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雪停了,。午后,,曹官入殿來報,散騎常侍王延宮外求見,。司馬熾立即宣入,。
見王延進堂,司馬熾一臉笑意迎上去,,親切道:“舅舅要是早點來,,正好可以一起用午膳?!?p> 王延連忙見禮拜謝,,司馬熾止住他,待就坐后,,寒暄幾句,,便直接開口問起他的來意。
“前些日子陛下交待臣要擇選城內(nèi)適合地點,,開辦易市以及……夜市的事,。臣近日輾轉(zhuǎn)城內(nèi)多處,頗有些斬獲,,所以特意來稟告陛下,。”王延神色恭順道,。
看了看皇帝神情,,他又道:“下一步是不是就可以進行籌辦了?”
司馬熾聞言一愣,,隨即回想到幾日前自己確實隨口提過這事,。時間又快到了元宵節(jié),他就想到了元宵燈會,,于是就說起了夜市這個想法,。
但那時只是順嘴一說,本來是作為遠景規(guī)劃的,,沒想到王延竟留了心,。而且事情還進展這么快??礃幼邮怯H自踏點,,將位置都選好了,。
司馬熾朝王延看去,見他一臉期待,,便大致猜出他的心思,。
這段時間的接觸下,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便宜舅舅對商事特別感興趣,,更準確的說是對賺錢上癮,。尤其是現(xiàn)在酒樓大賺的刺激下,讓他每次都琢磨出些小想法,,來請示司馬熾,,是否可行、可辦,。
而且腦袋也轉(zhuǎn)得快,,司馬熾偶爾會講漏一些后世的商業(yè)模式,他雖然不一定都聽懂,,但轉(zhuǎn)過頭就會鼓搗出一些類似甚至另辟蹊徑的東西出來,。
加開市場,以及嘗試夜市的打算,,這是司馬熾記在小本本上的一件事,。他時常會將一些想法記下來,琢磨其在這個時代是否可行,。
而發(fā)展經(jīng)濟,,重視商貿(mào)是必不可少的。雖然古代的生產(chǎn)力是達不到純以商事立國強國的,,但全靠古代重農(nóng)抑商的策略,,也是自殺行徑,。
所以在他的規(guī)劃中,,他想試試未來施政要將農(nóng)商并行,走走宋朝的路子,,然后再按照實際情況,,把握好其中的度。
但他并沒想這么急就實行,。聽王延這么一提,,細想了下,立馬來了興趣,。
司馬越正被南遷的事情纏身,。況且自己鼓搗商事,這在古代算是不務(wù)正業(yè)的事情,,他應(yīng)該不會起太多心思,。反正自己現(xiàn)在也沒法主導(dǎo)太多事情,,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就先試試,。
當然,,想是這么想,實際上不能真的傻乎乎的不把司馬越當回事,,籌劃這事情上,,還要給足司馬越面子。
這些時日的接觸,,他發(fā)現(xiàn)司馬越是個掌控欲很強,、很好面子的人。要時刻捧著他,,他才會舒服,。就算是小事,自己若是直接越過他,,而后也會遭到問詢,,甚至事情直接被堵截。
這樣想著,,他趕緊吩咐曹官,,將洛陽城圖拿過來。作為理科生,,畫圖是基本功,,這些時日,他早已將洛陽城的平面圖繪制出來,。
再次見到鬼斧神工一樣精細的圖紙,,王延還是感覺驚奇。雖然這圖之所以能完成,,多靠他提供方位和資料,。司馬熾作為皇帝,肯定不能天天跑出宮,,去走遍洛陽城,。所以就只能借王延的眼睛。
司馬熾先是估算了下洛陽城的四周城墻長寬:用這個時代的度量衡以步長為中間單位,,換算成后世的米,,東城墻大約在4000米,西大約在4500米,;南寬大約在2500米,,北城墻大約3500米。
然后用1米:2000米的比例尺,,將平面圖大致畫出,。當然結(jié)果是有不小誤差,,但成圖還是不錯的。
懸掛好寬大的圖紙,,示意王延將所選擇的位置標出來,。
如今的洛陽城,易市并不少見,,共設(shè)有三處官方的,,最大者為金市,設(shè)在城內(nèi),,其余為羊市,、馬市,均設(shè)在城郊,。
