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外婆近來總是說著這句話,。

　　米瑾兒不明白外婆最近為什么總是奇奇怪怪的,，吃晚飯時也不像以往那么愛笑了,。她也即將中考，沒有什么心思猜測大人們究竟在想些什么,，每天吃完晚飯后就待在房里做試卷,，新買的手機(jī)放在一旁，通常在晚上十點之后才會收到于子皓的短信,。

　　今晚外婆又在念叨這句話,，米瑾兒抬頭望著外婆問。

　　“外婆,，最近你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念叨這一句，我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p>　　外婆沒接米瑾兒的話，只是看了米林一眼,，又繼續(xù)吃著飯,。米林給米瑾兒夾了一塊雞肉放在碗里，對她說,。

　　“外婆是在教導(dǎo)你,，要好好學(xué)習(xí)，考一個好的高中,?！?p>　　米瑾兒有點不耐煩，嗔怪道,。

　　“不是說好了考四中的嗎，四中還不夠好啊?！?p>　　瑋寧市第四中學(xué)是整個瑋寧市及其周邊最好的國家級重點高中,，每年除去市里劃分的錄取線以外，他們學(xué)校內(nèi)部還要按照學(xué)生的中考成績排名,，只錄取前三千名學(xué)生,，多一個都不行。

　　即使是他們潼縣最好的中學(xué),，也就是米瑾兒他們學(xué)校,，歷年最好成績也就只有于子皓他們那一屆，錄取了三十人,。

　　米瑾兒已經(jīng)很努力地讓自己在全校的排名不跌出前十才有被錄取的把握,，為了保住這個名次，米瑾兒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

　　“要是能去海城念高中就好了,。”

　　老太太突然冒出來的這一句,，讓米林跟米瑾兒吃了一驚,。

　　“外婆，是四中不夠好嗎,?！?p>　　米瑾兒小心翼翼地問，心想難道外婆真的覺得自己還不夠努力,？

　　“當(dāng)然不是,。外婆就算是沒讀過幾年書，也知道你們讀書不容易,。隔壁家的孩子不也是去了四中嗎,，將來應(yīng)該也是個有出息的孩子?！?p>　　那倒是,，于子皓當(dāng)年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被四中錄取的，這在整個潼縣都是值得驕傲的事,，不然米瑾兒也不會如此死心塌地地喜歡他,。

　　“那外婆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沉默,，心里打著注意,，但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說清楚的好,。她放下手里的碗,，看著米林，有些嚴(yán)肅。

　　“昨天家里來電話了,，是親家打來的,。”

　　米林心里“咯噔”一下,，想著可能是自己母親來的電話,。

　　“聽說親家公身體不太好，剛剛做了手術(shù),，心臟手術(shù),。我知道培養(yǎng)一個孩子成才有多不容易，沒有哪個父母不盼著自己的孩子有大出息,。這么多年來,，我也不愿意嘮叨你，我知道以你的才干,，待在我們這個小縣城著實是委屈了,，前幾年你不愿意走我能理解，但阿韻已經(jīng)走了這么多年了,，你又何苦為了守著一個已經(jīng)走了的人而耗費(fèi)了自己的才干,。”

　　米瑾兒聽得一愣一愣地,，爸爸不是工作得好好的嗎,，爺爺不也是有專家照顧嗎。聽外婆這意思,，是要趕爸爸走,？

　　“外婆，爸爸留在這,，不是因為要照顧你嗎,？”

　　米瑾兒一直以為爸爸是舍不得讓外婆一個人才留在這這么多年的，今天聽外婆這么說,，原來還是為了已經(jīng)去世了將近十年的母親,。

　　“我有手有腳沒病沒痛的需要誰照顧，況且我還有一個女兒,，要照顧也應(yīng)該是由她來照顧我,。小妹前幾天告訴我，她準(zhǔn)備跟姑爺離婚,，帶著孩子回家來做生意,。我想著這樣正好，瑾兒也快要念高中了,，以后在家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再說了姐夫跟姨妹住在一起也不方便,，何不趁這個機(jī)會，你回省城好好發(fā)展你的事業(yè),，瑾兒好好念書,，以后有出息了記得多回來看望我就行了?！?p>　　“媽，小妹回來后我可以住員工宿舍,，這個您不用擔(dān)心,。”

　　米林扒了一口飯在嘴里,，并不看她,。

　　老太太被嗆到無話可說，生氣地把筷子放到了碗上,。米瑾兒看著爸爸沒頭沒腦地說出這樣一句話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明明外婆的重點并不是這個。

