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自然之心的考驗
戰(zhàn)斗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打斷了,蜥蜴人紛紛聚集在鱗爪身后,,等待著領(lǐng)導(dǎo)者的命令,。昆特也聚攏了獸人們,此時他們才驚覺,,雙方的人數(shù)差異已從最開始的懸殊,,縮小到如今相差無幾的程度。
培魯?shù)戮o張的檢查著弟子的狀況,,林奇似乎一切正常,,只是因精疲力盡而睡去了。他松了一口氣,,這才站起身,,把手中的白袍教士往眾人面前一推,。
“是你?你不是早就離開了,!”鱗爪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人,,緊接著一瞬間明白過來,“你耍了我,!”
白袍教士跪倒在地上,他至今還想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很順利,。獸人和蜥蜴人傷亡慘重,等到雙方無力再戰(zhàn)的時候,,他們就可以非常輕易的收割掉所有的殘存者,。明明一切都按照菲利普祭司的預(yù)期進展的如此完美,為什么他帶來的德魯伊?xí)蝗辉獾讲幻鱽碓吹囊u擊,?
他絕望的想著,,那四個德魯伊隸屬于芬格爾祭司所掌管的軍部,是極為重要的精銳成員,,如果他們四個出了什么事,,兩位白衣祭司都不會饒過自己!
“看來事情已經(jīng)很明顯了,?!崩ヌ刈叩桨滓陆淌棵媲埃痈吲R下的看著他,,“驅(qū)虎吞狼,,帝國最擅長玩弄這些手段。相信獸人與蜥蜴人任何一方勝出,,都不是你們樂見的,。”
鱗爪死死盯著那人,,神情猙獰而陰森,。那些藥人,那些及時而準確的情報,,那些過分慷慨的饋贈,,一切在此時都有了最明顯的答案。想到那些被葬送的部族精銳們,,鱗爪咯吱咯吱的咬著牙,,鯊魚般的利齒閃著嗜血的光。
他轉(zhuǎn)向昆特,,同樣身為一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職業(yè)者,,鱗爪非常清楚,面對一個傳奇,就算他們剩余戰(zhàn)力一起攻擊,,也絲毫討不到便宜,。
“我知道?!彼潇o的開了口,,“我們輸了?!?p> 他身后的蜥蜴人頓時爆發(fā)出一陣嘈雜聲,,鱗爪抬起手,蜥蜴人一瞬間安靜下來,。
“但在你處置我們之前,,我希望能先讓我們解決那個帝國的雜碎?!?p> 昆特雙手抱胸,,看著眼前的對手。蜥蜴人為了剿滅獸人族,,幾乎出動了全部戰(zhàn)力,,然而現(xiàn)在剩下的只有寥寥幾十人。他看向自己身后,,獸人們的精銳戰(zhàn)士也同樣,,幾乎每一個都受傷不輕。帝國的陰謀雖未完全得逞,,依然讓兩個部族重重的吃了大虧,。
他想到在林奇意識中看到的那些場景,皺起了眉頭,。在戰(zhàn)場上,,廝殺就意味著你死我活,沒有第二種可能,。那么戰(zhàn)場之外呢,?
自然之心給了他答案。
“我并不打算滅殺你們一族,?!崩ヌ卣f。
鱗爪詫異的抬起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殺我們?”
這幾乎是個不可思議的答案,,要知道蜥蜴人和獸人在這片土地上爭斗了幾十年,,雙方誰都不會退后一步,,如今面臨著壓倒性的優(yōu)勢,昆特竟然退讓了,?
“既然你們已經(jīng)認輸了,,那么,我的要求是——”昆特頓了頓,,粗大的鐵拳猛然砸在那道巨大的裂縫邊緣,,震得周圍嗡嗡作響,“你和你的部族,,永遠離開這片土地,!”
