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楓將信紙鋪展舒平,又若有所思地給慕容軒磨著墨,。
他的心不斷地打著鼓:也不知笙蕪現(xiàn)在怎么樣了?要是能見她一面該多好,,可現(xiàn)在自己…,誒!
慕容軒同樣是一片愁云郁結于心,,又看到墨楓那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眸子不覺又暗了幾分,。
他的眼若有若無地劃過硯臺,,細細地品了一盞茶,沉沉道,,“你若再苦著臉擾我心情,,我明天就給笙蕪許個人家!”
聲音說大不大,毫無平時的凌厲與威懾,,眸子也沉靜得如同深潭里一塊久置的石頭,,不帶任何的雜質與喧囂。
卻把墨楓從思緒的長河中瞬間拉了回來,,他先是不明所以地看了慕容軒幾秒,,旋即點頭如搗蒜般連連稱是,墨磨的更起勁了,。
慕容軒心不在焉地看著他左一下右一下的磨墨的手法,,看他磨到硯臺的哪一處手上的青筋會漲得更清晰。
墨楓感覺頭皮滲出一絲絲涼意,,他驚恐地抬起頭,,對著慕容軒十分認真道,“王…王爺,,你盯得我頭皮都…發(fā)麻了,,要不是你得罪了安念小姐,怎么著也不能淪落到這個下場,?!?p> “什么下場?”慕容軒的眼神突然銳利起來,他挑了挑眉,,向他走過來,,身形飄逸恍若幻影。
“就…這么晴朗的天氣…只能咱們兩個大老爺們一起過唄…“墨楓長袍下的汗毛都快豎了起來,,“那天我聽見笙蕪說,,等你好了,咱們要一起去日照山看紫丁香呢!”
“你這是怪我?”慕容軒施施然而坐,,斜靠在他的玉色乾坤椅上,。
“屬下哪敢!”墨楓立即將筆沾了幾下墨,遞給慕容軒,“王爺這是要寫給誰?”
“那個前兵部侍郎李猛,,現(xiàn)在被調到了縈城,,他是不是還有一個兒子?”
“是,他的兒子叫李佳航,,應該要打算參加明年科舉呢!”
“平素為人如何?”
“十分溫順,,聽說當時他的一雙妹妹投河后,李猛險些手刃了相丞府,,后來皇后擺平了此事,,但李猛一直耿耿于懷,是他的兒子在身邊安慰,,說是斯人已去,,更要心存善念,為兩個妹妹超度到好人家,?!?p> 慕容軒淡淡地一笑,“正合我意,?!?p> “啊?”墨楓一頭霧水,王爺這是要干什么?
慕容軒把筆交給墨楓,,“本王今日心中不快,,你代我給縈城的李猛寫封信?!?p> 墨楓乖乖地聽著,暗道我今日也很煩悶啊!但無奈敢怒不敢言,,只好裝作一臉虔誠地拿起筆,,笑意瑩瑩地伏在案前,“王爺您要寫什么?”
“李猛之子李佳航忠實溫厚,,心胸寬廣,,致羌柳城縣令,擇日任職,?!?p> 墨楓臉上一驚,“王…王爺,,這不合體統(tǒng)啊…“
“我就是體統(tǒng),,接著寫!”慕容軒將自己的左手握緊又張開,“李猛為國棟之才,,擇日以兵部侍郎身份去嶺南任職,,一年后,可任意地方平調?!?p> 用了師傅的藥粉,,她的手應該愈合得差不多了吧?也不知她的手這樣張握會不會費力?
“王…王爺…寫好了!”
“拿本王的符印扣上,一會加急送過去,?!?p> “是!”
“這邊境十五城的間諜拔干凈了,央昭短時間內也不會再派人去,,傳本王命令,,調取三分之二的人馬到嶺南去?!?p> “啊?”墨楓驚得筆都快掉到了地上,,“王爺,他們可是最精銳的士兵啊,,去嶺南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慕容軒卻面不改色,,沉靜得像一座石雕,妖冶的眸子卻閃著一絲玩味,,“叫他們一路收集流浪人口,,護送到嶺南安家立戶?!?p> 墨楓震驚中有些急躁,,手中的筆卻沒有停下來,邊寫邊問道,,“可從邊境到嶺南,,中間要經(jīng)過十多個城市,怎么說那些流浪人口都能湊夠一個皇城的人…王爺這…怎么安置啊?”
慕容軒若有所思地看著寫好的文書,,心中暗暗冷笑道,,這次我便依你!
