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馬大勝正恭敬地站在一道屏風(fēng)后跟金氏回話,。

　　他年過四十,，身材魁梧,，嗓子尤其洪亮,，杭云素才踏進(jìn)院子便聽見了他的聲音,，頓時(shí)又意外又高興,。先前三叔說是年后就會(huì)派人來燕京籌備鋪?zhàn)樱瑳]想到竟來得這么早,，還是讓馬大勝這個(gè)大掌柜親自來的,。

　　“...三爺說了,，這成衣鋪的點(diǎn)子是二小姐出的,，花樣子也是二小姐幫著畫的，以后經(jīng)營(yíng)估摸著也要二小姐出謀劃策，所以這鋪?zhàn)拥挠殖鰞沙蓙韱为?dú)給二小姐,，讓我問問夫人的意思,。”

　　屋子里傳出的話讓杭云素不由自主慢下了腳步,，烏眸中浮起一抹訝色,。

　　“這可怎么使得，她一個(gè)小姑娘哪里真能幫得上什么忙,，三叔他也太寵著素素了,。”屏風(fēng)后的金氏著實(shí)吃了一驚,，頓了頓道,。

　　“夫人可千萬別這么說，咱家生意如今能做得這么好,，二小姐著實(shí)功不可沒,。況且這成衣鋪的生意，奴才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若是沒有二小姐坐鎮(zhèn),，可是連門都不敢開哪！”馬大勝夸張道,，爽朗的聲音再次響起,。

　　“馬掌柜是咱們杭家生意上的一把手，這話未免太謙虛了,。再說,，便是素素真能幫上忙，她吃的穿的都是家里給的,，沒有她一個(gè)未出閣的小姐拿分成的道理,，況且等她今后嫁了人怎么辦？”金氏皺著眉,，還是覺得不妥,。

　　“呵呵，奴才做布料生意還過得去,，但做成衣那里面門道完全是另一回事,，心里實(shí)在沒底氣。三爺說了,，這鋪?zhàn)記]二小姐幫著看顧,，定是難做的，讓我一定把這分成交到夫人手里,。以后等二小姐嫁了人,，便當(dāng)作嫁妝每年都給二小姐送去,。這事大老爺也是同意的，而且和族里商量過了,，大伙都沒意見,。”馬大勝回道,。

　　話說到這份上,，金氏也算明白齊陽那邊是真有這意思，她再推辭,，怕是要讓人誤會(huì)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替素素謝過他三叔和大伯了,?！?p>　　馬大勝目的達(dá)成，喜笑顏開：“夫人客氣,?！?p>　　“夫人，二小姐到了,?！?p>　　正說著，屋子里的人便看見杭云素已到了門口,，忙出聲稟告,。

　　馬大勝連忙轉(zhuǎn)身，待瞧見那從門外踏進(jìn)來的亭亭少女,，隱隱懸著的心便落回了肚子里,，眼底浮起一抹慈愛。

　　“二小姐好,?！彼χ鴱澭卸Y。

　　“馬伯,?！焙荚扑厣锨皫撞剑摲鏊鹕?，原本有一肚子的話想問想說,，此刻卻覺得不重要了，只笑盈盈道,，“一年不見,，您看著還是那般精神?！?p>　　馬大勝笑呵呵打量著她,，欣慰道：“小姐長(zhǎng)高了不少,，看來燕京的水土確實(shí)養(yǎng)人?！?p>　　杭云素抿唇一笑,，略微寒暄后繞到屏風(fēng)后屈身給金氏行了禮,。

　　“前頭說的那些你都聽到了,？”金氏看著她，語氣有些淡淡的,。

　　杭云素微微不安,，點(diǎn)頭道：“聽到了一些。母親若覺得不妥,，素素寫封信給大伯,，這分成的事便算了罷。家中的事,，素素本就該出力的,。”

　　“算了,，這是你大伯和三叔的一片心意,，收著吧。鋪?zhàn)永锏氖露嘤眯┬乃?，也不辜?fù)他們疼你一場(chǎng),。”