鱗爪的眼前一片空白,鐵拳擊地的巨響仿佛回蕩在他的靈魂中,。他們活下來了,然而他們失去的遠比生命更重要,。
但是,,敗者服輸。
鱗爪沉默的上前,,抓起全身顫抖如篩糠的白袍教士,,默默地看了昆特一眼,轉(zhuǎn)身帶領(lǐng)著族人離開了,。在下一個日出之前,,他們將舉族遷徙,這片土地上將再不會有蜥蜴人的影子,。
鱗爪拎著白袍教士的領(lǐng)子,,無視對方的掙扎于哀求,一步一步在地上拖行著,。
敢利用蜥蜴人,,就要承擔后果,那些始作俑者,,他必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
娜奇拉扒在林奇的床邊,擔憂的看著他,。
距離那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過去三天了,,得到治療的獸人們漸漸恢復(fù)了以往的健康與活力,然而林奇始終沒有醒來,。據(jù)昆特族長說,,林奇似乎在戰(zhàn)斗之中與自然之心建立了鏈接,他用自然之力保護了戰(zhàn)場中的每個人,,并引導(dǎo)昆特結(jié)束了這場戰(zhàn)爭,。這些行為導(dǎo)致他精力耗損過度,,連他的導(dǎo)師培魯?shù)乱惨换I莫展。
林奇,,你很勇敢,。娜奇拉看著少年恬靜的睡顏,伸手摸了摸他腦袋上細軟的金發(fā),,直面戰(zhàn)爭并且制止它的你,,是最了不起的人。
心頭的鑰匙突然劇烈的跳動了一下,。
娜奇拉低下頭,,看見青色的鑰冠散正發(fā)出瑩瑩的微光,自然之力顫動著,,呼喚著自然之心的回望,。娜奇拉忽然靈機一動,她調(diào)動那一絲自然的力量纏繞在手掌上,,向林奇的頭頂探去,。
她的指尖一接觸到林奇,頓時溫柔的綠色光芒四射,,娜奇拉下意識的閉上眼,,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似乎墜入一個無敵的深淵,。她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又一次進入了那個充斥著凌亂碎片的隧道中。
當她再次落地時,,她已經(jīng)來到一片陌生的森林,。
“林奇,你又搞砸了,!”
小孩子的嬉鬧聲從樹叢后面?zhèn)鱽?,娜奇拉好奇的循著聲音的來源找過去,映入眼簾的是幾個獸人小孩,。那幾個個子高點的孩子圍著一個矮個子男孩,,撕扯著對方的衣服和頭發(fā)。
其中一個孩子大聲說:“那只巖狼馬上就要被我們捕獲了,,你居然放走了它,!”
“那是我們的獵物,恩師父會給我們不合格,?!绷硪粋€十分壯實的少年憤憤地說,“你知道恩師父的處罰有多可怕嗎,?”
“他才不在乎呢,?!币粋€滿頭褐色鬃毛的男孩不屑的瞟了他一眼,“你忘了恩師父有多優(yōu)待他,,林奇從不會受到責罰,。”
“是因為他精靈的血統(tǒng)嗎,?”壯實的少年狠狠地揪住矮個子男孩的頭發(fā),,“看看這金發(fā),還有那雙綠眼睛,,他跟我們一點都不像,!”
矮個子男孩吃痛的捂著腦袋,想從同伴的手中掙脫,,壯實少年更緊的拽住了他的頭發(fā),,“要是沒有這些漂亮的金發(fā),部落里的人們就不會對他另眼相看了吧,?!?p> “剃掉它,剃掉它,!”褐色鬃毛男孩在一旁幫腔,壯實少年拔出隨身攜帶的腰刀,,揮刀就往男孩頭上削去——
“住手,!”
一道藤鞭快而準確的抽打在少年的手上,藤鞭表面有些硬硬的小顆粒,,瞬間在少年手上劃出道道血痕,。壯實少年怔愣了一下,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從手上傳來,,腰刀掉在地上,。
“是誰!”其他兩個男孩往身后看去,。
娜奇拉從樹叢后面走出來,,一截拇指粗的藤蔓纏繞在她手上。她看了看虎視眈眈的男孩們,,伸出手,,藤蔓在男孩們的目光中漸漸長出了根根尖銳的倒刺,變得更加殘忍可怖,。
她對他們笑了笑,,“還想吃鞭子嗎,小混蛋們,?!?p> 男孩子們看著猙獰的藤鞭露出害怕的神情,,他們互相看看,然后一哄而散,。娜奇拉松了口氣,,走過去扶起矮個子男孩,“你還好嗎,?”
“謝謝,。”男孩抽泣著對她道謝,,他的金發(fā)被揉的一團亂,,臉上和身上也有不少擦傷。娜奇拉幫他撲打掉身上的雜草,,抬起手,,用袖子輕輕幫他擦著臉,“別哭了,,眼淚流進傷口里會更疼,。”
“其實,,我不是故意要放走那只狼的,。”男孩癟著嘴,,淚水依然流個不停,,“我只是發(fā)現(xiàn)它肚子比一般巖狼鼓的多,它應(yīng)該是懷孕了,,我們不應(yīng)該傷害它,。”
娜奇拉摘掉糅雜在男孩金發(fā)里的枯枝,,眼前的孩子完全就是林奇的幼年版,,相比較長大后的樣子,眼前的小林奇更加軟萌可愛,,白嫩的臉上掛著淚珠,,水汪汪的翡翠色大眼睛很容易讓人心生憐惜。
她開始有一點理解恩師父和男孩子們的心情了,。
娜奇拉抬頭看看天空,她為什么會來到這個時間,?
