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dú)有藕》第46－50回

　　第四十六回

　　米家這次來,，主要還是操辦米雁回和紅藕的婚事,。養(yǎng)足了兩天精神后，樓氏和呂氏便拉著紅藕去置辦物什,，后頭自然還跟著一個(gè)蔣清清,。

　　首要的自然是被褥衣裳等物,。

　　約是米雁回和樓氏說過了，樓氏一出門,，便和紅藕說要去陸家衣鋪,。

　　下了兩天的秋雨停了，日頭昏昏沉沉躲在烏云后,，街上濕漉漉的,，行人如織，叫賣聲此起彼伏,。

　　陸家衣鋪離大酒樓不遠(yuǎn),，一行四人很快就到了。兩個(gè)小伙記守著鋪?zhàn)樱灰娬乒衲镒雨愂?，見有人進(jìn)來,，一個(gè)小伙記笑著迎上來：“太太、姑娘安好,?！?p>　　這小伙記是叫伊明的，紅藕常來陸家衣鋪,，也是認(rèn)識(shí)的,。他見了紅藕，便朝紅藕笑道：“原來是周娘子,。”

　　樓氏說明來意,，伊明便引著她們一一看了被褥衣裳的成品,，婚期是在八月十六，現(xiàn)在自己做什么都來不及了,，而且樓氏出門之前,，米雁回便拉著自己的親娘好一頓囑咐，千萬別讓自己的小嬌妻累著了,。

　　樓氏也是個(gè)懂做的,，凡是紅藕多看了幾眼的，后腳便叫伊明拿上,，沒多久便拿了一大堆,，把伊明歡喜得嘴巴差點(diǎn)都裂到耳邊去。

　　紅藕倒是不好意思,，自古嫁妝是女家置辦的,，怎好叫樓氏置辦。

　　呂氏便在一旁笑著說：“嫂嫂只得四個(gè)兒子,，之前三個(gè)兒子都到別人家去了,，啥都不用她操辦，如今得了這等便宜好事,，她自是放開了采買的,。”

　　米雁回竟還有三個(gè)哥哥是入贅的,？紅藕不禁有些驚訝,。

　　樓氏卻捅了一下呂氏：“那是他們沒福氣罷，一個(gè)個(gè)凈往外頭跑,?！币娂t藕臉色有些怔然，又忙解釋道,，“雁回的三個(gè)哥哥并不是入贅,，只是嫂嫂們家路途遙遠(yuǎn),，他們成親比你們急多了，我們?nèi)チ吮阒皇呛纫槐簿屏T,?！蹦菆?chǎng)面生疏得好像她不是新郎的娘親似的，嗚嗚嗚,，三個(gè)兒子都像白養(yǎng)似的,。她說著又對(duì)呂氏擠擠眼，“話說當(dāng)年,，你二叔和二嬸嬸……”

　　呂氏轉(zhuǎn)過頭去：“藕兒快看,，那嫁衣真好看！快快試一下,！”

　　可不就是上回紅藕看的那件嫁衣,。

　　這時(shí)通往內(nèi)里的竹簾子撩起，陳氏從里頭出來,，抬眼就見了紅藕,，忙忙走上來，挎了紅藕的手,，低聲道：“周娘子,，借一步說話！”

　　紅藕有些莫名,，和樓氏她們點(diǎn)點(diǎn)頭,，跟著陳氏進(jìn)了里間。

　　陸家衣鋪也是和大酒樓一樣的格局,，只不過比大酒樓要狹窄得多,，里頭收拾得倒是干凈，有一股茉莉的香氣,。陳氏將紅藕帶進(jìn)一間放著織布機(jī)的房子,，才放開紅藕的手，說道：“出大事了,！”

　　紅藕更加莫名了,，一臉不解地看著陳氏。

　　陳氏說：“前些日子你不是繡了一張山水圖,，說是季城一家富戶姑娘的嫁妝,，因是一個(gè)管事模樣拿來的，定金又下得足,，我便接了,，這誰(shuí)知曉，原來這山水圖別的衣鋪也收到了，分別有十六位繡娘繡了這山水圖,。不過,，每個(gè)繡娘繡的圖都是不一樣的，且繡的只是其中一部分,。昨日我才聽聞了,，原來這山水圖竟是不一般的，竟是那鄭家所藏的前朝寶藏所在的地圖,?！?p>　　又是那鄭容兒作妖。

