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沈樹還待再說,一畝地好的能賣四五兩銀子,,差的也能買二三兩,,四弟若能多幾畝,將來萬一……總能應(yīng)個急,,不至于連想賣都沒的賣。
路氏卻直接打斷了他:“老三你就別婆媽了,,老四根本不會種地,,給他多幾畝少幾畝又有什么分別?何況我已經(jīng)想好了,,地給他少些,,銀子便可以多給他些了。你們都聽好了,,家里如今只剩十幾兩銀子的積蓄,,我打算給老四十兩,當(dāng)初季氏是怎么進(jìn)門的你們都知道,,四房沒有任何的私房,,而老四開了年就要去縣城趕考了,正是花銀子的時候,,所以這也算是我的一點私心吧,。”
“至于剩下的幾兩,,既然分了家,,肯定都要單獨開火了,就用來給各房打灶那些了,。家里的糧食,、豬牛雞鴨,還有菜地農(nóng)具那些,,等我回頭與你們爹清點商量過了,,再分吧。你們都覺得怎么樣,?”
沒想到嫁到這個家二十幾年,,今日才知道,原來自己始終是一個外人,,自己生的兒女也與大的幾個始終不是親生的,!
沈九林急道:“分什么分,我根本就還沒同意分,!都給老子滾出去,,老子不想再看見你們……”
路氏哼笑一聲,,打斷了他:“孩子他爹,強(qiáng)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你活五十多歲了,,不會不明白才是,!反正今兒你同意分得分,不同意分也得分,!你們還有什么話要說嗎,,最好現(xiàn)在都說出來,回頭我可就不一定要聽要認(rèn)了,!”
話是問的‘你們’,看的卻只有姚氏與宋氏,,當(dāng)眾把該說的都說了,,也省得回頭她們再搞小動作,再挑五挑六,。
姚氏與宋氏也果然沒讓路氏失望,,猶豫片刻后,都賠笑著開了口:“那個娘,,這么多年了,,家里就、就真只有那么點,、那么點積蓄嗎,?”
“娘,我們沒有旁的意思,,就是覺著,,家里的積蓄好像也、也太少了點兒哈……”
只怕大半都早被她算作自己的“嫁妝”,,只等分家后,,便偷偷都補貼給自己的親兒子了吧?當(dāng)她們都是傻子不成,!
路氏氣極反笑,,“家里的確只有這么點兒積蓄了,畢竟要養(yǎng)活這么大一家子人,,這一點,,你們爹也很清楚,我雖然管著家,,卻從來不敢瞞他一分一毫,。至于你們心里在想什么,我都知道,,絕不會打著都是我嫁妝,,我想給誰就給誰的旗號,,以后補貼四房的,這些年我的嫁妝除了那些粗笨的家具和一些布幾身衣裳,,也早不剩什么的,,你們大可放心!”
到底太過心寒,,忍不住捂住了胸口,,喘了幾口氣后,才又道:“當(dāng)然,,若你們還是要懷疑家里積蓄為什么這么少,,那也不是沒有辦法,你們把各自的私房都交上來,,自然就多了,!”
沈九林見妻子眼睛都紅了,手也氣得直抖,,爆喝一聲:“你們兩個攪家精再敢多說一個字,,就都給老子滾出沈家去,真以為老子是在嚇唬你們是不是,!”
沈石沈河也都覺得妻子過分了,,四弟已經(jīng)少分了田地,多分十兩銀子怎么了,,非要逼著爹娘跟她們丁是丁卯是卯的一分一毫都算得清清楚楚不成,?
忙也跟著喝罵姚氏宋氏:“不說話沒人當(dāng)你們是啞巴,還不快去做晚飯,,想讓一家人都餓肚子呢,!”
罵得姚氏和宋氏都悻悻的不敢再說了。
路氏這才苦笑道:“老大媳婦,、老二媳婦,,這才是你們前兒去鎮(zhèn)上的真正原因吧?桂玉還真挺會出主意的,。我今兒也算明白了一個道理,,原來真心未必就能換來真心……”
她進(jìn)門時,桂玉已經(jīng)六歲,,算個半大姑娘了,,姑娘家心又細(xì),是以母女兩個相處起來,,很多時候都算不得親密,,可她自問,這么多年從來沒對不起她沈桂玉過,。
可惜如今看來,,沈桂玉顯然不這么想,,老大老二也顯然不這么想!
路氏這話一出,,堂屋內(nèi)眾人都是神色各異,,姚氏宋氏和沈河是心虛,沒想到娘什么都知道,;其他人則是恍然加暴怒,,原來還有這一茬。
沈九林猛地一拍桌子,,聲音都變了調(diào):“原來都是那個孽女出的好主意,,我還真是養(yǎng)了一群好兒子好女兒!都還愣著干什么,,目的都已經(jīng)達(dá)到了,,還不給我滾出去,是不是非要等到活活氣死我們兩個老東西,,你們才稱了心如了意!”
沈石沈河不敢再多說,,忙拉著各自的妻子出去了,。
沈樹見了,忙也低聲與溫氏道:“你也先回房去歇著吧,,我看你臉色不大好,。”
待溫氏扶著腰出了堂屋后,,才看向路氏,,滿臉羞愧的低聲道:“娘,都是我們不好,,惹您生氣了,,您要打要罵都可以,就是千萬別氣壞了身體,。四弟你也是,,你剛好起來,千萬要保重身體……我真的,、真的都沒臉見你們,,恨不能地上能有一個洞,好讓我鉆進(jìn)去了,?!?p> 娘這么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這么多年為了這個家,、為了他們兄弟姐妹掏心掏肺,,結(jié)果在家產(chǎn)面前,,竟然什么都不是,關(guān)鍵還不是好多家產(chǎn),,就那一點有數(shù)的而已?。?p> 路氏眼睛紅紅的,,道:“老三,,這關(guān)你什么事兒,你已經(jīng)做得夠好,,娘也很高興至少你,、至少你……何況樹大分枝,這一天本來早晚也要來的,,我其實并沒有太難受,。倒是你看你爹這副樣子,一看就氣得不輕,,你帶了他出去逛逛,,勸勸他吧,也是這么大年紀(jì)的人了,,氣壞了身體可如何是好,?”
沈樹與沈九林見路氏眼淚都要下來了,心里都滿不是滋味兒,,怎么肯就這樣出去,?張口就要說話。
季善卻趕在之前開了口:“爹,、三哥,,你們就先出去逛會兒吧,我和相公陪著娘就好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只不過今日事發(fā)突然,大家都有些接受不了,,所以心里難過而已,。但要不了多久,肯定大家都會好的,,畢竟時間是沖淡一切的良藥,,所以爹和三哥也不用擔(dān)心?!?p> 一邊說,,一邊還沖沈樹直使眼色。
沈樹會意,想著眼下路氏最不想見的人,,只怕就是他們的爹了,,畢竟她當(dāng)年若不是嫁了他們爹這個鰥夫,而是嫁個同樣初婚的,,也就不會有今日的痛苦與寒心了,。
雖滿心都放不下,還是在沖季善點頭后,,看向了沈九林,,“爹,我陪您出去走走吧,?!?p> 然后半抱半扶的將沈九林弄出了堂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