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臺怎么稱呼,?”
兩人按轡緩行,,楊靳對這位家奴產(chǎn)生濃厚的興趣,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閑聊起來,。
“雷開甲,,不過很多人都叫我雷神,。”
“雷神,?”楊靳皺眉,。
“沒錯,因為我力氣大,,性子火爆,,所以他們就給我取了這么個諢號?!?p> “兄臺的力氣倒真是不小,。”楊靳瞥了一眼他手里拎的大鍘刀,,說的倒也是由衷之言,。
那大鍘刀比尋常的鍘刀大了很多,且刀鍔很厚,,就跟一塊大鐵門似的,,少說也得七八十斤,而雷開甲就這么隨手拎著,,看上去毫不費力,。能扛幾百斤東西跟拿上百斤東西當(dāng)隨身兵器這是兩碼事。楊靳自忖也能做到,,或許沒雷開甲這么隨意,,想一較高下的想法便暫且擱下了,。
“我就是個家奴,你也別老兄臺兄臺的叫,,就叫我開甲吧,。”
“看你也練過些武藝,,為何給人家當(dāng)了奴隸呢,?”這才是楊靳最想知道的。
“幾年前一個游方的高人見我天生神力,,便傳我為徒,,教了我?guī)啄晡渌嚕乙彩峭δ艽虻??!?p> “我是問你為什么給人家當(dāng)了奴隸?”楊靳啞然失笑,。
“這就說來話長了,。何大員外有恩于我父,我父無以為報,,便讓我做了何大員外的家奴,。”
“就這么簡單,?”楊靳兩眼一墜,。
“是呀?!?p> “何大員外對令尊有過什么恩惠呢,?”
“我沒問?!?p> “那你為何不問呢,?”
“我爹已經(jīng)死了兩年了?!?p> 兩人一陣短暫的沉默,,雷開甲率先開了口:“我本來也不想再當(dāng)家奴了,我還年輕,,總不能當(dāng)一輩子家奴吧,,可是蓉兒小姐對我挺好的,我舍不得離開,。”
“你喜歡她,?”楊靳微笑起來,。
“蓉兒小姐長得那么好看,,我當(dāng)然喜歡了,只是我是個家奴,,而她是個大家閨秀,,我配不上人家呀!”
“喜歡就要大聲說出來,,要不人家怎么知道你喜歡呀,,況且她對你好也非隨意為之,你要把握??!”
“可我一個奴隸……”
“你不是奴隸!”楊靳正色道,,“你有一身武藝,,在這亂世絕不會默默無名,而你今日隨我去救蓉兒小姐,,這是一個奴隸能做出來的事嗎,?”
雷開甲聽了這話,掩飾不住的笑意爬滿那黝黑的臉龐,。
“對了,,除了這種事,何大員外為何不找官府呢,,他自己本身便是一個正六階的士官呀,?”
“官府根本不靠譜?!崩组_甲臉上流露出不屑的神情,,“就縣衙那幾十個衙差也就欺負(fù)一下尋常老百姓,根本奈何不了落草為寇的山賊,,況且去縣城有七八十里的腳程,,難保這一路不會再有盜匪呀?!?p> 兩人說話間,,前方現(xiàn)出了一個小鎮(zhèn)子,而那天狼山已在不遠(yuǎn)處,,投下巨大的山巒的影子,。也許是坐落在天狼山腳下,這小鎮(zhèn)上便冷清了許多,,街上并無多少行人,。
“這鎮(zhèn)子雖小,但也應(yīng)該有客棧,?!?p> “你找客棧干嗎,,我們不是去天狼山救蓉兒小姐嗎?”雷開甲一臉困惑,。
“你知道天狼山的情況么,,再說,天黑上去他們也沒防備呀,?!?p> “就你想得多,真想不通你這么膽小,,怎么還敢揭何大員外的告示,?”
“好了,先去換件衣服,?!?p> “換衣服?”
“是啊,,你看我們身上的衣服是不是太寒酸了,?”
