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國師何遠
新歷:趙歷21年
見到何怡母子,,根據(jù)當今局勢,商討了下一步計劃。
何怡此時所在的西域,共有大城80座,目前已經(jīng)攻下了西邊防守松懈的57座,。當這80城全部攻下時,便進入屬于原來趙家的地界。
何怡所占的地盤是當年柏家的封地,,但現(xiàn)如今以難以尋到柏家的血脈,,所以這片土地之上的主要管理者是何怡。
“以前的方式,,恐怕不助于現(xiàn)在的管理,。你可以以十,百,,千,,萬作為單位,每單位內(nèi)選擇管理的人,,當然這些必須是你最信任的人,。
至于其他更多的治民之法,想必你母親也會告之你,,國家起步,,可以多聽她的建議?!辟挥葘δ聣m奕說道,。
想起來上次見他,僅僅是幾個月前,,那時對這個孩子并不了解,。
但是剛剛來這一會兒,便聽到過多人擁護穆塵奕,。
他能活下來,,真是萬幸。倩尤也希望可以將這個曾經(jīng)的央國,,再次交到他的手中,。
“倩尤,其實還有一人,,我想可能會對我們有點幫助,。我們曾暗信聯(lián)絡(luò)過幾回,但那時大家也就只是個計劃,,朝中多有他的眼線,。只是,我始終覺得沒有辦法信任他……”
望著何怡矛盾的神情,,倩尤問道:“不知何姑媽說的是誰呢,?”
“我們何家的血脈,我的堂弟,,何遠,。
他們府的事情我曾聽說過,據(jù)說他家比較慘烈,。
當日負責清剿家門的是趙家趙六,,至于叫什么我記不得,。只知道這家伙當時也是出了名的暴虐好色之人,當日迫害我那堂弟一家時何遠已經(jīng)九歲,。
他本是與姐姐何珺躲在了書房內(nèi),,可還被發(fā)現(xiàn)了,何珺已是個十五六歲的大姑娘,,聽說死的很慘,。”
“趙家這幫混賬,,果真沒幾個好東西,!”倩尤深吸口氣唾罵。
“不是一類人,,怎能做一家人,?
趙家以前倒是有過幾個好人,和這幫也過不到一起去啊,,早早就被發(fā)配到極南極地了,。
剩下這群,一個比一個殘暴,?!焙吴f著,蹙眉嘆氣,,握緊了自己的袖口,。
“何遠怎么可能活下來呢?趙六那種人,,根本不會讓他活下來?。俊?p> “據(jù)說是被他姐姐所救,,不然何珺也不至于下場那么慘,。
最后怎么活下來的,我們都不知道,。
我也是上次你來之后,,忽然受到密信,他告知我們他還活著,,說是可相助于我們。
這么多年過去,,對他的事鮮有耳聞,。說實話,我并不信任他,。
一來雖是提及何家族內(nèi)中事,,但我并不確定他是何家人,。
二來就算他真的是何家人,他究竟是如何活到現(xiàn)在,,又是生活于趙家的皇城,?”
“或許我可以去試試?!辟挥忍а劭聪蚝吴f道,。
“我不想讓你以身犯險,但認識何遠的人,,也就我們幾個,。”
“我記得他,,年年過節(jié)在宮中都能見到,。耳垂下方的頸上有顆黑痣,左右眼大小不一,,是吧,?”
“確實,那孩子小時候長得并不俊俏,,也不知道現(xiàn)在什么樣,。”
“這些特征不變就行,,朝中若他可以相助,,那便可以加快進朝的速度,早日還天下太平,。我去皇城會會他,,你可否通過密信與他約定相見事宜?”
“好,,交給我,。”
倩尤根據(jù)何怡安排的見面時間,,和地點,,決定讓浮清帶著她過去。
浮清和尤謁因此事再生分歧,。
“你算是什么人常在她左右,?”尤謁冷面呵斥浮清。
浮清的眉梢輕佻,,嘴角微揚說道:“你與她關(guān)系當然不一般,,但僅憑關(guān)系,卻護不好她周全又有何用呢,?”
“你怎知道火神殿下不如你,?他可是現(xiàn)在的戰(zhàn)神,,戰(zhàn)無不勝?”清冽掐腰擋在面前說到,。
“呵呵,,好戰(zhàn)神,戰(zhàn)無不勝,?別以為你替魔界打的那些仗我不知道,。
欺負死了智女的央國,占領(lǐng)過沒皇城大的東極小島,。
擊退混亂不堪的草原小部族,。迫害當年智族之人,這種事多了,,我也懶著說,。
火神殿下,您還真是戰(zhàn)功顯赫??!”浮清說罷,輕聲的笑了起來,。
倩尤蹙眉,,看向尤謁,問道:“他說的迫害智族一事,?”
