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田玉林抽盡了那根中華煙的最后一口,,悠長地突出肺里的一口煙霧,又清了清嗓子,、朝著垃圾桶吐出一口濃稠的黃痰,,這才碾滅手里的煙頭兒隨手一扔,,吼了一句,“田旭,?”
田旭很快的伸手推開木制的廚房門,,伸出頭,“誒!來了來了,!我一直在這兒了,。”
于是田旭趕緊走過去,,站在田玉林的右邊,,伸出左胳膊、杵進(jìn)田玉林的右掌,,然后右手握住田玉林的胳膊,、猛地一使勁兒——田玉林被田旭扶起來了。
田旭扶著田玉林,,身子也跟著田玉林一瘸一拐的搖搖晃晃起來,。田旭撐著田玉林一步步走出廚房,但是沒有關(guān)廚房門——她在創(chuàng)造機(jī)會,,好讓煙味兒彌漫整個屋子,。
然后田玉林進(jìn)了屋,坐在木頭椅子上,,一雙豹子似的眼睛終于不再那么犀利了,,他拉著田旭的手,那只黝黑的大手布滿了繭子,,磨的田旭有些發(fā)疼,,“咋了啊,?老爹,?”
田玉林一手拉著田旭的手,另一手指著天花板,,“我,,田玉林,一輩子沒缺過德,!老天爺把我腿弄瘸了,,但是給我個好閨女…”田旭聞著撲面而來的酒氣,皺了皺眉,。田玉林卻注意到了,,他一下子用力甩開田旭的手,力氣大的讓田旭差點(diǎn)兒一個趔趄,。
田玉林一下子有了力氣似的,,一雙眼睛又銳利的像是發(fā)了怒的豹子似的,他不再指著天花板了,,而是伸手指著田旭破口大罵,,“你這個小東西啊,,我早就看透你不是個好玩意了!你就跟你媽那個小.姐.學(xué)吧,!你媽在的時候就總皺那個.逼.眉毛,。她一皺眉頭就要和我打架……”
田旭很快就不想說話了。
于是田旭靠著門站著,,依然皺著眉、聞著一屋子的煙酒味兒,。她曲起一條胳膊,、墊在身子和木頭門之間,甚至能感覺到肩胛骨在和門摩擦了,。
田玉林還在滔滔不絕的,,明明說話都不利索了,可那些臟人耳朵的話卻是一點(diǎn)兒都沒停過,,“你們啊,,都是一個揍性,都是浪.玩.意.兒,,你趕緊也跟你媽一樣,,早早的找個男的結(jié)婚,也求著人,、讓人.日.了…”田旭笑,,“讓誰?”
田玉林一下子橫了,,他下巴向下伸出來,,以一種奇異的、略微扭曲的姿態(tài)向上翹起來,,他微微瞇起眼睛,,看著田旭,一字一句的,,“我說,,你就隨你那個賣的媽媽,你大了也是個坐.臺.的小.姐…你就跟她學(xué)吧,!你?。『??!?p> 田旭還是笑,可她已經(jīng)笑得有些顫抖了,,“那怎么了,?我媽.坐.臺.怎么了?嫁給你還不如去.坐.臺.了吧?要么怎么寧愿接著干老本行也不愿意和你過日子???”
田玉林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有人笑話他這三件事——一是年輕氣盛替人頂罪、鋃鐺入獄多年,;二是而立之年折了一條腿,、也折了后半輩子的期盼;三是和妻子離婚鬧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丟了面子,。
于是田玉林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了,比三十年前第一次進(jìn)監(jiān)獄被人踹翻在地一頓暴揍還要惱羞成怒,。
田旭倚著門,,看著他掙扎著又站起來,朝著自己掄圓了就是一巴掌,。
可田旭還是笑著站著,,連躲都沒躲。
挨了這一巴掌,,左半張臉一下子就沒了知覺,,左眼的視線一下子模糊了,可右眼卻還敢干澀的厲害,。她突然想,,“我以前恨我媽媽恨的緊、可我要是我媽媽,,可能跑的比她還快呢,。”
于是田旭還是笑,,只不過疼的呲牙咧嘴的,。她挑釁地看著田玉林,道,,“你當(dāng)年就這么把我媽打跑的吧,?”
她又說,“你除了抽煙喝酒打女人,,你還會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