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謝直繼續(xù)說道:
“除此之外,,科舉之前不能為十五叔寫字帖,,還有一個原因,卻是和孫逖員外郎有關(guān)……”
盧奕一聽,,精神一振,,科舉之前不能寫,,豈不就是科舉以后能寫?他頓時燃起了希望,,卻終究還懂得“城府”二字是什么意思,,勉強(qiáng)壓住心中的激動,開口問道:
“卻不知是何緣由,?”
謝直一笑,。
“實不相瞞,,今日我和二哥前往孫逖員外郎府中,員外郎親口允諾,,如果他還是今年的主考官,,就會保我二哥一個進(jìn)士出身?!?p> 一語出口,,石破天驚。
“此言當(dāng)真???”謝璞頓時就激動了。
謝直含笑點頭,,
謝璞一見,,不由得哈哈大笑,竟然不顧盧奕就在身邊,,直接起身,,走到謝正面前,狠狠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
“好,!
我謝家終于又有一個進(jìn)士出身了!
好,!
你祖父大人知道的話,,一定會高興!
真好,。
欸,,對了,既然是如此喜事,,你回來的時候怎么不說?。俊?p> 小胖子的眼神立馬幽怨了,,我倒是想說來著,,可我得有工夫啊,?一進(jìn)門大棍子就招呼起來,這半天我有張嘴的機(jī)會嗎,?
謝二爺老臉一紅,,假裝沒看見兒子幽怨的眼神,轉(zhuǎn)向了謝直,。
“三郎你呢,?你二哥能得了孫逖員外郎的承諾,,全是拜你所賜,你呢,?員外郎怎么說的,?”
謝直微微一笑。
“孫逖員外郎說了,,只要我通過府試,,和我二哥一眼,也有一個進(jìn)士出身,?!?p> “好!太好了,!”
謝璞這回是真高興了,,要不是兒子、侄子就在眼前,,他恨不得蹦起來,!
盧奕在邊上看著,一方面為謝家高興,,另一方面,,可就動了心思,突然對謝直說道:
“三郎,,省試一事自然有孫逖作為主考官為你謀劃,,十五叔就不多事了,府試一事,,你可有想法,?
河南府尹李適之倒是和十五叔關(guān)系不錯,怎么樣,,要不要把你的詩文集拿出來,,我給你打聲招呼?”
這詩文集拿來,,不就是一本字帖嗎,,盧奕很是期待啊。
結(jié)果,。
謝直向盧奕叉手一禮,。
“回稟十五叔,三郎今年科考,,不行卷,,不干謁!”
一句話給盧奕懟得直翻白眼,,你不行卷你考個屁的科舉,?結(jié)果轉(zhuǎn)眼一看,,謝璞也好,謝正也好,,都是一臉惋惜,,卻不開口勸說,臥槽,,這難道是真的,?
盧奕又看向謝璞,謝二爺沉重地點頭,。
他都懵了,,大唐立國百年,還真沒聽說過不行卷就考上進(jìn)士的,,行,,確定了,你侄子就是個傻子,!
謝璞一捂臉,,我也沒轍啊,這小子天天這份折騰,,你當(dāng)我輕省是嗎,?我可是太難了!
盧奕一見希望徹底破滅,,頓時沒好氣地問道:
“行行行,,三郎,好志氣,!人各有志,,你親二叔都管不了你,我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十五叔自然也不便多說什么,。
不過,,你地給我說明白了,為什么瘦金體的字帖只能給孫逖,,而不能給我,?”
謝直聽了,沒說話,,就這么看著他,,眼神之中全是揶揄。
這個表現(xiàn)……盧奕一愣,,隨即福靈心至,,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自己問的這不是廢話嗎,?
孫逖作為主考官,,答應(yīng)了保謝氏兄弟進(jìn)士出身,人家謝氏兄弟當(dāng)然得投桃報李了,。
怎么報答,?
那二十三張瘦金體的字帖就是報答!
