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蘭回到家已經是午飯過后了,,陳姑娘要升火做飯,被藍天蘭攔住,,說早飯吃的遲不餓,。陳姑娘道:“這里有糕點,你吃幾塊吧,。是上午一位姓邵的姑娘來找你放下的,,跟小丁寶熟悉,逗他玩了一會”,。
“噢,。應該就是你爹每天都去的浦口那個邵家的姑娘,沒說什么事嗎,?”
陳姑娘搖搖頭,。
“小丁寶呢?”藍天蘭問,。
“在對面鐵匠鋪玩了吧,,我去叫他”。
“讓他玩吧,。我去浦口邵家看看”,。
邵一萍正在家里發(fā)呆,,她不明白藍天蘭憑什么把她從憲兵隊的牢房里救出來,而且,,門前監(jiān)視她的漢奸也消失了,。雖說當時在監(jiān)獄門口看見藍天蘭便心潮滾滾,但事后想來存疑很多,。藍天蘭一定是跟日本人做了交誼,,但是,他用什么資本做的交誼,?她想見他問個明白,,藍天蘭卻幾天沒有招面,實在忍不住了,,上午去他家里找他,卻撲了個空,,但是,,他家里的那個姑娘卻讓她心有點莫名的不爽,回到家便覺得有點郁悶,。
有人在敲門,,邵一萍預感是藍天蘭,姚媽要去開門,,她對姚媽道:“你忙你的,,姚媽,我去開門”,。攏了攏頭發(fā),,理了理披肩的圍巾,才出去開門,。
“你好,,邵小姐,邵老先生好些了嗎,?”藍天蘭俏皮地用日語問候道,。
邵一萍吃驚地望著他,好像看見怪物一樣,。
“有什么問題嗎,,邵小姐?”
“不,,不是有問題,,而是一個大大的問題,從一開始你就欺騙了我,,是不是,?”邵一萍低聲用日語道,。
“欺騙你,為什么,?”藍天蘭用浦口話疑惑地問,,“先去看看邵老先生,然后再說吧”,,藍天蘭說著徑直朝后院過去,。
邵老爺子正和陳師傅談笑風生,看見藍天蘭微笑著做直身體,,“藍先生,,我正在聽陳師傅說奇聞怪事,有空你也聽聽,,聞所未聞”,。
“陳師傅走南闖北幾十年,肚子里的山海經恐怕要用車廂裝了,,是不是陳師傅,?不過,你老身體好了,,讓陳師傅教你一套太極拳,,那才是前所未有的”,藍天蘭笑道,。
“好,。陳師傅,我們這就說好了,,我病好了,,真就辦桌拜師酒,你可要收我這個徒弟呀”,。三人都笑了起來,。
藍天蘭回到堂屋,邵一萍正坐著等他,。
“你是不是懷疑我本來就會日語,,卻故意裝做不會找你學習?如果我說我有特別的體質,,你肯定不信,,這樣吧,你去隨便找一本書給我,,我就在這里看一會,,讓你看看我有沒有欺騙你”。
邵一萍果然去書屋拿了本書遞給藍天蘭,是一本名叫威利斯寫的《機構學原理》,。藍天蘭拿著書先是略翻了一翻,,便沉下心一頁一頁地讀了起來。邵一萍托著腮,,盯著這個謎一樣的男人,,心里有一種前所未有迷茫。
十幾分鐘,,藍天蘭放下書道:“好書,!邵小姐,像這些齒輪機構螺旋機構我們老祖宗早就開始用了,,鄉(xiāng)下打稻谷的風車就是兩個木齒輪帶著大葉輪轉,,還有水車,邵小姐你見過嗎,?木匠用的手鉆,,用的都是這些原理,為什么我們沒有人寫過這樣的書呢,?”
“你看完了,?”
