖的思忖著該如何應對眼前的情況。
難道剛剛答應小草幫忙就要下去見她,?這要是見了面豈不尷尬,?
“你怎么來了?”
“啊哈哈,,抱歉,,我被李白砍死了,,你看看再找個人幫你吧?!?p> “……”
鄭瑾兒身體細微的顫抖并沒有逃脫李白的眼睛,,他明白眼前這少女的處境,知道她是害怕遭遇不測所以不敢隨便表明身份,,便也就不再多問,“或許是我認錯了,,如果小姑娘你認得鄭瑾兒姑娘麻煩你幫我?guī)閭骶湓?,我想替張錦向那已經(jīng)死去的鄭家一百零三口性命,鞠躬致歉,?!?p> 李白說完深深鞠了一躬,隨后抬頭直身,,看到了女孩眼里的打轉的淚花,。女孩一言不發(fā)的靠在墻邊,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裙角,,眼睛微垂看著地面,,努力忍著不讓眼眶的淚水流下來,那無措的模樣看得讓人心疼,。
李白撓了撓頭有些無所適從,,心里則不停的咒罵長安的那群人都是混蛋,想著早晚老子要扒了你們的皮,!
“那個,,若你見到她,麻煩幫我轉告一聲,,如果她有什么需要可以隨時找我,,最近我會在上郡的太守府里等?!?p> 李白說完變成了一道殘影,,消失不見。
鄭瑾兒看著對方消失的地方,,松開了握住衣角的拳頭,,兩行淚水終于流了下來。
鄭家滿門,,一共一百零三口性命,,因為張錦彈劾戶部尚書趙路貪腐而被波及,張錦被權臣陷害被斬,,順帶將鄭元寶一家送上了絕路,,趙路用鄭家的財產(chǎn)補上了虧空,。
因為張錦彈劾失敗,導致趙路貪腐東窗事發(fā),,為了彌補錯誤趙路將鄭家逼上了絕路,,最終鄭瑾兒變成了孤兒。
或許張錦才是一切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