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庭中,軒下,。
冰灤癡癡的看著月色,直到一抹烏云遮掩了月華,,她漸漸的回過神來,手上吃痛,,紫陽正為她包扎手指,。
欒雪和清淚一同流下,小軒周旁寒意漸漸更濃了,,池塘的小魚似乎也因周旁漸漸變冷而變的乏了,,沉在水底水波如鏡,漸漸結(jié)出霜花。
紫陽嘆氣,,喃喃道:“此箏固如磐石,,非尋常義甲所能駕馭,你又不等我去巡,,現(xiàn)在指甲都折了,,你要心疼死我啊,?”
冰灤動了動手指,,吃痛的咬緊牙關(guān),心有不甘,,此曲她自認(rèn)為功力尚可彈奏,,只是這大成境界太難以琢磨,只求指甲快點長出來,,只求快點練到大成,。
紫陽又勸道:“樂理我不懂,但我看你百遍千遍都練過了,,是不是應(yīng)先將心靜下來,,好好想想哪里不對,養(yǎng)一養(yǎng)指甲,,也等我給你巡一副好的……”
冰灤長嘆:“箏有五品,,略通,小成,,大成,絕技,,神技,。我隨略懂樂理,憑借靈力不俗終有小成,,這大成怕是……”
冰灤接過一片欒雪,,欒雪透過指尖的絲綢悄無聲息的鉆進(jìn)指甲,溫養(yǎng)著斷甲與傷口,。
“那就去拜訪名家,,這誅仙郡珍寶無數(shù),主上他不稀罕,,我們隨意取之就是,。”紫陽補充道,。
“名家嗎,?樂理名家……”
冰灤頭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人,然后又心有不悅的皺起眉,,搖了搖頭,。前不久才靈鳥傳信與他,,此生怕是再無緣相見,也不愿再與那凡夫俗子有過多的掛牽,。
“紫陽你可知道這靈仙界誰最精通樂理,?”
“我只知道,佛家與梓柏家樂術(shù)堪稱絕技,,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因斛叔一事,,怕是他們不愿見你……”
冰灤心一緊,“因我害死了師傅嗎,?”
紫陽不言,,冰灤未語,回想初次見紫陽的樣子,,不也一樣憎恨著她嗎,?
紫陽這才察覺口誤,“你不要多想啊……或許不會如你我想的那樣,,你是斛叔的得意弟子,,他們肯定會令眼相待的……”紫陽寬慰著。
冰灤回想起那日的情形,,失魂落魄的心情,,被人憎恨的眼神,心不由得一痛,,便打消了求藝的念頭,。
或許天下間,少有紫陽這樣心善的女子能夠接受自己了,。
軒下欒雪紛飛,,應(yīng)著外人的心境,紫陽受不住冷將手放在口邊吹氣,。冰灤這才回過神來,,凌空一指,欒雪散了,,向紫陽歉意的笑了,。
將紫陽為她披上的披風(fēng)分與她一半,二人共同披上,,共同取暖,。
披風(fēng)下的兩人猶如好姐妹般相視笑著,從未想過彼此是主仆身份,,感受著從未感受過的溫暖,。
“你是不是心儀主上?”紫陽輕輕的說出口,笑臉漸止,,美眸直視瞬間臉頰緋紅的冰灤,。
冰灤詫異的看向紫陽,然后不可否認(rèn)的點頭,,“看出來了嗎,?”
“嗯?!?p> 沉默良久,。
紫陽將身子靠過來,依偎在冰灤肩膀上,,輕道:“你不嫌他是殺人如麻的魔頭,?”
冰灤也將頭貼近紫陽額頭,“掙扎過,,但就是喜歡……”
“會很苦的……”
“嗯,,知道……”
二人就這樣互相依偎著,睡著了……
冰灤揉搓著朦朧的睡眼,,將紫陽摟在懷里,,活動一下發(fā)麻的肩膀,方才發(fā)覺紫陽有些不對勁,。
面色慘白,,呼吸急促,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冰灤看著她那如同瓷娃娃般俏麗的小臉,,疑惑道:“修者也能感染風(fēng)寒……?”
將手探向紫陽的脈門,,臉色驟變,。
無脈之象。
閉眼,,細(xì)心探知。
猛然睜開眼睛,,驚愕的看著紫陽,。
魂魄潰散,竟然還能活著,,非修者,,非凡人,更不是外人,,她到底是誰……
“紫陽,,你怎么樣啊?快醒醒……”
喚之不動,,紫陽的手腳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冰灤心慌了,試探著運起靈力,,注入到紫陽體內(nèi),,靈力猶如水滴入海,被瘋狂的吞噬著……
冰灤見狀更為驚愕,,便將更多的靈力注入紫陽體內(nèi),。
正午時分,漫天的欒雪映出漫天的彩虹,,欒雪不斷的出現(xiàn),,不斷的涌進(jìn)冰灤體內(nèi),欒雪化成絲絲靈力不斷的供給著冰灤,,只是這速度遠(yuǎn)遠(yuǎn)不及紫陽身體的吞噬,,眼看冰灤已將油盡燈枯。
忽然,,一道閃電落于圍墻之上,,一男子急切的看向冰灤這里,冰灤望去欣喜的笑了,,然后暈厥了過去,。
邑陽千瞬間出現(xiàn)在冰灤身旁,用手一拖將她安放在席上,,然后聚集猶如潮水般的靈力,,瘋狂的涌入紫陽體內(nèi)……
夕陽西下,霞光照耀著邑陽千氣喘吁吁的面龐,,和沉睡的兩人,,邑陽千撫摸著平息如常紫陽的俏臉,柔聲道:“天下人要殺我也好,,此世無情無愛也好,,只求你快些好起來。天劫將至,,人劫未果,,若拼死你能安好,那也未嘗不可,?!?p> 手中光團(tuán)乍現(xiàn),從中飛出兩根金燦燦的仙骨,,探手抓住,,靈力包裹后放置紫陽身上,,金光一閃,仙骨與紫陽身體融合,,紫陽臉色漸漸紅潤了不少,。
待到月華初起,冰灤悠悠轉(zhuǎn)醒,,看見邑陽千的背影,,萬分驚喜。
“師傅……”
邑陽千回身點了點頭,,“你醒啦,?”
