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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蛇英雄訣

三十五 朱仙奏捷 (1)

龍蛇英雄訣 洪許良 18174 2019-08-23 18:28:58

  趙信道:“我聽說這還是岳伯伯立下的極大功勞呢?!彼麛?shù)次見岳飛用兵,,無不出奇制勝,,士卒用命,,銳不可擋,,當(dāng)下要岳飛將破了洞庭湖后諸事說出,,岳飛只得向他詳述一遍,。

  岳飛破了洞庭湖后,,向朝廷上了一道《乞復(fù)襄陽札子》,欲收復(fù)陷于劉豫手中的襄陽府,、郢,、隨、唐,、鄧等州和信陽軍,,即襄陽六郡。朝廷應(yīng)允,,岳家軍由江州向EZ挺進,,然后從EZ乘船渡江北上。岳飛見江水滔滔,想起晉之祖逖中流擊槳,,忍不住豪情滿懷對諸將道:“岳某不擒賊帥,,復(fù)舊境,不涉此江,!”

  岳家軍先抵郢州城下,,黎明時即攻打郢州,戰(zhàn)斗甚是酷烈,,岳飛在大纛下指揮,,忽然一大塊炮石飛墜在他面前,左右都為之驚避,,岳飛卻紋絲不動,。士卒為之鼓舞,攀登云梯奮勇攻上城墻,,殺敵七千余人,。郢州收復(fù)后,岳飛分兩路進軍,。張憲,、徐慶分兵東向攻隨州;岳飛領(lǐng)軍直趨襄陽,,與原為游寇的偽齊主將李成決戰(zhàn),。李成見郢州一日便被攻破,無勇氣據(jù)守,,倉皇逃遁。岳飛兵不血刃,,領(lǐng)軍入襄陽,。

  牛皋與張憲、徐慶合力攻下隨州城,,俘虜了五千偽齊軍,。岳云勇冠三軍,手持兩桿數(shù)十斤重的鐵錐,,第一個沖上城頭,。

  岳飛出師大捷,震動偽齊,。劉豫忙調(diào)度兵力,,還請來金朝的兵馬和河北、河?xùn)|的“簽軍”增援,,率領(lǐng)號稱三十萬大軍反撲,,欲奪回襄陽府,又遭大敗。金將劉合孛堇領(lǐng)軍與李成會合,,在鄧州附近筑寨掘壕,,以遏制岳軍北上。

  岳飛遣王貴等由光化路,,張憲等由橫林路前去掩殺,。二人在離鄧州三十余里處與敵軍數(shù)萬接戰(zhàn)。岳飛又分遣王萬,、董先率兵出奇突擊,,敵軍大潰。俘金將二百余人,,奪馬二百余匹,,衣甲不計其數(shù)。

  岳家軍攻打鄧州城,,將士不顧矢石,,蟻附而上,一番血戰(zhàn)后,,鄧城終被攻克,,斬殺金、偽軍無算,。岳云又第一個登城,。

  岳飛隨即派遣李道前往唐州,收復(fù)了唐州州城,。王貴和張憲同時在唐州以北三十里,,再次擊敗金與偽齊聯(lián)軍,以掩護李道收復(fù)州城,。同一天,,信陽軍也被攻克。

  岳飛收復(fù)襄陽六郡,,震動了宋廷,。趙構(gòu)接到岳飛的捷報后,驚對群臣道:“朕雖素聞岳飛行軍極有紀(jì)律,,未想能破敵如此,。”岳飛因功授清遠(yuǎn)軍節(jié)度使,、湖北路荊,、襄、潭州制置使,,成為有宋一代最年輕的建節(jié)者,。

  趙信聽岳飛將劉豫打得落花流水,,滿懷大喜。

  岳飛卻面色一黯,,道:“不過,,收復(fù)了襄陽六郡后,朝廷和議便不讓用兵了,。朝廷加封我為開府儀同三司,,我無心領(lǐng)授,對皇上說:‘今日之事,,可危而不可安,,可憂而不可賀??捎?xùn)兵飭士,,謹(jǐn)備不虞而不可論功行賞,取笑夷狄,?!壁w信道:“岳伯伯說的甚是?!?p>  岳飛道:“但皇上并不聽,,見我三詔而不受加封,特下‘溫詔’責(zé)備,,我才不得已受之,。其后我又自請隨宋使至西京洛陽謁掃先帝陵墓,以趁機窺探金國虛實,,亦未被允許,。再后,我又上二札子,,欲除去軍職,,回廬山替母守孝,皇上一樣不允所請,。我只得駐軍EZ,戮力練兵,,日夜訓(xùn)閱,。”說罷,,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趙信也覺有些胸臆難舒。

  這時外面下起雨,,稀稀疏疏,,飄飄灑灑,雨勢雖不猛,卻漫天皆是雨絲,,緊一陣,,歇一陣,不似有停,。岳飛嘆了一口氣,,走至案前,執(zhí)筆略一凝視,,筆端如龍蛇盤舞起來:

  “怒發(fā)沖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寫罷,,執(zhí)筆遠(yuǎn)望,,仍胸臆未盡。

  趙信走到案前,,凝視諸字,,只覺字字力透紙背,一股悲憤,、豪邁之氣溢紙而出,,一連叫了三聲:“好,!好!好,!”渾身已熱血沸騰,,道:“好一首忠肝義膽的《滿江紅》!請受信兒一拜,?!彪p手抱拳,單膝跪了下去,。

  岳飛忙將筆擱下,,將他托住,道:“信兒折煞岳伯伯了,,讓信兒見笑了,。”趙信道:“不,,岳伯伯一腔忠肝義膽可令山河變色,,天地動容,信兒本來還要再拜多幾拜的,?!?p>  岳飛也心下激蕩,道:“信兒不必行此大禮,,只要岳伯伯有一口氣在,,一定收復(fù)中原,迎回圣帝,,一雪靖康之恥的,。可惜現(xiàn)下還不見朝廷命我用兵,?!闭f罷,又雙眉緊蹙,,滿懷悲憤,。

  忽然,帳外響起一陣馬蹄聲,,有圣旨來至,。岳飛忙和趙信出去迎接。一來使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完顏亶不守信約,撕毀和約,,完顏兀術(shù)今又兵分四路南下犯我大宋,,順昌告急,,特著岳飛即時移師北上抗敵。欽此,?!?p>  岳飛接過圣旨,激動之極,,對趙信道:“信兒,,皇上已令我們殺敵了,皇上已令我們用兵了,?!本垢吲d得有些手舞足蹈。

  趙信也大喜道:“是啊,,岳伯伯現(xiàn)下可以去吃女真人的肉,,飲女真人的血,不須等白了頭了,?!痹里w重重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當(dāng)下命三軍集結(jié),,登臺誓師,將圣旨宣示一遍,,三軍頓時群情洶涌,。

  這時,營外來了一大拔人,,黑壓壓的有兩三千人之多,,乃中原武林各派群雄,各人站在營外,,為首之人是劍通道長和忠烈?guī)熖?、廣成子、青塵子,、昆侖子等人,。

  岳飛和趙信一詫,走上前去,,三軍也盡向群雄瞧去,。岳飛抱拳行禮道:“不知眾位英雄到此有何賜教?”

  劍通道長向岳飛和趙信行了一禮,,道:“我等多年來屢反大宋,,幸得太子不計前嫌。從今以后,,我等再不反宋,,愿隨岳元帥驅(qū)除達虜,,收復(fù)河山?!?p>  趙信感激不已:“那真是太好了,,大宋也有愧于眾位英雄,能得眾位英雄相助,,真是幸而何之,。”岳飛也神情激動道:“能得眾位英雄來助,,岳某定叫那完顏兀術(shù)有來無回,,還我河山?!倍送蛉盒圻€禮,。

  遠(yuǎn)處道上又有數(shù)騎馳來,到得近處,,認(rèn)得是十三家寨的李寶,、董榮、孫彥,、梁興等各寨寨主,,趙信和岳飛上前相見。各人下馬敘過禮后,,梁興遞過了一通書信,,乃耿京所寫。

  岳飛拆看后,,頓時喜形于色,,對趙信和群雄道:“耿總寨主欲配合我們北伐,問如何出兵,,當(dāng)真喜從天降,。”

  十三家寨遍結(jié)太行山區(qū)和河北,、河?xùn)|等路山寨,,聲勢浩大,不下十萬之眾,,岳飛早有聯(lián)絡(luò)北方抗金義軍實施“連結(jié)河朔”的策略,,隨之對梁興等寨主道:“請你們告知耿總寨主,你們只須連結(jié)當(dāng)?shù)刂伊x民兵,,在后方克城破池便好,,若不能,斷完顏兀術(shù)糧道,燒其倉備即可,。只須你們在后方不停的騷擾金兵,,岳某在前四路出擊,金軍背腹受敵,,何愁不敗退?”