　　“爸爸,，外婆不是這個意思,，她是想你回海城進(jìn)修你的事業(yè)?！?p>　　米瑾兒也放下碗,，打算開始說服自己的爸爸。

　　“你看再過幾個月我就念高中了,，小姨也要回來照顧外婆,，你也沒要什么后顧之憂了。再說了爺爺心臟不好,，你回海城不僅能好好地發(fā)展你的醫(yī)學(xué)事業(yè),，還可以親自照顧爺爺，一舉兩得,。再說了,，媽媽去世快十年了，我都已經(jīng)快要記不清媽媽長什么樣了,，爸爸要是為了已經(jīng)過世了的媽媽而留在這里不愿意離開,，我覺得這就太不值了，逝者已矣,，活著的人總要生活下去,，不能總守著過去而……”

　　“米瑾兒！”

　　米林有些憤怒,，也是第一次這么粗暴地對著女兒說話,。

　　米瑾兒愣在那里,，嘴巴還保持著說話的姿態(tài)，只是一個音節(jié)也發(fā)不出來了,。老太太看著從未發(fā)怒的女婿這樣吼著外孫女,，不禁開始嘆氣，拿起筷子擺弄自己碗里的米飯,，沒了胃口,。

　　米瑾兒看著父親發(fā)紅的眼睛，這是她印象中父親第一次對著自己發(fā)火,，疑惑,、震驚、不解,、憤怒,，這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在她心里怒火橫生,。她為了那個女人對自己發(fā)火,，為了那個拋棄了他們已經(jīng)去世了十年的女人對自己發(fā)火。

　　米瑾兒閉上嘴,，放下筷子,，對著外婆說了句。

　　“外婆我吃飽了,?！?p>　　然后離開飯桌上樓，將房門使勁關(guān)上,，關(guān)門聲在客廳里回蕩,，久久不曾散去。這樣不歡而散的談話,，在這個家里還是第一次發(fā)生,。

　　米瑾兒跟米林持續(xù)冷戰(zhàn)著，她一直等著自己的爸爸來向自己道歉,，但米林就似乎偏要跟她作對一樣,，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倆父女一直到中考成績出來前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老太太看著兩個小孩子賭氣，心里想著,，算了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那么大個人了,，想怎么過活,，就怎么過活吧,。反正活到她這個歲數(shù)了，也沒什么想不開的了,。

　　白云涵帶著兒子回到潼縣是中考后的第二個星期,。他們東西不算多，但也收拾了好幾天,。白老爺子修建這棟房子的時候本就給小女兒跟外孫子預(yù)留了房間,，倒也不至于真的需要米林搬出去。

　　不過米林在他們搬回來之前就帶了幾件衣服幾本書搬去了員工宿舍,，每個星期回來兩三次吃晚飯,，吃過晚飯又開車回去。老太太不好挽留,，米瑾兒更是在得知自己父親要回家吃飯時就躲到于子皓家里去，不愿意回家面對他,。

　　于子皓的媽媽倒是高高興興地讓米瑾兒來蹭吃蹭喝,，眼看著自己兒子也長大了，瑾兒也長大了,，雖說談婚論嫁在這個時候就開始打算顯得有些荒唐,，不過她還是在心里悄悄盤算著。

　　晚上吃過飯,，米瑾兒不愿意回去,，躲在于子皓的臥室里看他上網(wǎng)。于子皓看著米瑾兒悶悶不樂的樣子,，就知道這個小公主還沒有跟她父親和好,。他關(guān)掉電腦，轉(zhuǎn)過椅子面對著坐在他床上無聊地擺弄著手機(jī)的米瑾兒,，無奈地笑笑,。

　　“我說瑾兒公主，你是打算在我這待到地老天荒嗎,?！?p>　　米瑾兒無所謂地聳聳肩，放下手里的手機(jī),，看著于子皓,，嗔怪地說到：“子皓哥哥也嫌我煩了嗎。唉,，我怎么這么可憐,，哪里都不愿意收留我?！?p>　　于子皓被她逗得發(fā)笑,，故作求饒地說到：“小人哪敢啊,，您可是我尊貴的公主，你說東我可不敢往西,?！?p>　　米瑾兒有些得意地笑笑，雖然很不情愿,，但還是拿起手機(jī)站起來說：“有些晚了,，我還是回去了，估計爸爸也該走了,?！?p>　　于子皓站起來打開門，跟在米瑾兒身后出了房門,。

　　“走吧我送你,。”

　　回家的路很短,，米瑾兒跟在于子皓的身后,，看著那個已經(jīng)刻在自己腦子里的背影，總是看不夠,，她有些失神,。

　　“子皓哥哥?！?p>　　“嗯,？”

　　于子皓沒有轉(zhuǎn)身，只是下意識地回答了一聲,。這種感覺讓米瑾兒很安心,，只要她叫他，他就一定在,。

　　“子皓哥哥,。”

　　米瑾兒又叫了一聲,，這次于子皓側(cè)過身看著她,，她有些天真地笑著。

　　“子皓哥哥,，能幫我一個忙嗎,？”

