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要不我先來解釋解釋?”詭異的氣氛令安念頓覺頭皮發(fā)麻,一股莫名的寒意開始從四肢游向百骸。
狹小的房間里,,每個人各懷思量,,一時間,六只眼睛齊刷刷地盯在安念的臉上,。
袖口不由得收緊,,安念眼巴巴地看了一眼慕容軒,明明說好由我來烘托氣氛,,怎么眼下卻成了這副鬼樣子?
對方漫不經(jīng)心地挑了挑眉,,既然你說是鬼樣子,那不如干脆問問鬼好了,。
鬼?安念扶額,,大白天的哪有鬼?瞄了一眼狹小昏暗的房間,小拳頭不由得攥緊,,你!你能不能別搗亂?
他以三根手指端起茶杯,,指節(jié)的間隙露出暗綠色參差不齊的紋路,另一手不慌不忙地掀開蓋子,,復(fù)又合上,,眸子轉(zhuǎn)向桌上模糊不清的花紋。
意思是本王爺默許了,。
點(diǎn)個頭還如此大費(fèi)周章!安念心中偷偷罵了對方三聲麻煩精,,又笑吟吟轉(zhuǎn)頭地看向了劉嬸和木匠。
“我和大壯,,不…王爺…是來這里救師兄的,,本無意打擾你們的清凈,但無意間得知劉嬸與鳶尾的關(guān)系,,又盡得您二人的悉心照顧,,才將身份透漏出來,希望您二人能遠(yuǎn)離賊窩,,帶著鳶尾過上正常的日子,。”
話語間不疾不徐,,一氣呵成,,言語誠切,既給足了對方顏面,,又沒將王爺私下調(diào)查人家老底的事講的太難堪,,至于需要木匠打掩護(hù)之事,現(xiàn)在也不宜說的太透,,嗯…循序漸進(jìn)為好,,畢竟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王…王爺…您是王爺?”木匠腦容量素來簡單,后面的沒聽幾句,,一個王爺已經(jīng)像是平地的一聲驚雷,,將他的腦子轟得外焦里嫩。
“對對,,他是璃南的王爺,,叫慕容軒?!币妰扇诵帕似甙朔?,安念便從懷里掏出鳶尾繡的荷包,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鳶尾姐姐天生麗質(zhì),頗有才情,,但畢竟是女孩子,,誰不想有個依靠的肩膀呢?!?p> 眼淚悠悠地打轉(zhuǎn),,像一汪盈盈的清水般惹人生憐,“她每天以笑示人,,心里卻很想過普通人家的日子呢,兩個人一起吃很多頓飯,,一起看日升日落,,一起養(yǎng)花品茶,那該有多幸福!”
捏緊了帕子,,安念在臥蠶處接住奔涌而出的淚水,,本來是個渲染氣氛的旁白,結(jié)果倒把自己說得涕淚漣漣,。
慕容軒的衣袖攏緊了幾分,,無聲打著拍子的手指也霎時間頓了下來,像是一粒石子,,蕩進(jìn)心湖的中央,,瞬間激起了千層波浪,。
這也是她想過的生活嗎?如果是,,那她心中想與她一起吃飯的人,,究竟是我,,還是未來的九五至尊?
“我對不起鳶尾…”劉嬸哭的比安念厲害多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像要哭出隱忍多年的委屈,。
安念輕輕拍著她的肩膀,,仍能感覺到一束銳利的目光,盯在她略微發(fā)燙的臉上,,隨著她的一舉一動,,不差分毫。
木匠此時倒真像個木頭戳在那里,,呆呆的眼睛間或一輪,,卻不覺紅了眼圈。
為了贖鳶尾出來,,木匠已經(jīng)好多年沒穿過新衣服了,,可省來省去,攢下的錢卻連她的面都難以見到,。
他心尖上的人,,盤旋在煙柳之地,不知熬盡了多少眼淚,。
“怪我無能…”他喃喃道,,哪像個慕容軒兩倍寬的大漢。
“你手藝不錯,,已經(jīng)達(dá)到工部的水準(zhǔn)?,,”慕容軒淡淡地開了口,平靜得像是一杯晾了二十分種的清水,,“本王一封信,,你去哪任職都有效,薪水可以提前預(yù)支三年,?!?p> 就是說本王一句話,就能賜你一件磕破腦子都擠不進(jìn)去的肥差事,,工部三年的薪水,,足以將人贖出來順便買上一個中等院子,只要你們聽話,,所以!機(jī)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我怎么能相信你的話是真的?”木匠緊握著溫?zé)岬囊安杷袷亲ブ缓熯b不可及的夢境,。
“這是鳶尾托我?guī)淼?,”從懷里扯出一張信封,慕容軒從容不迫地呷了口茶,,“鳶尾說她的木匠哥會識字,。”
倉皇又小心地打開信紙,,木匠的實(shí)現(xiàn)一點(diǎn)點(diǎn)下移,,五彩斑斕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意,。
那是長長的一封信,鳶尾將自己所有的思念都雜糅了進(jìn)去,,大意就是前日相見,,萬分確幸,若有機(jī)會能掙脫紅門,,愿與郎君化作堂上燕,,日日年年常相見。
更重要的是,,要他相信伙夫和廚娘背后的身份,,聽王爺?shù)脑挘龝戎?p> “王爺!”扶著劉嬸雙雙跪地,,木匠狠狠地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草民多謝王爺,王爺之恩情,,草民沒齒難忘!”
