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里面的對話,,豐鴻默默向后退了兩步。
等了片刻之后,,墻頭突然傳來那漢子的聲音,。
“那小哥,,我看你長得白白凈凈的,,可不像狩獵者的樣子啊,?!?p> 這倒怪不得那漢子,,他往日所見的狩獵者,,皆是一身風霜,一介舊衣,,兵器從不離手,,一看就是江湖中人的架勢。
但豐鴻一身白衣整潔素雅,,面容清秀,,一把長劍懸于腰間,看著倒像裝飾多于武器,,總之沒有半分狩獵者的模樣,。
看著墻頭漢子露出的半個腦袋,豐鴻無奈的笑笑,,又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丟過墻頭,。
“大哥你看,這是我們燎原堂的令牌,,造不得假的,。”
漢子撿起令牌,,拿在手里看來看去,,卻也看不出什么花來,說實話,,別說讓他分什么真假,,連上面的字他都有些認不全。
看看手中的令牌,,漢子趴在墻頭又與豐鴻對視了片刻,。
豐鴻目光清澈,眼中始終透露著真誠,。
終于,,漢子從墻上下來,咬咬牙打開了院門,。
“看你這小哥不像壞人,,且留你在我家住上一晚,不過我家沒有多余的房間,,如果你不嫌棄,,我把柴房收拾給你,。”
“不妨事不妨事,,多謝大哥了,!”聽得漢子開了院門,馬車里的姬無涯臉上頓時喜笑顏開,,掀開車簾一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他的雙腳與門前的石板相遇,發(fā)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馬車向下猛地一墜又突然變輕,,拉車的馬兒悲鳴一聲,蹄子打了個趔趄,,把那漢子嚇了一跳,。
雖說又多了一個人出來,但漢子看著姬無涯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卻也沒有放在心上,,馬車太大進不了門,三人合力將車子藏在了屋后的草堆里,,只將馬牽進了院內(nèi),。
……
漢子名叫甄平,是這甄家莊的一名普通莊戶,。
柴房里,,看著豐鴻的白衣,甄平把地上收拾的極為干凈,,又從里屋拿了兩幅鋪蓋過來墊在地上,,這才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但在出門之前,,他回過身來對著二人仔細叮囑道:“看你倆也是從西邊過來的,,應(yīng)該知道這西北地界晚上不太平,晚上要是聽到了什么響聲,,記得千萬別出門,。”
豐鴻無奈,,知道甄平還是不相信自己狩獵者的身份,卻也沒有過多解釋,,只是乖乖受教說了聲知道了,。
柴房里面無法點燈,好在今晚月色皎潔,,姬無涯對著月光舒服的伸了個懶腰,,衣服也未脫,,趴在地上就睡了起來。
豐鴻曲指輕輕敲了敲他身上的黑甲,,笑著說道:“小龜,,好不容易攤開身子,你不把你的龜殼去了,?
姬無涯把臉轉(zhuǎn)到一遍,,懶懶說道:“太累了,不想脫,,反正只是睡一覺,,整那么多事兒干嘛,趕緊睡吧你,?!?p> 豐鴻將衣服脫下,小心的放在一旁,,在姬無涯身旁躺了下去,,坐了幾天的馬車,兩人都有些勞累,,很快就沉沉睡去,。
……
夜半時分,兩人幾乎同時驚醒了過來,。
感受著身下地面?zhèn)鱽淼恼駝?,豐鴻貼耳伏地了片刻后說道:“至少幾十騎!應(yīng)該不是匪寇,,但大半夜的,,怎么會有一隊騎兵路過此地?”
寶木國內(nèi),,戰(zhàn)馬極為缺少,,除了朝廷的精銳部隊之外,地方上都少有騎兵,,豐鴻在西北獵匪一年,,卻也沒有見過有太多馬匹的匪寇,最多的一次,,也不過十幾騎而已,。
但就是那十幾個騎著馬的匪寇,當時卻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麻煩,,那也是他出山以來首次輕敵受傷,。
匪寇一旦有了馬,便可稱之為馬匪,。
馬匪劫掠如火,,在平原上來去自如,,更善于奔襲,連善于追逐匪寇的腳下好手也追不上一個騎著馬的馬匪,,且戰(zhàn)馬跑動起來時帶動的沖擊力也是難以想象的,,在沒有馬的情況下與馬匪對峙,稍不注意就是骨折人亡的下場,。
豐鴻穿上衣服推門而出,,站在院中感受著那越來越密集的震動聲,拴在一旁的馬兒感受到了自己同類的的到來,,漸漸有些不安起來,,四蹄不住的在地上蹬動,豐鴻輕輕的撫摸著馬背,,試圖讓它安定下來,。
這時,莊外突然傳來了一聲豐鴻最不想聽到的吼聲,!
“甄家莊的孬種們,,出來給爺爺送禮了!”