  梁興應(yīng)道:“是?,F(xiàn)今不需我們組織,,北方許多州縣的百姓早等著岳元帥北伐了,紛紛要揭竿響應(yīng),?!痹里w等人一陣喜慰。

  梁興等人當(dāng)下也不多歇,,道:“我們這就趕回去告知總寨主,,好盡早布置用兵事宜?!痹里w道:“好,,辛苦眾位寨主了?!绷号d等人絕塵而去,。

  岳飛隨之派張憲、姚政率軍東進,,援救順昌,,自己隨后率軍開至德安。

  數(shù)天后,,探馬已打聽清楚女真人之所以興兵,,是因為完顏兀術(shù)不久前殺了金朝中主和的完顏宗磐、完顏宗雋,、完顏昌等人,,重又執(zhí)掌了兵權(quán)。他撕毀了和約,,兵分四路南下:聶黎貝堇出山東,,直奔江淮;李成侵犯河南,;左監(jiān)軍撒離喝自河中攻打陜西,;完顏兀術(shù)則率兵從黎陽直撲東京開封。東京留守不戰(zhàn)即降,,李成攻打西京洛陽,,西京留守李利用棄城而逃。南京留守也不戰(zhàn)投降了金兵,,歸德已落入敵手中,。完顏兀術(shù)率大軍勢如破竹,,連下數(shù)城,幸而在順昌時被東京副留守劉锜打敗,。但大宋的四京盡已陷于敵手了,,當(dāng)初議和時金朝歸還的河南和陜西兩地也全部被完顏兀術(shù)占領(lǐng)。

  岳飛嘆道:“他們敗盟而來,,氣勢洶洶,,我大宋又被他們打了一個猝不及防,當(dāng)初岳某便上札子讓朝廷秣兵厲馬,,可惜總是不聽,。”

  趙信已知道九皇叔性子懦弱沉默多疑,,雖然也極痛惜,,卻不便說些什么,只道:“這完顏兀術(shù)也算得是金國用兵第一人物,,他這次看來是想一舉滅我大宋了,。咱們不打敗此人,金國永遠(yuǎn)都會南侵大宋,?!?p>  岳飛道:“嗯,岳伯伯也不怕他,,當(dāng)年他率軍長驅(qū)南下,,岳伯伯手下兵士只兩千余人而已,但在牛頭山一戰(zhàn)時,,也殺得他大敗虧輸而去,,且他在黃天蕩時,不是也被你韓伯伯圍住了嗎,?若不是方七佛來救,他早將性命丟在黃天蕩了,?!壁w信點了點頭。

  數(shù)天后,,張憲和姚政未至順昌,,即聞劉锜已于順昌之戰(zhàn)中大敗金軍,東線順昌解圍,,而西線金軍也已然受阻,,局勢稍定。岳飛當(dāng)下派牛皋率一部前往京西路,迎住李成,。張憲和孫顯則率另一部前往陳州和蔡州,。

  柯思野道:“柯某愿領(lǐng)丐幫弟子隨牛將軍去往京西路殺敵?!?p>  俞世石在玉皇頂身亡后,,眾丐擁柯思野做了幫主,丐幫元氣慢慢恢復(fù),,此時隨柯思野而來的也有四五百名弟子,。

  各派群雄當(dāng)下也紛紛請行,愿隨各路將軍去殺敵,。岳飛激動之甚,遂分派部分群雄隨各路將領(lǐng)而去,,然后自率大軍往河南逼進。

  數(shù)天后,,岳飛的大軍開進河南,。

  不久,張憲的前軍攻下蔡州,,牛皋的左軍在京西路連克魯山等縣城,,統(tǒng)領(lǐng)官孫顯也在蔡州和淮寧府之間打敗金兵。張憲又領(lǐng)軍攻打穎昌,,完顏兀術(shù)大驚,,派昭武大將軍韓常去駐守,。韓常提兵馬趕到了穎昌,,宋軍也正來至,,二軍遂在穎昌府外約四十里處展開激戰(zhàn)。戰(zhàn)不多時,,韓常不敵張憲,,退縮回城。張憲乘勝追擊,,韓常不敢堅守城池,撤守陳州,。張憲遂奪得穎昌,,修捷報與岳飛。

  岳飛和趙信聞得收復(fù)穎昌,大喜,,當(dāng)下令踏白軍統(tǒng)制董先,、軍統(tǒng)制姚政駐守穎昌城,再派牛皋,、徐慶支援張憲攻打陳州,。另拔一支兵馬在統(tǒng)制王貴的指揮下,由楊成等人統(tǒng)率進攻鄭州和西京洛陽,。

  張憲與牛皋,、徐慶兩軍合作一處后實力大增,眾人合計一番,,決定派一部分人馬守穎昌以防金人再來進攻,,他們再率大隊人馬進攻陳州,與韓常決戰(zhàn),。這一仗,,雖有完顏兀術(shù)從開封方向派來金兵助戰(zhàn),韓常也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終被張憲,、牛皋和群雄打敗,倉皇逃去,,張憲等人遂收復(fù)了陳州,。

  與此同時,楊成與金兵戰(zhàn)于鄭州南郊,,金兵戰(zhàn)敗撤離,,岳家軍迅速奪取鄭州。王貴還指派中軍副統(tǒng)帥郝晸率部攻打洛陽,,郝晸在離洛陽六十里處安營扎寨,,數(shù)千金兵欲將之包圍。郝晸得悉敵情,,揮兵痛擊,,金兵敗退洛陽城。洛陽守城的是李成部,,當(dāng)岳家軍兵臨城下時,,李成部無心守城戀戰(zhàn),棄城而逃,。郝晸于七月十二日領(lǐng)兵開進了西京洛陽,。

  各路捷報頻傳,岳飛和趙信歡欣鼓舞,,想不到岳家軍不到一月間便以雷霆萬鈞之勢迅速收復(fù)了陳州,、穎昌,、鄭州、洛陽等重鎮(zhèn),,而耿京也領(lǐng)十三家寨等北方義軍收復(fù)了曹,、懷、衛(wèi),、孟等州,,形成了合圍東京開封之勢。另幾路友軍韓世忠,、張俊等也紛紛擊敗了金兵:孟邦杰率軍隊收復(fù)了北宋皇陵所在地永安,,楊遇收復(fù)了南城軍,韓世忠部將王勝和喬握堅收復(fù)了江蘇海州,,張俊部將王德收復(fù)了宿州,,亳州??菇鹦蝿菀黄蠛?。

  這一日,,營外來了一風(fēng)塵仆仆拄著拐杖的老者,岳飛認(rèn)出是司農(nóng)少卿李若虛,,忙迎至營中,,道:“李大人緣何急急而來?莫非有何圣諭,?”

  李若虛已年邁,,氣喘吁吁,道:“正是,,皇上說兵不可輕動,,已命張俊從亳州退還壽春,命令韓世忠穩(wěn)守淮東,,不得繼續(xù)前進,,駐屯順昌的劉锜遠(yuǎn)調(diào)江南太平州,讓岳元帥宜早日班師”,。

  眾人一下怔愕住了,,怎地剛剛北上,皇上就讓班師了,?且張俊和劉锜,、韓世忠等人的兵馬一撤,岳家軍便凸現(xiàn)在前,,處于孤軍無援之狀了,。

  岳飛當(dāng)下向李若虛陳述他恢復(fù)中原的謀略,,李若虛點了點頭,道:“老夫也正是覺得北伐之機千載難求,,是以才毛遂自薦,,不顧老邁趕來,欲要勸岳元帥和諸軍將士奮勇殺敵,?!北娙诉@才明白他何以這般風(fēng)塵仆仆衣衫破敗的趕來,無不肅然起敬,。

  李若虛將一幅絹字拿出,,道:“這首詞子可是岳元帥作的么?”

