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舌戰(zhàn)三雄主 北蒙與盛會
武丁六年,,五月已酉日,在淮夷都城州黎,,夷尊呂勝接見大商使者象雀,,象雀持旄節(jié),立于大殿之上,。
“小使象雀,,奉我王之命,,向夷尊致上友好之意,并請貴國八月甲子日參加我朝盛會,,大顯身手,,參與比武招親?!闭f罷,,象雀呈上國書。
呂勝覽罷,,將國書置于案上,,面色略帶不悅:“本尊有一事不明,可否請教貴使,?”
象雀慨然:“夷尊但問無妨,,象雀知無不言?!?p> 呂勝語氣有些激憤,,“大商滅我九夷,霸我三鼎,,所為何來,!”
象雀不卑不亢,“夷尊此言差矣,。九夷與西羌,、相方、朝中巫族聯(lián)盟,,欲共滅我大商,,平分疆土;九夷軍率先滅盡境內(nèi)小邦,,將兵力推進(jìn)至庇國,、空桑,之后更跨越國境,,陳師于帝丘,,虎視北蒙。
陣前斗將,,大商完勝,,九夷便深夜劫營,我軍再退谷林,;谷林會戰(zhàn),,我軍只發(fā)數(shù)百矢,九夷萬箭齊發(fā),,我軍再退至姚墟,;九夷軍追至姚墟,,兩軍交戰(zhàn),我軍已戰(zhàn)上風(fēng),,卻網(wǎng)開一面,,予九夷軍以生路。
畎夷費弦仍窮追猛打,,率軍攻至北蒙城下,,失敗被擒。風(fēng)南,、偃離,、陸寒、詹訣,、葛隱,、徐錚、英湄,、嬴陌等真心歸附,,今已入朝為官,自此華夏一家,,百姓安居,,此大勢所趨,人心所向,,夷尊既知真相,,必為九夷慶幸!”
呂勝仍抱不平:“甘氏一族,,披肝瀝膽,,鞠躬盡瘁,何以趕盡殺絕,,令其顛沛流離,,無以為生?”
象雀微微一笑,,“夷尊但聽一面之詞,,恐不知事實真相。
大商王朝對甘氏有天高地厚之恩,,官至冢宰,,權(quán)傾朝野,在朝為官者近百人,,封邑達(dá)十五國,,幾占大商半壁江山。然甘氏卻不思回報,,卻干涉朝政,,踐踏王權(quán),東聯(lián)九夷,,西結(jié)羌方,,西進(jìn)東出,內(nèi)外并舉,,藏精兵于府內(nèi),,質(zhì)幼子于隱月,刺王殺駕于太廟,,意圖一舉顛覆大商,!
大王雅量,赦其全族,,仍四處游說,,興風(fēng)作浪,如此用心險惡之人,,卻能厚顏在夷尊面前搬弄事非,,真無恥之極也!”
呂勝聽罷,,恍然大悟,,嗟嘆連聲,“原來事實竟是如此,,若非貴使明言,,本尊恐一直蒙在鼓中耳?!?p> 象雀微笑言道:“不知者不怪,,夷尊無需自責(zé)?!?p> 呂勝又面露為難之色:“貴使想必有所耳聞,,去歲四月丁亥日,我淮夷與荊楚,、巴國在鄀都會盟,,并已昭告天下,我淮夷不好率先撕毀盟約,,而轉(zhuǎn)投大商麾下,,尚請貴國原宥?!?p> 象雀笑道:“今之天下,,紛紛擾擾,形勢殊難逆料,今日結(jié)盟,,明日恐將互相攻伐,,沒有哪一個方國強(qiáng)大到能以一已之力征服天下,沒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去從取舍之間,夷尊心自有數(shù),,象雀不會勉強(qiáng),。
何況今日吾王之意,并非讓夷尊撕毀三方盟約而與大商聯(lián)合,,不過邀請貴國王公顯貴,、青年才俊赴北蒙作客,比武論劍,,飲酒暢談,,屆時楚、巴亦將與會,,夷尊便不會為難,,誠望夷尊勿負(fù)商王美意!”
呂勝方始釋然:“如此甚好,,請上復(fù)商王,,八月甲子之約,我淮夷使團(tuán)定會如約而至,,定與商王把酒言歡,,傾心相交?!?p> 象雀:“多謝夷尊誠意,,貴國惠然肯來,敝國定接風(fēng)撣塵,,掃榻以待,!”
五月庚戌日,象雀離淮夷之州黎,,于壬子日,,至楚之鄀都,楚王重懷于九鳳宮接見象雀,。貴妃斛律問雁坐在重懷之側(cè),,儼然一國之后。
象雀:“大王在上,,小使象雀,,奉商王之命,致仰慕之情,友好之意,,并請貴國八月甲子日,,參加我朝盛會,參與大商公主子玥比武招親之角逐,,此有國書呈上,,請大王一覽?!闭f罷,呈上國書,。
重懷看罷,,置國書于案上,頗具自信地問道:“貴使今來,,觀我大楚氣象如何,?”