尤謁眉眼低沉,,啞著嗓子說道:“以后我會與你細講當年的事,很多你的同僚,,卻是死于我的手下,。”
“火神殿下,,你還真會給人驚喜,。”倩尤輕蔑笑道,。
此時眾人位于王蕭府上的前廳,,屋內(nèi)的氣氛頓時變得異常尷尬。
佐菲宮看著杯中的酒水不講話,,龍族女嘴笨,,講不什么。至于清冽和幽空,,兩個小女孩瞪大眼看著,,更是沒資格插嘴。
“浮清送我就好,不勞煩火神殿下了,。”說罷,,倩尤瞥了一眼尤謁,,說道:“至于您,曾經(jīng)有事未與我商量?,F(xiàn)在,,對我的事也沒有插手的資格?!?p> 尤謁眼眶發(fā)紅,,指甲摳著昆吾傘劍上的花紋,雙唇緊閉不再說話,。
浮清與倩尤提早到了信上約定的地點,,此時黃昏,夕陽像是墜入水中的色滴,,染金了周圍的天空,。
倩尤呼吸著皇城的空氣,看著道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回來了,,時隔二十年,她終于再次踏上這片熟悉的土地,。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和浮清換了相對簡便的服飾,可依舊能感受到街上行人投射來的目光,。
“我就說過,,魅力這種東西是衣服擋不住的。你看,,雖然穿的這般樸素,,還是會奪人眼目?!备∏逭f罷,,看看自己的暗紋夔龍白錦袍。
倩尤瞟了他一眼,,沒說話,,徑直從他身旁經(jīng)過。
此時二人所在之地位于國師府附近,,倩尤和浮清于逸品閣茶樓等候,,他們坐在屏風(fēng)后的卡座里,聽著茶樓里的人們議論。
“呦,,鄭少爺,,好福氣,聽說貴府最近得到一杯御賜的圣酒,!”
“林老爺,,許久未見,我也是托家父的福,,今生才有幸嘗得那一口圣酒,。”
“誰人不知,,國師釀的圣酒乃是用的天露,。聽說喝了以后神清氣爽,可消除百病呢,?!?p> 倩尤聽著這三人議論著,看向面前的浮清,。
浮清會意,,叫來茶館小侍問道:“小兄弟,我聽說你們這有什么圣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說著移過茶壺讓小侍沏茶,同時也將一小錠銀子放在桌上,。
“是這樣的客官,,朝廷里前幾年來了位了不得的國師,聽說國師極擅長煉丹和釀酒……”
還未等他說完,,倩尤疑惑:“修仙之人釀酒,?“
“正是,他釀的可不是一般的酒,,是可以救人性命,,延年益壽的圣酒,聽說是用天上的甘露所釀,,味道極其醇美,。他的酒為皇家御用,我們普通百姓是無福享受的,?!?p> “哦?皇家御用,?這么珍貴,?”浮清挑眉。
“當然,聽說只有得了戰(zhàn)功,,或是得了朝中賞賜的大臣才有幸分得一壺,。聽說那味道,只應(yīng)天上有,?!?p> “你們對國師了解多少呢?”倩尤問道,。
“小姐為何問到國師呢?哦……我知道了,,您二位是不是也對圣酒感興趣,,只可惜你們來錯時間了?!?p> 小侍低頭嘆道,,面露遺憾。
“怎么說呢,?”浮清抬眼看他,。
“因為就算是富可敵國的商人,每年也只有一次機會可以得到圣酒,,那就是三月初三,,因為只有那天,國師才會拍賣圣酒,,而且一年只有一壺,。出價最高者,可以競得,?!?p> “哦?那你們知道每年的競價都是多少嗎,?”浮清看了眼倩尤,,再看向小侍。
小侍低下頭說道:“您問及此,,我就告訴您這幾年我知道的出價吧,,據(jù)說大前年,國師用那錢款為皇后修建棲鳳臺,,前年擴建天寧宮,,去年修建白玉閣,今年還不知道,,不過也會是座宏偉的宮殿,。”
浮清聽及此處,笑道:“看樣能競得圣酒的人,,的確富可敵國,。”
“說的就是呢,?!毙∈绦χ此?p> 浮清和倩尤看向窗外,,金陽已經(jīng)完全沉沒到地平線下,,天邊僅剩一絲殘光,想必到了約定的時間,。
