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小院外正站著一個穿著侍女服飾的少女,,單薄的身軀像是一個衣架將那身衣服襯托的恰到好處,漆黑的頭發(fā)利索的盤在了頭頂,,整齊的劉海下露出鄭瑾兒畫著怪妝的臉,。此刻她手里正緊緊握著那本昨天才拿到的戶籍冊子。少女看著大門想了許久,,深吸了一口氣便推門走進了院子里,,向著那個低矮的茅草房走去。
街角的倆個穿著便衣的捕快面面相覷,,不明白這位小姐來到這里要做什么,。
鄭瑾兒邊走邊想,總覺得冥冥之中有人安排的一樣,,那張小草姓張,,這戶籍冊的信息也是姓張,好像命中注定自己就是這家人一樣,。
雖然鄭瑾兒曾經(jīng)是高高在上的鄭家大小姐,,有過財富有地位,不過那些財富最后變成了鄭家的催命符,,使的她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兒,,而答應(yīng)了張小草的要求也就證明她有可能即將多出一名家人。
曾經(jīng)長安大富之家的千金如今卻要照顧一個陌生的老人,,還要叫他爺爺,這是鄭瑾兒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一幕,,總有種從神壇上跌落下凡的感覺,,雖然這是自己答應(yīng)過張小草的事情,心里還是免不了有些芥蒂,。
那位老人和善嗎,?
自己會不會被趕,?
小草有沒有騙自己?那個老頭或許已經(jīng)生活不能自理,,需要人照顧,,才托付自己來!
屋里會不會臟的難以下腳,?
自己是不是答應(yīng)的太沖動了,。
只有十幾步的路,鄭瑾兒竟然走了快一刻鐘的時間才走到那處草房的門口,。
當敲開門后,,一個面色蒼白沒有血色的滄桑老人將頭從門里探出,老人佝僂著身子打量了下鄭瑾兒有些疑惑,。
老漢是張老漢,,實際名字就是張老漢,姓張名老漢,,因為小時候家人沒有文化,,生出的孩子總是夭折,所以起了這個名字,,希望能活到老去,,這些小草都和鄭瑾兒解釋過。
鄭瑾兒看著張老漢行了一禮,,“請問是張老漢張爺爺嗎,?”
張老漢打量著眼前的小姑娘,腦海里回憶著自己那古靈精怪的孫女,,想著如果小草活著也穿上侍女服應(yīng)該要比對方好看不少,。
張老漢微微點頭,“小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嗎,?”
鄭瑾兒有些慌張,,不知道該怎么表達來意,索性心一橫直接說道:“爺爺,,我叫張小瑾,,從今以后,我就是您的孫女,?!闭f完便跪地磕頭行了個大禮。
張老漢被弄的一愣,,有些不知所措,,連忙將鄭瑾兒扶起道:“孩子,你認錯人了,我的孫女叫張小草,,已經(jīng)死了,。”
“那就錯不了,,我是受小草妹妹的托付,,照顧您終老?!?p> 張老漢撓了撓頭,,思索了許久覺得莫名其妙,想著自己并無什么可圖,,突然來人說要照顧自己終老什么的,,總覺得有些不切實際,或許眼前的孩子可能是小草生前好友,,看自己可憐想要照顧吧,。
“孩子,我這老頭子健壯的很,,不需要誰照顧,,你應(yīng)該是小草的生前好友吧,你的好意我就心領(lǐng)了,,你還是請回吧,,我想一個人靜靜?!?p> “爺爺不必太過警惕,,我是受小草死后托付而來,沒有惡意,。如果您想要靜靜,,孫女明日過來便是?!编嶈獌褐览先藭行┆q豫警惕,,也不著急,向著張老漢行了一禮后轉(zhuǎn)身離去,。
張老漢卻是身體微僵,,剛才那聲“孫女”像把長槍直扎心臟,使得張老漢心頭一暖,,甚至都沒有注意鄭瑾兒說的“死后托付而來,。”
張老漢看著那女孩的背影,,想起了小草整日掛在嘴上的那句“我是您的孫女,,我不管你誰管你,?”