象雀:“大楚幅員遼闊,地大物博,,樂舞風(fēng)靡,,百業(yè)興旺,倉廩豐實,,兵強(qiáng)馬壯,,頗具霸主實力?!?p> 重懷:“大商氣象如何,?”
象雀:“氣度雍容,胸懷博大,,俯仰河山,,海納百川?!?p> 重懷:“大楚與大商,,相較如何?”
象雀:“楚有江漢之局部,,商有河濟(jì),;楚有三軍,商有九師,;楚有長松文梓林楩豫單,,商有青銅絲帛稻麥桑麻。不一而足,,各有千秋,。”
重懷:“三軍與九師若有一戰(zhàn),勝負(fù)如何,?”
象雀:“若戰(zhàn)于平野,,商軍略勝一籌;若戰(zhàn)于江河,,楚軍略勝一籌,。”
重懷:“天下一統(tǒng)與南北分治,,孰優(yōu)孰劣,?”
象雀:“若能天下一統(tǒng),大利于民生,,大利于交流,,大利于進(jìn)步,大利于融合,,大利于久遠(yuǎn),。”
重懷:“貴使坦言不欺,,胸有丘壑,,見一斑而窺全豹,大商必定人杰地靈,,英雄會聚,,本王實不愿與大商為敵,然率眾歸降,,卻于宗廟社稷無法交代,,九泉之下,無顏見到列祖列宗,,此種心情,,貴使當(dāng)能體會?!?p> 象雀:“大王洞察時局,,直言不諱,不失雄主風(fēng)范,,象雀萬分欽敬,。然兩國之間,終須交流互鑒,,若大王能往北蒙一行,,商王定欣喜之至?!?p> 重懷:“八月甲子日,,北蒙盛會我?guī)У芾栎F前往參加,,若我弟能僥幸奪魁,楚商聯(lián)姻,,亦是國家之幸,,百姓之福?!?p> 象雀:“多謝大王能賞光與會,,我商王與臣下,當(dāng)翹首以待,!”
王月癸丑,,象雀離開鄀都,前往巴方,,于丙辰日至巴都保寧,,面見巴王巴渠。
致明來意,,遞交國書,象雀聽到堂上兩側(cè)竊竊私語,,此起彼伏,。
樊勇:“走了楚使,又來商使,,我巴方真是門庭若市?。 ?p> 瞫圍:“剛剛與楚結(jié)盟,,又要與商結(jié)盟,,到底誰是友,誰是敵,?”
相服:“我巴方山高水長,,隔絕世外,竟能有這許多朋友找上門來,,真是用心良苦?。 ?p> 鄭侶:“難道我巴方對外界來講,,已然舉足輕重了不成,?看來還真得慎重選擇盟友啊,!”
巴渠輕咳一聲,,堂中寂靜。巴渠曰,;“依貴使之見,,我巴方與誰結(jié)盟會為有利呢,?”
象雀:“當(dāng)然是與楚結(jié)盟有利,楚國左,、中,、右三軍,所向披靡,,已先后奪走了巴國的鐘離山,、杳爐石、夷城,、平都,、枳城、江州,、墊江,,若不與楚結(jié)盟,保寧不日便將納入楚國的版圖,?!?p> 巴渠:“貴使言語相激,是嘲笑我巴方無能嗎,?”
象雀:“小使不敢,,只是,依小使之見,,巴方應(yīng)該為自己留一條后路,。”
巴渠:“一條什么樣的后路,?”
象雀:“楚方撕破盟約,,攻打保寧之日,貴國應(yīng)該有一個外援相呼應(yīng),,強(qiáng)似孤軍奮戰(zhàn),。”
巴渠:“哪國最為妥當(dāng),?”
象雀:“自然便是大商,,有實力牽制大楚的,只有大商,?;匆脑诔畺|,羌方在秦嶺之北,,遠(yuǎn)水難及近火,,大商軍則可朝發(fā)夕至,救巴方于危難之中,?!?p> 巴渠:“我既與楚為盟,,又復(fù)與商為盟,朝三暮四,,恐惹人恥笑,。”
象雀:“巴方明與楚為盟,,卻暗與商為盟,,攻守均依形勢而定,商勝則攻楚,,楚勝則攻商,,而自己卻立于不敗之地,豈非兩全之策,?”
巴渠:“便依貴使之言,,八月甲子日,我當(dāng)率幾位兄弟前往,,明為參與比武招親盛會,,卻暗下與商會盟,請貴使致上我巴方與盟之意,?!?p> 象雀:“小使樂意之至,我王靜候各位英雄,,共赴盛會,把酒言歡,?!?p> 五月已未日,象雀完成出使任務(wù),,回轉(zhuǎn)北蒙,,于勤政殿面見商王武丁,匯報出使經(jīng)過,。
武丁問曰:“依將軍揣度,,淮夷、荊楚,、巴國三方立場態(tài)度如何,?”
