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那許夫人一聽聞妾室二字,原本就氣的難看的面色,,立時漲得鐵青,,一掌拍倒了桌案上的茶碗,冷聲道,,“公主可別忘了,,你的娘親也為妾室,你也不過是個妾室所出,,如今倒擺著花樣貶賤起自個兒的親娘來了,,唉。也難怪,,你娘親早逝,,自沒人教養(yǎng)禮數(shù)規(guī)矩,仗著國主國母的疼愛,,頂著一張端婉的皮子,,做的卻盡些有敗閨譽的事……”
說至后頭時,語氣愈發(fā)尖酸刻薄,,絲毫不將中堂間坐著的張國母放在眼中,,我余眸掃了一眼正端坐的亓官頤,隱隱可見眸中淚泛,,捏著茶碗的手背青筋顯起,,面色幾近要掐血,方瞪著目要撕許夫人,,院外便聽見亓官謖嘹著聲走了進(jìn)來,。
“今兒屋里好生熱鬧啊?!?p> 屋里人見亓官謖進(jìn)來,,心頭都暗暗舒了口氣,連帶我也覺身子松快了些,。亓官謖自來是冠有混世魔王的跋扈主兒,,既是國君國母心尖上的皇子,又無有國母的好脾氣,,饒是那許夫人再如何囂張,,如何巧舌如簧,亓官謖一來,,她最后定然是要敗下陣了的,。
許是屋里人都提早猜透了結(jié)局,現(xiàn)下竟都做了一副隔岸觀火,,看戲相,。
只見亓官謖一臉慵懶地踏進(jìn)中堂,,路過許夫人時,眸子冷冷睨了她一眼,,卻又瞬時復(fù)了一副人畜無害的痞態(tài)模樣,,松松容地朝正中間的張國母拜禮,“母后金安,?!?p> 我心下暗暗吃驚,他那變臉的速度,,著實讓人害怕,。
張國母一見亓官謖,方還微微肅冷的臉色立即轉(zhuǎn)了慈面,,笑嗔道,,“又去哪玩了,午膳才陪我用了一半就沒了蹤影,?!?p> 只見他微挑了眉,朝我瞟了一眼,,痞笑道,,“屋子太悶,就去別處隨便逛了逛,,方才回來時,就聽說母后院子里有好戲瞧,,就過來了,,原本想坐在院子里把戲聽完的,”說著又轉(zhuǎn)眼朝側(cè)坐的許夫人看,,“奈何許夫人的聲音委實小了些,,索性就進(jìn)來聽了?!?p> 末了還一臉納罕地詢問堂下一眾夫人,,“許夫人耍戲的聲音小,各位夫人也不提醒一下嗎,?”
許夫人聞言,,嘴角微抽,一下子臉就漲得黑青,,可她也早已見識過亓官謖的厲害勁,,又是國君拿在心尖上寵的皇子,縱是氣急,,心下卻浮了底氣,,攪著手絹,,忿忿得吐不出一句話來,“你……”
我不禁撈起手絹假裝拭嘴來掩飾笑意,,他這番話,,倒真是唯恐天下不亂,故意將許夫人貶作是逗人娛玩的笑話,,絲毫不給她半分臉面,。
亓官謖卻并不急著發(fā)難,仍就一臉笑意地走到亓官頤的面前,,輕輕將她攥著茶碗,,指間早已泛得青白的手掰開,然后又奪過茶碗遞給旁側(cè)的懷鳴,,“茶涼了,,快去換一盞來?!?p> 懷鳴忙福了禮退去了,,他拂了拂袍子,順道擇了亓官頤旁側(cè)的位置落了座,。
一番動作如行云流水,,順理成章,反觀中堂間一言不發(fā)的張國母,,如今卻是在氣態(tài)神閑得喝著茶,,頗有一副要將這樁麻煩事撇給亓官謖,自個兒置身事外的架勢,。
我偷偷觀著,,卻覺得越發(fā)看不透他們母子了。
亓官謖端了一盞茶輕輕吹開茶葉片,,呡了一口道,,“許夫人若有話,但講無妨,,憋著葫蘆悶著氣,,可不是夫人慣來的作風(fēng),適才還在外頭聽許夫人說溫嬰的母親是賤妾來著呢,?!?p> 他睨著眼邪笑著,仿若是聽到一個稀奇好笑的笑話那般興恣恣,,可偏生讓人心顫膽寒,,許夫人身子一顫,卻還是咬著牙恨恨道,,“難道不是嗎,?”
“哈哈……夫人果真是頗有自知之明啊,。論階品,徐賢妃為正一品,,而許夫人才是個從一品,,既然夫人都說位列正一品的徐賢妃是賤妾,那夫人豈不是連個賤妾都不配啊,?!?p> 那許夫人頓時臉色大白,哼哼唧唧了半天,,饒是吐不出一句話來,,亓官謖卻還若無其事般,一手奪過旁側(cè)早已消氣看戲的亓官頤手上還未進(jìn)嘴的綠豆糕,,囫圇咬了口,,又佯嘆了聲氣,“唉~許夫人好歹是位列三公的堂堂大司馬之女,,縱是知曉自個兒的身份上不了臺面,,也不能這么貶賤自己啊,若是父皇聽見了,,可又要好一番心疼了呢,。”
徒然間,,滿屋皆掩面自笑了,,就連侍在我旁側(cè)的容淺也不禁牽起唇角。說來這亓官謖,,嘴皮子可真毒,,難怪京都都傳,寧可得罪太子亓官陵,,也不要惹惱混世魔王亓官謖,我也覺得頗為有理,。
亓官陵雖冷酷暴戾,,喜怒卻掛在臉上,是死是活,,心里總有個底,,但亓官謖是個綿里藏針的人,表面上笑著,,藏在袖里的刀子卻不知什么時候就穿進(jìn)了你的身體,。
許夫人那廂臉色越發(fā)陰沉,卻偏生不能發(fā)作,,最后也只是切齒道,,“妾身身份低微,,自是比不得徐賢妃身份尊貴的?!?p> “許夫人說的哪里話,,依本王看,夫人的身份可金貴著呢,?!痹詾檫@事算是可一揭而過了,哪曾想亓官謖又笑燦燦地諂了一句,,“徐賢妃雖是溫嬰的生母,,可母后是她的嫡母,自小也是養(yǎng)在母后膝下的,,且徐賢妃仙逝后,,母后就已昭告了天下,將溫嬰過繼在她的膝下,,如此來說,,溫嬰的生養(yǎng)之母,便是我母后了,??煞讲盼覅s聽許夫人說溫嬰沒人教養(yǎng)禮數(shù)規(guī)矩,那你的意思豈非是在詛咒我母后不在人世了,?嗯,?”
許夫人聞言,登時花容失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國母娘娘恕罪,妾身不過一時氣急,,才會胡言亂語,,失了分寸?!痹S夫人本就是個外強中干的,,也拎得清輕重緩急,縱她是口快無心,,如今被亓官謖一說,,無心也成有心,縱她是大司馬的千金,,國君的寵妾,,這詛咒國母的罪名,她與她的家族亦是萬萬擔(dān)不起的,。
所以,,既使她心中有萬千憤恨,,此時也需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亓官謖恍然,,“唔,,原來如此啊,許夫人僅因一時氣急,,既敢詛咒國母,,又敢端起國母的身份教訓(xùn)起嫡公主來了,那若明日你生了更大的脾氣,,豈不是要詛咒我父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