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逃漏吞舟魚
“少將軍,這個卻不是小人的安排,?!背躺交⒒炭终f道,段克峰見郭繼恩凌厲眼神掃過來,,他卻不怕,,嬉笑道:“自然也不是小的?!?p> 郭繼恩點點頭,,穿過庭院怒喝道:“薛寧,與我滾過來!”
薛寧與顧齊元并未歇下,,兩個正在點檢署外與王慶來說話,聽得院內(nèi)郭繼恩怒喝,,三人慌忙進去,,薛寧叉手道:“末將在此,,不知統(tǒng)領有何吩咐,?”
凸月當空,海風襲來,,郭繼恩已經(jīng)平靜下來:“往后軍中不許再留有女人,也別往上官房內(nèi)送人,。這不是你該干的事,。本官只要你帶得好兵,,立得戰(zhàn)功,,別的心思,都給我收起來,,記住了沒?,!”
薛寧有些愕然,,他回過神來,,并未辯解,,只低聲道:“是,卑職已經(jīng)省得了,?!?p> 郭繼恩點點頭,正要繼續(xù)吩咐,,那顧齊元吞吞吐吐道:“那個女子,,是,,是卑職送往少將軍屋內(nèi),,其實非干薛點檢的事,,他并不知曉,?!?p> 郭繼恩聞言,,瞥著他只不說話,,顧齊元好容易才穿回這身都尉軍袍,,心下愈發(fā)惶恐:“屬下已經(jīng)知道錯了,此事卑職并不敢辯駁,,只等少將軍處罰!”
“我著實后悔復了你的官職,?!惫^恩冷聲道,,“往后再有,信不信我剮了你,?!?p> 顧齊元冷汗泠泠:“是,,是,,小的已經(jīng)知道錯了,。少將軍若有懲戒,,卑職絕不敢怨,?!?p> 郭繼恩搖搖頭:“各處值哨都安排好了么?若已安排,,你們就都去歇息罷?!?p> “是?!?p> 郭繼恩于是吩咐王慶來教人將那胡姬領走,,他自己在大門前又獨自站了會,,才返身進去,。行至內(nèi)院正屋前,正好見那胡姬身上罩了件袍子,,赤著腳從屋內(nèi)出來。她有些哀怨地掃了郭繼恩一眼,,由兩個軍士領著往后罩房去了,。
拉巴迪亞和于貴寶聽見動靜也來到了院子里,這個胡人瞅著那個女孩離去,,有些惋惜道:“多么美麗的小娘子,,如果換了小人,,是一定不會拒絕她的,?!?p> “閉嘴,,這里是軍營,?!惫^恩惡狠狠地道,“都回房去,!”
他進了房門沐浴已畢,住進正屋東間,,這里已經(jīng)點起陶燈,、熏香,,郭繼恩四下瞧瞧,,見一本書也無,,便叫程山虎拿來一份輿圖,,細細瞧著,。
丑初時分,程山虎打著哈欠進來撥弄燈芯:“少將軍怎地還不歇息,?時辰已經(jīng)很晚了?!?p> “不知如何,,心里總覺得不踏實,。”郭繼恩皺眉道,,他瞧瞧這名隨扈,,“你先去歇著罷,我再看會兒,?!?p> 程山虎應了一聲出去了。郭繼恩繼續(xù)瞧著輿圖,,然而輿圖終究不是書籍,,多瞧得一會也就索然無味。到得丑正時,,他也漸漸眼皮打架,,趴在桌上瞇著了。
過了寅初時分,,正是人最渴睡之時,,程山虎已經(jīng)在正房的中屋和衣而臥,打起了呼嚕,,完全沒有聽到外面的喧鬧聲,,直到段克峰將他搖醒:“山虎,快起來,,外面似乎是出事了?!?p> 程山虎一個激靈,,連忙坐起:“出什么事了?”
郭繼恩聽見動靜已經(jīng)從東屋出來,,手執(zhí)橫刀,,面色鐵青道:“料知今晚會有事,走,,都出去瞧瞧,。”
兩個親兵跟著郭繼恩沖出內(nèi)院,,王慶來手持火把迎上來沉聲道:“報統(tǒng)領,,有人劫了監(jiān)牢,打開了北面城門,!”
郭繼恩立即想到自己為何一直感覺心下難安了,,監(jiān)牢距離關城北門太近!
郭繼恩深吸一口氣:“是趙時康的余黨,,漏網(wǎng)之賊,。北門沒有翁城,,角山邊墻又久未修葺,多有破口,,趙時康若出了關城,,逃往東虜易如反掌。你馬上點起親衛(wèi),,都跟著我來,。張季振呢?”
“張團練已經(jīng)點起人馬,,很快就會趕過去,!”
