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武丁釋重懷 甘盤遁長江
九月甲子,,武丁率陸寒,、黎軫,、容昊三將,,并一萬商軍,與瑟舞,、飛裳軍會師,,大軍前行十里,在鄀都之野,,安營扎寨,。
武丁派使入城,致書一封與重懷,,重懷已是渾身篩糠,顫抖著雙手,,于幾案之上,,展讀戰(zhàn)書。
“楚王重懷如晤:昔者北蒙聚首,,姻親既定,,聯(lián)盟已成,當守信諾,,各安黎庶,。
天災(zāi)降臨,疫癘橫行,,共為唇齒,,切盼相援!不意,,五路齊出,,乘虛而入,!刀兵四起,烽火連綿,!
幸得天助,,將士用命,淮夷,、巴方,、隴右、河套四處皆平,,戰(zhàn)火方熄,。盤龍城下,二萬楚軍悉歸我營,,斛律問雁授首,,耿津、蘇淺身歿,。
而今,,漫山遍野,兵臨城下,,逐鹿中原,,已成夢幻。若存仁心,,當抬鼎出降,,免致生靈涂炭,哀鴻四野,!”
重懷讀罷,,面如土色,兩股戰(zhàn)戰(zhàn),,“這卻如何是好,,這卻如何是好!”
甘盤見狀,,對商使言道:“上復(fù)商王,,五日后決戰(zhàn)?!鄙淌闺x九鳳宮而去,。
重懷怒曰:“商軍漫山遍野,我鄀都楚軍已不足五千,,如何迎戰(zhàn),!”
甘盤安慰重懷:“大王且安,商軍不足為慮,。我鄀都城池堅固,,兵精糧足,,足可與商軍相持!”
重懷卻已無望:“兵精不敢戰(zhàn),,糧足有盡時,,枯守?zé)o望,不如早降,?!?p> 甘盤曰:“大王不可降!大王若降,,那武丁必對您趕盡殺絕,,橫豎一死,但求一戰(zhàn),,不可受辱,!”
重懷涕泗橫流:“以何而戰(zhàn)?以何而戰(zhàn),!”
甘盤似已謀定:“我鄀都尚有郢城,、鄢城、北津戍三鎮(zhèn)為外援,,三鎮(zhèn)縣師兵力,,應(yīng)有二萬之眾,大王當遣使求救,,令其速速發(fā)兵,。援兵一至,內(nèi)應(yīng)外合,,商軍一擊可潰,!”
重懷聞言,如夢方醒,,似乎一下子發(fā)現(xiàn)了救命稻草,!
“甘卿,此事便交由你全權(quán)負責(zé),,迅速聯(lián)絡(luò)郢城、鄢城,、北津戍,,速發(fā)救兵,速發(fā)救兵,!”
乙丑日暮,,三路使者次第歸來,俱已衣衫不整,、滿臉驚惶,,叩于闕下,,語帶哭腔:“大王,大事不好了,!郢城已被婦好所圍,,鄢城已被侯告所圍,北津戍已被墨胎云逸所圍,,三鎮(zhèn)自顧不暇,,無兵可發(fā),尚等大王相救??!”
重懷聞言,立時昏厥,!甘盤忙令太醫(yī)救治,。良久,重懷悠悠醒來,,他睜開眼,,環(huán)視滿堂文武官員,“眾卿,,兵臨城下,,孤立無援,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呀,!”
滿堂文武議論紛紛,莫衷一是,,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足智多謀的甘盤身上,,大家多么希望這個救世主,,能帶他們逃出生天!
甘盤沉吟良久,,方悠悠言道:“為今之計,,恐怕只能避禍江州,以圖東山再起,?!?p> 重懷思忖片刻,“據(jù)武丁之言,,巴方已被大商軍平定,,江州之地,距保寧切近,,我等避禍江州,,何異于自投羅網(wǎng),?”
