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看著后面躲躲藏藏跟在自己后面的，像小孩子一樣躲貓貓的言祐辰,，十分無語,。
“你煩不煩！”
這個人一開始吵吵鬧鬧,，被嫌棄并被拒絕后，又死皮賴臉地跟著余念,。習(xí)慣了了一個人的余念,，確實(shí)是討厭他的聒噪。
余念暗自反省自己,，自己到底該不該救這個人,？
當(dāng)日跟蹤到葉斯寧去找百曉生打聽殺手雇傭，百曉生推薦十里殺人不留痕言祐辰,。
葉斯文找上門,，看到身影只是個年輕人，心里不大相信,，便切磋拳腳,，卻敗給了言祐辰。
余念卻看得清楚,，葉斯文確有一番功夫,，言祐辰也確實(shí)功夫不錯,，但比她想象的所謂一流高手還差遠(yuǎn)了。那百曉生對他極力夸贊,，說功夫如何厲害,，江湖如何有名，吹得可是天花亂墜,。如此看來,，卻是名不副實(shí)。
余念糾結(jié)了一下,，這都算是一流高手,，那其他人該有多差。以防萬一,，減少麻煩,，這個就先解決的吧。
言祐辰拿到葉斯文的訂金——一袋沉甸甸的金子,，看葉斯文露出滿意的笑容緩步離開：“那就拜托閣下了,。”
“放心,，有我家老大出馬,，包您滿意?！币粋€年紀(jì)不大的男子屁顛屁顛得恭維道,。
言祐辰看他走遠(yuǎn)，黑著的臉一下子垮了,，“我的天,，這么金子啊，我從小到大第一次見到這么多金子??！”
從小木屋里鉆出一個又一個“小屁孩”，年紀(jì)大概都十五六的樣子,。那個在葉斯文面前冷臉裝作殺手的小屁孩被圍在中央,，“老大，我們這么做能賺這么多錢,，值了,！”
“幾個商人還不好殺嗎?！逼渲幸粋€小孩得意洋洋,。
余念冷哼一聲：一群小屁孩，狗屁不懂。
言祐辰托著銀子,，“嗯,，先去買身衣裳，至少看起來要像個殺手樣,，反正大家都想來走江湖,，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這幾個商人就當(dāng)給咱們的刀,，見見血,！”
余念只是沒有想到，居然有這么多人,，二十來個少年,，不，還有一個女孩,。
這一群人去城里買了衣服,，去鐵匠鋪購置了鐵劍，弓箭,，又回了牧野山山里練劍,，那個為首的少年指導(dǎo)。觀察他們的身手,，不過是花拳繡腿,，竟只有那個少年和那個女孩還能稍稍入眼。
就這群人,，還想去殺南洋商人,，沒腦子，沒功夫,，空有一腔自信,。
余念看著言祐辰，瞇了瞇眼,，摘下一片樹葉,，甩手朝站在最前的言祐辰面門扔去。
言祐辰只覺得一道殺氣割破空氣直奔自己而來,，翻身躲過。
順著殺氣的方向看去,，一暗紫色緊身衣衫的女子坐在不遠(yuǎn)處一棵大樹的樹干上,，她一只腿弓在樹枝上，一只腿隨意地耷拉下來,，上半身斜靠著大樹的主干上,，如瀑布的長發(fā)瀉下，臉上蒙著黑色的面紗,，一手隨意地放在膝蓋上,，一手正把玩著一枚樹葉,。
言祐辰看呆了，嘴里忍不住道：“好帥,！”
其他人紛紛看過去,，和言祐辰說出了同樣的兩個字。
余念無語,，飛身而下,，落在言祐辰身后，抓起后背的衣衫,，凌空飛起,。
言祐辰低頭一看，腳下是蒼翠樹木指頭,，腳尖輕微擦過樹梢,，耳邊陣陣風(fēng)聲。
余念停在半山腰,，把言祐辰扔在樹下,，“你多大了？”
“??？十六歲啊?！毖缘v辰一懵,，問這個干嘛？
