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對這件事早有準(zhǔn)備,。
略微考慮一下,,組織好語言,便道,,“王澄、王敦二人,皆有美名,,侄兒居豫章王時,,便有耳聞。敦有任俠之名,,青州局勢危機,,其鎮(zhèn)之,或有奇效,?!?p> “只是這王澄牧荊州,侄兒略覺不妥,。侄兒聞澄其人舉止放誕,,不拘俗禮,若置于他地,,則正用其才,;然荊州今為我糧倉,又地居險要,,四通之地,,軍有南陽王叔鎮(zhèn)之,無須擔(dān)心,;治民則需尋一穩(wěn)重老成,、善取民心之才任之,更為妥當(dāng),?!?p> 司馬越略一揚眉,第一次被皇帝駁斥,,有點不慣,,不過也早有心里準(zhǔn)備,于是強忍著沒有表現(xiàn)出來,。
“陛下所言甚是……”
司馬熾打斷他的話,,笑著繼續(xù)道,“皇叔且慢,!皇叔舉薦之才,,侄兒焉能不用哉!皇叔且聽侄兒細(xì)細(xì)道來緣由,?!?p> “近日南遷之事鬧得沸沸揚揚,侄兒深居皇宮也有聽說,。覺得以此勢,,必有徙民遷南地,。”
“如今天下分二十州,,江之南僅置揚,、江、廣,、交,、荊、益,、寧等七州,,地廣人稀,難以有效開拓,。一州所治疆域甚廣,,牧民教化皆疏有成果?!?p> “侄兒近來多觀《禹貢地域圖》,,頗有心得。思之,,可在江南再置一州,。”
司馬熾展開幾上所放堪輿圖,,手指滑動指點著,,“可從荊州、江州,,再劃出數(shù)郡,,以此地臨湘為治所,就名湘州,。王澄就叫其做湘州刺史吧,。至于哪幾郡,就由皇叔與諸尚書大臣商議,?;适逍量帱c?!?p> 司馬越聞言,,心中衡量片刻,便覺得陛下說的有理,。而且有助于江南發(fā)展這個理由,正說到其心坎里去了,。
而且他想得更遠(yuǎn),。
分出一州,,便又有一州建制。不光有皇帝說的那種好處,,還意味著更有一堆官位待人來做,。
“至于那荊州刺史,侄兒有意蔭新城公劉元公諱弘之子劉璠來任之,?!?p> “劉公都督荊州,初能平張昌賊,,后治州有方,,撫民甚安。陳敏賊作亂時,,寇荊州,,亦被其所阻,方不至蔓延,?!?p> “成都王兵敗,恰逢劉公甍,,其欲潛逃回封國,,荊州亦有其心腹迎之。好在有劉公之子劉璠率人抵御,,方不至死灰復(fù)燃,,可見其才略不墮父名?!?p> “忠臣之后,,不用之,不能安民意,!”
“彼時,,其與南陽王叔一文一武,保境安民,,荊州必?zé)o慮也,。皇叔以為然否,?”