“只看了兩章,齒輪機構和螺旋機構,。就這兩章你想問什么,,你說吧”,,一幅學生等待考試的模樣,。
還用問嗎?已經可以舉一反三了,。邵一萍被折服,。
“這就是農業(yè)社會和工業(yè)社會的區(qū)別,雖然我們民族有聰明才智,,生活生產中發(fā)明了很多的東西,,但是我們由古至今都是農業(yè)社會,工業(yè)也是些手工業(yè)者,,那些聰明才智僅僅被認做能工巧匠罷了,,而文化人對那些是不屑一顧的,發(fā)揚光大的總是西歐人,,他們再用這些東西侵略掠奪我們的財富,。日本人就是這樣的一個強盜”,邵一萍忿忿地說,。
“你這樣的體質是天生的嗎,?”
藍天蘭苦笑了一下道:“我也是前不久才發(fā)現(xiàn)我有這樣特殊體質”。
“你學日語干什么?是想投奔日本人,?”邵一萍改用日語道,。
“我跟日本人有血債,我妻子是被日本人逼死的,,尸骨無存,。國恨家仇,不共戴天”,。藍天蘭咬牙切齒道,,“我小的時候跟外公打獵時候,外公就經常跟說一個好獵人,,不僅僅只是槍法準,,還必須善于了解野獸的習性,要比野獸自已更懂野獸,。按我外公的說法,,你說我該不該學會日語”。
邵一萍望著眼前的男人,,心念一動,。
“日本人這次把我抓進去肯定是不達目的不罷休,怎么會輕易就放了我,,而且連門口監(jiān)視我的人都走了,,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我贏了一個日本武士,,并且答應他們做你的工作,,等你父親身體好了以后,勸你去上班,。而且,,日本人也不會這么輕易相信我,撤消對你的監(jiān)視,,可能只是換了個監(jiān)視方式”,。
邵一萍眼睛看著茶杯,低聲地說:“謝謝你,,但我是不會為他們工作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要請教你,。我現(xiàn)在說的日本語是日本哪個地區(qū)的常用語,,東京嗎?”
邵一萍點點頭道:“等同日本話中的標準語”,。
“那么這就等于關東話,,與關西話有什么區(qū)別嗎,?”
邵一萍想了想說“日本關西地區(qū)我去的很少,但是,,關西的人我有接觸,。他們說話的語氣是與東京人的語氣是不同,比如說‘你干什么,?’,,剛才是東京話,比較平,,關西人是這樣說的”,。邵一萍把兩句話不斷比較。
“關西話起調平,,后面音有起伏,,生動一些”。
藍天蘭面對這個柔弱女子,,心里由衷地敬佩,。
“謝謝你,我回去再琢磨琢磨,。離過年時間也沒有多久了,,先踏踏實實過完年再說”,藍天蘭道,。想到過年,,忽然觸動了藍天蘭藏在心里的那塊最柔軟的地方,自已遠在鄉(xiāng)下的一對女兒:什么時候才能見到她們,。
就在藍天蘭與邵一萍化解疑惑的同時,,一份藍天蘭資料放在石川佳夫面前。
據(jù)資料顯示,,藍天蘭,,二十七歲,,省立師范學校畢業(yè),,在浦鎮(zhèn)國小任教四年,無政治傾向,,沒有任何勢力背景,,已婚,妻子亡故,,育有兩女,,現(xiàn)在住址烏衣鎮(zhèn)。特長一欄里寫明拳術,,標注師承不詳,。性格分析一欄中寫道深受中國文化浸淫,為人善良豁達仗義等等。
石川加夫對這份情報很不滿,,太簡單了,,沒有達到他內心需要的那個報告,但是,,這么一份簡單的東西道也說明了一個問題,,這個年輕應該是個有點中國文化人的迂腐或者說是執(zhí)著,腦袋有點簡單,,有點沖動,。跟他最初的判斷很相似。這樣的人如果利用好了,,對管理中國人中國的事能夠起到很大的幫助,。想到這里,石川加夫在資料上畫了一個勾,,合上了文件的夾子,,手扶著腦袋進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