倩尤心里覺得諷刺,,當年全族被害,姐姐當著自己的面被侮辱,,而這家伙躲藏了幾年,,出來居然煉丹釀酒,伺候這群曾經(jīng)滅他全族的敵人,,怎么想,,都覺得此人甚是可笑。
倩尤和浮清走到國師府的門口,,便見人迎在那里,。
講實話,倩尤看到他的第一眼時,,便知道他確實是記憶中的那個孩子,,除了外貌上顯著的特點,還有的就是他那無人匹敵的虛偽笑面,。
小時候他和其他孩子一同進宮,,總是一副面帶笑容彬彬有禮的樣子,印象中他的膽子也比較小,,每當別人講話吟詩后他又會奉承一番,,那諂媚的樣子倩尤記憶猶新。
如今相見,,他仍是這般面容,,大小眼瞇縫著,露出謙遜而友好的笑容,。
“二位請隨我來,。”國師府氣派輝煌,,入門便嗅到院內(nèi)的香氣,,朦朧中庭院呈墨藍色,,飛檐直沖天際,正門對著的,,便是主殿,,鼎式香爐遮擋住殿內(nèi)神像,香煙裊裊,。
他們順著白玉臺階而上,,兩個魔界重犯,朝廷的死敵就這么光明正大的進了他們的國師府,。
走進,,倩尤才發(fā)現(xiàn)國師府傍山而建,主殿后門通向山院,。
倩尤看著宏偉壯闊的府邸,,想起北漠西境任何的主城都不及國師府的萬分之一,看樣子國師亦是深受朝廷的重用,,才會有如此廣闊的宮殿。
趙國的百姓食不果腹,,橫死街頭,。而他們的富人,可以為了一杯酒而出一所宮殿的價格,,何其荒唐,。
倩尤快步走到何遠的身旁,嘻笑說道:“看這樣子,,過的不錯嘛,!”
“還好,若是姐姐仍在,,我相信定會更好,。”聽到了他的話,,倩尤便覺得這就是那個時常笑面,,喜歡諂媚的家伙。
“說吧,,你叫我來為了商討什么呢,?”
“商討接下來的對策?!?p> “對策,,你覺得你這位趙國的國師,與我這個前朝的罪人間有什么對策呢,?”倩尤看著他的樣子,,總覺得他像是朝廷的說客,。
“我們可以聯(lián)合,讓國家更太平,,百姓更加富裕,。”
“太平,,富裕,?”倩尤嗤笑,此時他們進入大殿,。
何遠輕輕揮手,,身邊的侍童全部退下,同時關(guān)上了南北開闊的所有門,,大殿頓時變得封閉,。
倩尤內(nèi)心一驚,不過有浮清在旁,,就算有秘術(shù)控制,,他們還是可用傳送之術(shù)逃脫,更何況,,人界小卒,,能耐他何。
“正是,,我和姐姐們合作,,便可使這天下太平,百姓富裕,?!?p> “說吧,現(xiàn)在的百姓如何富裕呢,?又能富裕到什么程度呢,?富裕到一座宮殿買一壺酒?”
倩尤說罷,,走到殿旁,,看著神像一側(cè)高聳的酒壇,鋪金嵌寶,,酒壇的口徑露出少許的琉璃材質(zhì),,瓶身整體用金料包蓋,上面雕刻彩鳳祥云等圖騰,,色彩變幻之處均鑲嵌著多彩的寶石,。
何遠不緊不慢,柔和地說道:“富可敵國只有少數(shù)人可以達到,,普通百姓當然不會,。但是衣食無憂,,安居樂業(yè),不成問題,?!?p> “我想你知道我們的打算吧?”倩尤挑眉看向何遠,。
“略有耳聞,。”何遠回她,。
“那你的想法呢,?”倩尤走到酒壇的側(cè)面,繼續(xù)觀賞,。
感嘆貴族們,,竟然為了一個荒唐的酒壇如此耗費,恐怕這上面一小顆的寶石,,便夠一戶百姓一輩子吃飽穿暖,。
“我認為少戰(zhàn)為好?!彼麥\淡地笑了笑,。
“哦?你說的這是何意,?”倩尤蹙眉看向酒壺,。
“當今朝廷混亂,,百姓苦不堪言,,主要是因為國家善戰(zhàn)。連年征戰(zhàn),,國土是大了,,但日子也變得苦了?!?p> “虧你還知道日子苦,。”倩尤輕撇著嘴笑道,。
她昂著頭,,看著大殿頂彩繪的圖畫,雖是抽象,,卻栩栩如生,。
她繼續(xù)問何遠:“那你此次要我來,談所謂的合作,,就是不再戰(zhàn)爭,?”