司馬越對原鎮(zhèn)南大將軍劉弘印象頗深,。其第二次舉兵時,也有劉弘相助,。劉璠拒成都王穎之事,,他也知道。
此時聽皇帝這么一說,,覺得劉璠確實合適,。畢竟荊州日后是他的囊中物,,他也不想荊州有亂。
況且,,王澄之事也圓滿解決,,便不再糾結(jié)。
一一贊同下來,。
議到高密王略移鎮(zhèn)壽春,,并出兵平定江東之事,司馬熾樂見其成,,毫無異議,。
司馬越趁機又舉薦其左長史劉輿為平東將軍,一起前往壽春,,協(xié)助平定事宜,。
司馬熾也都答應(yīng)下來。
至于高密王略,、南陽王模移鎮(zhèn)后,,遺留下來的聊城、許昌兩地,,司馬熾詢問司馬越人選,。
司馬越對今天的結(jié)果已經(jīng)非常滿意,懶得再想,,便順?biāo)饲?,讓皇帝自選。
司馬熾便道,,“聊城介乎司兗青冀四州之間,,要害之沖。今賊事糜亂,,可由兗州刺史茍晞,、青州刺史王敦皆都督州諸軍事,以御亂賊,?!?p> “許昌則可由原河南尹周馥領(lǐng)軍鎮(zhèn)守。其如今都督司州諸軍事,,駐屯澠池,,移鎮(zhèn)便利?!?p> 見皇帝的答案十分公允,,并未有私心,司馬越愈加滿意,自然一一應(yīng)諾,。
至此,,這次人事大調(diào)動落下帷幕,。賓主盡歡,。
司馬越滿意地走后,司馬熾也并沒有閑下來,??粗x去的背影,陷入沉思,,一邊計算今日這場“交鋒”的成果,,一邊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的計劃。
今天這場人事安排,,并不出乎他的意料,。眼見司馬越咬鉤愈深,其必定會先在人事上動手,。
對此,,他早有準(zhǔn)備。有歷史和記憶印證,,加之信息不對等,,又十分明確司馬越的目的,這讓他很好模擬司馬越的人事動作,。
他有著超越千年的優(yōu)勢,,那就是歷史先機。
就今天所得到的結(jié)果而言,,他已十分滿意,。
首先調(diào)任兩隊禁衛(wèi)軍離開,意味著他有機會插手禁衛(wèi)軍,,培植自己的力量,。兩隊兵馬的調(diào)動,之后勢必會重新補充,,換新血液就意味著缺口,。
再者,對荊州刺史的安排,。之所以反對王澄,,除了荊州的重要性,還是因為王澄確實爛泥扶不上墻,。
歷史上,,永嘉元年的時候,政局已開始大規(guī)模糜亂,,烽火越來越惡劣,。司馬越與王衍,,一個攝政者,一個世家名士,,臭味相投,,各取所需,最終緊密走到了一起,,算是開啟“王與馬共天下”的先河,。
王衍也由此順勢,與今天這樣,,推薦了王澄與王敦,。一樣的荊州和青州。
只是王敦剛到青州,,司馬越就反悔,,立即將其詔還,在朝廷升任其為中書監(jiān),,興許就是善相術(shù)者潘滔的諫言,。而王澄則如愿以償?shù)搅饲G州。卻不思政事,,整日飲酒作樂,。
益州戰(zhàn)事愈演愈烈,又加之刺史羅尚病逝,,更不能制,,亂成一鍋粥。巴蜀,、雍梁流民竄至荊州,,其不加撫慰,反而欲坑殺,,流民暴亂,,荊州原本在劉弘治下成一片凈土之地,也重燃戰(zhàn)火,。
繼中原,、益州之后,西晉最后的一處糧倉也著了火,。這就更加快了西晉的滅亡,。
直到最后,司馬睿主導(dǎo)江南,,王敦扼死王澄后,,受王敦推薦,陶侃臨危受命,任荊州刺史,,才一舉扭轉(zhuǎn)荊州的亂事,,平定下來。不至于東晉立國就缺了荊州這一大塊最重要的土地,。
所以,,這么重要的位置,司馬熾堅決不能讓他亂來,。
若沒有掣肘,,司馬熾原本的想法是直接以名人陶侃來擔(dān)任此職,。如今的陶侃已年屆不惑,,正擔(dān)任江夏郡守,但在朝局上還只是一個冉冉初升的新星,,而且因其寒族出身,,又是吳人,也沒人會看好他,。
