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姬又驚又喜,，相反有些不好意思,，“你為啥這么好心？這是吳清璇給你的,，你怎么對她交代,？”
張子文歪著腦殼想想道,，“她給了我，怎么處理就是我的事,，不存在交代,，如果她在意她就不會給我,。另外，她真正想看的不是千葉牡丹,，否則,，她自己早就種出來參加今年的相國寺花會了不是嗎？”
像是有些道理,。
就此蔡文姬對他的印象超好,，覺得張康國是個無良老騙子，評價是相當偏頗的,。
真沒想到他不摻雜其他情緒,，比較客觀理性的看待這事。還把老爹最關(guān)注又不好意思開口索要的千葉牡丹轉(zhuǎn)送了,？
其實對待這事張子文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平常心,，真有些利益考慮。
進入集賢苑去做臨時編輯,，真是不小的機會,。
比方說后世的一些特殊時候，大學還包分配的年景,，這情況就約等于：在即將畢業(yè)前,，從京城頂級學府提前進入中樞某部實習。
這種情況基本毫無懸念,，畢業(yè)后一定留在實習單位,。不需經(jīng)過吏部篩選刁難啥的，老夫子們會直接去太學把檔案轉(zhuǎn)龍圖閣,，最后,，發(fā)函給吏部相關(guān)口備案，那時候張子文就是大宋的正式官員,。
這不是什么好實缺,，卻是獲得“出身”最快最有效的途徑。
這種機會不是誰都有,，除非是真正的進士出身能強制加館閣職務(wù),，否則有些人幾遍做到了知州，混一輩子也沒個啥委員身份,。
因為中樞沒人啊,，誰認識他。
但進士又有多少個呢,？
大宋每三年開一科,，也就那么些人。何況現(xiàn)在三舍法復(fù)辟,，科考是暫停的,。也就是說一定時期內(nèi)若無特殊情況,，大宋政權(quán)已經(jīng)不批“進士指標”，被老蔡封死了這個口子,。
這種情況下館閣職銜會顯得更稀缺,。
這年景要混入文臣隊伍不難，在邊遠縣份上撈個主簿縣尉之類的職務(wù)跟對人就行,，有錢也行,。或者在當?shù)厥怯忻绊懥Φ拇笞逡残小?p> 但這沒什么意義,，當官的同時也就到了天花板。這類人除非能進太學,，天花板又會拔高些,。然而大宋有一億人，太學生只有兩千多名額,，其難度和競爭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李邦彥家是通過規(guī)劃鉆營多年，近乎散盡家財才進去的,。
就算到了太學層面,，哪怕是不足百人的“真?zhèn)髟骸保茉诋厴I(yè)做官后的五年內(nèi)拿到出身的人,，也不會超過兩成,。
所以張子文當然有私心，想抓住蔡攸給的這個機會,。
“喂,，你怎么忽然發(fā)呆了？”
蔡文姬伸手來一晃,。
接下來其實也沒什么好聊的了,，不過蔡文姬卻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現(xiàn)在總體來說,，她對張子文這傳說中的敗家子充滿了好奇,。
少頃四九進來道：“少爺，思怡姑娘求見,？”
張子文點頭后,，少頃王思怡徐徐走了進來。
她住在張家已經(jīng)有些時候,，心存感激的同時,，起初還懷有一些想入非非的念想。
念想總歸只是念想,，事實上這段時間張子文從未拜訪過她,。作為風塵女子她也相當清楚,，原本就和這樣的公子存在巨大鴻溝，現(xiàn)在還算是殘花敗柳之身,，當然也就更無資格去想什么了,。
“思怡姑娘，找我何事,？”
張子文在少許時候情商也不是很高,，問出口后才發(fā)現(xiàn)這話似乎有點傷人。
王思怡眼睛顯得浮腫,，像是這些日子一直以淚洗面,，勉力的打起精神一福，“在府上打擾多日,，給公子添加了不少麻煩,。如今……思怡該告辭了？”
蔡文姬沉不住氣的提高聲音道,，“這,，這是怎么回事嘛……她為何會住你府上多日的，你對她做什么了,，她像是被傷透了心,？”
張子文懶得管蔡文姬，示意王思怡坐下,，又道,，“行，住我這里當然不是長久之法,，既然你做出了決定,，我就不多管了。不過盡可喝些茶再走,?！?p> “謝公子大度?！?p> 王思怡便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
蔡文姬也不知道她們有什么八卦，不過……感覺上也不像是強搶名女之類的勾當,。
然而縱使這么想,，近距離領(lǐng)略了一下王思怡的樣貌氣質(zhì)，以及那楚楚可憐的病態(tài)美感后,，蔡文姬又在心里暗罵“騷狐貍,，都要走了也不干脆些，茶有什么好喝嘛”。
靜靜的看著張子文倒茶,，抬起輕喝一口后,，王思怡輕聲道，“謝過公子兩次熱心搭救,，這些恩德思怡會永感于心,，只是……也不知道今生還有沒有機會報答?！?p> 張子文遲疑少頃什么也沒說,，倘然承受了她的感謝。