“年紀(jì)輕輕就想著送死啊,?！庇嗄顑墒汁h(huán)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沒啊,。”
“年紀(jì)輕輕做什么事不好,，帶著一群十五六的小屁孩去做生死交易,，我是說你蠢，還是太勇敢,？”余念冷哼一聲,，“在這里面壁三天，三天后隨你便,?！?p> 言祐辰聽她的話不服氣，但似乎她又有她的道理，想到自己那一群兄弟,，又鼓起勇氣：“多謝仙女姐姐相救,，可我不能讓我的兄弟們?nèi)ニ退馈,！?p> “現(xiàn)在知道沒用了,。”余念側(cè)著身子轉(zhuǎn)頭看著他,，“我不是什么好人,，也沒什么救你的打算，你不參與可以給我少很多麻煩,，僅此而已,。”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zhuǎn)到他身后,，反手一掌打在言祐辰的脖頸上,，手放下，脖子上留下一道紅印,，言祐辰癱軟,，眩暈過去。
扒了了言祐辰的外衫,，把自己的外衣脫下?lián)Q上,，言祐辰和自己身高相似，只是他比自己微微高了一些,，這倒也好解決,。
“慕容嫣，你帶九個人去牧野山十里外的鎮(zhèn)上接應(yīng),，”言祐辰坐在房頂上發(fā)號施令,，“剩下的人由我?guī)ьI(lǐng)，埋伏在牧野山上他們的必經(jīng)之路,?！?p> “老大，不帶你這樣的,，好事怎么不讓我去,！”慕容嫣不服氣，所謂接應(yīng),，在她看來這就是躲了起來,。
言祐辰扶額，似乎你比我處境更危險(xiǎn)吧,。
“不是不讓你去，根據(jù)那個人說的，這商人既然有被殺的價值,，這人總不能一點(diǎn)意識都沒有吧,，萬一給逃跑了，你不就立大功了嗎,？”
慕容嫣撅了撅小嘴,，“那也......”
“你要是不去，在這里呆著我也沒意見,?！毖缘v辰挑眉。
“我去我去,！”慕容嫣著急,。
接下來兩天眾人對老大的行為十分疑惑，白天訓(xùn)練也不像往日一樣親自指導(dǎo)訓(xùn)練,，晚上不和兄弟們一起睡覺卻要去探什么路,，大白天帶他們出去，好好走路不成非要用什么輕功上躥下跳,。
傍晚,，眾人躺在門前不遠(yuǎn)處的草地上，段一看著坐著發(fā)呆的老大納悶：“老大,，我總覺得那天你被那個仙子姐姐帶走后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她對你做什么嗎？”
“是嗎,？”言祐辰,，不，余念,，她只是根據(jù)自己這一兩天對言祐辰的觀察,，拙劣地模仿言祐辰說話姿態(tài)，為人處世,。
“是呀,，我也覺得?！蹦饺萱套饋?，憤憤道：“說好帶我一去的，現(xiàn)在卻讓我躲起來,！”
“......”看著這群天真無邪的臉,，余念沉默了，許久看著遠(yuǎn)處血紅的夕陽,，“我只是覺得,，這個事可能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簡單,，我們?nèi)f一不是對方的對手，殺人反而,，會被殺吧,。”
“老大你瞎說什么,，有你在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老大，我們會死嗎,？”人群中開始傳來消極的聲音,。
“我奶奶還等著我?guī)уX回去治病呢.....”
“我娘還等著我拿錢回去買米呢.....”