也正是出身原因,,若不是劉弘出鎮(zhèn)荊州后,慧眼識英豪,,點了他的將,,又恰好相繼有張昌、陳敏之亂,,讓其立功,。不然,其再有能耐,,如今還是泯然眾人,。
劉弘病逝后,向朝廷上了奏折,,其中就有表功和推薦繼任者的內(nèi)容,,陶侃就在提名重用之列。但朝廷諸公早已對此視而不見,。
如今剛值登基,,司馬熾也不可能提議陶侃。一來,,一個遠(yuǎn)在南方的郡守你怎么認(rèn)識的,,二來,寒族出身,,你用什么理由說服眾臣,,尤其司馬越。
興許胳膊伸得長了,還會惹司馬越警惕?,F(xiàn)在的他,,隱忍蟄伏做個乖寶寶是最好的。
所以退而求其次,,劉璠是如今最好的人選,。一來,承繼父之才名,,能收服百姓之心,,亦能安荊州諸官將;二來,,其才略,、忠心都已在歷史上得到證明。
若說在西晉末年,、東晉初年,,識名度較高的名人,無外乎寥寥幾名,,王導(dǎo),、祖逖、陶侃,、劉琨等等,。所以,司馬熾早就在搜集個人資料,。
王導(dǎo)可能知名度最高,,“王與馬共天下”;
祖逖其次,,“聞雞起舞”“中流擊楫”與“祖逖北伐”等,;
陶侃很可能最先知道他,還是因為有一個曾孫叫陶淵明,。
西晉這段歷史太過小眾了,,比東晉都還小,就連出彩的名人也沒東晉多,。若不是恰好在穿越之初研究了這段歷史,,司馬熾如今的困難更難上十倍百倍。
言歸正傳,。對于陶侃,,司馬熾心里也有備選安排。
任用劉璠可穩(wěn)定荊州,,等時機成熟,,再可任命陶侃為益州刺史,,運用其軍事才能,從荊州入益州,,收復(fù)巴蜀,。
不過現(xiàn)在巴蜀、吳地都還不是他的心思所在,,他的重點還得放在中原,,十六國的漢趙政權(quán),劉淵,、劉聰,、劉曜、石勒等四人身上,。
歷史已然證明,,這四人才是心腹大患。
至于推薦茍晞,、周馥二人,,司馬熾也取了巧。
一來茍晞,、周馥,歷史都證明了其二人的才干和忠心,;二來,,茍晞如今跟司馬越還是結(jié)拜兄弟,歷史上兩人生隙的事件還沒有發(fā)生,,周馥則與司馬越雖不親近,,但也沒有矛盾。
推薦二人,,不會惹司馬越多想,。別看他明說是讓皇帝自選,其實怎么又說不是一場試探呢,?
推薦二人不止于此,。
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后來二人都因司馬越執(zhí)政不善,,與其發(fā)生了齟齬,。證明了自己不是司馬越鐵桿,不是鐵桿就能拉攏,。
事情是這樣的:
茍晞為兗州刺史時,,屢破汲桑、王彌,、石勒等亂民,。潘滔一次進(jìn)言司馬越,,曰兗州為戰(zhàn)略要沖,魏武龍興之地,,恐茍晞久居而成心腹大患,。
于是,司馬越遂自兼兗州刺史,,給茍晞升了一堆官,,遣其鎮(zhèn)守青州去了。由此,,二人生隙,。后來司馬越又多次掣肘于他,兩人關(guān)系勢同水火,。
周馥則因陳敏之亂,,會被派往壽春,為平東將軍,,鎮(zhèn)守于其,。懷帝末年,洛陽已眼見不可守,,周馥遂上書建議遷都壽春,。
然而司馬越卻認(rèn)為周馥上書沒有提前告知自己,掌握朝政的自尊心受了傷害,,就征召周馥回京,。
周馥知其中有詐,遂不奉詔,,于是被司馬越授意的淮南郡守遣兵攻打,。最后司馬睿趁火打劫,占領(lǐng)壽春,。
若司馬越心眼不是這么狹窄,,考慮遷都,不管是壽春還是其他,,他與晉懷帝都可能不會像歷史那樣死于非命,。
但人一旦被私欲沖昏頭腦,利令智昏,,那就神仙也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