“可我就是一個奴隸……”
“我有錢,金幣,?!睏罱⑿χ呐睦组_甲的肩頭。
此時,,太陽已經(jīng)落山,,夜幕降臨。
兩人牽著馬走進了這個小鎮(zhèn),,楊靳腰挎寶刀,,雷開甲肩扛鍘刀,兩人的裝扮自是吸引了不少路人驚詫的目光,。
人靠衣裳馬靠鞍,,兩人換上新裝,就跟變了兩個人似的,,如果他們不說,,別人都認(rèn)為這是兩位公子哥呢,打死他們也不會想到這是一個泥腿子和一個奴隸,。
這個小鎮(zhèn)上真的有一家客棧,,也只有一家,兩人也只能住在這里,。
“你對天狼山的情況知道多少,?”吃完一大盆燒雞,楊靳抹了抹嘴角的油污問道,。
“以前沒山賊的時候去過,,這都好多年了,,不提了?!崩组_甲端起一碗茶一飲而盡,伸了個懶腰,,“這些日子以來老是搬石頭,,累了,我先瞇一覺,,出發(fā)的時候叫醒我,。”
楊靳看到雷開甲出去的背影,,嘆息著搖搖頭,。他輕呷了一口茶,漱漱口,,吐在地上,,揚長走了出去。
“天都黑了,,客官,,您這是要走?”楊靳剛到大門口,,客棧掌柜的便追了過來,。
“我不是給你店錢了么?!?p> “小的知道,,客官給了一個金幣,小的找不開呀,,客官可以多住幾日的,。”
“不用找了,?!?p> 掌柜的立刻喜上眉梢。
“我也沒打算走,,就是吃飽了撐得慌,,出來溜達(dá)溜達(dá)。對啦,,那座天狼山景色怎樣,?”
“原來客官是出來游覽名山的,可那座天狼山千萬不能去呀,,去了可是人財難保??!”
“怎么呢?”
“那山上住著一伙山賊,,好幾百人呢,,為首的幾個還會些武藝,很多有錢人都遭了毒手??!”
“哦,看來不能去了,?!睏罱捯魟偮洌鸵娨粋€小伙子踉踉蹌蹌地跑過來,,剛到門前就撲地倒了,。這小伙子約摸十八、九歲模樣,,臉色蒼白,,嘴唇不住翕合,像是很不舒服,,用手緊捂著胸口,。
“噯,你這人怎么回事,,快起來,,碰瓷是吧?”掌柜的對這種事顯是司空見慣,,大聲叫嚷起來,。
“掌柜的,行行好,,讓我在這里暫避一宿,,不會虧待你的,日后必有……必有……”這小伙子一口氣轉(zhuǎn)不過來,,臉憋得通紅,。
“日后?你消遣老子,?有錢住店,,沒錢滾蛋,瞧你這病懨懨的,,再不走,,我——這,這是?”
“給你的,,”楊靳摸出兩個金幣,,“讓他住我房里,不管誰問起,,都不能走漏風(fēng)聲,,否則……你曉得!”
“我曉得,,我曉得,。”掌柜的忙不迭的說著,,忙不迭的接過了金幣。
楊靳是什么人,,沒穿越前在江湖上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囊惶柸宋?,也是脫下褲子就尿炕的人,什么樣的人他沒見過,。他打眼一看,,就看出這小伙子身上有些功夫,而且還受了傷,。在這亂世,,能被人追殺的人未必就是壞人,楊靳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人殺死,,他本就是個喜歡結(jié)交朋友的人,,他更明白朋友多了路好走這個道理。在這鬼世道,,多個朋友總比多個仇人要好,。
那掌柜的看楊靳攙扶著那小伙子往自己房間走去,不禁撇了撇嘴,,暗道:“早就聽說如今的某些達(dá)官貴人有龍陽之好,,看來傳言不虛,不過這也忒光明正大了點吧,。他也是個男的,,怎么就好這一口呢!”他搖搖頭,,百思不得其解,。
隔壁房里傳出雷開甲雄渾的鼾聲,宛若空谷放炮,,震得窗欞嗡嗡作響,。
“連打個呼嚕都這么響,果然不愧是雷神!”楊靳無聲的笑起來,。
來到房里,,楊靳便關(guān)了房門,將那小伙子扶在桌旁坐下,。那小伙子伸出手來,,卻是殷紅一片。
“你受的是刀傷,?”楊靳瞥了一眼他胸前的傷口,。
“是啊,若非我輕功還過得去,,早就被殺了,。”
“何人追殺你,?”
“官兵,!”那小伙子嘆了口氣,“今晨,,我路過縣城,,見到一個紈绔公子強搶民女,忍不住出手教訓(xùn),,沒曾想……”
“慢慢說,。”
“那人被我兩拳打死了,,誰想他竟是縣史的兒子,,我自是成了逃犯,衙差緊追不舍,,我……我險些把命都丟了,!”
“看來那縣史也不是好東西,他兒子強搶民女被打死,,他侄子黃大貴也是落了個身首異處,!”楊靳心念甫動,便聽那小伙子續(xù)道:“我就是看不慣這種事,,即便是縣史,,我也照樣殺了,只是我本事低微,,若不是遇到兄臺,,怕是——兄臺,我,,我不能連累你……”
“先在這里暫避一下,,別多想,,若是我也會做跟你一樣的事情?!?p>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緊接著,,便聽一個高嗓門的人叫道:“喂,,我說掌柜的,見到一個受傷的小痞子來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