主要以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而言,，張子文已經(jīng)不大好意思提及她欠的錢,。那么既然決定了不給她雪上，也的確為她的事操過心,，承受感謝也就沒什么不妥,。
成就感和榮耀感雖然沒有真金白銀好使，但有了好過沒有,，既然她要賴賬么……張子文還能說什么？于是岔開道：“聽語氣,，加上你所遇到的事,，你應(yīng)該是要離京了吧？”
王思怡輕輕點頭,，“思怡如今身在卻心死,，這京城看似花花世界，卻和思怡無關(guān)了,。離家多年,，漂泊近半生，如今想回老家去置些田地,，低調(diào)過日子,。”
“別啊……你好不容易在京城打拼出這樣的名氣,，不要這樣放棄,。”
蔡文姬不明覺厲,，也難免為她有點可惜,。
換做以往，王思怡一定會受寵若驚的捧蔡文姬,。但如今心灰意冷,，近乎兩世為人，相反使得她把許多事看淡了，更具有了一些出塵的氣質(zhì),。僅僅只對蔡文姬微微搖頭,，卻一句話不說。
張子文點頭道,，“你這樣的人,，多金又樣貌好，時代如此,，除非你是有根的大族,，否則想低調(diào)過日子反而有難度。不過既然是你的決定,，那我祝你一路走好,。”
王思怡最后時刻從懷里掏出了一萬貫商交子,，附帶一盒名貴的北珠,，從桌子上推了過來：“幾次得公子急公好義相助，其中意義其實遠非金錢能衡量,，人心難測,，金錢唯一買不到的是人心。但還是請公子收下這些,，算是思怡略盡感激之意,。”
其實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身無分文,，這盒北珠以及交子,，正是張小國死前送來的那些。一萬貫是賠償王思怡的,，那盒北珠則是送給張子文的,。
不過既然都把他殺了，和張小國的恩怨也就算了去,，斷無再受張小國禮金的說法,，于是包括北珠和交子都讓四九送去給王思怡，權(quán)當是張小國給她的賠償,。
現(xiàn)在,，張子文注視著交子和北珠少頃，岔開道：“你存在文峰樓的錢,，條子還在嗎,？”
“條子倒是在……”
王思怡道，“只是事到如今怕是也不能去拿了,，大約有六千多貫,?！?p> 張子文便把這些錢和珠子推過去，“如果你一定要給我錢才安心,，那我會收的,。干脆這樣，你把文峰樓的條子給我,，再寫分委托我?guī)湍闶召~的文書,，你我就算兩清了。至于這些你收回去,，回老家后我相信你會有許多花錢的地方,。世道不太平，你這樣的人唯一能依靠的像是只有錢了,?！?p> “公子怎能如此之好……”
感覺反差太大，王思怡又有些激動,，雙肩微微顫抖想哭,。
“有句俗語叫‘遠看青山綠水，近看鼻子口水’,?！?p> 張子文道，“你覺得我好,，是因為你沒見識過我壞的一面,，其實每個人都有這一面，只是大部分人懦弱,，終其一生都不敢付諸行動,。但我和張小國都敢,，他是豺狼,，我是虎豹?！?p> 王思怡若有所思,。蔡文姬則繼續(xù)不明覺厲。
張子文最后道：“好了,，多的就不再說,，思怡姑娘，一路走好,?！?p> 王思怡略微不舍，卻仍舊只能起身一福,，傷感的道,，“自此后，思怡會以素心對人，唯古卷青燈相伴,，有生之年會在遠方為公子祈福,。惟愿公子這樣的人一身平安！”
張子文看著她林黛玉似的背影慢慢離開別院,。臨末有些喊回她的沖動,，但是想想喊了也沒卵用，解決不了她的問題,。
大宋有一億人,，比她更無助更慘的人還要多的多。所以依照叔夜公的理論：殺賊即是當權(quán)者良心,，其他的真沒過多的圣母心可以揮霍,。
圣母心過重的人會自己把自己忽悠瘸了。沒了那份血氣斗志還殺個蛋的賊,，這類人走入極端后相當容易標新立異,，譬如收集一堆毒蛇在人多的地方放生，或者是制定出《罪犯保護條例》,，獲得保護的罪犯有恃無恐后,，又會把保護他們的圣母捉去無人的地方輪了。
歷史像是總這樣重復(fù),，聽說人類從歷史唯一學到的東西是：什么也學不到,。
但張子文認為這尼瑪屬于胡扯，本質(zhì)在于大多數(shù)人都不讀史書,，或者讀到了假歷史,。
不存在學不會的東西，這其實叫“損有余而不足,，人道則不然”,。騎青牛的老子并不清晰的闡述了不是蠢就是壞的釋義。
關(guān)于天道的定義他和張子文所見略同,，就是虎豹咬財狼,，食物鏈法則就是天道原理。
關(guān)于人道闡述上,，老夫子基于一貫的陰陽二氣理論說：人道是相反的,，壞的那些會強者恒強，身為已經(jīng)很聰明的壞蛋,，但他們會繼續(xù)拿走蠢人的智商,，強化自身的智商，逐步接近于造化,。于是就會出現(xiàn)真正的超級精英,，以及真正的超級廢青,，涇渭分明，這就是陰陽兩儀,，天地分離的本相,。
騎牛的人他贏了，他提出這理論時,，像是還考慮到了后世網(wǎng)絡(luò)發(fā)達資訊爆發(fā)且民智開啟的時代,。有許多地方竟是和他說的一模一樣，甚至比古代更寫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