“好?!惫^恩大步向北門方向疾奔過去,。他感覺有人緊隨在側,轉頭望去,,竟然是拉巴迪亞,,“你跟來做什么?”
“監(jiān)獄,!監(jiān)獄離北門太近,,一定是有人將那個趙時康救了出來,從北門送出去了,!”
“現(xiàn)在來說這個,,抵什么事?!惫^恩恨恨說道,,他加快步子,點檢署距離北門不遠,,這一隊軍士很快趕到,。此時張季振的兵馬才剛剛沖出營門尚未趕到。
北門處已經(jīng)有一群軍士舉著火把,,手持長槍,,將門洞圍得嚴實。郭繼恩擠過去問道:“為何不沖出去,?”
“報統(tǒng)領,,里面有人把守,咱們沖不過去,!”一名協(xié)尉焦急說道,,“里面太窄,咱們展不開陣型,沖了兩回都被趕了出來,,還折了好幾名伙伴,。”
郭繼恩掃視一眼,,這里都是前軍甲師的兵卒,,再看黑黢黢的城門洞里,隱約可見刀光,。他旁邊有人在說話:“咱們稍等會,,弓弩兵馬上就至?!惫^恩便不再遲疑,,沉聲道:“都跟我來!”
話音才落,,段克峰手執(zhí)橫刀,,已經(jīng)第一個沖了過去。
郭繼恩立即跟上,,親衛(wèi)營的官兵們發(fā)一聲喊,,都跟著擠了進去。拉巴迪亞想要拽住郭繼恩,,卻被裹著一起沖了進去,。
于貴寶喘著氣趕到了北門,薛寧和顧齊元也匆匆趕到,,于貴寶四下打量,,不禁焦灼:“郭統(tǒng)領呢?”
那名隊副忙道:“統(tǒng)領帶著燕都來的伙伴們沖進去了,!”
于貴寶大驚失色:“你們?nèi)绾巫屩鲙浻H入險境,!快快,快去接應他出來,。若有閃失,,我教你們統(tǒng)統(tǒng)處斬,!”那隊副嚇得連忙回頭喚道:“伙伴們,,都跟我來?!?p> “且慢,!”張季振也領著本部人馬到了,他大聲喝道,,“你們且在外面值守,,我先進去。”
城門洞寬不過丈余,,但是親衛(wèi)營官兵仍然極有章法,,跟在郭繼恩身后迅速形成一個小小的錐形陣,王慶來吩咐道:“跟著統(tǒng)領往前沖,,若有傷者,,自己往邊上靠住城墻!”
段克峰沖在最前面,,身后的火光映出前面的數(shù)十名黑影,,地上則橫七豎八躺著十來具尸體。有人逼了上來,,他暴喝一聲,,一記斜劈,接著翻手上撩,,瞬間砍翻了兩人,。
就聽得身邊有人贊道:“好武藝!”卻是郭繼恩已經(jīng)搶上,,雙手執(zhí)刀,,面對撲上來的對手全無懼色,斜劈直刺,,動作迅捷如電,,眨眼間也是接連砍倒了兩個,竟是如入無人之境,。
對面有人喝道:“都上前,,阻住他們!”便又有幾個人呼喝一聲,,挺著長槍直刺過來,!兩人雙刀立時舞得水潑不進,叮嚀鏘啷,,又接連砍倒幾個,,對面陣型登時亂了。
程山虎緊隨在郭繼恩身側,,一面嘶喊著,,一面揮刀,與他對陣之人一刀劈下,,被他下意識一記斜撩砍倒,,這是他殺的第一個人,然而電光石火間他無暇細想,,一支長槍已經(jīng)直戳了過來,!
眼看槍尖及至程山虎面前,,郭繼恩斜出一刀將那軍卒戳翻,他大聲道:“都是軍中同袍,,爾等為何助賊為孽,!那趙時康克扣錢糧,通敵養(yǎng)寇,,死有余辜,。你們也是我東唐百姓,難道就不為家中父母想一想么,!”
他嘴上喊話,,手上不停,又砍倒了一人,,繼續(xù)吼道:“你們助那趙時康逃了,,家中老小,都要跟著你們背上惡名,!還不速速投降,!”
親衛(wèi)營官兵跟著殺了過來,城門洞里的抵抗?jié)u漸弱了下去,,最后三個叛軍,,守護著一個校尉,咬著牙做著最后的掙扎,。借著火光,,郭繼恩瞧著那張臉,他下午還曾和這個團練說過話,,此人木訥寡言,,舉止頗為沉穩(wěn)。他本來還暗自贊賞,,沒想到卻是趙時康的心腹之人,。
他盯著那張臉,沉聲道:“張時權,,你身為五品團練,,如何做出這等事情來?九泉之下,,又有何顏面對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