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這冰糖葫蘆吾要一串,?!甭迩瀚i看著眼前頭發(fā)花白,,滿臉皺紋的老者,,溫言說道,。
老者見狀,,瞇著雙眼,,露出和善的笑容說道:“好嘞,這就給小道長包好,,承惠兩文錢,。”
老者取下一串裹滿糖汁的糖葫蘆,,用油紙包裹好,遞給落清決,。
“這糖葫蘆的口味酸甜適宜,,即不會過于甜膩,也不會酸的難于忍受,,能將兩種味道組合的這么和諧,,老丈的手藝著實高明,。”洛清玦用齊王那邊贈與的銀錢付款,,放在老者張開的手心,,接過糖葫蘆嘗過一口后,笑著贊嘆道,。
“哈小道長過獎了,,這不過是尋常的農(nóng)家手藝,上不得臺面,,小道長能喜歡是小老兒的榮幸,。”老者聞言,,雖是自謙,,但面上的笑意卻是掩蓋不住。
“哈,,老丈這點農(nóng)家手藝,,很多人可能一輩子都做不到呢?!甭迩瀚i淡淡一笑,,說道:“這段時間,揚(yáng)州之內(nèi)似乎氣氛有些不對,,不少江湖人聚集,,出現(xiàn)了好幾起傷人事件,老丈年事已高,,還需要注意不要被誤傷了才是,。”
洛清玦說話的聲音沒有特意張揚(yáng),,也沒有專門壓低,,就如正常交談一樣。
老者將剛做好的幾支糖葫蘆擺放到架子上,,不在意的說道:“小道長說的是,,因為這些事,上街游玩的人都少了,,小老兒的生意比起上個月差了不少,,唉,這些人也不知道在打個啥,,我看道長似乎也是外地人,,這段時間如果遇到了麻煩,還要小心??!”
“老丈說的是,。”洛清玦目光含笑,,點頭謝道,。
說罷,洛清玦握著一串糖葫蘆,,向著一個方向離開,。
在洛清玦的身影消失在遠(yuǎn)處后,賣糖葫蘆的老者,,故作平常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如尋常般繼續(xù)叫賣著,,一切看起來并無異樣,。
在叫賣一陣后,老者看了看天色,,開始收起攤位,,徑直離去。
星月樓的雅間之中,,齊王一身青衫,,靜立在窗前,舉著一杯茶水,,看著下面街道集市的變化,,微微一笑,突然開口道:“盧叔,,通知暗衛(wèi),,不要打草驚蛇?!?p> “是,。”空蕩蕩的房間中,,傳出一聲回稟,。
之后,便又是寂靜,。
?。ǖ篱L,不知道你此次是否能有所收獲呢,?)齊王面上帶著幾分期待,,慢慢飲下了杯中茶水。
......
詩仙前輩曾有“煙花三月下?lián)P州”的詩句流傳,,雖然此時三月已過,,但揚(yáng)州之地,素來繁華,,洛清玦咬著手中的糖葫蘆,,一邊在城中四處游玩,就如同普通游人一樣,。
或許是因為手中的糖葫蘆,,此刻的洛清玦從表面上來看,比之平時少了幾分悠然仙姿,,多了些許紅塵之氣,。
雖然洛清玦的吃相文雅,但在嘴唇上難免沾上了點點紅色的糖汁,,這時的洛清玦看起來,,才有了些許這個年齡的稚嫩模樣。
這種極為反差的狀態(tài),,加上洛清玦不俗的氣質(zhì)相貌,,引得不少視線關(guān)注,一些少女見狀不由掩嘴輕笑,,頻頻側(cè)目,。
并未理會這些,洛清玦將最后一顆糖葫蘆吞下,,擦拭了嘴角,,一邊行走著,面上似有追憶,。
對于糖葫蘆,,洛清玦其實并不算多么癡饞,只是,,在幼時記憶中,,師門中的師兄師姐下山是偶爾會帶些糖葫蘆一類的零嘴回來,分給年幼的師弟師妹,,當(dāng)年的洛清玦自然也在其中,。
不過因為是由李忘生親自現(xiàn)身收徒,小時候的洛清玦難免有些別扭的驕傲,,雖然對師兄師姐的帶回的如糖葫蘆這種山上少見的東西很好奇,,但大多時候表面依然故作矜持的讓給其他的師弟師妹。
現(xiàn)在想來,,當(dāng)時的小心思當(dāng)真是好笑,。
(可惜了,,這個糖葫蘆的味道不錯,,但終究沒有當(dāng)年的味道了,。)洛清玦這般想到。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過去,,天邊的太陽已經(jīng)開始西斜,,不過仍還算早,洛清玦目光游覽打量了四周片刻,,再度邁步前行,,方向,卻是瘦西湖,。
......
