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往年而言,，今年的雨水著實是充足了些,，民壯們紛紛聚集在堤壩附近,，在保長村長的指揮協(xié)調(diào)下,，冒著雨水,，焦急的往堤壩這邊運送著泥沙,，自知府大人的一紙詔令開始,，這幅場景便在東平府附近的縣鄉(xiāng)內(nèi)屢見不鮮了,，縣官老爺們也只能滿臉哀愁的,，望著這滿天的雨水,，祈求天佑?xùn)|平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
望著被雨水徹底浸透的田地,，田埂間的老漢們卻是未被這股緊張的情緒所籠罩，一邊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一邊喜滋滋的露出一嘴滿是豁口的大門牙,，約莫今年又是個豐收年吶……
暗流在悄然涌動，但至少在明面上,，東平府百姓還是一副萬事大吉的高興樣子,。
二月底的東平早已到了草長鶯飛的季節(jié)，柳樹在雨水中吐露新芽,，天氣日漸回暖,，雖說稀疏的小雨依然下了有幾天了，但這并未阻擋人們出行的熱情,，街道上行人如織,，男男女女們，漫步在青石小道上,，各式各樣的花傘匯成一股洪流,，放眼望去,，著實是壯觀的緊，受這場小雨的影響,，人們出門踏青的心情減弱了很多,，往日東平府各大城門車水馬龍的場景，也是許久沒有在發(fā)生了,，這倒是守城的官兵壓力驟然小了許多,。
姑娘們?nèi)允菬o聊的坐在欄畔處，看著渭河上船來船往,，喝著茶,，磕著瓜子，聊著閑天,，叫好聲,，鼓掌聲仍會不停自酒樓茶肆內(nèi)響起，絲竹聲與女子的歡笑聲也仍會飄蕩在渭河河面上,，這副歡樂的場景似乎與往日沒有什么不同,，但只有那些知道內(nèi)幕的人才會知道局勢如今已經(jīng)到了何等危機的地步了。
渭河邊上,，幾道身影坐在小板凳上,，正手持魚竿，頭戴蓑笠,，身披蓑衣,，無懼漫天風(fēng)雨，悠然自在的釣著魚,，若是落筆于畫中,，自是少不了一番逍遙自在的意境。
望著漣漪不斷的渭河表面,，曲老長嘆一聲,，說道：“前幾日，恒之病倒的事情,，諸位可曾知道,？”
李素微微一愣，望了眼旁邊的李老,，錢老,，見他們也是憂愁的模樣，不由將目光有投向了曲老,，靜待他下文,。
自天氣暖和以后，曲老他們便又開始在這里釣魚了，離得有些近,，李素便也經(jīng)常過來跟他們說說話,，這幾日小雨淋漓的，神農(nóng)館自是沒什么患者上門的,，李素也就落個輕松，今日見這幾位老人又是在這里雨釣,，一時興之所至,，便也過來了。
“看來你們已經(jīng)知道了,?！鼻陷p輕揚了揚頭頂?shù)乃蝮遥敖衲旮鞯睾拥浪勘q,，嚴重者甚至比往年汛期還要高出十幾厘米,，這可不是一個好現(xiàn)象啊,！”
“去年又是大雪連綿,，今年又是陰雨不斷，這不管怎么看都不是個好兆頭??！”李老如是說道：“近幾年大乾各地，天災(zāi)人禍不斷,，倒是古怪的緊,，難不是后宮出了什么妖物，又或是現(xiàn)在奸臣當(dāng)?shù)?，惹惱了上蒼,，這才降此懲罰……”
古人多信怪力亂神，若是皇帝當(dāng)政時間,，全國各地遭受天災(zāi),，那百姓們們第一想的自然便是朝廷之內(nèi)奸臣當(dāng)?shù)溃蚴怯腥说渷y后宮,，情節(jié)嚴重者,，甚至皇帝都要下達罪己詔，以檢討自身罪責(zé),，平息民怨,。
“呵，子不言怪力亂神,，沒想到你這老頭還信這一套,。”曲老毫不客氣的譏笑道,。
李老冷哼一聲,，卻是并未接他的話,，顯然他也只是說說而已。
似是對這種情況習(xí)以為常,，錢老搖了搖頭說道：“雖說現(xiàn)在已是進入仲春時節(jié),，但我在清露院講學(xué)的時候仍是感到有些寒冷難耐……岷山附近，山勢連綿,，這山腳尚且如此,，只怕這山頂?shù)臏囟瓤赡芤鼑乐氐亩啵@積雪一時半會我看是化不了了,?！?p> “恒之也是難做……”曲老輕嘆口氣，說道：“這些天勞心勞力的,，這才在回東平的路上一病不起,。”
“此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崩罾贤搜酆用鏄谴细栉枭降漠嬅妫f道：“若是傳播開來,，引起恐慌,，那可就難辦了?！?p> 幾位皆是沉默的點點頭,。
“好在東平府地勢較高，若是真有出現(xiàn)那等情況……唉,！”李老沉默片刻,，緩緩說道：“只是可憐了附近的那些縣鄉(xiāng)呀……”
聽李老這般說，李素一臉凝重之色,，開口問道：“難道就只能任由河水肆虐,，就沒有別的方法了么？”
錢老苦笑說道：“水火無情,，我等人力又有何辦法……”
李素聞言也是輕嘆口氣,，微微沉默片刻。
受限于科學(xué)技術(shù)與生產(chǎn)力,，登各方面的因素,，類似于混凝土這類的東西，古代肯定是沒有發(fā)明出來的,，那些所謂的堤壩也只是一些最簡單的土石堆積而成的,，應(yīng)對普通汛期還算有余，但遇到類似于今年的這種情況，不免就顯得有些疲軟了,，稍有些天災(zāi)人禍,，所造成的影響往往都是數(shù)萬人，數(shù)十萬人流離失所,，妻離子散,，似那種如山一般的堤壩，這自然是超脫了古人的想象力了,。
可惜李素精通的是醫(yī)學(xué),，對這類土木工程研究的實在是沒有多少，否則隨口指點他們幾句也是不無不可的,，但現(xiàn)在只能是有心無力了。
“待恒之回來的時候,，素哥兒你去府衙看看,。”曲老沉聲說道：“記住,，人越少知道越好,。”對于李素的醫(yī)術(shù),，曲老還是相當(dāng)放心的,。
對于曲老的用意，李素自然是知道的,，也是沉重的點了點頭,。
看眾人都是以前凝重的表情，李老不由笑了笑說道：“我等也無須這么緊張,，倒是攪擾了這番詩情畫意?。 ?p> “不錯不錯,，我等在此悵然感慨卻是無用,。”錢老點點頭,，隨即便也是輕描淡寫的轉(zhuǎn)換了話題,，笑著說道：“再過不久花魁競選就要開始了，素哥兒可有興趣與老夫一同去看看,?！?p> “錢公你現(xiàn)在邀請只怕是為時已晚了?！鼻限揶碚f道：“花魁競選那日,，素哥兒樂不思蜀，只怕早就將你這糟老頭子忘的一干二凈了?！?p> 錢老微微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也是一臉曖昧的望著李素,。
李素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他下渭河這件事情傳播極廣，曲老他們自是知道的,，閑聊之余,，便時不時會拿此事來嘲笑與他，不過曲老他們雖是這樣說,，但他卻是沒有跟這幾位老人一起欣賞歌舞的打算,。
夏云錦雖說現(xiàn)在風(fēng)頭正盛，但還是缺了最后一把火……李素輕輕琢磨了一陣,，隨即又跟老人們說笑幾句,，便也是走了。
ps：先更后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