　　陳氏緩了一口氣：“許多人都傳得有聲有色,，說十六張山水圖中只有四張是真的,，每一張是藏寶圖的一部分，湊起來便成了藏寶圖,?！?p>　　拙劣。紅藕擰著眉,，若是她家有藏寶圖,，她鐵定地是將那藏寶圖藏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決不叫他人看見,。她回想了一下那幅山水圖，印象是頗深,。

　　陳氏自然也是清醒的：“這世人最嫉恨的是權(quán)貴,，但最渴望的，是成為權(quán)貴,，若是有捷徑,，不論真假，自然是不擇手段去證實(shí)的,。這不,，聽說有幾位繡娘已經(jīng)失蹤了，這兩日我也不敢托人捎口信給你,，便是怕泄了你的行蹤,。你近日自是小心些，別落了單,?！?p>　　“謝過陳娘子?！奔t藕頓了一下,，才說，“那件嫁衣，我想請(qǐng)陳娘子幫我試一試,?！?p>　　輕抿唇，俏梳妝,，細(xì)腰輕掐,，窈窈身段，綠衣紅顏,，最是嬌俏,。

　　紅藕穿著嫁衣出得來時(shí)，樓氏和呂氏看得呆了眼,，直呼嫁衣簡(jiǎn)直是為了紅藕量身定做,。試了嫁衣，陳氏在里頭幫紅藕除下衣服時(shí),，紅藕看著她說：“陳娘子,，八月十六來喝一杯喜酒罷?！?p>　　陳氏愣了一下,，須臾便滿臉笑容：“好?！?p>　　目送著紅藕出了門口,，陳氏轉(zhuǎn)身進(jìn)了里間，她平日里最愛素凈,，里頭的小院子打掃得干干凈凈,，還養(yǎng)了好幾盆菊花。她腳步不停,，只往后頭走去,，后頭的幾間房子便是平日她和兒子住的。她掀開門簾,，卻見她的兩個(gè)兒子神情呆滯地坐在榻上,，旁邊還站了兩個(gè)干瘦的中年男人。

　　“兩位爺,，那追魂散我已經(jīng)下好了,，兩位爺可以給今日的解藥了嗎？”陳氏一改剛才的笑容滿面,，只一臉哀求,。

　　其中一個(gè)男人掀起干瘦下垂的眼皮：“你這次說的話是不是太多了些？還有,，你不是說聯(lián)絡(luò)不到剛才那繡娘嗎,？”

　　陳氏垂下頭：“前幾日聽說后街小院的東廂房死了一位姑娘,，我便以為是這位繡娘?！?p>　　“哼,。”男人分別將兩粒黑色的藥丸灌入陳氏的兩個(gè)兒子口中,，冷然道：“你這還有兩個(gè)繡娘,，最遲在明日申時(shí)之前將她們騙來。不然,，你便去買兩口薄棺材幫你兒子收尸罷,！”

　　陳氏咬牙道：“是?！?p>　　出了陸家衣鋪,，樓氏帶著三人又直奔首飾鋪?zhàn)樱胭I幾套頭面給紅藕,。季城到底是地處偏遠(yuǎn),，用料和樣式自是比不上京都，樓氏看了好些都不滿意,。首飾鋪?zhàn)拥恼乒袷莻€(gè)面白無須的中年男人,，一眼便瞧出樓氏不缺錢，當(dāng)下便笑道：“太太,，稍等片刻,。”說著便鉆進(jìn)里間,，須臾便端出一個(gè)檀木托盤,，托盤墊著上好的玄色錦緞,，錦緞上頭放著一套嵌寶石金頭面,，但見挑心最為耀目，造型為一顆光焰四射的摩尼珠,，中間一朵牡丹金托,，花心嵌紅寶石，在玄色錦緞的襯托下更顯流光溢彩,。其他的頂簪,、掩鬢、小插,、分心更是造型精美,，美輪美奐。