“正是如此,。”
“趙家人做的事,,難道你都忘記了,?”倩尤語氣寒厲,眼神如刀般看向何遠,。
他依舊目光輕柔:“這世間又哪有絕對的事呢,,您何必動怒?!?p> 他不緊不慢,,不溫不火的樣子讓倩尤語塞。她繼續(xù)仰頭看向梁上的繪畫,,不再理他,,交談陷入僵局。
浮清看著她怒而不語的樣子,,忽然覺得可笑,,便低頭看地,嘴角輕揚,。
倩尤好似看到了他的嘲笑,,白了他一眼,依舊看向殿頂,。
“你說你在朝中多眼線,,原來是這個意思,想要叫我停戰(zhàn),?!辟挥冗厙@氣邊說道,“可是,,你不知道我們心里的恨嗎,?”
何遠看著她,依舊是那溫潤的眼神,,讓人想扁他,,卻無法下手。他慢吞吞的說道:“可是誰又能一輩子都活在仇恨中呢,?”
“不然呢,?忘了嗎?”倩尤忍無可忍,。
“人們雖然常說忘記過去,,是一種背叛,可是誰人又想一直活在過去的痛苦中不自拔呢,?我們都要向前看,,您說對吧,?”
“那你講講,這么多年,,你是如何向前看的,!”倩尤語氣加重,呼吸變得急促,。
“我離開家,,成了央國最普通的小乞丐,天天沿街討飯,,乞求能夠活下來,,只要可以活下來,那時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彼f著,映在他眼里的燭火格外閃爍,。
“后來我四處拜師,,只要可以學(xué)到醫(yī)藥方面的內(nèi)容,我便不辭辛苦甘為采藥童,。
我跟隨當時最厲害的趙國藥師,,采藥,煉丹,,做飯,,雜掃。他對我還算精心,,讓我整理他的畢生所研,。
我不斷學(xué)習(xí)醫(yī)理和藥理,隨他游走四方,,識辨央國草藥,,配練多種藥效的丹丸,。
師父壽終之時,,我將他一生的成果,盡數(shù)記于腦中,,并不斷實驗研究,。同時游走天下,為人治疾,?!?p> 他說至此,倩尤望著他依舊閃爍的雙眼問道:“那你為何不為醫(yī)者,,卻為國師,?”
“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我潛心研究藥物,練就無人能敵的丹丸,,靈藥加上仙氣,,人們對你的感激便不止像對醫(yī)者那般,更多的,,是一種崇拜,。”他說至此,,喉中阻哽,。
“就這樣,我依附一趙家大戶,,他將我推薦給皇帝,,我治好了昆帝多年的頭疾。也因會釀圣水,,用丹丸換取金錢,,金錢和丹丸再換取官心,十幾年來如此,,走到了今天,。”
倩尤看著他回憶往昔艱苦歲月的時候,,一直在用手撫摸著酒壇上面的一塊,,那上面是用寶石鑲嵌的祥云圖。
“你想告訴我的,,是只要向前看,,便可以過的更好是么?”倩尤盯著他那撫摸寶石的手問道,。
“不,,我最敬重的姐姐?!彼Z調(diào)平緩,,依舊用那讓人如沐春風(fēng)的嗓音說道:“我想要告訴您的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說著按下寶石,。
酒壇發(fā)出轟隆隆的轉(zhuǎn)動聲,,前一面的金殼轉(zhuǎn)向后方,露出里面的琉璃材質(zhì)。何遠高舉燭火,,酒壇內(nèi)的景象,,讓倩尤和浮清頓時驚大雙眼。
倩尤心臟猛跳,,放慢呼吸盯著瓶內(nèi),。
她對那向她淫笑過的趙六叔有著深刻的印象,酒壇之內(nèi),,正是泡著那已被閹割的他,。
他們轉(zhuǎn)頭看向旁邊高舉燈燭的何遠,只見他微笑地看著壇內(nèi)的身影,,面容依舊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