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的風(fēng)吹到人間,從此人們忘記了什么是春天,。
人頭邁步從局子里出來,,瞇眼看著正午的陽光,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僅一夜之間,我的心竟判若兩人,。”
“Skr,!”一輛行駛著的出租車突然急剎,,停在人頭面前,。前車窗緩緩降下,,里面的司機與人頭交換了一波眼神。
“走嗎,?”
“走吧,?!?p> 人頭坐上副駕駛,,像逃過寢室突擊檢查的大學(xué)生一樣長舒口氣。
司機笑了一下,,把右手搭在車窗上,,任由長長的衣袖飄在窗外:“本來還想多練練你的膽子,,不過還是算了。免得你節(jié)外開花,,夜長尿多,。”
人頭擦了擦額頭的汗:“秀爺,,您要是再來晚點,我恐怕就坦白從寬,,牢底坐穿了?!?p> 秀爺摸出一支煙,,遞給人頭:“瞧你被嚇得,看來得找個靠譜的人教教你呀,!來,整一桿,,壓壓驚?!?p> 人頭接過煙,打上火,,狠狠吸了一口,,似乎才緩過勁來。
在昨天晚上,,人頭撥通秀爺?shù)碾娫捄螅銧斄ⅠR就安排了搬運社的后勤部前來清理,。
誰知狗子早在之前就已離家出走,他的家人報了案,,人頭也被卷進了調(diào)查,。
做了虧心事的年輕人頭自然難以應(yīng)付盤問,,沒有辦法又走投無路的他只好再次尋求秀爺?shù)膸椭?p> 命運就像刀造成的傷痕,,只會增加既定的事實,卻無法輕易改變,。
秀爺也不看路,,對著人頭道:“你小子干得挺漂亮啊,,自己的好朋友都下得了狠手!不過我就是喜歡這一點,,咱們現(xiàn)在就是需要你這樣能干的人?!?p>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從我看到他眼神的那刻起,他就不再是我的朋友了,。”
秀爺拍拍他的肩膀:“別傷心,,年輕人,你不過是沒看清他的為人罷了,。某些狠人,,為了自己的利益,,連親生老媽都能賣,,更別說一個朋友,。不過你放心,,你肯定會交到不少新朋友的,!等你表哥大飛度假回來,,給他一個驚喜吧!”
人頭尷尬道:“秀爺,。死的那個,,才是大飛的表弟,。”
“哦哈哈哈哈哈,!”秀爺干笑了幾聲:“沒關(guān)系,!進了搬運社,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不是表弟,,勝似表弟?!?p> 人頭有點無語,,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在手刃茍勝之后,,他有那么一瞬間想過,,去自首??墒敲髅魇菍Ψ揭雍τ谒?,為什么得讓自己來承擔(dān)后果呢?原來自己,,從頭到尾都只有一條路可走而已,。
僅一支煙的功夫,他就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一個改變他一生的選擇,。
回到車內(nèi),,秀爺仍喋喋不休:“你不用怕!你可是正當(dāng)防衛(wèi)啊,,就算現(xiàn)在我面前出現(xiàn)一張條子,,要帶你走,,我也決不會答應(yīng),!”
秀爺話沒說完,,突然有個人橫穿馬路,秀爺踩下一腳急剎,,就在差一點要撞上的時候,車才停下,。
秀爺皺了皺眉,正想伸出頭去罵一兩句,,沒想到這人已經(jīng)扒上了秀爺?shù)能嚧啊?p> 這家伙人高馬大,穿著一身米黃色風(fēng)衣,,向秀爺敬了個禮:“你好,,我是泥池形條組的一名干員,,這是我的證件。我現(xiàn)在正在執(zhí)行一項緊急任務(wù),,請你配合我的工作,!”
秀爺盯了一眼,看到證件上的名字:陽正正,。
秀爺不動聲色地點點頭,,陽正正道了聲謝,,坐上后座,人頭則根本不敢出聲,。
秀爺從后視鏡里盯著他,問道:“阿sir,,咱們?nèi)ツ膬耗兀俊?p> 陽正正收好了證件:“去泥池局子里,,麻煩了?!?p> “好嘞,?!毙銧斔斓匕缪葜鲎廛噹煾档慕巧U{(diào)轉(zhuǎn)車頭,,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不一會兒,,遇到紅燈,,秀爺停了下來,車子里陷入深海一般的沉默,。
“對了,?!标栒蝗婚_口道:“今天的頭條新聞,,你們看了嗎,?”
秀爺答道:“沒呢,,阿sir,,我今天上午就拉了這么一筆生意,,誰知還沒送到就碰上您了呢,,呵呵,?!?p> “那還真是抱歉,。”正正靠在后座上,,似是自言自語道:“現(xiàn)在的市民素質(zhì)是越來越低了,郊區(qū)的垃圾堆里,,居然出現(xiàn)無頭男尸這種東西,。你讓別人怎么去分類???,!”
人頭一聽這話,冷汗都冒了出來,。
正正似乎并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又道:“這不,我手頭上的活兒剛忙完,,又喊開會了,。要不是實在打不到車,也不會勞駕你老兄啊?!闭f著還拍了拍秀爺?shù)目勘场?p> 車子繼續(xù)往前開,,秀爺笑道:“多虧了有你們廢寢忘食地工作,才能保泥池太平啊,?!?p> 正正也笑了起來:“哈哈哈!這沒什么,,都是該做的嘛,!看你老兄挺感興趣的樣子,就再跟你講點吧,!”
