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藥,是胭脂水粉,!”鬼聲沉默了一會,,“我好像聽見他們說,,只要這一次試驗沒問題,,他們就能拿到上貢的資格,,就能成為皇商了……”
寧疏狂輕皺眉頭,,這皇城中最有名的胭脂水粉鋪子就是陳家名下的云香閣,,而且最近的確有傳言說陳家要爭奪皇商的資格,。
“你說的莫不是陳家,?”
“好像是姓陳,我聽那些下人叫他陳管事,?!?p> 居然真是陳家,這陳管事是幫陳家打理名下所有生意的人,,陳老爺子對他頗為信任,,寧疏狂以前曾遠遠地看過他一眼,不過一直沒見上面,。
寧疏狂有些玩味,,看來她和陳祈安的孽緣不淺啊,本以為她這次要對付的人是順天府,,結(jié)果還扯出個陳家,,真是巧了。
“那個陳管事說過的,,會放我們走,,可是……”鬼聲又開始哭泣起來,“他們把我?guī)У搅诉@里,!是那個賈昌有打死我的,!我要報仇!”
寧疏狂按著太陽穴,,疼得冒冷汗,,“你別激動,慢慢說,?!?p> “姐姐,我過了生辰就可以嫁人了,,嫁衣的料子我都已經(jīng)選好了,,上面要繡的花樣我也想好了,可是現(xiàn)在……”鬼聲悲戚,,“我們說好的,,三月十五他就來下聘,,我是他的新娘子啊,!”
言無禍說得對,,這怨氣大了去了,縱是寧疏狂這般見慣了死亡和鮮血的人都有一絲動容,,“小丫頭,,我?guī)湍銏蟪鹑绾危俊?p> “我不要,!我要親手殺了他,!”
鬼聲突然暴躁起來,寧疏狂疼得發(fā)抖,,臉色煞白,。
“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姐姐,,你放我出去吧,!我沒有時間了,他們知道我藏身于此,,很快就會有更厲害的道士來抓我的,,姐姐,你救救我,,救救我?。∥也桓市?,真的不甘心,!”
化作厲鬼,殘害生靈,,那就是災難了,!言無禍的聲音還在耳畔回響,寧疏狂雖然同情這丫頭,,卻也不敢貿(mào)然撕掉那張符紙,。
“小丫頭,我只能答應你,,我會讓這件事情水落石出,。”順天府和陳家都與她有過節(jié),,借此機會將他們一鍋端了,,寧疏狂也樂意,再說了,,她就是睚眥必報之人,,“賈昌有一定會死,,但不會死于你的手?!?p> 鬼聲沉默了一會,,然后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尖銳,,寧疏狂覺得自己的腦子疼得快要爆炸了。
“你根本就沒打算幫我對不對,?”
笑聲漸漸停息,,取而代之的是憤怒的尖叫,“不過沒關(guān)系,,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你以為我真的沖不破這道符紙嗎?”鬼聲越發(fā)暴躁,,月明星稀的夜空突然烏云密布,,“等我弄死賈昌有,我就殺光所有人,!憑什么我要受這樣的折磨,,而他們卻可以幸福的活著!我死了,,誰都不能活,!”
寧疏狂皺著眉頭,后背冷汗淋漓,,言無禍說的沒錯,,這丫頭怨氣太重,若是化成厲鬼,,后果不堪設(shè)想,。
但同時,寧疏狂也意識到,,“你不是那個小丫頭,。”
鬼聲又笑了,,“我是她,!”
寧疏狂強忍著痛苦,語氣像是在談笑風生,,“那看來這井底不只一具尸體啊,。”
“我就是她,!她也是我,!我們都是被賈昌有折磨死的,!我就是她!我就是她,!”
剎那間電閃雷鳴,,寧疏狂疼得咬破了嘴唇,鮮血斑斑,,寧疏狂啊寧疏狂,,你怎么就偏偏動了惻隱之心呢,明知道自己通靈,,還非得來受這種罪,!