  岳飛一看是自己作的《滿江紅》,,道:“是,,不知李大人從何得知?”李若虛道:“不只是老夫得知,,現(xiàn)京城上下誰人不識這首詞了,?京城的‘望湖樓’上還臨摹了岳元帥的筆跡制成了一道屏風(fēng),大家爭相去看,。便是老夫一路前來,,也聽得上至老叟,下至童稚,,個個皆在傳誦這首詞子,。”

  岳飛道:“承蒙大人夸獎了,?!崩钊籼撨B連搖頭,道:“并非老夫夸獎,,這是老夫所看過的最好的詞子,,大家傳誦此詞,無不歡欣鼓舞,。老夫看岳家軍現(xiàn)下人人爭勇,,士氣大振,正是岳元帥收拾舊山河,、朝天闕之時,,望岳元帥和眾將士努力?!?p>  岳飛神情激動,,道:“岳某一定不忘大人之托?!崩钊籼摰溃骸霸涝獛浿还苋プ隽T,,矯詔之罪由老夫擔(dān)著,縱然殺了老夫又如何,?”岳飛等人心下感激,,又向李若虛致謝。

  眾人送了李若虛出營,,然后望向岳飛,,要請岳飛示下,岳飛沉吟許久,,道,;“岳某臥薪嘗膽,只為收復(fù)中原,,縱然戰(zhàn)死沙場,,也絕不退縮了?!敝T將和群雄皆熱血鼓勇,,道:“好,我們愿隨岳元帥戰(zhàn)至最后,?!?p>  岳飛當(dāng)下接連上奏,請求友軍支援,,“伏望速降指揮,,火速并進”,但一直未能盼到援軍,。岳飛并不停歇,繼續(xù)揮師北上,。

  這一日,,探子來報:“完顏兀術(shù)已合幾路人馬為一路,正往郾城撲來,,欲合力進攻元帥,,只有二十多里路了?!?p>  岳飛和群雄等人一驚,,岳飛已把重兵派往穎昌,部將們也都分兵去尋機與敵作戰(zhàn),,自己率少數(shù)騎兵留守郾城,,原打算派重兵駐守穎昌府,厚集勢力再圖北進的,,不想竟被完顏兀術(shù)探得兵機,,先提兵趕來了,,面色一沉道:“完顏兀術(shù)既然來了,我們唯有應(yīng)戰(zhàn),?!?p>  原來張俊等人退兵后,完顏兀術(shù)探知岳飛孤軍深入郾城,,且郾城駐軍不多,,立即調(diào)集龍虎大王完顏突合速、蓋天大王完顏宗賢和昭武大將軍韓常等將領(lǐng),,并挑選一萬五千多精銳騎兵傾剿而出,,直撲郾城,欲借岳家軍兵力分散之機一舉擒殺岳飛,,搗毀岳家軍,。

  其時岳飛參加北伐的兵力約有十萬人,但是至少分成了十二軍,,分別攻占中原的眾多要地,,此時尚未集結(jié)在一起,隨在岳飛身邊的只有背嵬軍和一部分游奕軍而已,,總共也只一萬幾千人兵力,,若除去守城的兵馬和火頭軍、輜重軍等,,能迎敵的則更少,,而探子隨即又來報:完顏兀術(shù)除領(lǐng)一萬五千多騎的精銳部隊外,后面還有十多萬兵馬源源不斷開來,。趙信和群雄的心里一沉,,知這又是平生罕遇的一場惡戰(zhàn)了。

  果然過得午后,,城外即傳來一陣轟隆隆不絕之聲,。岳飛和趙信、諸將,、群雄登城而望,,只見遠(yuǎn)處一片開闊地上,金兵衣甲鮮明,,耀眼生輝,,正煙塵蔽日滾滾馳來,而更遠(yuǎn)處還有數(shù)片黃云冉然升起,,眾人知那自然是金兵的后續(xù)部隊了,。

  金兵馳至陣前,煙塵停息,,只見三匹馬聯(lián)成一排,,用皮索相系,,一個個銀盔耀日,槍練似火,。岳飛低聲道:“這是完顏兀術(shù)縱橫中原的兩件利器,,叫‘拐子馬’和‘鐵浮屠’,他這次敢再進中原,,想必已練好了更加精銳的拐子馬和鐵浮屠,。”

  趙信和群雄詫道:“什么是拐子馬和鐵浮屠,?”

  岳飛極目道:“現(xiàn)下我們見到的便是拐子馬了,,它是金國的輕騎兵,通常是三匹馬聯(lián)成一排,,用皮索相系,,并未用重甲防護。發(fā)起沖鋒時,,沖力遠(yuǎn)大于單馬獨騎,,令對方無法阻擋,可進可退,。而鐵浮屠則是頭戴雙層鐵盔身披重甲的騎兵,,浮屠在佛教中是‘塔’之意,佛語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鐵浮屠便是鐵塔之意,。那些重裝騎兵身披重鎧,頭戴鐵盔,,面有兜罩,,肩有披風(fēng),身上插有枝桿,,大腿及以下披有裙袍,,即所謂‘外有長檐,下有氈枕’,,騎在馬上,儼然像一尊鐵塔,,因此得了一個美稱‘鐵浮屠’,。他們同樣為三匹馬一組,用皮帶相聯(lián),,騎兵身后放置拒馬子,,以阻止戰(zhàn)馬后退。戰(zhàn)馬前進一步,,拒馬子就前移一步,,可進不可退,,以示必死,好像一堵鐵墻,,使對手難以應(yīng)付,。鐵浮屠須訓(xùn)練數(shù)月或一年以上方可成陣,完顏兀術(shù)一向逞威朔漠,,便是仗著這兩種鐵騎,。”

  一通鼓響后,,金兵在城外數(shù)箭之地擺開陣勢,。完顏兀術(shù)來到陣前大聲道:“岳飛,今日本王要報這月余之仇,。你能戰(zhàn)就戰(zhàn),,不能戰(zhàn)便趁早退罷?!痹谒韨?cè)另有完顏雍等黃龍府諸人護衛(wèi)簇?fù)怼?p>  岳飛笑道:“完顏兀術(shù),,你去漠北逞逞威風(fēng)還可以,到我大宋之境,,不要誤了卿卿性命才好,。”完顏兀術(shù)大怒,。

  眾將和群雄見岳飛仍談笑風(fēng)生,,暗暗欽佩,但人人均知以不足萬人迎戰(zhàn)十余萬人是何等后果,,趙信道:“信兒請岳伯伯拔五百兵士與信兒一起沖入陣中,,若能沖得動他陣腳,岳伯伯再驅(qū)軍馬殺入,,若是不能,,信兒仍和五百軍士殺回來,與岳伯伯一起堅守營寨,?!?p>  岳飛道:“信兒是太子,豈可犯險,?”回頭喝道:“岳云可在,?”岳云一身白衣,策著白馬,,手執(zhí)兩只大鐵錐馳出應(yīng)令,。岳飛把一支令箭遞給他,道:“你速帶背嵬軍和游奕馬軍直沖敵陣,務(wù)必要勝,,否則,,先斬爾首示眾?!?p>  趙信和群雄吃了一驚,,軍中無戲言,若岳云不能破敵,,豈不是要斬首了,?且只給岳云區(qū)區(qū)數(shù)百人,如何斗得過女真人一萬五千多騎兵,?正要勸阻,,岳云已飛身上馬,手持鐵錐率五百騎兵沖向敵陣去了,。眾將素知岳飛每臨陣時,,必讓岳云先打頭陣,已見慣不怪了,,是以無一人有勸阻之意,。

  眾金兵見只來了數(shù)百人,并不將之放在眼里,,嘻嘻而笑,,也不用弓箭射住陣腳,任由他們近前,。岳云等人進了一箭之地后,,眾背嵬兵不待吩咐,忽然摯出弓箭,,向金兵陣中一陣攢射,,個個皆數(shù)箭齊發(fā)。金兵始料不及,,被射倒了數(shù)百人,,前陣微亂,岳云和背嵬兵射盡箭羽后,,各舞兵器,,如旋風(fēng)般縱騎沖進了敵陣中。

  彼時宋之大將身邊皆有親衛(wèi)軍,,負(fù)責(zé)在身邊背酒負(fù)漿,、擔(dān)當(dāng)警衛(wèi)等,稱之為“背嵬軍”,。這些背嵬兵無不是軍中體魄強健,、身經(jīng)百戰(zhàn)者,,往往能以一擋十,。這五百背嵬兵更是背嵬兵中的精銳,,弓馬嫻熟,能挽弓三百斤,,開腰弩八石,,個個以一擋十擋百,雖是五百之?dāng)?shù),,實已可當(dāng)數(shù)千人,。而岳云雖年冠二十二,已征戰(zhàn)十年,,自十二歲時,,即從張憲出征,手握兩只重逾八十斤的大鐵錘,,所向披靡,,屢立戰(zhàn)功。

  這五百背嵬兵沖入金兵陣中后并不分散開,,而是隨在岳云身后圍成一圈而戰(zhàn),,有進有退,張馳有序,。這樣一來,,金兵雖然多逾萬眾,但能與宋兵交戰(zhàn)者也只近千人,。趙信不由暗贊其妙:“岳伯伯果然極善調(diào)教兵馬,,若他們沖進陣中各自亂沖亂突作戰(zhàn),最多殺得金兵一二千人便被殲滅了,。如今他們互為庇護,,兼之個個善戰(zhàn),金兵倒不易破它,?!?p>  雙方一時殺得人仰馬翻,金兵鐵騎漸漸抵擋不住往后退去,,但后面又一拔援軍開過來了,。岳云和眾背嵬兵已斬殺了千余人,見金兵又沖來,,抖擻精神又與之大殺在一起,,如此激戰(zhàn)了數(shù)十回合后,金兵的后續(xù)援軍全趕到了,,兵馬一眼望不見盡頭,。城頭上群雄不由手心捏出了汗。