趙老漢臉上罕見的掛上了一抹微笑,那是從小草死后再也沒見過的表情,。
老人回到屋里走到一個靈位前,點燃了幾柱長香插到香鼎里面,,將剛擺好的牌位又擦了一遍,,邊擦邊念叨:“小草啊,你這平時可沒少交朋友,,沒想到你走了我這糟老頭子還有人惦記,。放心吧,你的仇有人幫你報了,,等爺爺喝完這頓酒,,就去陪你?!?p> 張老漢坐到桌前,,看著桌子上的四個盤子,盤子上的菜和小草出事那天一模一樣,,兩葷兩素,,張老漢倒了一杯酒送到嘴邊輕輕抿著,抬頭看著那吊在梁上的繩子笑了笑,。
……
街角站著的捕快看到鄭瑾兒從張老漢家離開,,剛想跟上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戰(zhàn)雷拉住,兩人一愣看清來人后連忙拱手打了招呼,,“頭兒,,您怎么來了?”
“今天沒什么事就過來看看,,那丫頭干嘛去了,?”
“她去了張老漢的家里,然后又走了,?!?p> 戰(zhàn)雷一愣,“老張頭,?她去他家干啥,?咦,等等……”
如今那丫頭的戶籍地址房子已經(jīng)塌了,,她現(xiàn)在也算是流落街頭,,正好,老張頭孫女剛死現(xiàn)在變成老哥一個,,如果兩人弄到一個戶籍不知道那丫頭肯不肯干,,這老頭心眼兒不壞,身體還算健康倒也不算累贅。
戰(zhàn)雷看著兩個年輕捕快道:“跟我去張老漢家一趟吧,?!?p> 說罷就帶著二人來到張老漢的門口,戰(zhàn)雷連門都沒敲就推門進去,,像極了街頭的地痞,,跨過門檻就扯著嗓子大喊:“老張頭,跟你商量點……”
戰(zhàn)雷喊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看見眼前的一幕愣在當場。
只見房屋的梁上掛著一個粗麻繩,,繩子被打成了一個環(huán)圈,,看樣子是用來吊東西用的。此刻那張老漢正踮著腳踩在凳子上面,,而脖子已經(jīng)伸到了繩圈的另一頭,,雙手正緊緊握著繩子,看樣子正準備尋死,,只要將凳子踢開就算大功告成了,。
張老漢沒想到的是,死也沒有死痛快,,先是來了個小姑娘說是自己孫女,,然后這馬上就可以見閻王的時候,又竄出來三個捕快,。唉,,自殺也不消停!
張老漢抻著脖子看了地面三人好一會,,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能默默的看著幾個捕快。他們是來當觀眾的嗎,?怎么站那里一動不動,!
算了,愛咋咋地吧,。
站在最前面那個叫戰(zhàn)雷的他也認識,,甚至可以說熟的不得了,小時候挨揍他沒少幫忙,。
有時候幫忙挨揍,,有時候幫忙揍他。
這混小子現(xiàn)在混的不錯,,成了捕快的頭目了,,也好,,最后臨走的時候能見到一位故人送行還算不錯。
趁著地上的三人還在愣神,,張老漢連忙將腳下的凳子一蹬,,雙手松開麻繩,脖子立馬卡在了繩圈里面,,緊緊一個瞬間,,張老漢就因為血流不暢無法呼吸,臉變的通紅,。
當看見張老漢亂蹬的雙腿,地上的人才從回過神來,,三人如同兔子般竄了過來,,生拉硬拽的將張老漢聲從繩子上扯了下來。
戰(zhàn)雷坐在地上氣喘噓噓,,剛才那張老漢賣命的掙扎,,竟然將三個耍刀的捕快弄的有些力竭。
“姓張的,,老……呼……老子告訴你小草的仇報了,,不是為了……呼……讓你去死的?!?p> 一個跟班的捕快脫下上衣露出肌肉上的紅印,,不滿的道:“這糟老頭子壞的很……呼……,看他給我踢的,?!?p> 張老漢氣喘噓噓的看著戰(zhàn)雷怒道:“你臭小子,啊呼……當總捕頭了……了不起是不是,,死都不讓死,?你小時候被欺負還是我?guī)湍愠龅念^,現(xiàn)在……啊呼……特么老子的事你都敢管了,?!?p> “老張頭別……呼……別特么不知好賴,就因為小時候你幫過我,,我才管你,。”
張老漢試著將呼吸喘勻,,“你特么……特么干嘛來了,。”
“把你的戶籍冊子給我,,我送你一份大禮,?!?p> 張老漢從懷里拿出戶籍冊摔到了戰(zhàn)雷臉上道:“拿著滾蛋,別管老子閑事,?!?p> 戰(zhàn)雷沒理張老漢,撿起戶籍冊對著倆個捕快道:“你們倆看著他,,他要是再尋死,,就把他綁上?!?p> “是,。”
……
上郡城一處叫‘墻不漏風’的客棧,,雖然名字奇怪,,但是環(huán)境還算不錯,價格也算公道,,既沒有大型客棧的張揚,,也沒有那小館的局促。
鄭瑾兒正做躺在床上看著那個戶籍冊子傻笑,,自從家人被殺之后,,她一直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好容易來到上郡,,還差點死在趙括的手里,,現(xiàn)在有了這個冊子終于能光明正大的活下去了。
正當鄭瑾兒左翻右翻的時候,,屋門想起了敲門聲,,鄭瑾兒眉頭蹙了蹙,自己已經(jīng)和那店家囑咐過了,,無論什么時間都不要打擾自己,,自己在上郡又沒有親戚朋友,除了那店家還會有誰,,頓時不滿的喊道:“我不是說過別來煩我嗎,?”