齊王府中的書房,。
“殿下,那個賣糖葫蘆的商人,,果然不是普通人,,派出的暗衛(wèi),跟丟了,?!北R巖面帶慚愧之色向身前的齊王稟告著。
“意料之中,,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這一次,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蹤跡,,玉虛道長那邊,,應(yīng)該還有希望?!饼R王平靜說道,。
今天雖然并沒有特意隱藏行跡,但對方反應(yīng)的速度實在是超出了想象,,剛剛分開,,甚至可能是還在聚會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
?。缓笾嗽趽P(yáng)州的眼線和高手,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預(yù)計,。)齊王靜靜沉思,。
......
瘦西湖,位于揚(yáng)州西北方,。
洛清玦隨著大路,,穿過一片長街,到了水岸前,循岸一路前行,,來到了郊野處,,走過一段路途之后,便已到了瘦西湖的所在范圍,。
瘦西湖水域廣闊,,平湖如鏡,倒映藍(lán)天,。
這初夏之時,天色上不算太過炎熱,,這條道上,,仍有著不少觀賞瘦西湖美景的游人來往。
無論是三五成群,,手持折扇的文人公子,,還是同家中長輩一同的豆蔻少女......來來往往,乘舟渡水,,雖比不上城中但也頗為熱鬧,。
瘦西湖,瘦西湖,!
雖然早有預(yù)料,,但洛清玦乘客船來到這里之時,心中依舊感到一點落寞,。
“西子湖畔西子情,,樓外樓中雨霖鈴。
畫廊繡舫霓裳舞,,小橋流水葉娉婷.,。”
立身與二十四橋之上,,洛清玦看著與記憶中差異極大的風(fēng)景,,不由想起了這一首詩。
在洛清玦的記憶中,,揚(yáng)州瘦西湖畔,,有一處名為七秀坊的所在,在那里,,有著一舞劍器動四方的驚世劍舞,,也有著色藝雙全,風(fēng)華絕代的巾幗佳人,。
洛清玦十歲時曾有緣隨清虛子于睿師叔一至憶盈樓,,一對那傾城劍舞,雖是點到為止,但也讓洛清玦見識到了公孫劍舞中華麗的劍術(shù)神韻,,為之一開眼界,。
可惜,終歸是故地非故地,,故人永訣別,。
(本來已經(jīng)不再是同一個世界,,吾還在期待著什么,?)
洛清玦長嘆一聲,四方青山秀水一一入眼,,靜靜觀賞著這方美景,,一面暗自與記憶中比較,似是完全沉浸再這方景致之中,,在不經(jīng)意間消耗著時間,。
此地本就有著不少來往的游客,其中不乏富貴與官家子弟,,以洛清玦杰出的風(fēng)姿容貌,,也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畢竟那一身精致的藍(lán)白道袍和如雪白發(fā),,實在過于引人注意了,。
比如眼前這人,一身白衣的書生打扮,,持著一把折扇,,舉止有度,年紀(jì)看起來和洛清玦相仿,,走近時,,似有點點酸甜融于空中的氣息飄然而至。
“小生趙歌,,乃是揚(yáng)州思賢書院的學(xué)子,。”自稱趙歌的白衣書生走到洛清玦拱手道:“小生觀道長氣度不凡,,不知可有幸與道長結(jié)識一番,。”
思賢書院,,乃是揚(yáng)州最負(fù)盛名的學(xué)府,,其內(nèi)學(xué)子皆是文采不凡的雅士,就連當(dāng)今的揚(yáng)州刺史大人,,昔年也是思賢書院的學(xué)生,。
洛清玦目光微動,,淡然一笑,應(yīng)道:“兄臺客氣,,吾名洛清玦,。”
“原來是洛道長,?!壁w歌點頭道:“小生發(fā)現(xiàn)洛道長已在這二十四橋停駐許久,洛道長看來是喜歡這一處的景色的,?!?p> “天地之造化,總是令人嘆為觀止,,每每觀之,,心間便不自覺的寧靜下來了?!甭迩瀚i不置可否,淡淡道,?!爸皇牵@份寧靜還不知道能保持多久,?”