  忽然城門打開,一騎沖了出去,,手中綽著一根長槍,,口中叫道:“完顏兀術(shù),看你楊爺爺來活捉你,?!蹦耸菞钤倥d,他竟單騎沖入敵陣,,向完顏兀術(shù)殺去,。

  守護完顏兀術(shù)的兵將一陣箭羽向他射去,楊再興揮舞鐵槍打落,。轉(zhuǎn)眼間,,已馳進了敵陣中,槍桿起處,,槍尖已刺破一名金兵的盾牌,,刺進他身子里,將他挑起直摜了出去,,撞倒了數(shù)名金兵,。兩名金兵掄刀向他砍至,楊再興側(cè)身閃過,,將長槍當(dāng)棍使,,“啪”的一槍打在另一名金兵的盾牌上,將那面盾牌打得裂開,,那名金兵虎口破裂,,另一手上的單刀也掉落在地。楊再興掉轉(zhuǎn)槍頭將他刺死,,然后再將那單刀一挑,,刺進了一名金兵腹中。

  他轉(zhuǎn)眼間連殺了三四人,,只看得金兵心膽俱裂,,宋軍則歡喜不已。但金兵重重疊疊殺至,,楊再興欲要殺過去擒完顏兀術(shù)也是不能,。

  這時眾背嵬兵來回沖突,已殺了數(shù)千名金兵,,完顏兀術(shù)的拐子馬潰不成軍,,又驚又怒。金國兵馬的主力是騎兵,,宋軍一般以步兵為主,,在平原曠野上馳突,,正是女真騎兵的長技,以往宋軍和金國的騎兵接戰(zhàn)時,,皆是難以抵擋,,往往需依托山險而戰(zhàn),或憑借城垣而守,,想不到這岳飛能在最利于女真騎兵發(fā)揮威力的平原之地出動騎兵來戰(zhàn),且毫無懼意渾不落下風(fēng),,這在其他宋軍中哪里能見到,?

  這時雙方已斗了一個多時辰,金兵往后退了一箭之地,,群雄以為女真人要退了,,暗暗歡喜。岳飛道:“韃子騎兵作戰(zhàn)在于堅忍持久,,令酷而下必死,,每戰(zhàn)非累日不決,更迭進卻作戰(zhàn)數(shù)十回合,,是以他們是不會這般快便退下去的,,且他們氣勢洶洶而來取岳某性命,又豈會這般快退卻,?”

  話音剛落,,果然金兵又反撲過來,和岳云及眾背嵬軍斗得慘烈異常,,黃塵蔽天,,殺聲動地。

  岳飛看背嵬軍漸漸不敵,,當(dāng)下要領(lǐng)四十騎沖出城去,,群雄驚道:“岳元帥如何能以身犯險?”要代岳飛出戰(zhàn),,岳飛道:“士不可無氣,,岳某要去助背嵬軍一臂之力,眾位可待岳某危急時再殺出來,?!?p>  正要下城,都訓(xùn)練霍堅上前攔住戰(zhàn)馬,,道:“元帥為國重臣,,安危所系,如何能犯險,?”岳飛揮鞭抽了一下霍堅的手,,道:“事情急了,,不可阻攔?!彼熳尨蜷_城門,,策馬馳了出去。

  岳飛躍馬馳突于敵陣前,,左右開弓,,箭無虛發(fā),眾背嵬軍登時士氣倍增,。女真人善于騎射,,但岳家軍的弓箭射得更遠(yuǎn),箭矢穿甲之力更強,,至于白刃近戰(zhàn),,更非岳家軍敵手了。

  黃龍府諸人看見岳飛,,數(shù)道身影分搶而出,。趙信恐岳飛有失,忙躍下城,,群雄不待打開城門,,也紛紛從城頭上躍下,向金兵沖去,。

  昆侖仙翁一左一右撲向岳飛,,岳飛毫無懼色,揮舞瀝泉槍向二人擋去,,昆上仙一拳擊在瀝泉槍上,,力道極是雄厚,岳飛瀝泉槍險些脫手,。侖南翁迅即揮兩把斧子砍向岳飛腰間,,岳飛受二人圍攻有些左支右絀,趙信揮舞龍蛇劍搶到,,“當(dāng)當(dāng)”兩聲格開侖南翁的斧子,。

  昆侖仙翁看趙信殺到,各發(fā)一掌推出,,兩堵如墻般的氣浪排山倒海般壓向趙信,。趙信將劍一橫,氣沉丹田,,用長劍去擋二人之掌,,二人的手掌推在龍蛇劍上,并不能推得趙信往后倒退半步,。

  金裟活佛和大龍翔王見狀,,從背后向趙信偷襲,,昆侖仙翁大喜,心想看你趙信還如何有手掌抵格,?趙信毫不閃避,,金裟活佛和大龍翔王兩掌擊在趙信身上,昆侖仙翁驀覺一股大力撞至,,往后倒撞了出去,,原來趙信借金、大二僧之力,,移擊二人,,二人立時受傷。

  金裟活佛和大龍翔王驚怒,,向昆侖仙翁致歉,四人遂一齊圍攻趙信,,趙信以一敵四,,一時不分伯仲。劍通道長,、忠烈?guī)熖?、廣成子、青塵子,、昆侖子,、天通天和道長等人則迎住冷魂三煞、塞北五獸等人在斗,,黃龍府諸人漸不敵劍通道長等人,。

  完顏兀術(shù)眼見拐子馬不能取勝,中原群雄又殺了來,,令旗一揮,,金軍陣后頓時起了一陣隆隆的悶雷聲,這聲音比初時那一萬五千名拐子馬的聲勢沉悶有力得多了,,震得地也顫動,,如一只極笨重之物邁步而來一般。

  群雄搶到岳飛身邊,,滿臉驚詫之色:“這是什么聲響,?”岳飛變色道:“這便是完顏兀術(shù)的‘鐵浮屠’?!比盒垡粍C,,抬頭望去,果然見遠(yuǎn)處一排排金軍皮索相系,,身披重鎧,,頭戴鐵盔,,面有兜罩緩緩馳來,只露出兩只眼睛,,儼然一尊尊鐵塔,。身后拖著一個拒馬子,側(cè)翼仍然是連環(huán)拐子馬,。

  群雄倒抽了一口涼氣:“我們?nèi)绾纹七@鐵浮屠,?”岳飛歉然道:“我也想不到完顏兀術(shù)來圍郾城這般快?!憋@然也沒有破鐵浮屠的法子,。趙信道:“那他們可曾被打敗過?”

  岳飛道:“有,,他們曾在穎水邊被順昌守將劉锜打敗了,,劉將軍破了他的五萬大軍、一萬拐子馬和三千鐵浮屠,?!?p>  群雄大喜,忙問劉锜破敵之法,。岳飛道:“當(dāng)時劉將軍讓士卒出城應(yīng)戰(zhàn),,每人帶上一個竹筒,竹筒內(nèi)裝煮豆,,手持一把大刀,,與金人接仗時,先將煮豆倒出,,并將竹筒擲于地上,,金軍的馬匹饑餓多時,見豆就低頭去吃,,而馬腿又被無數(shù)竹筒所絆,,大隊金兵無法前進,宋兵見狀,,手起刀落在敵陣中亂砍亂殺一陣,,敵人死傷無數(shù),才丟盔棄甲狼狽而逃,?!?p>  群雄大喜道:“那我們再依劉元帥之法應(yīng)付不得么?”