“嗯,嗯……”
美眸仔細(xì)的打量著邑陽千,,然后目光移向一旁沉睡的紫陽,。
“師傅,紫陽她這是怎么……”
“已經(jīng)無礙,?!币仃柷[了擺手,“她生來就是這個樣子,,你耗盡靈力已經(jīng)將她的病情穩(wěn)定了下來,,只是她神魂破碎已久,實難痊愈,?!?p> 冰灤走近紫陽,將手探向她的脈門,,氣息確實平穩(wěn)無波,,體內(nèi)蘊含著濃郁的奇特能量叫人捉摸不透。
索性不去管那么多,,紫陽無事便好,。思來想去,疑惑的問向邑陽千,,“師傅,,紫陽她病成這樣,你為什么不為她醫(yī)治呢,?”
邑陽千冷眼一挑,,“她算什么東西,奴仆一個死了就死了……”
邑陽千的冷顏冷語讓冰灤一時心寒,,對啊,,這才是他邑陽千啊,,愛慕之心隱隱作痛,。
早言聽過他待人冷淡,,想必是真的,就連紫陽也是如此,。
那我又如何,,冰灤固執(zhí)的相信,他邑陽千不會對自己那樣,,唯獨自己不會,,從初入靈仙就不曾那樣對待過自己。
話風(fēng)轉(zhuǎn)柔,,淚眼隱飾,,“那……敢問師傅,如何才能治好她,?”
邑陽千終于不忍怒對,,他哪里見過冰灤如此懇切的望著自己,平聲道:“當(dāng)真要救嗎,?”
“當(dāng)真……”冰灤堅定的點點頭,。
“太難……”
“只要能做得到,在所不惜……”冰灤拉住邑陽千的衣角,,原本坐于席上的姿勢,,變成半跪一樣。
邑陽千抽開衣袖,,踱出軒外,,背對冰灤,冰灤也知失態(tài),,縮回身子,。
復(fù)雜的看了一眼冰灤,沒想到她如此的看重情義,,回道:“凡間,,京都,聚魂泉,?!?p> 冰灤瞪大眼睛,駭然的呆住,。她萬萬沒想到,,邑陽千說的地方,竟是自己的家鄉(xiāng)所在,?!澳窃撊绾稳ィ俊?p> “十五正午,,怎么來的,,怎么回去……”
一句說完,,邑陽千已經(jīng)不在原地。
幾日后的正午,,紫陽為冰灤收拾行囊,,然后統(tǒng)統(tǒng)收在百寶袋中。
冰灤指著掛在柜中的衣裳問,,“你說這件子夜華杉是邑陽千給的,?”
“對啊,!”
冰灤又指著身旁的桌子,,“你說,我來那日你只有這桌子般高,?”
“是?。 ?p> 冰灤不可置信的吧嗒嘴巴,,直搖頭,,“我感覺邑陽千對你挺好的!”
紫陽翻了個白眼給她,,“我是奴仆之身,,不打我罵我就算好了,十年也就送一件衣服給我,,還是遮丑用的,。我哪能跟小主您比吶!”
歡鬧間,,已是正午時分,,紫陽拉住冰灤的手,依依不舍,,“此去我不能陪你,,切記要照顧好自己,凡是盡力便可,,千萬不得勉強,。大恩大德日后必定回報……”
冰灤擺了擺手指,“何必說這些,,等我回來便好……”
冰灤靈仙法決捏起,,欒雪盤旋于空,形成大大的漩渦,,冰灤飛身沖向漩渦便消失不見了,。
紫陽望向連同異像消失的冰灤,久久的站在原地,,她不知為何自己的身體變得如此殘破不堪,,孩童身材時從未感受過如此的苦楚,。
就在這時,院內(nèi)進(jìn)來一人,,面如冠玉,白發(fā)披肩,,身形消瘦,,身殘一手。紫陽定睛一看,,那人原來便是斛長青,。
走過去身鞠一禮,“紫陽見過斛公子……”
斛長青急切的扶住紫陽,,“紫陽,,我見這天現(xiàn)異像,發(fā)生了什么,?”
“冰灤她回京都了,。”
“什么,?”
斛長青大驚,,他只是聽聞外人能夠穿梭兩界,今日一看竟是真的,。
“去做什么,?”斛長青眼中充斥著急切。
“去……去給我討藥,?!?p> 紫陽不知為何斛長青急成這般樣子,心里有種感覺,,貌似自己拖累了他們,。
“討藥?”
斛長青探向紫陽的脈門,,“你這神魂怎么回事,?莫非邑陽千他要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