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順著木匠的手指看過去,,果不其然,,黑壓壓的守衛(wèi)像逶迤盤旋著的兩只巨蟒。
慕容軒縮著身子,,搖搖晃晃的像個不倒翁,,“木匠大哥,,這人密密麻麻的,俺一會要是打怵,,你可別笑話俺,。”
一萬匹狼在安念的心中呼嘯而過,,果然是老奸巨猾的戲精!央昭上萬的人馬你都毫無所懼,,這點小蝦小將你就受不了了?
腹誹還意猶未盡,她的肩膀就被戲精掐了一下,,力道控制的剛剛好,,安念立即會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啊”了一聲,,照著慕容軒這只葫蘆畫起了瓢來,。
“你們倆就把心吞回到肚子里去吧,”木匠爽朗地笑著,,沒有絲毫的輕視與不屑,,“這些兄弟們不過是奉命行事,不會傷自己人的?,?!?p> “俺記住了?!蹦饺蒈幒俸僖恍?,盡量向前挺了挺腰桿。
畏畏縮縮的夫妻倆一路攙扶,,眼看就到地牢的入口了,,安念那懸得像飛機(jī)一樣的心,總算是要平穩(wěn)落了下來,。
向內(nèi)望去,,地牢幽深而昏暗,,點點昏黃的燈光像是勾人的鬼魅,平生叫人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
有點像…從含元虛到羌柳城的那條暗道,。
安念無奈地揉了揉眉心,自己肯定是嚇傻了,,大師兄說他已經(jīng)按下機(jī)關(guān),,暗道全部被封死了,掉在地上的那塊糯米糕,,恐怕都被作窩的螞蟻啃得體無完膚了,。
安念神游著,看著慕容軒憨笑地把飯食擱在地上,,然后一只手自然地將她塞在了身后,,“兄弟們,咱們吃飯吧!”又嘿嘿地沖著木匠笑了兩聲,。
“吃飯吃飯吧!”木匠招呼著大家,,緊接著吹了聲口哨,另一隊人閃現(xiàn)在側(cè)面的山頭,,但凡這里有個風(fēng)吹草動,,他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將夫妻倆活活淹死,。
幸好沒下毒,,安念心里暗暗舒了口氣,果然死士要從娃娃抓起,,她這個半道出家的潛伏者,,小心臟都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慕容軒睨了她一眼,,隔著那層憨厚寬慰的人皮,,安念都能感覺到他那雙邪魅的眸子,正狡黠地像看傻子一樣盯著她,。
連反駁都沒有?,,安念任憑他像遛貓一樣牽著自己左拐右斜,如果說慕容軒像個嘍啰一樣跟著木匠,,那她就像個嵌在慕容軒屁股后面的小尾巴,。
小尾巴正搖的正歡呢,主人的力道卻陡然加大,,安念垮出的半只腳硬生生地落回到原處,。
“堂主!”嘍啰的主人屈膝行禮,看來更厲害的大駕光臨了,。
“堂主,。”兩只尾巴怯生生的叫了一聲,。
無人應(yīng)答,,三人就這么半屈著身子,耳邊的涼風(fēng)呼嘯而過,,氣氛僵硬得猶如惡寒的天氣飄起了飛雪,。
安念用上眼皮瞄了一眼,怎料前方的身軀一個比一個魁梧強(qiáng)壯,,將她的視線擋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不知過了多久,陰冷的聲音輕飄飄地響起,,如巖壁的寒冰掉了一角,,咄咄逼人,“本堂主聽說,,你們是新來的廚娘和伙夫?”
“是是,。”慕容軒點頭哈腰,,“俺和俺媳婦來這討口飯吃,。”
“討口飯?”堂主勾著一邊的嘴角陰笑著,,鷹一樣銳利的眼睛似乎要將他盯出個窟窿,。
雖然木匠早就給倆人做了功課,說厲殘非堂主長的并不友好,,現(xiàn)在看來,,豈止是不友好,人的七魄都能被嚇走六個,。
慕容軒的語氣和抖動的身子十分協(xié)調(diào)地打著拍子,,“對對,俺…俺們來討口飯,?!?p> 那人向前一步,陰翳的氣息逼得人大氣都不敢出,,“啪”的一聲,,像是什么接觸相撞的聲音,安念這才看到重重落在慕容軒肩上的一只大手,。
慕容軒的脊背陡然收緊,,眉毛也幾不可查地皺了皺,像是在老虎旁邊努力周旋的麋鹿,,看來堂主在試探他的功力了,。
璃南的王爺果真是奸滑,,早就吃了隱藏功力的藥丸,就在那等著呢!
堂主的大手像斬草機(jī)一樣卡卡地又拍了幾次,,半晌才吐出,,“叫什么名字?”
