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和搬運社同屬一個工業(yè)區(qū),，但松松鋼鐵廠里的氛圍與搬運社截然不同,。

　　這里面到處是巨大的銅墻鐵壁和復雜的鋼鐵結構,，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濃重的鋼鐵味道,，似乎張開嘴就能補充到鐵元素,。豪邁的管道和鋼架中,，偶爾還有一兩聲沉悶的巨響,，感覺就像面對一只吞噬生靈的鋼鐵巨獸,。

　　高高的工業(yè)煙囪像一名天神,，俯瞰著這里所有的渺小人類,。從它口中不停冒出黑灰的煙，將天上的云朵都染成了污云,。

　　似乎被這里的氣氛所壓抑,，進門之后的花梔子不停地深呼吸。而一旁的人頭則毫無感覺,，因為花梔子身上特有的香氣已經(jīng)蓋過了所有異味,。

　　雖然順利進門，但要賬這活兒,，人頭也是第一次干,。在小時候，他生活的街區(qū)也經(jīng)常上演因債務糾紛引起的斗毆戲碼,，所以這次能不能從鐵公雞上拔毛,，他也沒有底,。

　　更何況他現(xiàn)在身邊還帶著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兒，要是萬一對面想對他們不利,，他可騰不出那么多手,。

　　“小花，你當初是怎么和老大相遇的,？”為了緩解花梔子的壓力,，人頭開始跟她搭話。

　　“是在,，天臺上,。”

　　“天臺,？你們在那種地方見面,？”

　　“不。當時只有他在天臺上,?！被d子吐氣如蘭，語氣十分平靜,。

　　“只有他,？”人頭想了一陣：“難道說，你當時不會是在…”

　　“頭哥,，咱們到了喲,。”花梔子打斷了他,，在辦公樓前停下,。

　　“原來已經(jīng)到了呀?！比祟^不打算追問了,，畢竟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不為人知的秘密。

　　面對只有18歲的少女,，人頭擺起前輩的架子：“小花,！做好準備了嗎？”

　　花梔子用力點了點頭：“嗯,！”

　　人頭挺起胸膛,，調整了下腰間星仲的位置，推開辦公樓的玻璃門,。

　　這里面的環(huán)境比外面要好多了,，至少衛(wèi)生，地上的瓷磚也白白凈凈。

　　前臺接待的位置沒有人在,，人頭瞟了一眼旁邊的辦公區(qū)結構圖,，發(fā)現(xiàn)廠長辦公室在五樓。

　　“走,！先上樓去,！”

　　二人正準備上樓梯，上面突然跑下來一個矮小的男人,，人頭一抬手,，攔住了他。

　　“喂,！廠長辦公室怎么走,？”

　　這個人生的賊眉鼠眼,，他膽怯得不敢直視人頭的眼睛：“上五樓右拐,。”

　　說著他又要跑,，卻被人頭提溜了一轉,，又拉了回來：“真沒辦法！你帶我們?nèi)?！?p>　　他哭喪著臉,，但還是只能乖乖帶路。

　　上了臺階,，就像審問戰(zhàn)俘一樣,，人頭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任何職務,？”

　　他唯唯諾諾道：“小的姓王,，在車間做副主任?！?p>　　“小王啊,。”人頭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可知道我們是來干嘛的,？”

　　小王看他別著刀,，又看著身后一直微笑的花梔子，一臉茫然：“小的不知,?！?p>　　“那你可知道，你們廠與搬運社有過生意往來,？”

　　“這個…好像聽說過,，你們不會是來找老板討錢的吧？”

　　“喲？”人頭直接攬住了他的脖子：“小伙子,，你還真猜對了,，哈哈哈哈哈！”

　　在人頭狂妄的笑聲中,，三人來到了五樓,，這里的走廊沒有開燈，在周圍鋼架子的遮擋下顯得有點昏暗,。

　　小王指著走廊盡頭的一間辦公室：“那就是廠長的辦公室了,！只不過他現(xiàn)在好像不在。我還有點事,，請問能先走一步嗎,？”

　　“著什么急啊,！”人頭夾著他的脖子往辦公室走：“來都來了,，再陪我們坐會兒嘛，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人頭一腳踹開辦公室的門,，果然如小王所說，里面空無一人,。

　　廠長辦公室里倒是挺寬敞,，有兩張真皮沙發(fā)、一張茶幾還有一條長長的辦公桌,。

　　人頭把小王往沙發(fā)上一扔：“趕緊通知你們廠里管事兒的,！今兒拿不到錢我可就在這兒住下了！還有,，給我們一人泡杯茶來,！”