余念聽到忽然覺得這群孩子可能和自己想的不一樣，或許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想出來鬧著玩的,。想到這，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找言祐辰問個清楚,。
“放心,，有我在呢?！庇嗄钜慌男馗?，“這件事一完，就讓大家?guī)еX回家,?！?p> “是，老大,！”
看著“言祐辰”信誓旦旦保證的樣子,，眾人紛紛表示信任，從小老師就夸他是練武的好苗子,，以后肯定能成高手,，而且老大的本領(lǐng)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明日慕容嫣帶著大家出發(fā),，今晚好好消息,。”言祐辰一拍慕容嫣的肩膀,。
深夜,，皎潔的月光灑向森林，靜謐的白色在枝丫間緩緩流淌,。
言祐辰躺在樹下,，看漫天繁星，偶有云煙飄過,。
身體只覺得躺的僵硬了,，自己真是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啊,，欲哭無淚！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言祐辰欣喜,。
余念伸手一指，解了他的穴道,，把從集市上買的燒雞遞給他，“餓了吧,？”
言祐辰一把接過,，毫不客氣地撕開一只雞腿塞到嘴里，活像一只餓狼,。
余念同情地看著他,，“你慢點(diǎn)吃，我沒買湯,。我有話問你,。”
“你說......唔唔唔......”因?yàn)樽炖锶麧M肉,，嘴里嗚哇不清,。
“你為什么要假扮江湖大俠，替他們做事,?！?p> “掙錢啊?！毖缘v辰簡練道,。
“你們，”余念掂量了下,，“你們很窮嗎,？”
身為余家暗衛(wèi)，本是吃穿不愁,，但還記得小時候,，武功練不好，被師傅懲罰,，三天不許吃飯,，那種饑餓的滋味，至今仍是印象尤深,。窮,，會激發(fā)作為人的一切獸欲。生死不避,，殺人又算什么,？
言祐辰放慢了速度,，“今年大旱，顆粒無收,，小七一家五口,，剛出生的妹妹因?yàn)闆]飯吃快餓死了，他爹娘就把她賣了,。小六一家現(xiàn)在就剩他奶奶和他了......我們村,，只能是我們出來掙錢了?！?p> “朝廷不撥款賑災(zāi)嗎,？”余念不太相信，她一直覺得,，余溫余歡是好人,，不會袖手旁觀的。
“我們那個地方本就偏僻,，沒人管的,。”言祐辰失落,，“就算上報(bào)上去,，對那些高官，其實(shí)不過就十幾口人,，不算什么,。”
余念默默低了頭,，竟如此草菅人命,。一個國家，統(tǒng)治一方人民,，想要造福一方人民,，并不是像自己想的那么簡單。統(tǒng)治者,，官僚階級,，一層一層都要互相配合吧，可是,，并不是每個人都愿意為百姓造福,。
許久，余念才繼續(xù)發(fā)問,，“那你為什么會想著冒充殺手呢,？”
言祐辰把殘余的骨頭放到紙上，在紙上揩了揩油,，盤腿坐好,，“其實(shí)吧,，小時候，有個江湖殺手逃命到我們村,，為感謝村民,，他教我們這些孩子武功，也給我們講了很多江湖趣事,。所以啊,，”
言祐辰轉(zhuǎn)頭看著余念，余念看著他,，覺得他眼眸里有星光閃亮,。
“所以我們這群人從小就向往江湖，想走江湖,。”言祐辰看著天空,，一臉憧憬,，“聽說牧野城是譽(yù)王境內(nèi)的王城，所以我們就先來這了,，先賄賂百曉生,，然后就有人找上門了，那個人一看就沒混過江湖,，也不熟悉,。”
余念撇了撇嘴,，“他要是懂門道,，怎么可能看不出你?！?p> 言祐辰瞪了她一眼,，“我能蒙混過關(guān)，說明我演技還算過關(guān),?！?p> 思慮片刻，言祐辰認(rèn)真地看著余念：“我不能讓我的兄弟們送死,。你還放我回去吧,。”