人頭死死盯著車窗外,,不想再聽他講一個字。
可陽正正卻像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起來:“雖然頭沒有了,,但是身份還是很好確認(rèn)的,是個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實在可惜,。而且通過調(diào)查和我們的名技順藤摸瓜,很快就找出了一個嫌疑人呢,?!?p> “砰砰砰砰…”這不是汽車輪胎與地面碰撞發(fā)出的聲音,而是人頭的心臟撞擊骨骼的聲音,。
秀爺看出了人頭的緊張狀態(tài),,便道:“那應(yīng)該很快就能結(jié)案了吧!到時候肯定會有獎金的吧,!阿sir,,你到時候準(zhǔn)備去哪兒慶祝?”
“獎金是有的啦,?!标栒穆曇敉蝗坏统亮讼聛恚骸安贿^,得在真正的兇犯落網(wǎng)之后,,我們才能安心地在這個城市生活下去啊,。”
這句話說完,,車內(nèi)的氣氛已經(jīng)壓抑得想讓人跳車,。人頭打開車窗,任憑涼風(fēng)吹拂自己的臉頰,。而這幾公里的路程,,在人頭的感覺之下,,就像西天取經(jīng)般漫長。
“前面這位小兄弟,,這么年輕,,應(yīng)該也是大學(xué)剛畢業(yè)吧?”
人頭如遭雷擊,,但是經(jīng)歷了之前的“詢問”,,他還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是的?!?p> “哦,,那還真是挺巧?!比祟^轉(zhuǎn)動眼珠看向車內(nèi)的后視鏡,,發(fā)現(xiàn)看不到陽正正的臉,只看到他的嘴角動了一下,。
正正又開始自言自語:“這個嫌疑人啊,,也是個大學(xué)畢業(yè)生,但是據(jù)調(diào)查,,他和被害人之間的關(guān)系非常好,,幾乎沒有殺人的動機?!?p> 人頭咽了口唾沫,,不禁在心底里把這個令人討厭的阿sir罵了千百道:這家伙,!肯定是已經(jīng)知道是我,,才故意這么說的吧!不過,,我可是在局子里回答過一次了的,,又有秀爺幫我證明,我不能怕他,!
陽正正伸了個懶腰:“不瞞你們說,,我剛才呀,去拜訪了他的家,,不過有點可惜,,他好像有事不在。不過,,我也不是一無所獲,。”
“什么,!”人頭差點就叫出了聲,,這個阿sir居然趁他在局子里的時候已經(jīng)去搜查過他的家了嗎,?他想起來,那把用過的水果刀,,還沒有丟掉,。
車子已經(jīng)離局子很近了,秀爺?shù)溃骸鞍ir,,前面有點堵,,要不你就在這兒下?我得趕緊把這位小兄弟送去上班,?!?p> 陽正正笑道:“別急啊,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事情總不能干到一半就放棄對吧,?正義也是如此,它可能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有所殘缺的正義那根本不是正義,只有讓我親眼看到,,罪犯確切地得到應(yīng)有的制裁,,才是我所追求的正義啊,!”
這已經(jīng)算是挑明了吧?。看藭r的人頭不再感到恐慌,,而是從打心眼里覺得煩躁,,一股無明業(yè)火從身上躥出。
他猛地回頭,,對著陽正正那張端正的國字臉,,正要出聲,卻被陽正正打斷了,。
“可惜啊,,我之前所說的收獲,只是徹底排除了他的嫌疑罷了,。尸體上那種近乎于完美的傷口,,他的家里根本沒有一樣?xùn)|西能夠做到。而且他還有在搬運社上班的錄像作為不在場證明,,看來又要多一樁懸案了呢,,頭疼?!?p> 人頭張大著嘴巴,,竟說不出話來,。與此同時,秀爺也將車在局子前停下:“阿sir,,祝你好運,!”
陽正正點頭示意:“嗯!多謝你老兄啦,!”說完便下了車,。
人頭冷汗直流,幾近崩潰,,正要再緩緩,,卻發(fā)現(xiàn)陽正正居然就趴在車窗上,用正氣逼人的眼神盯著自己,。
“差點忘了,,車錢?!?p> 人頭根本不敢伸手去碰,,秀爺只好接過陽正正的錢,揮了揮手,,目送他進了局子,。
人頭馬上關(guān)上車窗,對秀爺?shù)溃骸靶銧?!嚇?biāo)牢伊?!我還以為這家伙有了新的證據(jù),要抓我歸案呢,!”
秀爺又摸出一根煙,,遞給人頭,自己也點上了一支:“呼,,要是尋常條子的話還行,,這家伙我也是拿他沒辦法。說實話,,如果他剛才要把你帶走,憑我是阻止不了的,?!?p> 人頭抱怨道:“你都沒辦法我就更沒辦法了!不過秀爺,,你干嘛要開輛出租車來接我?。俊?p> 秀爺吐出一個煙圈:“這個人不簡單,。你不知道,,在泥池治安體系中,,有著一個特殊而強力的機構(gòu),叫做‘都市游擊隊’,。而剛才那個陽正正,,就是其中的高層?!?p> 人頭道:“游擊隊,?搞突擊檢查的?厲害嗎,?”
“當(dāng)然厲害了,!里面的一般成員都不一般?!?p> “我去,!那家伙還是個高管。,?!?p> 秀爺扔掉煙蒂:“對啊,所以你能逃過一劫實在是太幸運了,。這可不像度假,,被他們逮到,可別想輕易出來,?!?p> 人頭無語,正想仔細分析一下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車子的后座突然有了新的動靜,。
“嗯?”秀爺正想回頭查看,,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已經(jīng)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后座的人故意壓低聲音:“不準(zhǔn)出聲,開車,。你這混賬東西,。”
糸色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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