象雀:“淮夷與巴方皆仰楚之鼻息,卻又不敢開罪大商,,楚強(qiáng)則附楚,,商勝則附商。今之大楚,,江漢淮霸主之勢已成,,且已做好準(zhǔn)備與商一戰(zhàn),。最為可慮者,鬼方公主斛律問雁在楚已然得勢,,楚有行動,,鬼必呼應(yīng),南北夾擊,,恐于我大商不利,。”
武?。骸盎闯腿?,山川形勢如何?”
象雀掏出一張牛皮,,“大王請看,,這是我據(jù)此行所歷,繪制的一幅地圖,,上面詳細(xì)標(biāo)注了三地的山川形勢,、咽喉要沖,可作我軍布防進(jìn)取之參考,?!?p> 武丁大悅:“將軍有心,將軍辛苦了,,有了這張地圖,,我軍便可直擊要害,出奇制勝,?!?p> 待象雀告退之后,武丁又將這幅地圖詳加墈研,。深夜了,,勤政殿里,依然燭光搖曳,。
八月甲子日,,北蒙王城鑼鼓喧天,熱鬧非凡,。北蒙王宮演武場正中,,搭起一座擂臺,擂臺上刀槍劍戟林立,,弓矢矛殳俱備,,擂臺側(cè)架起兩排戰(zhàn)鼓,鼓手執(zhí)槌靜待,。
看臺上,,分成四處席位,,武丁并王后、夫人及文武百官一席,,呂勝,、華延、搖靡等人一席,,重懷,、黎軫等人一席,巴渠,、樊勇,、曋圍、相服,、鄭侶等人一席,。
武丁舉起酒樽:“歡迎各位大王、夷尊,、英雄豪杰賞光北蒙,,參與吾妹子玥比武招親大會,請各位英雄先品北蒙美酒,,然后領(lǐng)略英雄風(fēng)采,。”
眾位來賓一齊端起酒杯,,“謝大王賜酒,!”然后一飲而盡,侍者端上時鮮果品和美味佳肴,,武丁示意眾賓隨意享用,。看臺之上,,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武官上場宣布:比武招親,,點到為止!三通鼓響,,比賽開始,。
第一輪比射箭。擂臺正中箭耙高懸,,眾英雄距擂臺百步以外,,輪流發(fā)矢,每人三箭,,全中耙心者為勝,。
淮夷三部率先出戰(zhàn),,華延、搖靡均中一矢,,呂勝三矢俱中,。
巴方五部出戰(zhàn),鄭侶,、相服中一矢,,樊勇、曋圍中二矢,,巴渠三矢俱中,。
楚國僅黎軫出戰(zhàn),黎軫體貌英偉,,氣宇不凡,。黎軫棄立射而選騎射,騎快馬于一百五十步之外飛射,,三矢俱中耙心,。場上鼓聲雷動,喝彩之聲不絕于耳,。
第二輪比賽劍術(shù),。呂勝出戰(zhàn)巴渠,三十合之后,,巴渠擊敗呂勝,,呂勝退于擂臺之下。
黎軫出戰(zhàn)巴渠,,此戰(zhàn)十分精彩,,二人使出平生本領(lǐng),一時殺得難解難分,。黎軫出劍迅疾,,劍招變化多端;巴渠出劍沉穩(wěn),,每劍但求制敵,;黎軫出劍以攻為主,攻敵所必救,;巴渠出劍以守為攻,,守勢風(fēng)雨不透。
殺至五十合,,黎軫賣了一個破綻,,劍鋒故意遲滯,巴渠棄守為攻,劍指黎軫咽喉,!待巴渠招式用老,,黎軫身形微側(cè),巴渠之劍刺空,,黎軫之劍,,卻后發(fā)而先至,劍尖停在巴渠咽喉處,,巴渠再躲,,劍又至,仍在咽喉處,,巴渠三躲,,劍又至,劍尖又指咽喉,!巴渠棄劍認(rèn)輸,。
兩輪比試既過,黎軫拔得頭籌,。公主子玥在看臺之上,,觀看了比賽整個過程,向武丁微微頷首,,滿面羞紅,。
武丁宣布:“荊楚黎軫獲勝,王城大慶三日,,三日后,,大商派使團(tuán)護(hù)送公主,入楚完婚,。
甲子日夜,,在武丁的授意下,傅說依次拜訪三國國主,、夷尊,,均以厚禮相贈,言語極其親近友好,,三國國主,、夷尊十分感激,均以為不虛此行,。
巴方國主巴渠,與商王代表傅說,,簽下攻守同盟之約,,愿與大商共進(jìn)退,同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