“哼,，”余念冷哼一聲,，“放你回去就是再白白多一條人命。我以那個人出錢的五倍,，要你不再為他做事,，你可愿意,？”
“不行！”言祐辰脫口而出,，“走江湖第一點(diǎn)就是要講信義,，答應(yīng)了你，我就沒法混江湖了,?！?p> 余念一撇嘴，死腦筋,，命都沒了要怎么混,？
“放你可以，你要答應(yīng)我三個條件,?！庇嗄羁粗?p> “你說,?！?p> “一，倘若形勢不利,，立刻束手就擒,，不要反抗，就算是為了你的兄弟們,，我可以保證你們不死,。”
言祐辰看得出她沒有惡意,，便點(diǎn)頭答應(yīng),。
“二，你們被抓后,，”
“你為什么就覺得我們一定會被抓啊,。”言祐辰不服氣道,。
余念瞪了他一眼,，“別打斷我，被抓后,，老老實(shí)實(shí)交代那個人的讓你辦的,，而且把你們的真實(shí)的身份說出來，而且表示自己只是想掙完錢就走人,，沒想過害人,。還有，不要提我的事。懂,？”
言祐辰憤憤道：“我要真被抓了,，保證按你說的做?！?p> 余念拍拍手站起來,，“你回去吧，還有個條件沒想好,，想好就告訴你,。”
“你干嘛去,？”言祐辰追在她身后,。
余念嘆了口氣，“他們有高手在那個鎮(zhèn)上,，我怕慕容嫣他們估計(jì)活不過后天早上,。”
言祐辰臉色一變,。
“一群只會拿刀的小屁孩突然去殺人,，我真的挺懷疑的?！庇嗄罨仡^，“如果真的殺人了,，你可能永遠(yuǎn)就回不到這種普普通通的生活了,，到時候你們后悔都來不及了。還有就是,，走江湖就一定要?dú)⑷藛?，你這是當(dāng)土匪的投名狀吧？”
言祐辰沉默了,。
是夜,，客棧卻燈火通明，說話聲不絕于耳,。
余念在房里聽外面的聲響,，從小訓(xùn)練，耳力極佳,，樓上的對話聽得還算清楚,。
門外有腳步聲，余念輕手輕腳靠近房門,，在經(jīng)過自己房門的一刻,，余念一拉門，右手將門外的人拉進(jìn)自己屋里，同一瞬間左手削上對方脖頸,，對方盤子落地的瞬間左手一翻托起盤子,。
余念一揚(yáng)盤子，盤子里的橙子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優(yōu)美的弧度,，飛出窗外,。
打開門，外面一個人都沒有,，似乎都在樓上看好戲,。
直奔那五個人的客房，一進(jìn)門余念看著傻了的一群人,，就開口道：“是你們老大讓我來的,，改變計(jì)劃。事情緊急,，以后再解釋,，把這些假死藥吃下。其他的我來辦,?！?p> 所有小孩在余念的氣場下乖乖接過藥丸吃下。
余念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把那個端盤子的男子扔在屋里,，閃身離開。聽到樓上重物倒地的聲音,，余念的心狠狠一沉,，樓上那幾個，自己怕是救不了了,。
她知道,，殿下想跟住這群人探知幕后黑手，自己不能打草驚蛇,。
那些人倒是迅速,，把幾個人的尸體用馬車運(yùn)往鎮(zhèn)后荒山叢的亂葬崗。
月亮慘白,，荒草叢生,，偶爾飛過幾只黑色的鳥。
周遭一片死寂,，馬蹄聲在這個夜里格外響亮,。馬車上兩個人卻一個慌張一個淡定。
“我說哥,，就到這吧,。”
“不行，再往里面去去,，否則容易被發(fā)現(xiàn),。”語氣不容置喙,。
兩人把幾個人的尸體扔到草叢深處,，忙活了半個時辰，兩個人才慌里慌張離開,。
余念看他們走遠(yuǎn),，才上前把幾個人紛紛正臉翻出來，把假死解藥給另五個人服下,，看著另外四個臉色發(fā)紫已經(jīng)死去的小孩子,，他們都還只有十五歲。余念坐在草叢中,，微微嘆氣,，言祐辰，應(yīng)該會傷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