　　于子皓點點頭，轉(zhuǎn)過臉繼續(xù)往前走,。

　　“子皓哥哥,，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已經(jīng)走到了大門口,，于子皓還沒有回答米瑾兒的問題,。他有些疑惑,，看著那個天真地少女，不知道她想說什么,。

　　“一直陪著你,？”

　　“嗯，一直陪著我,，直到,。”少女天真地說著,，“直到中考成績出來,。”

　　于子皓笑了笑,，真是被她嚇了一跳,。他抬起手摸摸米瑾兒的頭，有些寵溺地說到,。

　　“當(dāng)然會陪著你啦,，米公主殿下?！?p>　　米瑾兒歡歡喜喜地拿出鑰匙準(zhǔn)備開門，還沒把鑰匙插進(jìn)去,，就聽見旁邊的自動門緩緩打開的聲音,，一束光線率先照射出來，那是車燈發(fā)出的亮光,。米瑾兒收回鑰匙,，大聲地說了一句“子皓哥哥再見”，故意從米林的車前走了回去,，看都不看他一眼,。于子皓苦笑，走上前跟米林打過招呼,，然后也回家了,。米林看著自己女兒離開的身影，不由得笑了笑,，心想到底還是小孩子,，氣一下就消了，有些開心地開車離開,。

　　中考出成績那天,，米瑾兒一大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查詢自己的成績。

　　在聽到那個分?jǐn)?shù)之后,，她有些開心又有些擔(dān)憂,。

　　開心的是自己比平時發(fā)揮得還要好,，分?jǐn)?shù)基本是整個初三以來考得最好的一次。擔(dān)憂的是,，自己超常發(fā)揮了,，其他人也會超常發(fā)揮。而且報考四中的肯定都是各大學(xué)校的高材生,，他們學(xué)校是很好,，但不排除其他的學(xué)校也會很好。

　　一直到學(xué)校放榜前,，米瑾兒都坐立不安的,。天天在院子里走來走去，要不就是在于子皓他們家走來走去,。

　　于子皓看著她焦躁的樣子,，想起自己兩年前等成績的時候，雖然表面上表現(xiàn)得云淡風(fēng)輕,，實際上他也緊張,，怕考得太差實在是有些丟臉，還好到頭來是虛驚一場,，只是沒想到自己一不小心考了當(dāng)年全市第一,，這讓他在他們家，他們學(xué)校,，甚至這個縣城都成了名人,，他們學(xué)校更是因為這個大做文章，可能都被載入校史中了,。

　　一想起那段時間的應(yīng)酬,，再加上他本就有一個愛炫耀的媽，他就覺得頭疼,。

　　“其實我覺得,，你考去四中肯定是沒問題的，不用這么擔(dān)心,?！庇谧羽┌参康健?p>　　米瑾兒也是對自己有信心的,，但她總是往壞的方向去想,，萬一沒考上四中，她連跟于子皓最后的一年同校的機(jī)會都沒有了,。她看著于子皓,，有些委屈，委屈的看起來有些可憐。

　　“子皓哥哥,，要是我沒考上四中,，你會不會嫌棄我呀?！?p>　　“我的公主殿下,，我哪敢嫌棄你呀，我嫌棄我自己行不行啊,?！?p>　　“可是……我也知道我是很優(yōu)秀的，這不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哪有你這樣夸自己還不帶臉紅的,。好好好,，你最優(yōu)秀啦，要是四中不錄取你,，簡直是他們的損失,，要不我給教育局長打個電話，反正我跟他熟,?！?p>　　米瑾兒被于子皓逗笑了，隨即看著于子皓從包里拿出口琴,，這是他最近新學(xué)的一項技能,，剛練熟一首曲子，他還沒對外人吹過,，正好今天可以拿來解壓,，反正吹得好與不好都可以達(dá)到同樣的效果。

　　米瑾兒把于子皓當(dāng)偶像一樣崇拜著,，守在一旁聽著他演奏，心中的焦慮一掃而空,。不管以后能不能跟他在一個學(xué)校,，不管以后他在不在自己身邊，只要心一直在一起就好,。

　　吹過一曲,，米瑾兒捧場地鼓掌叫好，于子皓收起口琴對她說,。

　　“等錄取通知下來了,，我告訴我媽今年不出去旅游了，整個暑假我都教你吹口琴,，好嗎,。”

　　“嗯嗯！”

　　米瑾兒用力地點著頭,，心里滿是感動,。于子皓抬起手摸摸她的頭，心想這個女孩真是可愛的讓人放心不下,。

　　米瑾兒的錄取通知書是米林先拿到的,。其實他并不擔(dān)心以米瑾兒的成績會考不上四中，對于自己的女兒,，他還是很有信心的,。只是從矛盾爆發(fā)到現(xiàn)在也有一個多月了，米瑾兒愣是沒有跟米林說過一句話,，面對女兒跟自己如出一轍的脾氣,，他真是沒有辦法。