　　蔣清清當(dāng)下便掩住小嘴,，驚呼道：“想不到這季城,，竟也有這等上好的頭面,。”

　　掌柜便笑道：“也算你們運(yùn)氣好,，這頭面,，是鄭姑娘昨日才托人送來寄賣的，價(jià)錢可算是百年一遇了,，整整一套金嵌寶石的頭面,，才賣三千八百兩?！?p>　　又是鄭容兒……鄭家破落了,？鄭容兒竟要寄賣頭面？紅藕擰起眉頭,。剛才是莫名其妙的藏寶圖,，現(xiàn)在又是寄賣頭面，鄭容兒這是要做什么,？她想起月夜下那個(gè)著一身黑衣說要嫁給梁維庸的姑娘,，更加迷惑不解了。

　　樓氏卻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套頭面,，忽然問掌柜：“你說那鄭姑娘,，可是季城首富的女兒鄭容兒姑娘？”

　　掌柜笑道：“自然是的,?！?p>　　樓氏搖搖頭：“這套頭面，與我們無緣,。叨擾掌柜的了,。”

　　掌柜笑道：“太太常來便好,?！?p>　　四人出了首飾鋪?zhàn)樱瑯鞘闲Φ溃骸奥犅劶境堑奶遣枋亲顬槌雒?，藕兒不如給我們推薦推薦,，哪家的糖茶是最好吃的?！?p>　　糖茶,？她時(shí)刻都窩在后街小院中，為了生計(jì)奔忙,，今日逛街,，算是八年來頭一回了。當(dāng)下紅藕便搖頭道：“伯母,，藕兒還未吃過季城的糖茶,?！?p>　　蔣清清又掩著嘴兒輕呼道：“紅藕姐姐可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呢，在季城待了那么久,，竟連季城的糖茶都沒吃過,。”

　　樓氏擰眉,，斜了一眼蔣清清：“清兒,。”

　　蔣清清嘟了嘴：“大舅母,，清兒說的是事實(shí),。”

　　樓氏卻去挽紅藕的手：“既藕兒不知哪家的糖茶好吃,，那我們便一家家去嘗罷,。”說著便挽著紅藕走了,。

　　呂氏也挽了蔣清清,，在蔣清清耳邊說道：“小妮子，這兩日是怎么了,？總是對(duì)你未來嫂嫂如此不敬,，你若再這樣，二舅母也不站你這邊了,?！?p>　　蔣清清卻展開了一個(gè)笑容：“二舅母，清兒只是開玩笑嘛,?！?p>　　“以后不準(zhǔn)開這樣的玩笑了?！眳问吓呐氖Y清清的手,。

　　蔣清清點(diǎn)點(diǎn)頭：“清兒曉得了?！?p>　　四個(gè)女人逛了好半天,，拎著大包小包回了大酒樓,。

　　甫一進(jìn)偏門,，紅藕便看到米雁回站在桂花樹下，沖著她們笑,。

　　“呀,，臭小子，還怕你娘將你媳婦兒拐跑,？”樓氏見兒子巴巴地等在樹下,，就忍不住想逗他,。哎，她生了四個(gè)兒子,，個(gè)個(gè)都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她，她,，她,，命苦哇！

　　老娘一向會(huì)演戲,，米雁回才不理她,，伸手接過樓氏手上的物什，眼睛卻是看向紅藕：“累不累,？”

　　紅藕臉上飛紅,，只搖搖頭，道：“我不累,，你快幫二嬸嬸拿著,。”

　　樓氏撫著額說：“我怎么覺得我是個(gè)多余的,?！?p>　　呂氏笑吟吟地挽了她的手：“這不是還有我陪你嘛?！?p>　　兩位長(zhǎng)輩進(jìn)去了,，蔣清清跟在后頭，喚了一聲“雁回哥哥,?！?p>　　米雁回嗯了一聲，只顧幫著紅藕拿手上的物什,。

　　蔣清清咬了咬唇,，竟也不走，就站在一旁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