  岳飛連連搖頭,,道:“倉促之際,,哪里有豆和竹筒?且上次金兵鐵浮屠被敗,,只因僅有數(shù)千騎之故,,面上也不戴護罩,,只戴著鐵胄,所以被劉將軍的軍馬槍挑斧斫,,轉(zhuǎn)致挫失?,F(xiàn)下這些鐵浮屠越發(fā)精練,完顏兀術(shù)也料到了宋軍故伎重施,,做好了防備之策,,是以難再如劉锜將軍一般破敵了?!?p>  說話間,,那隆隆之聲已來至數(shù)百丈開外,拐子馬往兩翼分開,,騰出了中間一大片闊地,。一排排十余丈長俱著重鎧的鐵騎兵緩緩的逐排馳近,鐵蹄一齊踏地,,地動山搖,。

  岳云領(lǐng)著數(shù)十名游奕軍上去與之交鋒,但刀槍砍刺在鐵浮屠身上,,分毫不傷,,那些“鐵塔”揮刀槍刺來,,反連傷了十余人,。

  完顏兀術(shù)看鐵浮屠終于制住了岳飛的軍馬,大喜笑道:“岳飛,,看是你厲害些還是我厲害些,?”鐵浮屠一步步的向前馳近,群雄和眾宋兵也只得一步步的往后退卻,,各人快速的思忖破鐵浮屠之法,。

  忽左側(cè)遠(yuǎn)處傳來了一聲音:“砍他馬足?!甭曇魟偮?,眾人跟前一花,數(shù)百把長柄的麻扎刀和數(shù)百面藤牌從半空向群雄拋擲了來,。群雄紛紛伸手抄住,。跟著數(shù)百名洞庭湖弟子急搶入陣中,擋在了眾鐵浮屠跟前,,一人自半空落下,,乃是楊幺,各人一陣奇詫,,顯然剛才那一聲“砍他馬足”是他所發(fā),。

  楊幺走到了岳飛跟前,,向岳飛抱拳行了一禮,道:“逆首楊幺見過岳元帥,?!?p>  岳飛吃了一驚,道:“楊湖主不是已被梟首示眾了么,?怎么……”楊幺道:“楊某幸得耿總寨主所救,,是以未死?!?p>  岳飛一陣怔愕,,這才明白殺的是別人,道:“其實以楊湖主的武功謀略,,不在岳某之下,,岳某當(dāng)初也不想殺楊湖主,只是……”楊幺道:“岳元帥不必多說,,楊幺明白,。”

  岳飛點了點頭,,道:“這次楊湖主到來是為助岳某,?”楊幺道:“楊某當(dāng)初起兵作亂,心下甚是愧疚,,現(xiàn)下愿將功補過,,助元帥北伐殺敵,尚請元帥應(yīng)允,,得效奔于帳前,。”岳飛大喜:“楊湖主原該如此,?!?p>  趙信又想起耿京的苦心孤詣,此人實乃人中龍鳳,,若是用得好,,可為朝廷之棟梁,若是用得不好,,則是亂世之梟雄,。趙信體會耿京的良苦用意后,更暗暗佩服耿京眼光過人,,不輸漢之蕭何識韓信,。

  楊幺道:“完顏兀術(shù)的鐵浮屠并不難破,只需以藤牌護體,用長刀砍他們的馬足便可以了,,是以楊某特備來了這些刀器和藤牌,。”

  劍通道長,、忠烈?guī)熖热丝戳丝词种械穆樵逗吞倥?,登時明白了破鐵浮屠之法。昆侖子道:“岳元帥,,那就讓我們武林各派去砍得啦,。”群雄連聲稱道:“不錯,,我們誰不會幾路走下盤的功夫,?砍馬足那是小菜一碟了?!闭f罷,,人人手中都持著一塊藤牌和一柄麻扎長刀向鐵浮屠沖去。

  完顏兀術(shù)見出來迎戰(zhàn)的是一支步兵,,差點笑出聲:“看來這岳飛是黔驢技窮了,,以步兵來斗重甲鐵騎,真是千古未聞,?!?p>  群雄和洞庭湖弟子沖到鐵浮屠跟前,眾鐵浮屠舉刀槍矛戟便刺,,群雄用藤牌遮住身體,,身子一低,紛紛向鐵騎下滾去,,躲開了金兵的槍頭矛尖,,揮舞著麻扎刀向馬足砍去,。馬身上雖有鐵甲防護,,但馬足沒有,立時被砍斷,,一馬倒地,,另外兩匹馬無法馳行,十余排“鐵浮屠”頓時亂作一團,。

  群雄又往前揮長刀向馬足砍去,,眾馬不懂閃避,紛紛被斷腿,。岳飛隨之率長槍手,、刀斧手兩大隊兵馬在后跟進。長槍手在前先挑金兵所戴的鐵鍪,然后由刀斧手將金兵手拽撕劈,,瞬間數(shù)百匹馬斷腿的斷腿,,破腹的破腹,數(shù)百名金兵尚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倒栽下馬一命嗚呼,。

  完顏兀術(shù)在山坡上看見,又驚又怒:“難道這岳飛真的能破我的鐵浮屠,?”

  鐵浮屠能進不能退,,前排的人馬傷跌后,后面大隊同伴仍轟隆隆涌上前來,,楊幺和劍通道長,、忠烈?guī)熖热祟I(lǐng)三千藤牌軍一路滾地?fù)]砍馬足,直殺得眾鐵浮屠尸首狼藉,,潰不成軍,。

  完顏兀術(shù)欲要喝止也不能了,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鐵浮屠被岳家軍屠殺盡凈,,血流成河,,禁不住“哇”的哭出了聲:“我自海上起兵皆賴此勝,現(xiàn)今一切都沒有了,?!眰麘Q之余差點摔下馬,眾將忙扶住他,。

  天色漸漸暗將下來,,完顏兀術(shù)又悲又怒,他自領(lǐng)兵以來,,以此一仗敗得最慘,,搶過朱雀斧,便欲沖下坡去,。諸將嚇得大驚失色,,攔住道:“王爺要往哪兒去?勝敗乃兵家常事,,天已黑了,,我們且鳴金收兵,來日再和岳飛斗過罷,?!?p>  此時,宋軍已沖殺近前,,金軍損失慘重,,眾將驚懼不已,忙道:“王爺,我們還是暫且退兵罷,?!蓖觐佖Pg(shù)眼見大勢已去,只得悲嘆一聲,,讓眾將下令撤退,。

  宋軍掩殺過來,只殺得四野尸馬枕籍,,車旗器甲積如山阜,。直至四周已全黑,岳飛才收兵回營,,大家打了一個大勝仗,,無不歡欣鼓舞。

  岳飛道:“中興大業(yè),,全托賴諸將之力,。”當(dāng)下寫捷奏呈報朝廷:“武勝,、定國軍節(jié)度使,、開府儀同三司、湖BJ西路宣撫使,、兼營田大使,、河南、北諸路招討使臣岳飛狀奏:‘今月初八日,,探得有番賊酋首四太子,、龍虎、蓋天大王,、韓將軍親領(lǐng)馬軍一萬五千余騎,,例各鮮明衣甲,取徑路,,離郾城縣北二十余里,。尋遣發(fā)背嵬、游奕馬軍,,自申時后,,與賊戰(zhàn)斗,。將士各持麻扎刀,、提刀、大斧,、與賊手拽廝劈,。鏖戰(zhàn)數(shù)十合,殺死賊兵滿野,不計其數(shù),。至天色昏黑,,方始賊兵退,奪到馬二百余匹,,委獲大捷,。謹(jǐn)錄奏聞,伏候敕旨,?!?p>  眾人皆想:“岳元帥得此大勝,朝廷聞知后定會讓張俊和韓世忠,、劉锜等將帥重新出兵收復(fù)中原的,。”一時歡喜之極,。

  完顏兀術(shù)敗逃回營后,,呆若木雞的在帳中坐著,諸將焦頭爛額立于兩旁,,人人垂頭喪氣,,涓聲不出。過了許久,,完顏兀術(shù)方放聲大哭,,眾將忙上前安慰道:“那岳飛不過一時僥幸得勝而已,如何比得過元帥縱橫朔漠,?若那岳飛當(dāng)真那般厲害,,趙構(gòu)也不會被梁王趕到東海去了?!?p>  完顏兀術(shù)這才止住悲哭,,轉(zhuǎn)為大怒,道:“不錯,,難道我當(dāng)真不如岳飛,?”兩天后,完顏兀術(shù)再犯郾城,,岳飛在城北的五里店再一次大敗金軍,。

  完顏兀術(shù)又領(lǐng)敗軍回城,但這次已不再大哭,,羞怒之下,,決定調(diào)集十二萬大軍屯于臨潁縣,切斷岳飛和穎昌王貴的聯(lián)系,,與他們耗持下去,,不再和岳飛硬拼硬斗,,到時他們糧草不繼,再尋機出兵,。

  岳飛命張憲領(lǐng)親衛(wèi)軍,、游奕軍、前軍和其他軍組成的兵馬去與完顏兀術(shù)決戰(zhàn),。楊再興率三百騎兵為前哨,,進抵臨穎南部的小商橋時,猝然與完顏兀術(shù)大軍遭遇,。

  完顏兀術(shù)認(rèn)得他便是數(shù)天前單騎獨馬闖陣要擒殺自己的楊再興,,又驚又怒。當(dāng)日自己幸得重兵保護,,才不落在他手中,,而他身上受了數(shù)十處傷后,竟然還能單騎殺了出去,,進出萬人之陣,,如入無人之境,此人武藝與膽識,,他麾下諸將無一人能及,。想到這兒,便指揮兵馬包抄過去,,將楊再興和那三百名宋兵一齊圍住,。