他的聲音又沉了幾分,卻帶著些許的漫不經(jīng)心,,“銀子會立刻發(fā)往路過的各處府衙,,那些士兵,若愿意留在嶺南一年,,今年的俸祿漲三倍,。”
墨楓驚的嘴巴已經(jīng)快合不上了,,還好王爺一直不按常理出牌,,不然墨楓肯定會質疑眼前這個王爺是不是叫人換了魂魄。
“辦好了去花滿溪找本王,,如果你速度足夠快——”慕容軒眼睛瞇了瞇,,“笙蕪可能還沒從花滿蹊回去。”
墨楓忽地站了起來,,拔腿便要走,,眸子卻自覺地垂了下來“可那是太妃的花園…屬下…”
“太妃沒把你當屬下,去吧,?!?p> “…是!”墨楓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賜般,連連行了好幾個禮,,一溜煙便跑了出去?,。
……
“太妃姑姑,整個王爺府都是各種不開花的樹,,也就您這能看到些彩色了,,您看那美人蕉和六月雪開的多艷!”
太妃寵溺地撫了撫笙蕪的頭發(fā),“等安念一過門,,這王爺府也該換個模樣了,。”
“對啊,,”笙蕪的眼睛彎彎的像個月牙,,叫那嬌艷如火的美人蕉都失了顏色,“安念姐姐把她的小花園打扮的極漂亮,,二師兄又聽她的話,,到時候定叫人眼前一亮?!?p> “笙蕪這是又在說二師兄的壞話?”慕容軒的聲音若斷金碎石般,,絳紅色的衣擺舉步生風。
“我說的可是實話!”笙蕪一把摟住了太妃,,“再說了,,有太妃姑姑做主,你能奈我何?”
“我自然是不能把你怎么樣?”慕容軒沖她詭異地一笑,,回頭對墨楓正色道,“把芙蓉糕拿下去,,笙蕪并不愛吃,。”
墨楓緊趕慢趕,,終于在王爺入花滿蹊前追了上來,,這一路一直被王爺逼問有沒有把事情漏掉,現(xiàn)在又慘兮兮地成了兩位神仙打架的中間品,,誒!
笙蕪嘟著嘴雙目含笑地看著墨楓,,慕容軒則微微側了個頭,眼角的余光可以將墨楓刀刀凌遲。
“我…那個…”墨楓撓著后腦勺,,不知如何抉擇,,真不知蕭隱在兩人的夾縫中是如何生存的。
笙蕪見墨楓遲疑不決,,眼中瞬間氤氳了一層水霧,,像是下一秒便要傾斜而出似的。
“王爺…”
慕容軒滿意地點點頭,,“嗯~站在我這邊才對嘛!”
“對不起!”
緊接著墨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芙蓉糕遞給了笙蕪,,又一臉歉疚地回到慕容軒那。
“你…你不是偏著笙蕪那丫頭嗎,,你該去她后面,。”慕容軒的臉上波瀾不驚,,淡然的像指間清風,。
“墨楓你別理他,我看他就是欺負你老實,?!斌鲜弻⒁粔K芙蓉糕送到太妃的嘴角,“太妃姑姑,,你看看二師兄實在是太霸道了!”
太妃笑著吃下,,頓覺口齒留香,嗔怪道,,“軒兒,,你這性子等安念進門可得斂著些!”
一下子成了三對一,慕容軒簡直是有苦說不出,。
“二師兄,,你是得好好改改!”笙蕪一手拿著一塊芙蓉糕,分別給了墨楓和慕容軒,。
“謝謝笙蕪姑娘,。”墨楓禮貌地行了個禮,。
“謝謝笙蕪姑娘?”慕容軒也學著墨楓的模樣,,陰陽怪氣地打趣道。
“誒呀,,“笙蕪的臉瞬間紅了一大片,,”師兄你還不如去和蕭隱查這次的幕后主使呢,老拿我開玩笑,?!?p> 慕容軒的眉挑了挑,,“他跟你說去哪查了?”
“說是去文自墨劫我和安念姐姐的地方去看看?!斌鲜徲钟匦Φ?,“二師兄,你有沒有關心一下安念姐姐的手啊”
“當然了,,”慕容軒的嘴角突然一一絲掩不住的笑意,,“我給她用了雙辰粉,她…應該一個時辰后就好了,?!?p> “你?二師兄!…“笙蕪嘴撅得像個毛驢,”雙辰粉雖然兩個時辰就能讓傷口完全愈合,,可!…那多疼啊!這幾天我都沒舍得她用!……你!安念姐姐肯定在那罵你呢!”
“我知道,,”慕容軒慢慢俯下身,給笙蕪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淡淡道,,“這只耳朵——
從我出將軍府,就一直燙的我心發(fā)慌,?!?p> “我就知道會這樣,笙蕪趁機戳了戳他的肩,,“那你還不快去道個歉,。”
慕容軒表現(xiàn)得云淡風輕,,“我只是去了解一下那日你們撞見文自墨的情況,。”
“是是是!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