“哦~洛道長此話,,別有深意啊?!壁w歌溫雅一笑,,手中的紙扇敲擊著掌心。
此時天上的太陽已經(jīng)西垂,,雖還未至傍晚,,但天色也有了幾分暗沉,四周的游人逐漸回轉(zhuǎn),,更顯寂靜,。
“哪有什么深意,趙兄是思賢書院門下高徒,,想必對于揚(yáng)州近期的風(fēng)云有所高見吧,。”洛清玦搖頭輕聲說道,。
“洛道長指的是天地錄將現(xiàn)于揚(yáng)州的消息嗎,?書院中的許多師兄才學(xué)見識遠(yuǎn)勝于我,小生才疏學(xué)淺,,那有什么高見,。”趙歌微微垂首,似是對此頗感羞愧,。
不過接著話風(fēng)一止,,趙歌繼而開口道:“雖然小生見識不多,但也知道當(dāng)下?lián)P州城內(nèi)不斷有高手從四面八方至此,,有人有為自身貪念,,有人想查清這其中的真假,還有人為心懷仁義,,不愿因此事造成無辜傷亡,,洛道長又是為何而來呢?”
洛清玦面帶微笑:“趙兄覺得吾是為何而來,?”
“小生看道長氣韻深遠(yuǎn),,神清氣正,想必非奸邪之人,,無論因何而來,,應(yīng)該都不會做出有害蒼生的事才是?!壁w歌搖動著折扇,,并未直面回應(yīng)。
“趙兄豈不聞不可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洛清玦看向趙歌,面色轉(zhuǎn)冷,,說道,。
”雖是如此,但還有一句話,,叫做相由心生,,一人之氣度,往往也是由心而發(fā),,心中若藏陰詭邪念,,大道青天之下有怎可藏匿,縱使裝得了一時,,也裝不了一世,。“趙歌似是毫不在意,,開口道,。
洛清玦以《仲尼弟子列傳》為由,趙歌則以佛教《無常經(jīng)》反辯,,雙方對話,,短短幾句,,已是各依經(jīng)典,又似是意有所指,。
“哈,,趙兄好氣魄?!甭迩瀚i贊嘆一聲,,目光轉(zhuǎn)向前方的水面,斜陽照耀下,,反射著粼粼光影,,說道。
“不過是少年猖狂,,讓洛道長見笑了,。”趙歌聞言,,回了一句,,合攏了折扇,緊握在手轉(zhuǎn)而言道:“觀道長一身道門打扮,,而道門各派皆無論是昆侖,,真武,青城,,龍虎山皆是名傳天下的名門正派,門人眾多,,不知道長是那一派弟子呢,?”
洛清玦面色一動,輕撫手中拂塵,,道:“若是想知道吾之師承,,不如交手一番如何......畢竟,之前的糖葫蘆味道真的很不錯,,你說呢,,老丈?”
說到最后,,洛清玦的臉上已經(jīng)露出了舒顏的笑意,,直入人心。
趙歌聞言,,面上的溫雅書生之氣如初見一般,,只是手中的折扇已經(jīng)暗自緊握,凝重的殺意倏然升騰,,再無絲毫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