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jié)以后,,便是一連的大晴天,。天氣越來越暖和。洛陽城外,新軍訓(xùn)練的號子,,從每天蒙蒙亮一直持續(xù)到黃昏日落,。
傳到城里,,百姓也漸漸從新鮮慢慢到習(xí)慣,。
募兵與中軍征兵的新兵訓(xùn)練營,相望而立,。但兩方狀態(tài)卻成鮮明對比,。
任繆胤和高韜怎么使勁,鼓勵也好,、懲罰也好,,士兵們都死氣沉沉,狀態(tài)好一陣,,持續(xù)不久便又降下來了,,最后只能從喊號子上做文章,號子喊得敞亮,,壓過對面,,就得過且過了,。
司馬熾兩方都進(jìn)行了視察,但并沒有對此作出改變,。
時間很快就轉(zhuǎn)到二月,。
這一日,安靜許久的朝堂突然熱鬧起來,。就連多日未曾出現(xiàn)在朝議上的太傅司馬越今日也盛裝出現(xiàn),。
緣由是青州刺史王敦傳來急訊:躲入長廣山一帶的變民首領(lǐng)王彌于正月二十五下山,突襲了東萊郡各縣城,。東萊郡守鞠羨出兵討伐,,被擊敗,后為賊所殺,。
王彌原是青州劉柏根叛亂的殘部,。
前一年,也就是公元306年,,東海王、河間王,、成都王之間正斗的如火如荼,。地方野心家便趁機不甘埋沒,劉柏根就是其一,。
劉柏根原是青州東萊郡惤縣縣令,,大的縣長官稱令,小縣則為長,。
其時,,高密王略時任安北將軍、持節(jié),,都督青州諸軍事,,鎮(zhèn)臨淄。為配合兄長擴充勢力,,其逼走青州刺史程牧,,自兼青州刺史。于是,,便在青州橫征暴斂,、招兵買馬。
劉柏根見百姓不堪其重,,便順勢聚眾舉兵,。左右征戰(zhàn)郡縣,不出旬日,,便擁兵數(shù)萬人眾,。遂自稱惤公,。
王彌便是東萊本郡人,為當(dāng)?shù)卮笞?,其祖父曾官至太守,。其人自認(rèn)學(xué)識淵博,能言巧辯,,早年游學(xué)各地,,也曾去過洛陽謀官,欲重振家族,,出人頭地,,但朝廷任官只看品級,不看才干,,無人推薦之下,,他自然一無所獲。
聽聞劉伯根起兵,,王彌便攜族中子弟,、家僮、部曲等前往投靠,。一見之下,,劉伯根就任其為長史,堂弟王桑為東中郎將,。
合兵整頓后,,劉伯根部在王彌的建議下,擒賊先擒王,,于是西攻青州治所臨淄,。
兵臨城下,高密王出兵迎戰(zhàn),。其內(nèi)斗是個好手,,打仗卻稀疏平常,大敗而逃,,只得撤退至聊城駐扎自保,。此戰(zhàn),差點就連鎖反應(yīng),,導(dǎo)致東海王在三王混戰(zhàn)中失敗,。
幽州刺史、都督王浚見狀,,于是順勢派軍進(jìn)入青州,、冀州等地界以討伐為名義,以期擴張勢力范圍。
其軍下鮮卑騎兵眾多,,劉伯根一眾皆流民出身,,以步戰(zhàn)騎,又無軍事訓(xùn)練,,很快便敗北,。
劉伯根兵破被抓,斬首示眾,。余部在王彌的帶領(lǐng)下,,逃到附近海島生存,最后又轉(zhuǎn)至長廣山一帶休生養(yǎng)息,,劫掠百姓,、郡縣。
王敦在上書上又言:臣剛?cè)肭嘀?,府無兵馬,,庫無劍戟,難以為抗,;請求朝廷遣兵支援,,或允許兗州、徐州,、幽州,、冀州等兵馬相助,以資破敵,。
又言:臣已聯(lián)絡(luò)各郡縣府及其地大族,并同募集兵馬,,不期日,,便可自助,如今時日還請允臣求援,。
議了半晌,,太傅司馬越才拍板道,“如今王浚的鮮卑騎兵仍未退出青州,,就允其繼續(xù)停留,,為王敦平叛。再令兗州刺史茍晞,、冀州刺史丁邵各遣兵力,,阻截各州郡要地,防止賊寇逃竄,?!?p> 司馬熾連連點頭,出聲贊同。