甘盤:“大王可遣使江州,探查敵情,,若保寧仍在巴渠手中,,則商軍與巴軍必處相持之中,大王移師江州,,坐觀兩虎相爭,,或可坐收漁利?!?p> 重懷依甘盤之言,,丙寅日,遣使,,暗由水路出發(fā),,溯江而上,密訪江州,。
丁卯日,,使者入江州,幸好江州無虞,!從江州守將口中得知,,大商虎威將軍倉虎,已將保寧城重重包圍,,兩軍正處相持之中,。
使者速回鄀都,上復(fù)楚王重懷江州情形,,重懷大喜,,便欲棄鄀都,奔江州,。
宗室貴族,,文武朝臣,紛紛收拾行囊,,準備車馬舟船,,城內(nèi)頃刻間亂作一團,一個個猶如無頭蒼蠅般,,倉惶四顧,!
已巳日,雙方議定,,決戰(zhàn)之期已至,陸寒執(zhí)九鳳鎏金镋,,至鄀都東城門下搦戰(zhàn),,黎軫,、容昊為陸寒掠陣。
良久,,城樓之上掛出免戰(zhàn)牌,,城頭上人影寥寥,城中寂然無聲,。
陸寒和黎軫遵武丁之囑,,按兵不動。
申時,,鄀都西城門悄悄打開,,重懷帶領(lǐng)王公貴族、文武朝臣,,在三千鐵甲的護衛(wèi)下,,慌慌張張地奔向江邊。原來,,武丁派兵只圍定了東門,,西門卻不曾派兵,故重懷得以逃脫,。
江帆點點,,勝利在望,重懷,、甘盤等人長舒了一口氣,。唉,這次出逃,,雖然狼狽了一些,,但只要能到達江州,定可開辟一片新天地,,東山再起,,指日可待。
重懷正在腦海中勾勒著宏偉的藍圖,,突然,,江岸有戰(zhàn)鼓聲傳來!緊接著,,一面面旌旗豎起在江風(fēng)中,,獵獵作響,旗上彩繡著碩大的“商”字,。
王旗之下,,戰(zhàn)車之上,立有一人,頭戴王冠,,玄衣纁裳,,眉宇軒昂,目若朗星,,正是商王武丁,。武丁之側(cè),有紅袍綠裳兩員戰(zhàn)將,,正是烈威將軍禽瑟舞與奮威將軍羽飛裳,。
武丁令旗一揮,商軍從左右兩翼,,將重懷部眾團團包圍,!重懷瑟瑟發(fā)抖,王公貴族面如土色,,三千甲士不由自主紛紛向內(nèi)收縮,,包圍圈迅速縮小,!
原來,,正是潛于城內(nèi)的敦牂、協(xié)洽,、閹茂,、大淵獻四人,偵知了重懷出逃路線,,于戊辰日夜,,悄悄出城,向武丁匯報了城中情況,,武丁以陸寒,、黎軫、容昊為疑兵,,在東門外搦戰(zhàn),,而他卻親率瑟舞、飛裳,,于江邊等候重懷,。
武丁正色道:“重懷!楚地盡失,,你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何必再做困獸之斗,徒增無謂傷亡,!”
重懷喟然長嘆,,此時腦海之中,,突然清晰地映出一人,那便是黎軫,。
想當年,,王弟黎軫在時,兄弟同心,,東服淮夷,西降巴方,,南鎮(zhèn)百越,,北拒大商,版圖之闊,、國力之盛,,直追大商!
自黎軫離朝,,甘盤執(zhí)政,,斛律問雁掌軍,大楚便風(fēng)雨飄搖,,江河日下,。自武陽關(guān)敗退盤龍城,再由盤龍城敗退鄀都,,接著,,郢城、鄢城,、北津戍便悉在大商掌握之下,!惟有江州可去,而前路已斷,!
黎軫若在,,定可保本王殺出一條血路,直奔江州,!唉,,悔不該,當初誤聽讒言,,陷害黎軫,,致王弟飄泊在外,最后,,竟將其逼到商王武丁麾下,!