……
數(shù)十騎馬匪舉著火把,,呼嘯之間闖進了莊內(nèi),,整個莊子頓時就騷亂了起來,男人們紛紛在女人的驚恐聲中醒來,,急急的穿上衣服帶上順手的武器走出了臥房,。
但聽著院門外密集的馬蹄聲,沒有人敢推開院門走出去,,只是叮囑婆娘在里屋鎖好房門,,自己則手持柴刀斧頭之類的守在院門里面,不敢出聲,。
豐鴻站在院中,,看到甄平衣服還未穿好就從屋里沖了出來,手上緊緊握著一把柴刀,。
瞧見豐鴻在院里站著,,甄平連忙開口說道:“小兄弟,快進屋里躲著,,匪寇來了,,我須得出去和莊上的爺們兒們匯合?!?p> 豐鴻擋在門前,,搖頭說道:“不能出去,外面來的是馬匪,就算你們一群人拿著砍刀,,也經(jīng)不起他們一次沖鋒?!?p> “馬匪,?”
甄平一愣,焦急說道:“小兄弟不要開玩笑了,,這伙匪寇肯定是附近石門嶺上的賊人,,我們甄家莊和他們向來是死仇,對他們最為了解,,他們絕對沒有馬……”
話音未落,,甄平陡然色變,此時馬匪已經(jīng)進到了莊子內(nèi)部,,馬蹄陣陣,,也已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聽到外面真是馬匪,,一時間,,甄平也是亂了心神,豐鴻聽著門外的聲音認真說道:“呆在家里不要離開,,小龜,!”
“在呢!”柴房門口,,姬無涯手持豐鴻的佩劍走了出來,,抬手把劍甩向了豐鴻。
豐鴻接劍,,對著二人說道:“我出去看看,,小龜,你守在這里保護甄大哥一家的安全,?!?p> 看著緊緊鎖住的院門,豐鴻邁步走向了院墻,,不見他腳下如何發(fā)力,,只見他輕輕躍起,腳尖在墻頭一點,,就已經(jīng)消失在了墻外,。
紀無涯拍拍愣在原地的甄平說道:“甄大哥放心,獵匪,,我們真的是專業(yè)的……”
……
此刻,,莊子里一片混亂,那數(shù)十名馬匪并未全部散開,,而是聚集在莊子里一戶最大的莊園門前不聽叫罵破門,,還有人試圖翻墻而過,,卻被墻那邊伸出來的長矛刺死。
除了這些馬匪之外,,卻有幾個馬匪沖進了妄圖開門與其他莊戶匯合的幾戶人家,,聽著那幾戶人家傳來的慘叫聲,豐鴻閃身沖進了離他最近的一戶人家,。
剛進院中,,豐鴻就看到了地上莊戶死不瞑目的尸首,在他面前臥房大開,,里面正傳來陣陣蕩笑和一名女子絕望的慘叫聲,,豐鴻怒火中燒,幾步?jīng)_進了屋內(nèi),,正看到兩名馬匪欲對一名女子行不軌之事,。
那兩個馬匪此刻正在興頭上,對豐鴻的到來全然不知,,其中一人正欲動手,,突覺自己腹中一涼,一股難以忍受的劇痛讓他渾身都抽搐了起來,,另一人見了同伴的異常,,驚愕的回過了頭,正看到一道奪目的劍光來到眼前,,劍光閃過,,他的雙手死死的捂住出血不止的喉嚨,瞪大了雙眼倒了下去,。
那女子已然得救,,但依舊還是驚恐不止,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顧不得身邊的景象就跑出了房門。
“官人吶?。,。 ?p> 聽著屋外撕心裂肺的痛哭聲,,豐鴻用力握緊了拳頭,。這一年來,這種慘狀他親眼目睹了數(shù)次,,每一次心中都會覺得悲憤莫名,,一腔怒火快要控制不住。
一個人從呱呱落地到成為一個家庭的頂梁柱,不知要經(jīng)過多少時日,,他的父母更不知要付出多少心血,,才給了他娶妻生子,幸福生活的權(quán)利,。
但這一切,,在這些畜牲的一刀之下,瞬間就破滅了,。
冷冷地看了眼倒在地上依舊抽搐不止的兩名馬匪,豐鴻走出了房門,,在他眼里,,這些殺了人的匪寇都與牲畜一般,他揮劍殺之,,沒有半分心理負擔,。
走出院門,聽著身后歇斯底里的哭聲,,豐鴻心中的怒氣愈發(fā)壓制不住,。
這時,一個馬匪從旁邊一個院子里走出,,在身上不停擦拭著手上的鮮血,,口中連連說著晦氣。
忽然間,,馬匪抬頭看到豐鴻,,剛要開口說話,一道劍光卻突然閃在他的眼中,,瞬間取代了他眼中的整個世界,!
只是一瞬!