  楊再興見已被包圍住,毫無懼色,,倒提著長槍領(lǐng)著三百騎兵疾沖,,金兵萬戶撒八孛堇大怒,上前將他迎住,,被他一槍刺落馬下,。完顏兀術(shù)更加驚怒,揮軍緊緊將他圍住,,楊再興領(lǐng)著那三百騎左沖右突,,擋者披靡。

  不多時,,完顏兀術(shù)麾下的萬夫長,、千夫長、百夫長,、五十夫長等一百余名軍官紛紛喪命在楊再興等人槍下,,被殺的兵士更有兩千多人。完顏兀術(shù)驚怒住了:“難道我完顏兀術(shù)連三百名宋兵也奈何不了么,?”當(dāng)下佯裝敗退,,讓楊再興引兵來追,。

  楊再興不知是計,,引兵來追時,,馬足踏入小商河的淤泥中,一下陷了進去,,大吃一驚,,欲要提馬縱出泥淖,完顏兀術(shù)高叫道:“放箭,!快放箭,!”金兵一陣箭雨齊發(fā),楊再興雖揮槍掃打,,奈何人馬被陷,,一下身中十余箭,戰(zhàn)馬也被射得刺猬相似,。

  楊再興怒喝一聲,,猶要奮力躍出河來,完顏兀術(shù)大驚,,又命一陣放箭,,楊再興這才全身插滿箭羽,撲倒在小商河中,,不能動彈了,,三百兵士也紛紛戰(zhàn)死。

  完顏兀術(shù)驚魂稍定,,余怒未消,,當(dāng)下命將楊再興之尸從河中拽上來焚燒,共得箭鏃竟有兩升之多,。

  次日,,張憲率兵趕到臨穎,完顏兀術(shù)與之接戰(zhàn)后,,敗逃而去,。張憲尋得了楊再興的尸體,急報岳飛,。岳飛和群雄趕至,,大悲。楊再興在岳飛諸將中,,武功和張憲不分上下,,岳飛引楊再興為生死之交,今見他中箭無數(shù)而死,,豈能不傷悲,?當(dāng)下將楊再興葬于小商橋東邊的樹林里,,親刻“楊再興將軍之墓”幾字于墓石上,引眾將士祭拜,。

  拜畢,,岳飛止住悲傷,道:“完顏兀術(shù)只留少部分兵力守臨潁,,率大部隊主力而去,,必是去攻穎昌了?!碑?dāng)下命岳云領(lǐng)背嵬軍火速趕往穎昌增援駐守穎昌的中軍統(tǒng)制官王貴,,他隨后再領(lǐng)軍馬趕去。

  完顏兀術(shù)被張憲打敗后,,果然率十萬步兵和三萬騎兵攻潁昌府,,于城西門外一字形擺開陣式,陣長約十多里,,擂響戰(zhàn)鼓,,氣勢宏大。

  王貴令統(tǒng)制官董先和先鋒軍副統(tǒng)制胡清堅守城池,,然后和姚政,、岳云等率中軍、游奕軍,、親衛(wèi)軍出城迎敵,。岳云率八百背嵬軍騎兵從正面殺向敵陣,步兵也嚴(yán)整的按隊列繼進,,掩護騎兵與敵人的拐子馬搏戰(zhàn),。雙方血戰(zhàn)幾十個回合,仍不分勝負(fù),。

  王貴欲要退兵,,岳云道:“自北伐以來,人人用命,,楊再興叔叔雖是三百人,,也奮勇馳突,殺敵近十倍?,F(xiàn)今完顏兀術(shù)正節(jié)節(jié)敗退,,手下兵將正是聞風(fēng)喪膽時,這一退,,則大助其氣焰,,挫我軍之士氣了?!?p>  王貴見他說的有理,,打消了退兵入城之念,。岳家軍將士個個奮勇,人人爭先,,無一人肯回顧,,殺得人為血人,馬為血馬,,岳云十多次突入敵陣,,身受百余處創(chuàng)傷,。到得中午時,,守城的董先、胡清率軍從城里沖出,,頓時如虎入羊群一般,,金兵立即支持不住,一下潰敗了去,,完顏兀術(shù)也狠狽而逃,。

  王貴、岳云,、董先,、胡清等人乘勝追殺,金兵傷亡慘重,。岳云看見一金將在前急逃,,將鐵錐揮擲打去,正中那金將后心,,那金將吐出一口血,,墜落馬下。董先趕上去,,一槍結(jié)果了他性命,,割了他首級系于鐙下。

  不多時,,岳飛率大軍趕到,。王貴等人將俘虜獻上,此戰(zhàn)大敗金軍,,殺敵五千余人,,俘士卒二千余人、共有千戶張來孫,、阿黎不等大小將領(lǐng)七八十人被俘虜,,另繳獲戰(zhàn)馬三千多匹,金印十枚,。

  岳云和董先獻上那割下的首級,,岳飛一眼認(rèn)了出來,,道:“此人是完顏兀術(shù)之婿上將軍夏金吾?!北娙说菚r一陣驚喜,,張憲道:“想不到完顏兀術(shù)的女婿也死于陣前了。這下完顏兀術(shù)的女兒可有得哭了,?!北妼⒑腿盒坜Z然大笑。

  完顏兀術(shù)敗逃回開封,,又嚎陶大哭:“我自起兵以來,,縱橫中原大漠,從未有今日這般屢次挫衄……”諸將均勸道:“王爺不必難過,,我們整過旗鼓后,,再和岳飛決戰(zhàn)?!蓖觐佖Pg(shù)道:“我既敗在劉錡之手,,今又?jǐn)≡谠里w手下,如何還能言戰(zhàn),?”韓常道:“王爺身經(jīng)百戰(zhàn),,攻城掠地?zé)o數(shù),如何能以這區(qū)區(qū)挫折而言???我們愿誓死追隨王爺鞍前?!?p>  完顏兀術(shù)又轉(zhuǎn)悲為怒,,道:“不錯,我攻城掠地?zé)o數(shù),,豈甘敗于岳飛之手,?待日后我調(diào)來兵馬,再與岳飛決一雌雄,?!?p>  諸將初時勸他只是逢場作戲而已,其實人人也早已嚇破了膽,,待聽他又要和岳飛決戰(zhàn),,不由臉色大變,驚怕后悔不已,,如遭了霜打一般,。完顏兀術(shù)奇道:“你們怎地垂頭喪氣了?”韓常等人只得強打起精神,道:“沒有,,我等均要隨王爺再與岳飛決一死戰(zhàn)呢,。”

  岳飛取得了穎昌大捷后,,于城外登將臺犒慰三軍,,一時十萬軍馬歡呼雷動,旌旗遍野招展,,刀槍林立,,趙信和群雄豪情勃發(fā)。

  岳飛登上將臺,,神情激昂,,道:“岳飛這次北伐,雖孤軍深入,,但賴眾位將士不辭死難,,奮勇殺敵,,終于收復(fù)了我大宋大片失土,。人道:‘撼山易,撼岳家軍難,?!y道是我岳家軍當(dāng)真穩(wěn)重牢固如山么?實乃眾將士之功也?,F(xiàn)我軍連獲勝仗,,完顏兀術(shù)聞風(fēng)喪膽,已成驚弓之鳥,,正是我大宋收復(fù)失地,,迎還圣帝,一雪前恥的大好時機,,我等皆是大宋好男兒,,豈能任由大好河山遭異族欺凌踐踏?”三軍頓時高呼道:“不能,,不能,。”

  岳飛道:“好,,岳某今日便先以水酒一杯敬謝眾位將士和各位武林英雄豪杰,,待直搗黃龍后,再與諸君痛飲,?!北妼⑹魁R聲高呼道:“我等愿誓死追隨元帥殺敵報國,直搗黃龍!直搗黃龍,!”各人將水酒一飲而盡,,然后又齊聲歡呼,將手中刀槍齊刺向半空,。

  趙信和群雄也被這軍威豪情所感染,,將水酒一飲而盡。忠烈?guī)熖任魈炷縿ε傻茏雍蜕倭峙杀姷茏訌牟徽淳?,此時也將酒一仰脖喝了,。人人心中豪情萬丈,熱血沸騰,,耳邊“直搗黃龍,,直搗黃龍,直搗黃龍……”的歡呼聲如響雷一般久久不息,,震徹寰宇,。

  當(dāng)晚,趙信在燈下想著不久便可打到黃龍府去迎回父皇母后了,,暗暗激動,,然想到白狐女依舊沒有一丁點訊息,又一陣悵然,,這兩月來,,他雖處軍營中和群雄諸將一起殺敵抗金,也時時留意打探妻子的消息,,奈何仍是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忽岳飛進了帳中,趙信忙起身相見,,岳飛問道:“信兒可讀過什么兵法沒有,?”趙信道:“這些年信兒漂泊江湖,并未得學(xué)過用兵之法,?!?p>  岳飛道:“治軍之法在于仁、信,、智,、勇、嚴(yán),,這五個要訣缺一不可,。人稱我岳家軍‘撼山易,撼岳家軍難’,,并非我奇謀過人,,而是我以仁信智勇嚴(yán)治軍而已,。”當(dāng)下從懷里取出了兩部兵書,,一本是《孫子兵法》,、一部為《吳起兵法》,遞給趙信道:“信兒熟讀這兩部兵書,,便可慣于陣前了,。”趙信恭恭敬敬的收下,。

