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夜子時,,希夷換了身月白色衣衫從側(cè)門悄聲走出,,符昀因為白天過度勞累而早早睡下,整個齊家陷入了難得的靜謐安逸,,借著月光,,她循著白日的記憶,旁若無人的走去了齊文英的住所,。
臺階上的丫鬟侍衛(wèi)皆在打瞌睡,,可如此明目張膽的作為還是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希夷略微思考,,便跳上了房檐,,如此視線更為開闊,雖說不如地面走起那般輕松,倒也是不費吹灰之力,。
果不其然,,齊文英的住所并未有過多下人,興許是她脾氣所至,,空曠的院落此時竟安靜的仿若不曾有人住過,,希夷穩(wěn)穩(wěn)的落在地面,看著漆黑一片的正殿臥房,,默默思考著她該在什么地方的時候,,聽到了偏殿發(fā)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幾個丫鬟魚貫而入,,點亮了燭火,,誰知這小小的舉動就引起了房間主人的不滿,她沙啞的聲音隨即傳出:“誰允許你們進來的,,還不快給我滾,!”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被她這般訓(xùn)斥,,其中有個年紀尚輕的竟是哭著跑出來,想必平日也是受了不少委屈,,希夷攥拳,,將剛剛臨出門前從桌上拿著的水果刀塞在了腰間,待四下寂靜,,無人走動之時,,迅速竄進了她的房間。
齊文英靜靜的躺在床上,,均勻的呼吸聲傳來,,月光從窗子灑下,剛好照在她的身旁,,希夷關(guān)好門,,仔細打量整間房的擺設(shè),竟是出奇的少,,家具也僅僅是一個柜子和一方桌子罷了,,就連坐著的椅子,也只有一把,,此時就擺在窗邊。
希夷微微一愣,,很難想象這是一位年過八旬的老人所住的地方,,甚至還是齊家先宗主,然而就在她思考這件事的時候,齊文英突然醒了,,悠悠的從嘴里飄出一句:“我不是叫你們滾么,!怎么又來了!”
此次而來的目的,,希夷非常明確,,就算要不了她的命,也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是覺得我不配來么,?齊……宗主!”
齊文英聽出聲音不對,,緩緩從床上坐起,,她雖年老,可聽力眼力卻不減,,只是畢竟身體大不如前,,這簡單的起身,就已經(jīng)讓她費了不少力氣,,靠在床邊不時喘著粗氣,。
可即便如此,她并未能馬上認出眼前的女子,,只覺得她的聲音極其耳熟,,隨即問道:“你是誰?如今還會叫我宗主的人……早已沒有……”
是啊,,有了齊宣儀這個宗主,,誰還會記得她這個將死之人。
并未著急回答她這個問題,,希夷挪到窗邊,,隨手從桌上拿起了一只翡翠簪子,帶了幾分嘲笑的口吻:“沒想到,,您都一把年紀了,,竟還不忘了美……”頓了頓“即便,已經(jīng)過去了五十三年,?!?p> 齊文英聽到這個精確的數(shù)字時,冷汗從額角順勢流下,,顫抖的聲音出賣了她的想法:“你……到底是誰,!”
希夷毫不客氣,將那發(fā)簪掰斷,,發(fā)出清脆的聲響,,而后,,她坐在桌上,雙腿隨意垂下,,目不斜視狠狠瞪著她,,帶著滿身滿腹的怨念:“好久不見,這么多年,,那些曾被你親手殺死的人,,可曾入夢?”
齊文英的表情逐漸扭曲,,艱難的伸出右手顫抖的指著她,,雙唇微抿,不可置信:“你是……葉家的人……”
“沒錯,!”希夷挺直腰桿“我就是當(dāng)年那個看著你親手殺死我弟弟卻無能為力的小女孩,,是不是覺得不可置信,五十多年,,我竟毫無變化,?”想到這,淚水順著臉頰毫無預(yù)兆的流下,,可希夷卻仰天大笑“真是造化弄人,,如今仇人就在眼前,你說我該不該一報還一報呢,?”
齊文英喃喃自語,,倒是不驚訝她的外貌為何會一直如此,只是表情,,卻由剛剛的驚詫轉(zhuǎn)為眼下的無可奈何:“我早想過會有人來找我索命,,只是沒想到這一過,竟是五十多年,?!鳖D了頓“那件事,我很抱歉,,卻從未后悔,。”
一句話,,激起了希夷記憶里所有的憤恨,,她猛地跳下桌,疾步走到齊文英面前,,狠狠拽住她的領(lǐng)口,,完全忘記她已半截入土,帶著哭腔,,壓低聲音怒吼:“你們六宗皆是惡魔無一例外,,你殺了葉陶的時候他才僅有五歲,,他有什么錯,!你竟然說你沒有后悔,,你還是人么!你配的上其他人喊你一聲宗主么,!你配么,!”
越說越憤怒,越說越瘋狂,,希夷拽著她的領(lǐng)口不住的搖晃,,竟讓她的身體更為虛弱,劇烈的咳嗽出聲,,丫鬟小廝記住了剛剛的教訓(xùn),,只敢站在門外,輕聲并焦急的詢問:“先宗主……可好么,?”
希夷松開手,,將水果刀架在她脖頸上,誰料齊文英竟無比鎮(zhèn)定的將刀移開,,帶著冷笑,,仍是沖著那些人喊道:“我說滾!聽不懂么,!”
很快,,門外的窸窣之聲便消失了,希夷不解的將水果刀扔在桌上,,小聲質(zhì)問:“你為何會幫我,?”
齊文英的咳嗽卻未曾緩解,她指了指桌上的茶盞,,希夷無奈嘆了口氣,,去替她倒了杯茶,并好心的將她扶起,,而后退了幾步,,保持距離。
“這么多年,,其實你弟弟死前的那個眼神一直出現(xiàn)在我夢中,,夜不能寐,讓我的身體每況愈下,,實話說,,我也活不久了,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見到葉家后人,,親口說聲……對不起……”
希夷看著她冷笑,,并不打算接受她的道歉:“說這些話還有何意義,父親,,姑母,,弟弟能回來么?葉家人能活么,?如此重罪,,他們連轉(zhuǎn)世的資格都沒有!”
“我知道,,我沒資格求你原諒,,只是這件事,我們也是有苦衷的,,若不如此做,,難保其他宗族不會面臨和葉家同樣的下場,為保族人,,只能如此,!”
希夷瞳孔放大,不可置信:“苦衷,?什么苦衷,?何人有如此生殺大權(quán)……”話音未落,希夷猛然想起,,這件事似乎并不如自己當(dāng)初設(shè)想的那般簡單“是誰,?”
齊文英正欲開口,喉嚨似被什么東西卡主,,她劇烈的咳嗽,,竟一口氣沒上來,昏死過去,!
希夷慌了,,她上前急忙想要搖醒她,可眼下境況,,她無法出聲,,若是下人來問不曾聽見房間動靜,定會闖進來,,屆時自己將真的百口莫辯了,。
今天只好先回去,等明日再來,,定要將此事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