　　“我要茉莉花茶，謝謝,?！被d子對小王禮貌一笑，坐在他對面的沙發(fā)上,。

　　“是是是,！”小王連忙行動，開始在墻邊的櫥柜里翻找茶葉,。

　　當爺?shù)淖涛哆€真是爽?。∵@要賬的活兒也不難辦嘛,。人頭暗想道,。

　　此刻的他大大方方地癱在沙發(fā)上，像極了一個潑皮無賴。

　　“茶來了,！”過了一分鐘,，小王泡好了茶，給他們端了上來,。

　　人頭端起茶杯,，放在嘴前輕輕吹了吹：“人聯(lián)系得怎么樣了？”

　　小王臉色一沉：“人,，早就叫好了,。”他朝著外面拍了拍手,。

　　“呼啦,！”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一下沖進來十多個手持鋼管的高大男子,，把人頭和花梔子包圍得水泄不通,。

　　“汪老板?！睗M頭大漢的人頭絲毫沒有慌張,，連手中的茶水都沒溢出：“你這是何意,？”

　　剛才還畏畏縮縮的小王眼神銳利起來：“我不會把你們怎么樣的,。我只想表明我的態(tài)度，就和之前你們的人一樣,，我只想把二位打發(fā)走,，因為我現(xiàn)在真的拿不出錢來?！?p>　　人頭把手中的茶放在茶幾上：“哦,？那就是沒得商量？”

　　“我跟你商量個大鐵錘,！”汪鼠鳴突然破口大罵：“你們這些坐享其成的混蛋,，只會從我們身上榨取油水兒，你們簡直是泥池市的禍害,！”

　　“榨?。孔砥涑?？什么意思,？”這么久了，人頭還是第一次聽到搬運社風評被害,。

　　“你還裝不知道嗎,？”汪鼠鳴在他們對面坐下，娓娓道來。

　　“年初的時候,，我們廠需要運輸鋼材,，于是找到了當時的物流巨頭搬運社?？赡銈兊纳玳L轉手就把業(yè)務托運給了其他人,，還只用支付一半的價錢！這項業(yè)務經(jīng)了你們一道手,，價錢瞬間就翻了一倍,！你們什么都沒做，卻要從我這里收那么高的運費,，當我傻子嗎,？！我才不會多掏一分錢給你們,！”

　　“但是,，這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沒錯吧,？”剛剛一直沉默不語的花梔子突然發(fā)聲,。

　　“沒有任何人威脅你們，就像在學校里,，即使老師做的是錯的,，也是對的。既然選擇委托搬運社,，就該老老實實地按搬運社的意思來,。”

　　汪鼠鳴情緒十分激動,，皺眉沖花梔子道：“你這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你懂什么！這里根本就輪不到你來…”

　　“對了,?！彪m然聲音不大，但花梔子一下就打斷了汪鼠鳴：“這幾位師傅身上的味道有點大,，能不能先請他們出去,？”

　　“我請你個大鍋爐子！”汪鼠鳴向幾位工人揮揮手：“給我把這丫頭送出去,！”

　　一聽這話,，人頭哪敢答應，他將茶杯摔了個稀碎：“我看誰敢動,！”

　　大漢們看著星仲漆黑無比的刀鞘,，似乎有點猶豫,。

　　汪鼠鳴急了，大喊道：“要是讓他們討到了錢,，你們年底的工資可就發(fā)不出來了呀,！”

　　一個頭戴安全帽的男子一聽，咬了咬牙,，還是把手伸向了花梔子細弱的肩膀,。

　　“別動！”人頭拔出星仲,，用刀背擊打在男子的大手上,。

　　安全男痛叫一聲，一狠心,，向人頭掄起了手中的鋼管,！

　　“唰?！笨蛇€沒等他做出動作,，鋼管瞬間就被斬成了兩截，人頭接住了還在凌空轉圈的上半截,。

　　“看好了嗷,。”他把半截鋼管拿在左手,，右手執(zhí)星仲,，像削胡蘿卜一樣流暢地削著手里的鋼管。

　　被切斷的鋼管坨坨掉在瓷磚上,，發(fā)出“叮叮?！钡那宕嗦曧憽ｋS著聲音越來越響,，周圍的工人們也不停地后退。

　　沒見過這種絕活的他們,，不停發(fā)出不可思議的驚嘆聲,。切鋼管都如此輕松，那砍人得輕松到哪里去??？

　　“你們這群沒用的飯桶！”

　　趁人頭還在饒有興致地整活,，汪鼠鳴猛然起身,，奪過身邊工人的一根鋼管，朝花梔子頭上的花飾狠狠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