“你和他們都一樣,見死不救,!是你們害死我的……”
鬼聲還在咒罵著什么,,寧疏狂卻已經(jīng)聽不清楚了,她的耳畔回蕩著成千上百道鬼聲,,一下下地沖撞著她的靈魂,。
“閉嘴!不要再說了,!”
寧疏狂怒喝,,猛地打翻了那袋包子,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兩只手捂著耳朵,,“無痕!無痕,!”
“誰,?”
巡邏的侍衛(wèi)聽到了聲響,小跑著過來,,手已經(jīng)按在了佩劍上了,,“是誰在那里!”
“喂,!別過去,,那口井不干凈……”
一個侍衛(wèi)壯著膽子逼近,撥劍出鞘,,鋒利的劍刃反射著白光,,映著井邊的那抹黑影,“是……是誰在裝神弄鬼,?”
滿腦子都是惡鬼的哭聲和嚎叫,,寧疏狂跌跌撞撞地往圍墻邊跑去,眼看著身后的侍衛(wèi)舉著火把沖上來了,一只手扯住了寧疏狂,,用力將她帶進自己的懷抱,,閃身闖進黑夜中,沒了蹤影,。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男人沉穩(wěn)的心跳。
“無痕,?!?p> “我在?!睙o痕的手輕輕拍在寧疏狂的后背上,,輕聲安慰著,“沒事了,?!甭曇衾锸撬约憾紱]有察覺到的溫柔,。
莫名心安,,寧疏狂想,她怕是要瘋了,。她不該相信任何人,,也不該依賴任何人的,更不該暴露自己的慌張和害怕,,可這一切,,在這個男人面前全部奔潰。
無痕抱著寧疏狂翻出了順天府,,冷清的街上,,汗血馬正甩著尾巴興沖沖地湊過來,瞧見窩在自家主子懷里不肯撒手的寧疏狂后,,嘶鳴一聲,,頗為雀躍。
您老的桃花姍姍來遲啊,。
無痕瞪了它一眼,,汗血馬嚇得轉(zhuǎn)過頭去,只敢偷摸看幾眼,。
“沒事了,。”無痕拍了拍寧疏狂的后背,,算是安撫,,也是提醒。
寧疏狂從無痕懷里退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神色如常了,,就好像方才她沒有失態(tài),,就好像她在最無助的時候,不曾喊過無痕的名字,。
“你在找我,?”
寧疏狂點頭,想起昨晚寧清顏那張丑陋的鬼臉,,說話的語氣不免帶上了幾分怒氣,,“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閣下既然許諾了我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就該寸步不離地守在我身邊?!?p> 寧疏狂難得這么嚴肅地和他說話,,無痕有一瞬間的詫異,“我不在的時候,,會有人替我保護——”
寧疏狂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我不要別人,我要的是你,!”
寬大的帽檐遮著無痕的眼睛,,誰也不知道他此刻的神情,就連寧疏狂都沒有聽到他心里的任何聲音,。
許久之后,,他才開口,“知道了,,以后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寧疏狂身上的寒氣消退了許多,。
可蹲在屋頂上的顧北像是活見鬼了一般,他家那孤傲到目空一切的主子什么時候?qū)W會妥協(xié)了,?
“走吧,,順天府的人很快就會追來的?!?p> 寧疏狂轉(zhuǎn)身往忠義侯府的方向走去,,汗血馬亦步亦趨地跟著,還用腦袋蹭了蹭寧疏狂的肩膀,。
吃里扒外的東西,。
無痕快步上前,翻身上馬的同時彎腰抓住了寧疏狂的手臂,將她帶到自己身前,。
寧疏狂愣了一下,,無痕的雙手穿過她的腰間拉著馬韁,她的后背正緊貼著無痕結(jié)實的胸膛……
寧疏狂,,什么樣如花美貌的男人你沒見過啊,,不至于這么饑不擇——
“我沒興趣陪你慢慢走回去?!?p> 話音剛落,,無痕清喝一聲,汗血馬四蹄生風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飛奔,。
寧疏狂吹著冷風,,總算是清醒了很多。
無痕的確是秀色可餐,。
……
清風院里,,無痕目送寧疏狂回房后才進了自己的房間,顧北已經(jīng)站在書桌前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