　　晚飯時,，米瑾兒又想往隔壁跑,，米林站在門口，故意大聲地說道,。

　　“這誰的通知書啊,，沒人認(rèn)領(lǐng)我就當(dāng)廢紙丟掉了?！?p>　　米瑾兒一聽是通知書,，立馬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懊惱,，明明自己整天都在家,，怎么就被爸爸捷足先登了。她踟躕地轉(zhuǎn)過身,，不知道怎么開這個口,，但是又很想要米林手里的信封，暗自埋怨自己的不爭氣,。米林看著垂頭喪氣的米瑾兒,，笑著走了回去。坐在客廳的白云涵聽到錄取書這個事,，也出聲詢問,。

　　“是瑾兒的嗎？是被四中錄取了嗎,？媽,，瑾兒被錄取了！”

　　站在屋外的米瑾兒聽到小姨的叫喊聲,，迫不及待地跑進(jìn)去,，看著通知書被放在茶幾上,。

　　她跑上去連忙拆開信封，大紅色的硬質(zhì)紙片,，抬頭寫著“瑋寧市第四中學(xué)新生入學(xué)通知書”,，下面內(nèi)容是“米瑾兒同學(xué)，經(jīng)審核批準(zhǔn),，你被錄取入我校學(xué)習(xí),，請持此通知書于二零零二年八月二十六日到我校報道入學(xué)”。

　　米瑾兒來來回回把這幾行字看了又看,，隨即像想起什么似的又一溜煙跑了出去,，米林看著她高興的樣子，想著分享喜悅第一個想到的竟不是自己,，突然間有些失落,。

　　于子皓把米瑾兒的通知書打開看了一遍，又交到他媽的手里看了一遍,，他媽看完了又交到他爸手里看了一遍,。

　　于爸爸滿意地點了點頭，心想著不愧是自己同窗好友的女兒,，跟自己一樣,，教導(dǎo)有方。

　　于媽媽高興得像是自己的孩子被錄取了一樣,，從于爸爸手里搶過通知書又看了一遍,，走過來抱了抱米瑾兒，像是自家女兒,。

　　“就知道瑾兒是最棒的,，你瞧，這不是說考上就考上了嗎,。哎呀我說什么來著,，等瑾兒考上了，我們兩家人就出去好好玩兒幾天,，對,，就這么定了，我去找白奶奶商量,?！?p>　　于媽媽說著就要出門去,，被于子皓眼疾手快地拉了回來,。

　　“媽，媽,，別激動別激動,，要商量也是明天去商量，再說了，你怎么表現(xiàn)得比你親兒子考上了還高興,，我也是四中的學(xué)生,，您老是不是忘了?！?p>　　“你才老呢,，這小子真是，會不會說話,，我這不是高興嘛,。”

　　于子皓的媽媽看著站在一旁傻笑的米瑾兒,，想想自己也是太沖動了點,，一起旅游的主意也不過是自己單方面的想法，說不定人家并沒有時間,，任由自己的兒子拉著回去沙發(fā)坐下,。于爸爸倒是很認(rèn)可自己老婆的想法。

　　“就這幾天我跟米林商量一下,，不去太遠(yuǎn),，開車能到就行，畢竟他忙了這么多年也沒好好帶女兒出去玩過,，也應(yīng)該好好陪陪女兒,。”

　　聽到于爸爸的提議,，米瑾兒心里樂開了花,。雖然跟爸爸還沒和好，但是想著跟爸爸的第一次旅行,，已經(jīng)開始激動了起來,。

　　吃過晚飯，米瑾兒坐在自己房間里,，把錄取通知書小心翼翼地夾在自己的日記本里,。

　　“還生爸爸的氣呢?！?p>　　晚飯時爸爸的率先認(rèn)錯,，讓米瑾兒有了勝利的喜悅。她不說話,，只是轉(zhuǎn)過頭對這自己的小表弟笑笑,。兩個小孩子曾經(jīng)打賭，要是米瑾兒先跟米林說話她就輸了,。米林跟米瑾兒比起來,，明顯是米瑾兒的倔脾氣更勝一籌,。

　　“爸爸答應(yīng)你，會好好考慮自己的工作,，這樣可以了嗎,。”

　　米瑾兒咬著筷子笑了,，老太太聽到女婿說這句話,，心里的疙瘩一下子解開，米瑾兒含笑“嗯”了一聲,，然后夾了一塊牛肉放到米林碗里,，以示和解。吵架的日子終歸是難熬的,，米瑾兒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能徹底放松下來,，也更加期待自己的高中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