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昏暗潮濕的地牢內(nèi),,空氣中充斥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嗅著令人作嘔,亦透著腐爛的氣息,。
越是接近死亡的地方,,就越是陰冷。
這時,,牢房的門被打開,,一個年輕的獄卒將手里的一碗飯食擱置在地面上,他抬首朝角落望去,,一個女子背靠著斑駁的墻壁而坐,,烏黑的頭發(fā)將她的面容遮擋,令人瞧不清她的模樣,,但依然可以看出她的身形曼妙,,露出來的一節(jié)手臂膚白勝雪,,只是上面血跡斑斑,渾身無一處是完好的,。
最觸目驚心的是,,她的腳踝處被鐵鐐所拷,位于兩端的鐵鐐處皆有鐵鉤,,硬生生地穿過腳踝,。
她曾是大昭朝最受人敬仰的女將軍——沈靜蓉,鎮(zhèn)遠大將軍的嫡長女,。
“該吃飯了,!”年輕的獄卒道了句。
那個曾經(jīng)擁有無上皇恩的女人,,如今卻如此落魄地淪為階下囚在地牢里,,讓人瞧了委實惋惜。
他小心翼翼的收回視線,,不忍再看,。
“鎮(zhèn)遠將軍府二小姐到——”
外面,牢頭粗礦的聲音透過空曠的牢房遠遠傳來,,角落里的沈靜蓉似乎是有了一絲反應(yīng),,她像是感知不到疼痛那般,蜷著腳,,鐵鏈劃過地面嘩嘩作響的聲音,如同尖銳的利爪刮過墻壁,。
她緩緩地抬頭,,露出那張絕色的臉,一雙漆黑的眸子如出鞘的利刃般朝著那個女人即將出現(xiàn)的門口射去,。
“喲,,姐姐怎的滿身的傷痕?這瞧著怪讓人心疼的,?!?p> 一個清脆嬌柔的聲音,從牢門處傳來,。
隨著聲音,,緊接著一道俏麗的身影,踏著昏暗的燭火,,慢慢地走了進來,。
那個女子,約莫十八,、九歲的年紀,,生得纖巧削細,,面凝玉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說不出的柔媚,。淺黃色的羅裙著身,,翠色的絲帶于腰間一系,頓顯那婀娜的身段,,巧笑倩兮,,萬種風(fēng)情盡生。
這個女人,,正是沈靜蓉的同胞嫡妹,,沈如煙。
沈如煙勾著鮮紅的唇居高臨下的看著沈靜蓉,,眼睛里是掩藏不住的快意:“我今日來是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長姐的,,父親已經(jīng)命宗族的人將你從族譜剔除了,換言之,,你已經(jīng)不是我們沈家的嫡出大小姐,,不僅如此,父親已經(jīng)答應(yīng)讓我嫁給四皇子,,至于你的生死已然和沈家毫無半點干系,。”
什么,?,!
讓沈如煙嫁給趙偃?
沈靜蓉一臉錯愕的凝視著沈如煙,,與趙偃定親的人明明是她,!
趙偃是圣上的第四子,溫文儒雅,,面若冠玉,,集文韜武略于一身,是難得的翩翩公子,。
沈靜蓉與他相識多年,,早有意與他。
然而……沈如煙如今已然和趙偃定了親,,會是未來的皇子妃,。
眼下,一個身穿囚衣落魄不堪,一個錦衣華服加身,,對比是如此的鮮明,,生生地刺疼沈靜蓉的雙目。
“沈如煙,,我自問沒有哪里礙著你,,你卻處處針對我,以前的都不曾與你計較是看在我們是同胞雙生的姐妹情分上,,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沈靜蓉說完,,沙啞的嗓音如撕碎的綢緞,。
沈如煙是她的雙生妹妹,縱使她從小體弱一直被養(yǎng)在鄉(xiāng)下的莊子里,,可是,,打從她回到將軍府待她一直很好,哪怕她私下里做些小動作,,她也從未計較過,。
便是這樣擁有相同血脈的人,卻是最徹底拋棄她的人,,為什么,?
這一切,都是為了什么,?
她眸子里的憤恨和不甘都落在沈如煙的眼里,,驀地拔高了語調(diào):
“你如何沒有礙著我?在你出現(xiàn)之前,,我一直都是將軍府里高高在上的嫡女,,自打你回來,我卻只能活在你的陰影之下……明明我們同是將軍府的嫡女,,憑什么父親上戰(zhàn)場卻只帶你而非是我?你跟著父親出盡了多少風(fēng)頭,?又得了多少皇恩,?那些本該是屬于我的!”
沈靜蓉冷聲呵笑,。
“是啊,,為什么從來不帶你,而是我呢……”
因為,,她雖是將軍府的嫡長女,,卻自小是在鄉(xiāng)下長大的,回到將軍府也是個拿不出場面的貨色,就算是死在戰(zhàn)場上,,沈家還有個沈如煙,,與此,也沒什么好心疼的,。
還以為父親對她會有所不同,,到頭來這血脈親情終究抵不過這自小養(yǎng)在身邊的知根知底,盡管她這七年幫他對付了不少外敵,,他終究是害怕她存有異心,。
“還有……”
說著,沈如煙在沈靜蓉面前蹲下身,,纖纖玉手緊捏著她的下顎,,迫使沈靜蓉抬頭與自己對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露出歹毒,。
“最讓我憎恨的,便是你這張與我同出一轍的臉,?!彼f道,一字一頓,。
她看著眼前的沈靜蓉,,心中就憤恨。
沈如煙恨極了她這張臉,,恨不得將其毀之,,這樣世間便沒有再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長姐不是一直愛慕著四皇子嗎,?長姐何不再助四皇子一把,,將你手中的虎符獻于四皇子,也不枉長姐傾心一場,?!?p> “呵呵……”沈靜蓉半瞇著眼眸,毫無血色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原來,,這才是你的目的……”
見沈靜蓉如此輕蔑的笑意,沈如煙眼里凝起了殺意:“說,,你將虎符藏于了何處,?”
“你覺著,我還會再替你們做嫁衣嗎,?”沈靜蓉冷聲道,,隨即閉了閉眼。
“真是敬酒不喝喝罰酒!來人,,給我將準(zhǔn)備好的酒水灌她喝下,。”倏地,,沈如煙斂下眸子,,狠毒的光芒從瞳孔深處掠過——
“長姐,你可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當(dāng)初你若不回來,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今日我奉父親之命,,將親手替沈家除去你這個通敵叛國的孽障,即便你已被沈家趕出了門,?!?p> 如此,沈如煙身后的兩個丫鬟緩緩朝沈靜蓉走來,,沈靜蓉的手筋皆被挑斷,,根本毫無力氣掙扎。
烈酒入喉,,仿佛要將她整個人燃燒殆盡,,沈靜蓉自然嘗出這酒里下了毒。
現(xiàn)在的她,,什么都沒有了,,生死于她不過是眨眼間的事兒。
“呵呵,!”微張著嘴,,沈靜蓉抬起腦袋,與沈如煙對視,,“沒想到我這戎馬戈壁數(shù)幾載,,就算是死也該戰(zhàn)死沙場,卻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