“當(dāng)真要報?”
“報!”
終于要商量出去的對策了,,安念興奮地搓了搓手,雖然自己是個調(diào)節(jié)氣氛的,,但莫名生出一種軍師的自豪感,。
這感覺簡直太爽了吧!
“好”,前面的人抬了抬眼皮,,“先把飯煮了,。”
“轟隆隆”,,一陣驚雷在安念心頭閃過,,安念:“…”
涕淚縱橫的劉嬸:“…”
木匠:“???”
好不容易反應(yīng)出個一個三四五,木匠呆愣了片刻,,臉上一陣發(fā)紅,“草民確實(shí)會做些小菜,,可實(shí)在是難以下咽…”
“這樣啊,,”秒懂慕容軒涼涼的眼神,安念摸了摸笙蕪給的調(diào)料包,,“你把菜切好就行,。”
“誒誒!”木匠一臉感激地看著安念,,“您,,您就是王爺?shù)奈椿槠蕖捕〗?”
“木匠大哥,我確實(shí)叫安念,?!卑材钚χ粗?,終于不用刻意駝著背了,瞅人的感覺真是費(fèi)勁!
“安二小姐,,草民實(shí)在擔(dān)當(dāng)不起啊!”木匠的臉上受寵若驚,,眼看又要屈膝伏地,“您這是折了小人的壽啊!”
剛剛還叫自己弟媳婦,,現(xiàn)在突然弄得如此正式,,安念竟有點(diǎn)沒適應(yīng)過來,哪像人家慕容扒皮,,從頭到尾,,毫無心虛,擺譜擺得像個王爺似的,。
雖然…人家就是王爺,。
“就為這簪子,您也受得起我這一聲大哥,,”漾出一對小梨渦,,安念淺笑著,“我和去劉嬸擇菜!”
感受到斜對角涼涼的目光,,笑意立馬收斂了幾分,,安念有種敏銳的直覺,她要是再咧嘴,,慕容軒能把屋頂掀起來,。
要把屋頂掀起的慕容軒淡淡地開了口,“明天會廢腿腳,,還是讓劉嬸好好休息吧,。”
如此體貼入微的話,,出自他之口?安念扒拉兩下耳朵,,又看了看劉嬸眼中感激又驚疑的淚光,恍惚間,,一點(diǎn)鐘方向的那個王爺,,又成了憨厚老實(shí)的大壯。
憨厚老實(shí)的大壯又發(fā)話了,,“安念自己能擇完,。”
??連呼吸都是問候他的形狀,,安念攥緊了拳頭,,詞到用時方恨少,如此頤指氣使,,果真事卑鄙!無恥!臉比天還厚,,比地還硬!
“奴家明白,。”硬生生地擠出個揶揄的笑容,,眼底卻射出疊疊寒光,,似乎要透過慕容軒的腦殼,將后面的墻戳出個窟窿,。
?????被眼刀穿過的人氣定神閑,,視線停留在安念旁邊的木匠上,“木匠大哥,,辛苦你了,。”
“草民當(dāng)不起啊王爺!”被王爺?shù)哪抗庖欢?,木匠只覺腿腳發(fā)軟,,大腦一片空白,本以為王爺要苛責(zé)自己招待不周,,結(jié)果竟然叫了自己大哥!
王爺?shù)拇蟾缈墒窍然?自己是祖墳冒了青煙還是受到了哪位神仙的青睞?
安念也幾乎驚掉了下巴,,像劉姥姥進(jìn)大觀園似的,一臉不可思議,。
“剛剛只是為了證明我的身份,,“慕容軒斂去身上的蕭殺之氣,平和不少,,”木匠大哥心地實(shí)誠,,又對我與安念照顧有加,自然受得起,?!?p> 虛扶了木匠一把,“況且安念叫你一聲大哥,,怎么說,,也算是我半個兄長?!?p> 木匠起身,,嘴唇微動,張張合合半天也不知該說什么好,,半晌才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激動的手足無措道,,“我…先去悶飯,。”
安念斜睇了慕容軒一眼,,“奴家也告退,?!?p> 門被關(guān)上的一瞬,慕容軒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把菜端過來,,你在屋里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