王彌又名“飛豹”,,就是指其軍兵強悍,,破壞力驚人,如同“豹”一般,,同時行軍速度極快,,飄忽不定,出沒無常,,如同能“飛”,。
所以,司馬越這么安排,,也是出于此,。
朝事一畢,司馬越便又匆匆忙忙去了,。
天氣變暖,,其心也愈來愈焦灼,原本想一口吃個胖子,,耽擱了近月余,,以圖謀成,但如今兵事又起,,他生怕皇帝又起了心思,,所以如今跟司馬熾見面的想法也少了。
司馬熾自然有大事不會忘記招呼他,,以示尊重,、恭敬。同時也不催他,。只要他不掣肘自己如今正處在緊要關(guān)頭的練兵,,司馬熾也不想主動招惹。
雖然他很想他快點走,。
又二日,,地方又傳來兵事急訊。
這次則是鄴城告急,。造亂者是變民汲桑,、石勒團(tuán)伙。
汲桑等人原是公師藩所部,,而公師藩則是成都王穎舊將,。成都王在爭權(quán)失敗后,被河間王囚于長安,,并廢黜皇太弟之位,。
于是其原手下舊將公師藩以此為名義,,遂起兵為其鳴不平。其于兗州,、司州交界的鄃縣起兵,,攻略周邊郡縣,很快就裹挾民眾數(shù)萬,。
茌平牧馬場的首領(lǐng)汲桑及其手下石勒等眾,,趁機攜所養(yǎng)馬匹,投入其部,。汲桑,、石勒等眾騎技嫻熟,內(nèi)里胡人眾多,,打仗異常勇猛,,遂連破陽平郡、汲郡等司州大郡,。兵力迅速膨脹,。
公師藩在勢力大壯后,便不思前往長安,,解救上司,,而是將目標(biāo)定向不遠(yuǎn)的重鎮(zhèn)鄴城。
鄴城告急,,但好在廣平郡守丁邵以及范陽王虓的部將茍晞?wù){(diào)兵來救,,才將公師藩逼退。
后來東海王在三王混戰(zhàn)中勝出,,騰出兵力,,便直追猛打,將成都王穎以及打著他名號的公師藩部都接連消滅,,公師藩也兵敗被斬殺,。
丁邵和茍晞也就是因此,后各任冀州刺史和兗州刺史,。
公師藩殘部則被汲桑、石勒等收攏,,又回竄根據(jù)地茌平牧馬場,,以此為窩地,平常據(jù)守,,時不時再劫掠周圍郡縣,,壯大己身。
這冬季剛過,,汲桑眾便按捺不住,。汲桑自稱大將軍,封石勒為討虜將軍,以為成都王穎報仇的名號,,傾巢而出,,兵峰直指鄴城。
周圍郡縣如同紙糊一般,,汲桑軍勢如破竹,,很快便到達(dá)了鄴城近圍。
鎮(zhèn)守鄴城的征北將軍和郁命令各軍退守城內(nèi),,緊閉城門,,以拒敵來犯。魏郡郡守馮嵩,、將軍王秉和呂雍皆率其部,,入城駐守。
同時鄴城數(shù)遣使奔洛陽告急,,以求支援,。
于是,洛陽出現(xiàn)了一日內(nèi)接連數(shù)位信使上堂奏事的奇景,。
其等所攜上書又言:汲桑賊無道,,圍城后,將成都王穎尸骨挖出,,盛以車中,,置靈牌,每欲攻城,,便哭祭一番,,賊攻城勢愈猛。鄴城急危,,請朝廷速遣兵將救援,,不然,將城破難守,。
朝堂鴉雀無聲,,信使噤若寒蟬。
只聽司馬越朝信使咆哮道,,“這和郁是干什么吃的,?馮嵩、王秉,、呂雍等人呢,?為什么不出兵迎戰(zhàn)?”其臉色鐵青,,憤怒滿膺,。
“鄴城守軍滿萬,,又有兩隊中軍這種驍勇善戰(zhàn)之兵,何故據(jù)守城內(nèi),,不敢一站,?徒讓賊寇肆虐壯大?”
作為他自己親點的鎮(zhèn)守之將,,和郁如此表現(xiàn),,簡直打他的臉。司馬越再不關(guān)心北方戰(zhàn)事,,也珍惜自己的聲望,。
如今他久久不南遷,就是在啃幾塊難啃的骨頭,,期望說服這些大族,、名士隨同自己一并遷往江南。所以他很重視目前自己理政的聲名,,這樣才能證明自己值得那些大族,、名士信任,托付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