孫逖真喜歡,,自己留著,,這是稀缺資源。
要是有高官顯貴一定要字帖怎么辦,?換唄,,你是用東西換,還是用人情換,,反正孫逖這字帖是白來的,,能換到什么都是他賺的,況且不管換什么,,只要孫逖點頭,,這就是一份人情!
都是洛陽城中的朝廷官員,,還有什么比權(quán)貴的這份人情更值錢,?
說句實話,這些人情,,在盧奕看來,,其價值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兩個進(jìn)士出身!
這都不算投桃報李,,還有啥算,?
想明白這一點之后,盧奕徹底熄滅了從謝直手里求字帖的心思,,人家是拿瘦金體的字帖當(dāng)人情呢,,換了兩個進(jìn)士出身,自己呢,,要字帖……純要啊,,臉咋那么大呢?
正所謂有錢難買心頭好,,一沾“愛好”這兩個字,,很多人就回瞬間開始弱智光環(huán),盧奕也不例外,,不過呢,,一旦確定了他不能從謝直這討要到字帖,至少現(xiàn)在不能的情況下,,盧奕又恢復(fù)成了那個在東都洛陽赫赫有名的御史中丞,。
仔細(xì)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又想了一遍,,盧奕不由得再次多想了一層。
瘦金體字帖在洛陽城是緊缺資源,,說不準(zhǔn)到底有多少人在打主意,,他們進(jìn)不得孫逖家的大門,難免到謝璞家折騰,。
可是呢,,自己今天一來,又拿不到字帖,,其他人就得好好琢磨琢磨來了,,為什么呢?
不管是謝璞黑著臉拒絕了盧奕,,還是什么其他的原因,,這些別有用心的人都至少能明白一件事——在謝家拿字帖的難度,一點不比從孫逖手里拿字帖的難度??!
一念至此,盧奕一陣無語,,得,,字帖沒求著,還落了一聲騷,,人家謝直這是把自己當(dāng)廣告了?。?p> 無語過后,,他又忍不住啞然失笑,,好一個謝三郎,這前前后后的計算,,當(dāng)真是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啊,,一不留神就掉坑里了。
不過這樣也好,,謝家家風(fēng)硬朗,,就是不會和光同塵,要不然的話,,以謝璞的能力,,也不至于年近四十還是一個小小的法曹參軍,難得謝家出了這么一個妖孽,,倒是要看看這謝三郎最終能把謝家?guī)У绞裁锤叨壬稀?p> 不過呢,,理解歸理解,盧奕還是有點不樂意,我堂堂一個東都留守的御史中丞,,還是你謝三郎的長輩,,上門求字,什么都沒求到,,倒是受了一頓教訓(xùn),,這事兒說不過去吧?不行,,你謝三郎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謝直早有準(zhǔn)備,。
“二哥,,筆墨伺候!”
一聽這話,,盧奕頓時激動了,,難不成這小子給我玩欲擒故縱呢?這是要給我寫字帖,?結(jié)果謝直后面的一句話,,就徹底破滅了他的幻想。
“二哥,,我說你寫,。
茲有汜水謝直,欠——空白——瘦金體字帖一副,,開元二十三年二月還訖,,汜水謝正為證。
年月日,?!?p> “這是個什么?”盧奕拿過來都懵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白條,?
謝直一笑。
“此乃三郎對十五叔的承諾,,開元二十三正月科考,,科考之后,三郎自然會書寫字帖,,雙手奉上,。”
盧奕根本不信,。
“你對我的承諾,?對我的承諾連個人名都不寫?這要是落到他人手中,那不成了你對他人的承諾了,?”
謝直笑得很是深沉,。
“每月書寫,三幅為限,,到了開元二十三年,,認(rèn)條子,不認(rèn)人,!”
盧奕懵了,,看看手上的白條,又看看謝直,,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你說他沒給交代吧,欠條都給你打了,,你說他給了交代吧,,這事兒又透著古怪,。
到了最后,,盧奕索性也不想了,,愛誰誰吧,,到了開元二十三年,到底看看你有什么幺蛾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