她當時是抱著要讓林奇清醒的念頭進入他的精神領(lǐng)域,,那么林奇昏迷的原因,也許就在這里,。
她再度想起世界意志的話,,【你違背了準則,,給了他不應(yīng)存在的勇氣?!克皖^看著哭泣的男孩,,寧愿受同伴的責罵也要保護有孕的獵物,這是一個沒有勇氣之人的行為嗎,?而自然之心會選中他,,是因為這份對萬物一視同仁的愛嗎?
不,,一定不僅如此,。
愛擁有能夠平息一切紛爭的力量,但如果沒有強大的內(nèi)心,,愛就會成為懦弱者逃避現(xiàn)實的借口,。自然之心需要一個強有力的代言者,而讓這份力量萌芽的引線,,正是勇氣,。如果在此之前林奇的勇氣是由于外在的賦予,那么讓他重拾內(nèi)心深處真正的勇氣,,也許就是自然之心的考驗,。
這正是她來此的任務(wù)。
她輕輕拍了拍小林奇的頭,,“你知道同伴們會生氣,,但還是選擇放過那只母巖狼,為什么,?”
“因為我覺得那不對,我們當然可以捕獵巖狼,,但是可以等它生下小狼之后,。”林奇說,,“恩師父說過,,我們不能對即將做母親的獵物出手。我想這也是恩師父給我們布置這次任務(wù)的原因,,如果我們真的獵殺了巖狼,,恩師父一定會處罰我們的?!?p> “可是你的隊友們很兇,,你明明那么害怕他們?!?p> “是的,,我很怕,。”林奇垂下頭,,但很快又抬起來,,“但那只小狼很快就要出生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切發(fā)生,?!?p> “我覺得,你很勇敢,。”娜奇拉摸著小林奇的頭,,“你救了那只巖狼,,也避免了同伴們犯錯誤,即使不被理解,?!?p> 林奇眼睛閃了閃,,似乎有點開心,,但緊接著又低下頭,“我不止是想保護那只巖狼,,實際上,,我完全不喜歡捕獵,我討厭奪走那些生命,?!?p> “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同伴們的錯,,如果你遇到的是德魯伊,,那么他們一定會很認同你的做法?!蹦绕胬f,。
就算同為自然種族,一位獸人戰(zhàn)士和一位獸人德魯伊的想法與做法也會截然不同,,這無關(guān)對錯,,只是立場和環(huán)境的影響而已。這一點長大之后的林奇一定明白,,只是兒時遭遇的陰影總會留在心底,,并沒有因認知的成熟而消弭。
“德魯伊?”小林奇抬起頭,,雙眼閃閃發(fā)亮,,“德魯伊們會認可我的想法嗎?”
“會的,,但是就算支持你做法的人,,他們的立場也不會跟你永遠一致?!蹦绕胬⒉幌胱屃制姘训卖斠廉斪鼍窦耐?,因為這種外在的寄托一旦出現(xiàn)問題,信心的坍塌將很難重塑,?!拔覀兛倳胁槐蝗死斫獾臅r候,就像今天,,以及很久之后的將來,,我們都會面臨無數(shù)選擇,你會因為懼怕與其他人不同,,而違心妥協(xié)嗎,?”
自然之心涵蓋了所有自然親和的種族,他們之間彼此習(xí)性不同,,沖突永不停歇,你無法要求肉食者與草食者和平相處,,無法要求饑餓的猛獸放過到嘴的獵物,。自然之心博愛萬物,,也通過生存與死亡的紛爭調(diào)整著每個種群的數(shù)量與結(jié)構(gòu),。林奇有一顆充滿愛的心靈,但唯有更大的勇氣,,才能支撐著他面對那些無窮的挫折與錘煉。
“給自己一些勇氣,,正視你的心吧,林奇,。相信自己,,也相信自然之心的選擇?!蹦绕胬f,“它會指引你的方向——不管那條路的終點是什么,你都要勇敢的走下去,?!?p> 林奇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娜奇拉覺得眼前的男孩似乎在慢慢長高,。
不,這不是錯覺,。小林奇確實在長高,,他慢慢從幼年版的狀態(tài)恢復(fù)到了正常少年的模樣,他直視著她,,雙眼閃耀著從未有過的光芒,。
【你造就了一個很麻煩的人?!?p> 一瞬間,,沉重而無形的壓迫感充斥在四周,娜奇拉感覺四肢陷入麻痹,,她動彈不得,。
【自然之心從自然生物的祈禱與意念中誕生,它擁有太過強大的力量,,這種力量有時甚至與世界意志相違背,。】
世界意志的聲音回蕩在黑暗中,,冰冷,,毫無感情。娜奇拉無法說話,,因為世界意志不需要與任何人交流,。
【不過,,也無所謂,。任何力量只要能夠推動世界發(fā)展的進程,都可以存在,?!?p> 世界意志興致索然的離開了,臨別前,,它看了娜奇拉一眼,。
【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