　　“是,?！焙荚扑毓郧蓱?yīng)下。

　　“馬掌柜剛來,，定有許多事要安排,，我就不留了。你去送一送,，有什么要交代的也都提前說一聲,，好做些準(zhǔn)備。去吧,?！敝浪麄兌ㄓ性捯f，金氏也不多留,，讓杭云素送馬大勝出府,，兩人便一齊告了退。

　　“馬伯怎得這么早就來了,？家中安頓好了,？大伯他們身子可康?。俊眲偝鲂≈颀S,，杭云素便忍不住問起來,。

　　馬大勝笑著一一回答：“大老爺說了，這鋪?zhàn)右床婚_,，要開便要做好十足的準(zhǔn)備,。咱們要趕在開春換季之前開業(yè)，我這就早早趕來了,。家里都安排好了,，亦兒他們?nèi)缃窀鍖W(xué)里念書，我放心得很,。大老爺大夫人身子也好,，就是時(shí)常想起二小姐，甚是牽掛,?！?p>　　“讓長(zhǎng)輩這般惦記，是素素的不是,?！焙荚扑乇羌馕⑺幔闹袦嘏譂M是愧疚,。當(dāng)初因?yàn)殛愅w,，她堅(jiān)持要來燕京，大伯勸了她幾回,，大伯母更是掉了淚,，傷心了好久，如今卻依然愿意這般掛念著她,。

　　“二小姐別多想,，只要您過得好，大老爺他們就安心了,?！瘪R大勝明白她的心思，安慰道,。

　　她點(diǎn)點(diǎn)頭,，又問起鋪?zhàn)拥陌才拧?p>　　“...這次我和幾個(gè)伙計(jì)先到，把住的地方和其他雜七雜八的先安排好了,，等后面繡娘到了,，就直接把鋪?zhàn)优饋怼＿@趟從齊陽帶了一批新染的料子,，等我在燕京摸一摸情況,，再看還要調(diào)什么樣的貨過來,。”說起生意上的事馬大勝慎重很多,，把自己的打算細(xì)細(xì)告訴了杭云素,。

　　“嗯，馬伯做事一向妥帖,，這些便都交給您了,。”杭云素認(rèn)真聽完,，思慮一番道,，“不過這料子倒不一定非要用咱們自己家的,。一來咱們成衣鋪要走新穎的路子,，料子的品種自然備得越多越好。燕京幾家布莊各自都有主打的面料,，盡可以買來用,；二來齊陽畢竟路途遙遠(yuǎn)，光運(yùn)輸便要添不少成本,，倒不如在這尋幾家布莊合作,，從他們那進(jìn)貨，更便宜方便,?！?p>　　馬大勝略一思量便明白過來，點(diǎn)頭道：“二小姐說得有理,，是我沒轉(zhuǎn)過彎來,，還想著賣布呢?！?p>　　杭云素淺淺一笑,，想到什么又道：“馬伯，咱們這店開了女客必然不少,，最好得有個(gè)女掌柜幫著接待,。”

　　“這事我也想過了,。這趟帶了戚繡娘一塊來的,，這事交給她再合適不過。正好她如今年紀(jì)大了,，針線上的活也不能多做,。”馬大勝道,。

　　“戚師傅也到了,？太好了,，有她在，我們就不用擔(dān)心了,?！焙荚扑啬柯扼@喜，也愈發(fā)有信心,。

　　這般邊走邊說,，事情聊得差不多的時(shí)候，他們也正好到了側(cè)門口,。

　　“小姐回去吧,，晚上我會(huì)再來拜見老爺，鋪?zhàn)拥氖乱挥羞M(jìn)展我便派人告訴小姐,?！瘪R大勝在門口停下，不讓杭云素再送,。

　　“嗯,，有什么困難的地方馬伯一定要告訴我。燕京不比其他地方,，有時(shí)手段再多也比不了上面的人一句話來得有用,。”杭云素再次叮囑,。不是她懷疑馬大勝的能力,，而是在這個(gè)遍地權(quán)勢(shì)貴胄的地方，好話說盡不如報(bào)個(gè)人名來的管用,。

　　馬大勝明白里面的道理,，點(diǎn)頭應(yīng)承下來。

　　目送他上了馬車離開,，杭云素在原地站了一會(huì),，才和紅珠回了靜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