  岳飛又道:“記得皇上曾問我,,天下如何方能太平?我回答說:‘文官不愛錢物,,武官不惜死難,,天下自然太平?!缃袷繗饪捎?,將士不惜死難,天下很快便會太平了,?!壁w信道:“希望天下能快點太平,我父皇母后等人可早日得還,?!?p>  岳飛點了點頭,道:“嗯,,咱們明日繼續(xù)追擊完顏兀術(shù)去。待收復(fù)了河山后,,岳伯伯再和信兒一醉方休,。”趙信喜道:“好啊,,我和韓伯伯韓伯母喝過了,,還沒和岳伯伯喝過?!痹里w笑道:“我不善飲酒,,酒量不足你韓伯伯、韓伯母三成,,只怕連信兒你也比不上呢,。”

  次日,,即七月十八日,,岳飛命岳家軍全線進擊,,包圍開封。張憲與徐慶,、李山等諸統(tǒng)制從臨潁縣率主力往東北方向進發(fā),,又擊敗五千金軍,追擊十五里,。同時,,王貴自潁昌府發(fā)兵,牛皋也率領(lǐng)左軍進軍,。

  完顏兀術(shù)南面是岳家軍,,北面有耿京的十三家寨和忠義民兵,已背腹受敵,。他不愿將一生的威名喪在岳飛手上,,仍困獸猶斗,率十萬人馬駐扎于開封西南四十五里的朱仙鎮(zhèn),,欲再負(fù)隅頑抗,。

  岳家軍北上至距離朱仙鎮(zhèn)四十五里的尉氏縣駐營,前哨的五百背嵬鐵騎軍已進抵朱仙鎮(zhèn),。

  兩軍剛列好陣勢,,五百背嵬騎兵奮勇出擊,金兵稍一交戰(zhàn),,又全軍奔潰,,大敗虧輸。群雄和其余宋軍隨后追殺,,完顏兀術(shù)不能抵擋,,只得逃往開封城中,嚇得臉如土色,,命將所有城門和殿門皆關(guān)起來,,才癱軟跌坐在大椅上,全身已被驚汗?jié)裢噶恕?p>  過了許久,,完顏兀術(shù)才召諸將進殿,,諸將全都不敢哼一聲。完顏兀術(shù)鐵黑著臉,,怒道:“你們不是讓我和岳飛再決一死戰(zhàn)嗎,?現(xiàn)今怎地均不說話了?”諸將失魂落魄,,任由他說落責(zé)罵,,已不敢言戰(zhàn)。當(dāng)初完顏兀術(shù)哭時,,諸將以“來日再戰(zhàn)”假意安慰完顏兀術(shù),,現(xiàn)今完顏兀術(shù)不哭了,,諸將反樂得不用出聲了。

  完顏兀術(shù)氣怒過后,,又拍案而起:“不行,,我要再傳檄河北調(diào)集諸路兵士來和岳飛作一決戰(zhàn)?!碑?dāng)下命人緊守城門,,再也休要出戰(zhàn),等待援兵,。

  完顏兀術(shù)一連等了數(shù)日,,不見一兵一卒到來,反而多聞中原一帶,,如磁,、湘、澤,、潞,、晉、洚,、汾,、隰諸州縣紛紛響應(yīng)岳飛,遍懸岳字旗幟,,父老百姓爭備糗糧,,饋送岳飛軍馬。

  完顏兀術(shù)又驚又怒,,忽然有軍卒來報:“啟稟元帥,,烏陵噶思謀等十余將欲率兵降附岳飛,而統(tǒng)制王鎮(zhèn),、統(tǒng)領(lǐng)崔慶,、將官李覲、秉義郎李清等人已紛紛率領(lǐng)自己的隊伍投奔岳飛,。此外,龍虎大王突合速帳下的心腹禁衛(wèi)愾查,、高勇之,、張仔、楊進等人也率部從北方投降來了,。還有多次被岳家軍打敗的韓常因吃了敗仗,,怕被元帥降罪也暗中與岳家軍勾通欲帶五萬人馬去降?!?p>  完顏兀術(shù)驚震道:“你說的是真,?”那軍卒道:“小將如何敢欺瞞元帥,?”完顏兀術(shù)登時一口血吐出,險些跌倒,。完顏雍和身邊諸將急忙將他扶住,,叫道:“王爺,你須保重……”

  完顏兀術(shù)緩過氣放聲哭道:“莫非是老天要亡我么,?……”眾人壯著膽子,,道:“我等愿……愿追隨元帥,再與岳飛決一死戰(zhàn)……”但聲音極低,,后面這幾字幾乎聽不清了,。

  完顏兀術(shù)哭道:“今已至此,你們皆不必說了,,傳我命令,,所有兵馬即刻集結(jié),退出開封,,另守河北,。”眾將暗暗松了一口氣,。

  岳飛聞得完顏兀術(shù)要逃出開封,,點起軍馬去追擊,大軍進抵朱仙鎮(zhèn),。

  忽然營外數(shù)騎急急馳來,,一人手中舉著令牌,高聲道:“皇上御賜金牌在此,,岳元帥請聽令,。”原來是驛吏,。

  眾人一詫,,向那驛吏手中所持令牌看去,見是一塊朱漆的木牌,,長一尺多,,上面黃金閃閃。

  宋時驛傳有三等,,分為步遞,、馬遞和急腳遞,步遞為黑漆紅字牌,,馬遞為雌黃青字牌,,日行三百五十里,期限急速才合用,,急腳遞則是朱漆黃金字,,又稱金字牌急腳遞,。

  這急腳遞最是迅速,木牌上的朱漆黃金字光明眩目,,過如飛電,,望者無不避路。驛吏不得在驛站內(nèi)交接,,只能在馬背上依次傳遞,,晝夜不停鳴鈴飛送,故能日行五百里,。途中如有延誤,,必受嚴(yán)懲,滯留一天即罪至配流,。這種急腳遞只在有戰(zhàn)事時才使用,,如同古代插羽毛的緊急軍事文書,由皇帝御前直接發(fā)出,,三省和樞密院也不能參與,。

  眾人一看這金牌急腳遞,知道是趙構(gòu)所發(fā)的特急詔令無疑,,均是一凜,,不知發(fā)生了何事,一時神色嚴(yán)肅,。

  岳飛跪下應(yīng)接,,那驛吏將一通書信交給了岳飛,岳飛打開一看,,頓時臉色憂郁,,默然不語。

  趙信和中原群雄及諸將往信上看去,,原來是班師詔,,上面寫的是:“愛卿兵微將少,人馬困乏,,若深入危也,。故今降詔,且令班師,?!贝蟪砸惑@,忠烈?guī)熖溃骸艾F(xiàn)今我軍士氣如虹,,節(jié)節(jié)勝利,怎么朝廷要退軍不收復(fù)失地了,?”

  那驛吏道:“小人只負(fù)責(zé)傳遞而已,,此外之事并不知曉,。”岳飛也知不能責(zé)怪他,,道:“便請驛官稍等一下如何,?”那驛吏應(yīng)允。

  岳飛遂進賬里寫了一道札子:“契勘金虜重兵盡聚東京,,屢經(jīng)敗衄,,銳氣沮喪,內(nèi)外震駭,。聞之諜者,,虜欲棄其輜重,疾走渡河,。況今豪杰向風(fēng),,士卒用命,天時人事,,強弱已見,,功及垂成,時不再來,,機難輕失,。臣日夜料之熟矣,惟陛下圖之,?!?p>  寫畢交與了那驛吏,道:“請驛官將此奏疏轉(zhuǎn)呈皇上如何,?”那驛吏領(lǐng)了辭去,。

  驛吏去后,楊幺道:“其實皇上早就想讓岳元帥班師了,,他當(dāng)初讓韓元帥等人班師,,便是為了置岳元帥于側(cè)面受敵、孤軍無援的境地,,然后借機讓岳元帥撤兵,。”各人點了點頭,,覺得他所說是理,。

  趙信心下酸痛,如受針刺:“皇上為何讓岳元帥班師,?難道他不想收復(fù)失地么,?他為什么不想收復(fù)失地?”