這人是不是反應(yīng)遲鈍?問話就趕緊問啊,弄得安念的小心肝一顫一顫的,。
“俺叫王大壯,。”
“嗯,,”烏蒙蒙的臉上看不到情緒的起伏,,“進(jìn)去吧?!?p> ???????心中的飛機(jī)總算是平穩(wěn)著地,,再待一刻,安念怕是就要急得自焚了,。
“恭送堂主!”兩只尾巴,,不~三只尾巴懂事地向堂主屈膝行禮。
絕厲的步伐越來越輕,,空氣中的壓迫感和緊縮感像是被撥開的重重迷霧,,見了天日。
驚魂未定的木匠順了幾口氣,,生生扯出了一絲假笑,,“大壯兄弟,沒被嚇著吧,?!?p> “還好俺能忍?!蹦饺蒈幱檬制疵厣蕊L(fēng),,又將掖好的安念重新提溜起來,“差一點就尿了褲子!”
其余兩人鐘擺樣的心倒是安了不少,,畢竟…當(dāng)別人比自己還害怕的時候,,自己就顯得沒那么慫了。
雖然,,慕容軒連害怕都是裝的…
木工帶著兩人又是一番的七拐八繞,,氣氛越發(fā)融洽了起來,趁著幾人哈哈笑的時候,,安念突然感覺自己的臉癢癢的,,想被羽毛劃了一下。
緊接著就有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力道不大,,剛好將她呼之欲出的話給噎回肚子,。
那句話是“你干嘛要把我的簪子扯下來!”
為了偽裝得窮一點,安念特地只帶了一個木質(zhì)的簪子啊…
像只玩偶一樣又被慕容軒夾在了后面,,這下安念連木匠的衣角都看不見了,,當(dāng)然,木匠也看不到她,。
前面十分狹窄,昏黃的燈光照的巖壁迷迷糊糊,,安念仿佛能聽見巖壁滲水的低吟聲,。
“這塊是地牢最窄的地方了,”木匠費(fèi)力地挪動著身子,,他的寬度再多一公分,,就要被夾在里面做肉夾饃的餡子了。
慕容軒的手緊緊護(hù)著安念的頭,,在冰冷潮濕的巖壁上踏實地劃過,,散落的水珠打在冰凝的泥土上,微不可聞,。
“咔嚓”一聲,,艱難通過巖壁的木匠驚愕地轉(zhuǎn)過頭,正好看到一臉黑線的安念不明所以地仰視著大壯的下巴,。
從木匠的視角看來,,竟不明地有些…曖昧。
“咳咳,,”大壯干咳了兩聲,,一把將安念憤憤不平的小臉埋在了自己的胸口,另一只大手像梳頭一樣梳著安念的后背,,“媳婦兒,,都是俺不好,俺光護(hù)著你的頭,,你的簪子被蹭斷了…”
安念多想一把推開他,,將他罵出個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來,再狠狠地罵他“冠冕堂皇”,,“驚天大謊”…然后拂袖離去!
簪子根本就是他掰斷的!奈何安念被他的大手抵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好不容易喘口氣,,慕容軒那蹩腳的口音又嗡嗡地響起,,“媳婦兒,俺知道你就這一個簪子,,視若珍寶似的,,要不你找繩子將就一下…”
安念一口老血卡在喉嚨,,怎知他的語氣莫名地帶上了蹩腳的哭腔,“媳婦兒你可別哭啊媳婦兒…”
你這個戲精!戲精!
“那個…”在一邊愣了半天的木匠終于開了口,,“要是弟媳婦不介意,,我給你打一只吧?!?p> 人家在那你儂我儂了半天,,木匠連個咳嗽都插不進(jìn)去,單身狗啊單身狗,,在一旁邊吃狗糧邊發(fā)抖,。
“真的?木匠大哥!你真是俺恩人!”大壯像打了雞血一樣。
“真的,?!蹦窘巢缓靡馑嫉?fù)狭藫虾竽X勺。
原來在這等著呢!安念總算轉(zhuǎn)了過彎,,突然請木匠打簪子畢竟唐突,,再說自己也是有夫之婦,避嫌也是很有必要的,。
這下簪子一碎,,再請木匠打簪子,就有個正當(dāng)又卻之不恭的理由了,。
送簪子又不好大庭廣眾的,,慕容軒饒了這么大一個圈子,原來是想和他私下說點什么…
“媳婦兒,,快謝謝木匠大哥啊!”
??????思緒被陡然打斷,,安念看著笑的傻呵呵的慕容軒和一邊笑著的木匠,竟生出一絲不忍來,。
“謝謝木匠大哥!”安念盡量將嘴角扯得大大的,,慕容軒看得都快犯尷尬癌了。
木匠擺了擺手,,繼續(xù)向前走,,“今晚送飯時就能給你,大壯媳婦你可別著急啊!”
“不著急不著急!”安念被慕容軒牽著,,一邊揶揄地笑著,,一邊狠狠地瞪了慕容軒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