晉武帝年間,,洛陽為都城,已經(jīng)是四方商貿(mào)交易最大的流通站,,三市異常繁榮,。
再到了武帝太康年間,隨著南北統(tǒng)一,,統(tǒng)一紅利,,吳地貿(mào)易也跟著涌入,更是將洛陽商業(yè)經(jīng)濟推向頂點,。最繁華時,,可以達到有人五十萬余口聚集在洛陽。不光是西域諸國胡人,,遠到大秦的駝商,,東南亞林邑扶南的船隊也都來此。
只是這些年戰(zhàn)亂,,才因此蕭條下來,。再加上政治因素,來此的西域胡人也不多了,。
王延見皇帝外甥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感興趣的神情,這才舒了一口氣,。他說實話現(xiàn)在有點怕這個做了皇帝后的外甥。
雖然比起其做大王時,,如今的脾氣少了原來的清冷,,拒人千里,而顯得更溫和親切,,好接觸了,,但王延總感覺那只是裝飾,、偽裝成的外殼。
原本這個皇家外甥就像是個書呆子,,雖然謹言慎行,,跟誰也不多接觸,冷淡薄情,,但城府尚淺,,也不擅于藏自己的心思,一眼就能看透,。
現(xiàn)在卻感覺越來越難看懂,,似乎一下子長大了一樣,無法再捉摸他的想法,,臉上總是帶著笑,,內(nèi)心想什么就只有鬼知道。
就好比他對太傅司馬越的前后變化,。王延作為他的至親,,自然知道自己外甥對太傅真實想法。但自登基以來,,其表現(xiàn)卻時常讓王延見之,,背后冒出一陣陣冷汗。
而且他那時不時蹦出的新奇思想,。也時常讓王延覺得,,是不是高祖降世,也賜下了仙法,,點化了自己這個外甥,。
就像如今這夜市。這個概念若不是皇帝提出來,,王延自己根本就不敢想,。
歷來宵禁是每朝每代都在實行的舉措,開宵禁可以想象,,允許居民夜行,,本朝也是有的。但不僅開宵禁,,還擴大成夜晚易市,,這就超出了他的思考范圍。
不過細加琢磨,,王延卻發(fā)現(xiàn),,很有搞頭。冬日長夜漫漫,,夏日酷暑難眠,,若是有一消遣去處,,誰不愿往呢?
悶在家里,,除了造兒子,,真的別無樂趣。
于是,,經(jīng)這么一琢磨,,他就立馬心動起來。連日走訪了城內(nèi)東西南北角,,又逛遍城郊,,用陛下講過的詞“人流量”來衡量,真就找到了幾處不錯的位置,。
王延順著司馬熾的話,,將自己擇選的幾處位置,一一點出,,并道:“臣擇選了這幾處,,覺得應(yīng)該不錯。只要陛下應(yīng)允,,臣馬上就安排,,擇其中一兩處最妥當?shù)模_始營造,?!?p> 司馬熾擺擺手,“不急,?!闭f著,細細端量著那幾處位置的方位,,以及周圍存在什么設(shè)施,。
看不一會兒,視線看到王延臉上的期待,,笑了笑,,便道:“下午正好沒事。舅舅就帶朕一起去實地考察一下吧,?!?p> “這……陛下要出宮?”王延聞言遲疑,,有點頭大,。
皇帝出宮可是大事,前陣子他被皇帝要求,,沒奈何,,頻繁幾次帶其出宮,因此就被皇后叫過去問了話,,甚至朝堂上還出現(xiàn)了彈劾他的上書,。
吃一塹長一智,他可不敢再輕易冒險,。
司馬熾笑著,,沒有答他的話,轉(zhuǎn)頭朝曹官道,,“曹官,,你著人帶朕的手令,前去將司隸校尉劉暾,、河南尹劉默,、洛陽令王棱一并請到我們要去的地方?!?p> 說著,,又看向王延,“舅舅,,我們先去哪一處,?”
見皇帝已有決定,顯然又無法推脫,,王延只能硬著頭皮,,指了一個近點的。
司馬熾接著對曹官吩咐:“就先去這里,。將三位卿都叫過去,。你去安排下,另外出宮也別張揚,,跟之前一樣,。”
“跟之前一樣”,,自然是跟之前隨王延一起出宮微服一樣,。曹官得令,立即出去安排,。
“對了,,讓劉卿三人也不要大張旗鼓,務(wù)必低調(diào)出行,?!弊詈笥旨恿司洌瑥娬{(diào)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