他只看到眼前閃過一道劍芒,,又仿佛有一道清風輕撫過他的身軀,,讓他全身瞬間就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暖意流過,,帶著一種讓人昏昏欲睡的平靜,,緩緩的擴散到他的全身,涌入了他的腦中,,他的眼皮變得沉重,,有種想要長睡不起的倦意,身子也開始慢慢的搖晃了起來,。
咳~
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咳出,,他瞬間清醒了過來,隨著這聲咳嗽,他的喉間有一道淡淡的紅痕慢慢裂開,,鮮血從里面汩汩的流出,,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緩緩的抽搐著,。
一名馬匪正騎馬在莊內(nèi)巡視至此,,正看到自己的一個弟兄倒在了一個白衣青年的腳下,他雙目一縮,,怒喝一聲:“什么人,!”
豐鴻立于原地,雙眼逐漸變得漆黑一片,,瞳孔如墨般迅速染黑了整個眼白,,一股煞氣在其周身彌漫開來。
聽到馬匪的聲音,,他身軀一振,,提劍向其狂奔而來,馬匪眉毛一挑,,驚訝于這世上竟有如此愚蠢之人,,居然敢以血肉之軀沖向一匹戰(zhàn)馬,他抽出了手中長刀,,縱馬向豐鴻沖撞而去,,獰笑道:“去死吧……”
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豐鴻的身軀如破口袋一般被他高高撞起,在空中一刀斬成兩半的模樣,。
二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就在即將相撞的瞬間,馬匪持刀重重向右前方砍下,,豐鴻的身影卻如幽靈一般,,詭異的閃到了馬匪的左側(cè),隨后猛然高高躍起,,從側(cè)面直直沖向了還未曾反應(yīng)過來的馬匪,。
此時的馬匪已無法收刀,眼看著一把劍鞘重重擊打在自己的臉上,,頓時從馬上飛了下去,,整個人摔得頭破血流,只覺五臟移位痛不欲生,,一口牙齒也被拍碎了大半,。
豐鴻舉劍欲刺,卻突然閉上了雙眼,,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過了許久,,他終于睜開了眼睛,周身煞氣緩緩散去,。
他的雙目重歸一片清明,。
豐鴻長長的呼了口氣,平復了下劇烈跳動的心臟,,從他雙目漆黑差點失去理智到他控住心神恢復正常,,其實只有短短的幾息,卻讓他耗費了大量的心神才從那種狀態(tài)中掙脫出來,,此刻心里依舊有些后怕不止,。
片刻恢復后,他看著腳下已然昏迷的馬匪,,手中長劍一抖,,便割斷了他四肢的經(jīng)脈,日后就算他僥幸尋得良醫(yī),,也斷無完全恢復的可能,上不得馬,,提不得刀,。
做完這些,他轉(zhuǎn)身向莊子正中那座最大的莊園走去,。方才他出手極快,,數(shù)息時間,四名馬匪在他手中三死一殘,,但卻是因為他們有三人離開了戰(zhàn)馬,,余下一人數(shù)量太少,難以對他進行壓制,。
但此刻莊子里至少還有幾十名馬匪,,若是在開闊地遭遇到這些馬匪,他也要避其鋒芒,,否則就會陷入被沖殺的境地,。
不過好在莊子里有的地方道路狹窄,戰(zhàn)馬難以發(fā)揮速度的優(yōu)勢,,游走之下,,就算做不到全部擊殺,他也有將這些人驅(qū)逐出去的把握,。
……
……
豐鴻這里速戰(zhàn)速決,,沒有給那幾個馬匪任何呼救的機會,所以這邊發(fā)生的事還未引起這群馬匪的注意,。
從一條通往此地的小巷中走出,,豐鴻看到那三十余騎馬匪此刻聚集在那座莊園門前,,雖說里面的人死死抵住大門,兩扇門卻依舊被馬匪們用鏈錘砸的搖搖欲墜,。
那莊園占地極大,,門口的空地也是極為寬闊,至少此刻馬匪們聚在那片空地上并不顯得擁擠,,若是豐鴻貿(mào)然向前,,定會陷入他們的包圍之中。
正在豐鴻思考對策之時,,一名眼尖的馬匪突然叫了出來,,“二當家的,那個有個人,!”
那二當家約莫三旬左右,,生的面寬耳大,鼻直口方,,此刻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口中喝到:“何人敢在暗處偷窺!”
低頭看著自己的一身白衣,,豐鴻仔細想了想以后晚上要不要穿黑衣出行,,但此刻已是無法隱藏,于是他干脆提劍走了出來,。
豐鴻與馬匪之間的距離慢慢靠近,,他手中的劍上并未染血,但其身上卻布滿了斑斑點點的血跡,,面孔也在火把的照耀下逐漸清晰起來,,那二當家的瞇眼看著,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越皺越緊,。
忽然間,他的臉色驟然蒼白,,失聲說道:“黑白狩獵者,?!”
他的聲音因恐懼而顫抖起來,,居然絲毫不顧身邊的屬下,,調(diào)轉(zhuǎn)馬頭直接向莊外奔去,一邊跑一遍顫聲吼道:“都他媽傻愣著干嘛,,快跟著我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