重懷下輦,持節(jié)鉞,,奉國印,,并青銅兵符,,至商王武丁面前獻降。
武丁命侍者接過節(jié)鉞,、國印并青銅兵符,,以示接受重懷獻降。
武丁曰:“武有七德,,曰禁暴,,曰止戰(zhàn),曰保大,,曰定功,,曰安民,曰和眾,,曰豐財,。
禁暴者,制止暴力,,止戰(zhàn)者,,防止戰(zhàn)爭,保大者,,保障強大,,定功者,鞏固勝利,,安民者,,穩(wěn)定社會,和眾者,,團結(jié)黎民,,豐財者,發(fā)展經(jīng)濟,。
倘以強大武力欺凌弱小,,涂炭生靈,則失去了武功之要義,。
去歲之時,,大楚之盛,如日中天,,本該安民守土,,和眾豐財,卻又因何在我大商甫遭旱災(zāi),、又遇疫癘之時,,兵出五路,悍然來攻,!
而今兄弟離散,,眾叛親離,,山河破碎,宗廟不存,,楚君可有悔意,?”
重懷神色凄然:“將士流血,百姓流離,,土地盡失,,社稷不復(fù),罪在重懷一人,,望大王放過楚地宗族百姓,,放過文武官員,重懷感念不盡,!”
武丁:“楚君此時尚念百姓,,足見宅心仁厚,,我又怎會趕盡殺絕?江州之地,,未受戰(zhàn)火,,府庫充盈,楚君前往,,當可頤養(yǎng)天年,。”
武丁言罷,,大手向后一揮,,商軍一齊收戈,左右分開,,讓出一條寬闊大路,,直通江邊!
重懷及楚地貴族欣喜若狂,,唯恐武丁改變主意,,忙扶老攜幼,三步并作兩步,,爭先恐后地奔向江邊,。
甘盤低頭走過武丁車駕之前,突然間,,身形暴起,,雙袖一揚,袖中數(shù)十點寒芒,,向武丁激射而來,!
奪命銀針,!巫族甘盤獨門暗器!
射殺墨染,,偷襲子玥的奪命銀針,!
事起倉猝,眾將士驚呼一聲,!一紅一綠兩道身影,,從馬上縱起,雙雙擋在武丁身前,,正是瑟舞和飛裳,!畫影、騰空劍頃刻舞出一道銅墻鐵壁,,叮叮叮,,一陣響聲過后,甘盤的奪命銀針,,被悉數(shù)擊落,。
刷!甘盤手中多了一柄長劍,,足尖一點,,身形飛掠,直撲車上武??!
瑟舞和飛裳擎劍相迎,叮叮叮,,三人在空中交手三合,,甘盤身形被瑟舞和飛裳逼落。
甘盤此時,,渾如籠中困獸,,圓睜血紅的雙目,手臂青筋暴起,!他使出渾身解數(shù),,瘋了似的,沖向瑟舞和飛裳,,他誓要沖透劍陣,,飛奪武丁性命。
瑟舞和飛裳施出云夢劍法,,雙劍合璧,,一攻一守,有進有退,,劍分左右,,勢合陰陽,,上上下下,風(fēng)雨不透,。
甘盤劍雖快,,招雖狠,卻終是沖不透云夢劍陣,!
便在此時,,從楚貴族陣中,飛出四條身影,,齊喝一聲:“看劍,!”四柄金劍,分別從四個部位,,向甘盤刺到,!
正是敦牂、協(xié)洽,、閹茂,、大淵獻,四人一直潛伏在重懷所率的逃難貴族隊伍之中,,見甘盤突然發(fā)難,便共同殺出,,截住了甘盤退路,。
甘盤方揮劍格開四金童的劍,瑟舞和飛裳挺劍又至,,六人六個方位,,封住甘盤所有去路。
甘盤右手揮劍,,用盡拼命的招式,,勉強將瑟舞和飛裳迫退兩步,瞅準時機,,左袖一揚,,四點寒芒,飛射四金童,!
四金童各揮金劍,,震落奪命銀針,攻勢不由一緩,,甘盤乘此良機,,飛身沖出重圍,直奔江邊而去,!
瑟舞,、飛裳與四金童追至江邊,,甘盤投身大江,瞬間無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