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金童獻奇謀 阻敵太白嶺
六月任辰日,梁州保寧巴國五部落,,巴渠,、樊勇、曋圍,、相服、鄭侶聯(lián)軍五千人,,誓師起兵,,大軍穿越大巴山脈,抵達褒城,。
褒城之地,,北依秦嶺,南屏巴山淺麓,,為長江第一大支流漢水的源頭,,有“天漢”之稱。褒城斯時為巴人部落分支,,遠離塵囂,,男耕女織,沃野千里,,歲歲豐稔,。
巴國五部進駐褒城,見其地存糧甚巨,,心中甚喜,,便巧取豪奪,充為軍糧,,此時,,簡直如魚得水。大軍稍事休整,,便沿褒斜道,,越秦嶺,北上關(guān)中,。
大軍進入秦嶺,,沿河谷,走棧道,,于七月壬子日,,到達太山嶺。
七月丙甲,,虎威將軍倉虎,,奉商王武丁之命,率軍兩千,由關(guān)中豐鎬起兵,,奔褒斜道而來,。
大軍正行間,忽有兩少年求見,,倉虎一見,,不勝之喜,此二人正是十二金童之執(zhí)徐,、大荒落,,二人奉命游歷梁州各地,走遍萬水千山,,訪盡風(fēng)土人情,,于巴方之地,已是了如指掌,。二人聞得倉虎自關(guān)中出師,,阻擊巴方入侵之師,遂前來相助,。
“哎呀呀,,二位小英雄,你們來的太是時候了,,我此番獨自領(lǐng)軍拒敵,,心中一直忐忑。讓我出力氣,,自是不在話下,,若是出謀劃策,考究天時地利等高深學(xué)問,,我倉虎就來不了了,,二位曾得王后栽培,又在傅相身邊耳濡目染,,一定博學(xué)多識,,今幸得二位相助,定能一舉殺散巴方之?dāng)?!?p> 執(zhí)徐笑道:“虎威將軍過謙了,,有誰不知虎威將軍,拔山扛鼎震河川,,金頂朝陽槊,,橫掃天下英雄?今來巍巍秦嶺,,只需吼上一聲,,定教那五千聯(lián)軍,,魂飛魄散!”
倉虎呵呵笑道:“兩位小英雄,,你們可別再吹捧我了,,趕緊說一說這秦嶺山脈,形勢如何,?”
執(zhí)徐娓娓而談:“橫亙關(guān)中與天漢之間,,由關(guān)中去褒城,有三條路可行,。第一條為祁山道,,西出隴山,進入隴西高原,,南越秦嶺,可繞至褒城,,這條路一來過于繞遠,,二來需經(jīng)隴右之地,巴方戰(zhàn)力未必便及夫蒙適之羌兵,,故不會冒險走這條路,。
第二條路為陳倉道,此路可繞過隴西高原,,直線插入嘉陵江干流,,河網(wǎng)密布,巴人善舟船,,若經(jīng)陳倉道運兵運糧,,則較為便捷。
然此路亦有兩點緊要之處,,一來此路終于大散關(guān),,此關(guān)已為我所有,有攝提格重兵把守,,巴人插翅難越,,二來這陳倉道中,五百里山路,,極是難行,,時而扶搖九霄,時而轉(zhuǎn)下幽谷,,車行萬丈深淵之端,,人走摩天峭壁之側(cè)。
巴國聯(lián)軍縱有五千,,能堅持走到關(guān)中的,,應(yīng)不會超過二千人,,故巴軍亦不會選擇走這陳倉道。
第三條路便是褒斜道,,褒斜道由秦嶺北側(cè)的斜水谷地和南側(cè)的褒水谷地組成,,斜水通渭,褒水通沔,,全長四百七十余里,,多谷地,少坡坂,,先民于褒斜道中,,一路架設(shè)棧道,故這條路,,通行條件最好,,巴人北進關(guān)中,便會首選褒斜道,?!?p> 倉虎頗為好奇:“這棧道卻是如何修建的?”
執(zhí)徐:“棧道是先民在峭巖陡壁上,,鑿孔架橋,,連閣而成的通道,工程艱巨,,路途險惡,。
先民依不同的山形水勢,創(chuàng)造了各種形式的棧道,,有平梁方柱式,、平梁支撐式、平梁斜撐式,、平梁立柱棚蓋式,、千梁無柱式等。其中最普遍者,,為平梁立柱式,,即在臨河石崖上鑿孔架木,在水中立柱支撐,,架上欄桿,,匍上木板,形成道路,。
其中最精絕者,,卻是千梁無柱式,沒有任何支撐,,直接在懸崖上打???,架棧木,鋪棧板,,人走其上,,頭暈?zāi)垦#憫?zhàn)心驚,!”