  群雄不知這金牌威勢,道:“元帥不必理會朝廷詔令,,繼續(xù)發(fā)令攻城罷,。”岳飛看了趙信一眼,,道:“信兒呢,?還想北伐嗎?”趙信自然想北伐,,但想到那班師金牌又猶豫住了,。

  岳飛看出了他心思道:“其實我們之所以屢次打敗完顏兀術(shù),除我們將帥士卒用功外,,耿總寨主和十三家寨兵馬也功不可沒,,他們在金兵后面四處擾襲金兵,還在曹州一帶夜襲兀術(shù)軍隊大營,,使兀術(shù)遲滯半月之久才南犯順昌,。此外,他們攻克山西和河北的一些州縣,,殺死金賊數(shù)千人,,大大牽制了南下的金兵,切斷了他們山東,、河北的糧道,,使金兵后援不濟,我們的北伐才這等順利?,F(xiàn)下金兵敗北,,忠義人士蜂起抗敵,四方豪杰歸順,,黃河以北民心向宋,,期盼收復(fù)失地,而金人銳氣頹喪,,完顏兀術(shù)已令金營老小渡河北撤,,這正是乘勝北進的絕好時機,如不趁勢徹底消滅金賊,,日后他們得以喘息后又禍患無窮,。”

  眾人均點了點頭,。岳飛又道:“是以岳某決定仍然北伐,,初時李若虛大人已不顧性命矯詔支持我們北伐,現(xiàn)下岳某便抗旨一次罷,,望各位英雄仍助岳某一臂之力,。”

  群雄和眾將士登時歡呼雀躍:“岳元帥正當(dāng)如此。我等愿隨元帥誓殺金賊,?!比巳四θ琳疲S上馬背,,又要往開封去追捉完顏兀術(shù)。

  忽然蹄聲得得,,又有驛吏來至,,岳飛等人暗詫:“朝廷又有詔令來了么?莫非是皇上改變初衷,,讓我們出兵了,?”想到此,人人大喜,,下馬迎接,。

  轉(zhuǎn)眼間,數(shù)名驛吏又持金牌來至,,道:“岳元帥聽令,,朝廷有圣諭,命岳元帥原地待命,,不得擅自再出兵,。”眾人一愣,,如當(dāng)頭遭了一瓢冷水,,才知朝廷并沒有出兵之意,人人呆立馬旁,。岳飛神情復(fù)雜,,想說什么終于沒有說。

  那驛吏馳去后,,眾人問岳飛道:“岳元帥不跟皇上說些什么嗎,?”岳飛遲疑片刻,道:“岳某想說的已在奏折中說了,,還有什么說,?”眾人一想不錯,道:“那岳元帥是否還出兵,?”岳飛猶豫了許久,,將各種利害關(guān)系均考慮再三才道:“出吧?!敝T人大喜,,又紛紛上馬,吩咐手下兵馬:“出發(fā)?!币粫r人歡馬嘶,,但眾人的馬匹尚未得馳出大營,又一隊驛吏到了,,高叫道:“岳元帥快請回營接旨,。”

  岳飛等人心一沉,,料想必又是班師回朝之事,,果然聽得驛吏道:“秦丞相曾到過漠北,素知女真人用兵之能,,如今完顏兀術(shù)雖敗了數(shù)仗,,只怕是女真人之計,為防不測,,請岳元帥速退兵五十里,。”然后將一道金牌給了岳飛,。

  群雄和諸將登時大嘩:“完顏兀術(shù)割發(fā)棄袍,,險些送命,哪里是什么智計,?”“完顏兀術(shù)黔驢技窮,,咱們今日間就可將他擒來,他哪里還能逃得脫,?”“我們這一退兵,,不是前功盡棄了么?”“正是,,不但前功盡棄,,奪回的失地還將白白拱手讓人?!薄叭羰峭吮?,咱們?nèi)绾蜗驐顚④姾鸵槐姂?zhàn)死的將士交代?”

  岳飛也忍不住臉有憤色,,道:“不知秦丞相何以知這是女真人詐敗之計,?”那驛吏一時語塞,道:“下官也僅是奉命行事,,其它事情一概不知,。”隨之回身去了,。

  劍通道長,、忠烈?guī)熖热擞肯蛟里w,,問道:“岳元帥,我們退不退兵,?還北伐么,?”

  岳飛猶豫難決,抬眼遠(yuǎn)望長嘆了一聲,。張憲道:“元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余人也紛紛懇請,。岳飛道:“好……”正要讓眾人繼續(xù)上馬出兵,,遠(yuǎn)處馬蹄聲又急驟傳來,數(shù)名驛吏又急急趕至,,舉著一塊金牌,叫道:“岳元帥聽令:張俊張元帥,、楊沂中楊將軍已各奉旨班師回朝,,現(xiàn)僅剩元帥一軍,恐墜金人甕中,,遭金人圍攻,。故不應(yīng)久留,請即刻班師回朝,?!?p>  岳飛心下如受錘擊,驚呆住了,。群雄諸將面面相覷,,繼而怒道:“剛剛才說退兵五十里,怎么轉(zhuǎn)眼間卻要班師回朝了,?”“看來朝廷是心下急亂,,語無論次了,只顧要岳元帥先不出兵,,哪顧得什么措辭,?”“他們這般急,要岳元帥退兵回去干什么,?”

  昆侖子破口大罵秦檜:“他奶奶的,,這狗賊究竟是得了女真狗的什么好處?竟這般硬是要大宋向女真狗卑躬屈膝,,稱臣議和,?”

  岳飛也忍不住道:“朝廷怎會如此不明?如今完顏兀術(shù)節(jié)節(jié)敗退,,正是我軍大舉復(fù)北之時,,為何反而要退兵,?難道朝廷不欲復(fù)北了么?”

  趙信也暗自氣怒:“九皇叔怎會這般糊涂,,任由那秦檜在朝中一手遮天,?岳伯伯正一路凱歌,長驅(qū)直進,,他如何反將之召回,?若這次九皇叔當(dāng)真讓岳伯伯班師回朝,那我大宋要復(fù)北中興更加無望了,,父皇母后和上皇爺爺還要在大漠等望多少年,?……”

  那驛吏又道:“秦丞相還說了,當(dāng)今朝廷兵弱將少,,國庫空虛,,岳家軍深入敵境,十分危險,。特讓岳元帥班師回朝,,厚集兵將,備足糧秣,,再重新興師北伐,。”

  群雄怒道:“重新興師北伐,?那將士們的鮮血和性命豈不是白廢了,?”“我們自籌糧草,可要朝廷派兵發(fā)糧了么,?”那驛吏見得群雄發(fā)怒,,不敢再說,急忙辭去了,。

  待眾人去后,,趙信道:“岳伯伯,我們要不要再上一道札子奏明朝廷,?”岳飛想了想,,便又走到案前,展開筆紙,,寫道:“臣岳飛啟奏皇上:國祚鼎移,,忽忽已數(shù)十載也,中興一夢,,神州共枕,,今金人喪膽,盡棄輜重,,疾走渡河,,而豪杰向風(fēng),,士卒用命,正是天道助宋,,力圖猛進一雪天下恥之時,,時不再來,機難輕失,,望陛下重振宏愿,,臣當(dāng)率勵將士誓死驅(qū)馳。臣岳飛百拜闕下,?!?p>  但墨跡未干,西南角處又?jǐn)?shù)名驛吏緊急馳來,,一人舉起一塊金牌,,大聲道:“岳元帥接旨?!?p>  岳飛只得擱筆領(lǐng)著眾人跪下,,只聽那驛吏打開詔諭而念,說張俊張元帥和韓世忠韓元帥已各班師回朝,,岳元帥孤軍不宜久留,望即刻班師回朝云云,,和前一輪圣諭并沒有什么不同,。

  岳飛不由長嘆一聲,癱坐在地,,岳云向那驛吏道:“恢復(fù)中原十得八九,,豈可中道班師?請朝使回去和朝廷說一聲,,說我們不出兩個月,,便可將金人驅(qū)逐出中原了?!蹦求A吏搖了搖頭,,道:“小官人還是勸你父親快快班師罷,圣令違抗不得,?!?p>  忠烈?guī)熖溃骸盎噬显鯐@等糊涂?難道他不知秦檜是要讓宋向金稱臣,,每年繳納金銀絹布數(shù)百萬兩,、數(shù)百萬匹么?”余人也是心下憤然,,青塵子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岳元帥,咱們先擒住完顏兀術(shù)押回臨安府再說,?!崩鲎觿t將一把木椅“啪”的擊得粉碎,怒道:“又是秦檜,,他奶奶的,,老子等正打得完顏兀術(shù)節(jié)節(jié)敗退,他卻又去向金人議什么和,?”

  驛吏見諸人面色不善,,不敢多說,又馳去了,。

  眾人剛將岳飛扶起,,又?jǐn)?shù)名驛吏如飛般馳來,到得近處,,一般的拿出一塊金牌,,大聲道:“岳元帥聽令,速班師回朝,,否則論軍法處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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