敲門聲沒有停止,繼續(xù)響著,,反而越來越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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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瑾兒不悅的走到門口,氣沖沖的將門推開,,剛想破口大罵就發(fā)現(xiàn)來人竟是一群捕快,。看著門口的一群人心里暗道不好,,還以為自己暴露,,這群捕快難道是想要將自己抓捕歸案,,下意識的就去將門關(guān)上,連話都沒有多說一句,。門還沒等合上,,戰(zhàn)雷的大手就撐在了門上。
“捕快,,查房,!身份證明拿出來?!?p> 鄭瑾兒這才回了回神,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將被汗水打濕的戶籍冊子遞了過去,。
戰(zhàn)雷假裝翻了翻冊子,,那冊子本就是他和劉及做出來的,上面的信息他早都能背下來了,,看著鄭瑾兒額頭流汗心他里也有點驚恐,,生怕此刻得罪了這位小姐,怕以后會被那位大人人記仇,,立馬將冊子遞了回去。
將張老漢安頓好后,,戰(zhàn)雷就去了一趟衙門順便穿上了捕快的行頭,,還帶了一群捕快過來認人,生怕他們以后得罪了這位被李白指名保護的小姐,。
戰(zhàn)雷打著官腔一本正經(jīng)的道:“張小瑾?”
鄭瑾兒連忙點了點頭道:“是……是我,。”
“張小草是你什么人,?”
“額,她……她是……”
“是不是你妹妹,?”
“對……對對,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鄭瑾兒頭點的如同小雞啄米,。
“那你知不知道你還有個爺爺?”
鄭瑾兒眼睛一亮,,隨即答道:“知道,我這次回來就是認親的,?!?p> 戰(zhàn)雷嘴角抽了抽,,心想這丫頭比自己還會演,,咳了咳道:“那就太好了,,你妹妹前幾天出事了,,死在了后山的樹林里,,她爺爺,,也就是你爺爺張老漢現(xiàn)在在家尋死覓活的,,你能不能照顧一下,?”
鄭瑾兒一愣,,道:“當然,,這是應(yīng)該的?!?p> “那,,我把你的戶籍冊登錄在他的戶籍下,,你可同意?”
“當然可以,?!?p> “恩,,那就好,。歡迎你來到上郡,我叫戰(zhàn)雷,。是咱們這的總捕頭,,要是你需要什么就盡管找我,,要是找不到我就找捕快,,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我們敢保證上郡沒有人敢欺負你,?!?p> 鄭瑾兒行了一禮表示感謝,,隨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笑了笑道:“那么說,,我安全了?”
戰(zhàn)雷明白眼前的姑娘問的問題隱含一些其他的意義,,鄭重的點了點頭:“只要在這個座城里,你就是安全的,,你什么都不用怕,。”
鄭瑾兒釋然,,“非常感謝,?!?p> 戰(zhàn)雷停頓了一下道:“其實,,小草按備份應(yīng)該和我叫聲叔叔,所以,,你也算是我的侄女,以后要是誰敢欺負你,,跟你叔說,,叔弄死他,?!睉?zhàn)雷說完拍了拍腰間挎著的寬刀。
鄭瑾兒受寵若驚的道:“那就先謝過叔叔了,。”
說完便將眼睛上的貼布撤了下去,,露出了漆黑明亮的雙眼,再將眉毛上的蓋粉擦凈,,點綴出了驚為天人的五官,,最后將牙齒的黑色抹去,,露出仙女般的微笑,。
鄭瑾兒微微福了一禮,,“抱歉,,之前多有不便,,現(xiàn)在才是瑾兒本來的模樣?!?p> 一群捕快楞在當場嘴巴張的老大,,這少女前后的變化實在令人震撼,感覺好像看到了一只斗敗的野雞忽然變成了鳳凰,。
她難道真是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