倉虎一驚,,“如此,巴軍豈非轉(zhuǎn)眼即至,!”
執(zhí)徐:“巴軍雖速,,卻不如我商軍行進快捷便利,敵至太白嶺少則七日,,我軍至彼多側(cè)三日,,這太白嶺卻是巴軍無法逾越的天塹,我軍先至彼處埋伏,,以逸待勞,,一擊而中!”
倉虎大喜:“多謝二位英雄指點迷津,,獻出錦囊妙計,破敵之日,,給二位英雄記上頭功,!”
倉虎大軍于斜水谷地,入秦嶺腹地,,攀險峰,,登棧道,一路躦行,,于七月戊戌日,,至太白嶺下,悄悄埋伏,。
七月壬寅日,,巴軍沿棧道迤邐而來。
巴軍前鋒,,進入太白嶺下一段狹長谷地中,,河水擊石,潺潺作響,,東西兩側(cè),,山高林密,抬頭上望,,僅見一線天,。
巴軍前鋒正自前行,,忽然路中間一人擋住去路,此人漁夫模樣,,頭戴斗笠,,遮住面孔,左手持釣桿,,正自河邊垂釣,。
前鋒來至近前,“老人家,,請讓一下路,,大軍從此經(jīng)過?!?p> 漁夫不為所動,,頭不抬,身不動,,“請問是哪一支大軍呢,?”
前鋒:“告訴你也無妨,我們是巴國大軍,,著急趕路,,趕緊讓一下,否則,,傷到您老人家,,可就不好了!”
漁夫:“那你們這是要去哪里???”
前鋒的忍耐似乎已到極限,大聲呵斥道:“你一個漁夫,,打聽這些作甚,!再不讓路,我們可要來硬的了,!”
漁夫:“我早聽說巴軍要從此經(jīng)過,,已經(jīng)在這里等了足足四日了?!?p> 前鋒:“你早知道我們要從此經(jīng)過,?你在這里等誰?”
漁夫:“我在等巴渠,?!?p> 前鋒:“大膽漁夫,竟敢直呼大王名諱,!”
漁夫:“還有攀勇,、曋圍,、相服、鄭侶,,他們五人欠我一樣?xùn)|西,。”
前鋒已怒,,“胡言亂語,!我巴國欠你一個漁夫什么東西!趕緊讓路,,否則,,可要無情了!”
漁夫巋然不動,,仿佛什么都沒有聽到,。
前鋒怒不可遏,揮起馬鞭,,向漁夫后背打落,!眼見鞭子便要打在漁夫的背上,漁夫上身兀自不動,,右手向身后一抓,,已將皮鞭抓在手中,順勢向前一甩,,前鋒陡覺有一股巨大拉力,,死死抓住鞭桿不放,只聽撲通一聲,,前鋒連人帶鞭,已被甩進河里,。前鋒嗆了好幾口水,,在水中撲騰了幾下,神色狼狽地爬上岸來,。
漁夫仍靜靜地垂釣,,左手的魚桿都不曾抖動一下!“他們欠我一樣?xùn)|西,,是時候歸還了,!”漁夫語態(tài)平靜。
前鋒慌慌張張跑到巴渠面前,,“大王,,前面有一漁夫攔路,大軍不得過——”
“這等小事也來奏報,,轟開他就是了,!”巴渠極不耐煩,。
“可是——,他說您五位盟首,,欠他一樣?xùn)|西,,不肯離去?!?p> “欠他一樣?xùn)|西,?”巴渠、樊勇,、曋圍,、相服、鄭侶面面相覷,。
“前面帶路,,我倒要問問,我到底欠他什么東西,!”巴渠命令,。
前鋒領(lǐng)巴渠五人,來到漁夫面前,。
巴渠:“我便是巴國大王巴渠,,世居梁州,請問老人家,,您姓甚名誰,,我五人到底欠你一樣什么東西?”
漁夫:“梁州,,那就對了,,你保寧城中,是不是有一座梁州鼎,?”
巴渠:“是又如何,,那是夏王所賜,祖宗所傳,,屬我梁州巴國所有,,與你何干?”
漁夫:“梁州鼎乃社稷之器,,應(yīng)歸國家宗廟所有,,夏王無能守,故分散九州,,今商王德配天地,,威服四海,廣施仁澤,諸侯咸附,,便應(yīng)九鼎歸元,,九州一統(tǒng)!”
巴渠:“亂道,!梁州鼎在我巴國已歷三百余年,,乃我巴國宗廟之器,我奉祖宗之命守之,,焉能給予他人,!你卻是何人,與商王是何關(guān)系,,又為何在此大言不慚,,過問梁州之鼎?”
漁夫站起身來,,摘下斗笠,,虬髯怒目,威風(fēng)凜凜,!“我乃大商虎威將軍倉虎,,奉商王之命,在此攔截入侵之?dāng)?,今日爾等,,奉上梁州鼎,速速退兵,,還則罷了,,如若不然,這太白嶺下,,便是爾等埋骨之所,!”
巴渠五人初聞一驚,聽聞大商倉師統(tǒng)率倉虎,,乃萬人之?dāng)?,身負定光劍,掌中朝陽槊,,徒手搏熊,拔山扛鼎,,踏遍九夷關(guān)中,,橫掃天下英雄!
五人繼而卻又相視大笑:“哈哈哈……倉虎,,你竟敢口出狂言,!以爾一人之力,便欲阻擋我大軍北上,,我一聲令下,,萬箭齊發(fā),,便讓你尸骨無存!”
倉虎毫無懼色,,“現(xiàn)在,,我要和你們談一下條件?!?p> 巴渠目空一切的樣子,,“談條件?你有什么資格談條件,?”
倉虎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你的五千弟兄,,也都是血肉之軀,也都有父親妻兒,,我們不必枉傷性命,,這樣吧,你們五人有誰能沖過我的定光劍,,我便放你們前行到渭水之濱,,我們兩軍對壘,再行決戰(zhàn),;倘你們不能勝我,,便要撤回保寧,并奉上梁州鼎,?!?p> 巴渠狂妄之極,“你憑什么以一人之力,,決定我巴方大軍的行止,,實話告訴你,慢說是你,,便是商王親至,,也不能阻止我軍北上的步伐,我此次出師,,便是要取關(guān)中,,定中原,成霸業(yè),,王天下,!”
倉啷一聲,倉虎定光劍出鞘,,劍光一閃,,直取巴渠咽喉,巴渠一驚,未料到于千軍萬馬之前,,倉虎竟敢向自己出劍,!巴渠慌忙后退,倉虎踏步上前,,劍尖仍不離巴渠咽喉,,巴渠再撤,倉虎再進,!
巴渠已背靠崖壁,,撤無可撤。倉虎的劍尖便停在巴渠的咽喉之上,,巴渠頓感一線冰涼的劍氣,,浸透了全身!
樊勇一聲暴喝,,挺劍便向倉虎后心刺來,!倉虎并不回身,定光劍卻向樊勇劍上削來,,樊勇心道,,難道他背后長眼不成?于是便對倉虎之劍不予理睬,,繼續(xù)挺劍直刺,,大有將倉虎一劍刺穿之勢!
熟料,,電光石火之間,,倉虎定光劍,已自下而上,,削在樊勇劍刃之上,,咔嚓一聲,樊勇長劍被削作兩截,,樊勇一愣神間,,手中只剩下一截空空的劍柄!
樊勇撤下,,巴渠方欲騰出手拔劍,,劍光一閃,定光劍又在咽喉之上,,巴渠渾身已被冷汗浸透,。
曋圍拔劍,悄悄掩至,,無聲無息地立在倉虎身后,劍尖向前透出,距倉虎背心一寸,,瞫圍方暴喝一聲,,“看劍!”
倉虎身形突然前移一步,,定光劍驟然后刺,,曋圍以為一擊必會得手,猝不及防,,右腕被定光劍刺中,,一陣劇痛,長劍墜地,!刷的一聲,,倉虎劍仍在巴渠咽喉!
相服和鄭侶互相一使眼色,,縱身而起,,于空中拔劍,兩道劍光一左在右,,分刺倉虎后心,!
倉虎突然轉(zhuǎn)身,不退反進,,迎向兩道劍光,,定光劍先左后右,錚錚兩聲,,震開雙劍,,同時飛身而起,凌空出腳,,砰砰兩聲,,踢在二人前胸,相服和鄭侶身子被踢得倒飛三丈,,跌落河水之中,!
巴渠此時方嚅出一口氣來!“弓弩手聽令,!”
刷刷刷,!巴方弓弩手搭箭上弦,將弓拉滿,,齊齊對準(zhǔn)倉虎,!
巴渠“放箭”二字,正欲脫口而出,,倉虎大喝一聲:“倉師兄弟安在,!”
“在,!”震天喊聲響徹山谷,太白嶺兩側(cè)山峰密林之,,中鼓聲響,,旌旗展,旗上均繡有光燦燦的“倉”字,!
倉師兄弟們,,張弓舉戈,靜待一聲令下,。
這陣勢,,直嚇得巴渠五人共五千巴卒,目瞪口呆,,面如土色,。他們此時頓悟,倉師大軍已將他們團團包圍,!怪不得倉虎敢出大言,,敢談條件!
關(guān)中之行,,已成泡影,,但愿蒼天保佑,能有命回到保寧,,巴渠想到這里,,倉惶下令:“全軍速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