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莊,,人粗的柳樹,,有上千棵,將一座縱橫近百丈的偌大莊園隱藏的絲毫不外露,。莊園,,鮮有人至,,從碼頭到大門足有一百丈,一條青石鋪成的約丈寬的大道,,兩旁皆是翠柳如茵,,遮天蔽日。大門敞開著,,有幾個仆役模樣的中年人守在門前,,他們都是垂著頭,在唐印冬二人走到近處時,,才抬起頭掃了掃,。面無表情地鞠躬,而后側(cè)身迎入,。莊園,,目之所及,并不華麗,,純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的閣樓,,玄武巖砌成的道路,鵝卵石鋪成的小徑,,兩處假山,,幾處盆景,一副江南淡雅的情境,,園中簡樸,,甚至連水池都沒有,連荷花都沒有,連花草都沒有,。若說是錢莊,,也沒有貔貅麒麟之物,更無甚莊園,,儼然就是一尋常人家的大院子,,只不過更考究些,規(guī)模更大些,,更氣派些,。
入大堂,腳下用桐油浸煮過的黑色青石砌成的地板,,反著淡淡幽幽的冷光,,素雅而不灼眼,明鏡而不生塵,,這樣的地方,,一定不會是給尋常人等進(jìn)出辦事的,所以,,這樣的地方,,一定不會讓太多的人踩踏。但是唐印冬便信步進(jìn)門去了,,整個大堂長寬各二十丈,,卻只有三個仆役在一旁閑坐,柜臺上亦是空無一人,。唐印冬信步上前,,便坐在了左側(cè)的梨花木圓椅上,伙計們互相看了下,,有些不解,,因為此處太久沒有人來,所以一時間竟然不知所措,,相互推諉后,,一個稍微年輕一些的伙計上前來,拱手問道:“這位公子,,敢問,,所來何事?”
唐印冬哈哈一笑,,回道:“哈哈,,這位小哥,說笑了,,來錢莊,,當(dāng)然是要匯兌銀兩嘛。”
伙計微微一愣,,回道:“敢問公子要匯兌多少銀兩,?”
唐印冬舉起手,輕輕一劃,,淡淡地說道:“紋銀一百兩,?!?p> 伙計又是一愣,,繼而回道:“請公子稍候,茲事體大,,我還得去請我們掌柜的,。”
唐印冬回頭微微一笑,,回道:“那,,有請吧?”
伙計躬身告辭,,便往大堂后去了,,不多時,一陣急促的腳步,,一個中年灰布長衫的儒生模樣略顯富態(tài)的商人從后堂走了出來,,滿臉堆笑。上前拱手,,語句歡快而謙卑地問候道:“伙計無禮,,讓兩位客官久等了。抱歉,,抱歉呀,。”
唐印冬亦拱手笑道:“沒料到此處如此淡泊,,打擾掌柜的清凈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呀,?!?p> 掌柜的連忙擺手,笑著回道:“哪里,,哪里,。財神爺上門,恭候還來不及,,哪有打擾之說,。”言罷,回頭向著伙計怒道:“杵著干啥呢,?當(dāng)柱子呀,,還不看茶?!被镉嬄劼暥?。
唐印冬拱手謝之。
掌柜的亦坐了下來,,拱手道:“聽聞公子欲在本莊兌換些銀兩,?”
唐印冬微微一笑,輕輕地點了點頭,。
掌柜的又是微微一笑,,回道:“城中上萬戶,少說也有十家錢莊,,公子不辭辛苦,,渡河到我們家錢莊,鄙人真是倍感榮幸啊,?!?p> 唐印冬輕輕一笑,回道:“掌柜的客氣,,不瞞您說,,小生本是蜀中人氏,攜拙荊往浙中游玩,,先前在雁山避暑,,昨日才至明州,只是聽人說,,您這是本地最大的錢莊,,特來拜訪?!鳖D了頓,,而后輕聲向掌柜的問道:“請掌柜的恕小生直言,敢問咱這錢莊是不是生意不好,,小生自進(jìn)來后就不見有人往來,,難道是咱家費用抽點過高?”
掌柜的微微一笑,,回道:“公子說笑,,那倒不是,我們錢莊并不以匯兌銀兩為主,,主要還是做個集散資金的路子,,集資做些海商貿(mào)易之類的,。若是主營匯兌銀錢,要養(yǎng)活的人太多,,難以糊口呀,。讓公子見笑了?!?p> 唐印冬笑道:“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呀。我見此園簡單大方,,清新素雅,,頗為得體,但是,,唯獨就缺了一樣事物,。”
掌柜的笑臉相迎,,抱拳回道:“噢?若是如此,,那,,討教了,討教了,?”
唐印冬輕輕揮了揮袖子,,淺聲說道:“如此清凈素雅之地,怎可缺少了竹子呢,?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啊?!?p> 掌柜的連連點頭稱贊,,笑著回道:“高見,高見,。不瞞公子,,起初建造莊園時,此地乃一片竹林,,但是越地盛產(chǎn)竹子,,若是再養(yǎng)竹,反而顯得太俗,,而我們都比較欣羨蘇揚(yáng)精致,,于是都種上了柳樹。見笑了,,見笑了,?!?p> 唐印冬笑道:“原來如此,是小生淺薄了,,莫怪莫怪,。既如此,還得勞煩掌柜的,,給小生兌下銀子,。”唐印冬隨即將一百兩銀票遞與掌柜的,。
掌柜的接過銀票,,簡單觀摩了一遍,說道:“那,,公子,,不才就實言相告了,此銀票在中原和沿江一帶或許通用,,但是在咱們這浙南明州,,很難兌換,若公子急需銀兩,,那我收您五分利息,,一百兩兌您九十五兩,你覺得如何,?”
唐印冬哈哈一笑,,說道:“掌柜的,您可真會做生意,,一進(jìn)一出就賺了我五兩,,此銀票所屬票號或許明州沒有,那難道會稽府還能沒有嗎,?此去會稽府不過兩百多里,,您竟然要賺五兩銀子?”
掌柜的笑了笑,,回道:“買賣不成仁義在,,公子莫惱,出了柳莊,,這明州城可不會有第二家錢莊能為公子兌此銀票,。公子可想好了?”
唐印冬故作不悅,,起身收過銀票,,便要告辭。
掌柜的亦不多作挽留,,只是笑著說道:“那,,恭候公子下次光臨,。”
唐印冬二人便訕訕而去,,到碼頭時,,船翁還在原處垂頭等候?;厥卓磿r,,綠楊深處,垂柳依依,,似乎有言不盡的秘密,,似乎又云淡風(fēng)輕。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沿著喧鬧的街市,,穿過人群,走了兩圈,,才回到了客棧,,昨夜未能安睡,又添一上午的折騰,,兩人都有些疲乏了,,草草吃過午餐,便坐在窗前看城中景致,。秦時月稍坐了一會,便起身喝了杯茶水,,而后側(cè)臥在床邊,,單手托腮,靠在疊好的被子上,。她一雙讓人心醉的眼睛就含情脈脈的看著窗邊的唐印冬,,眉黛如春山,面如皓月,,好一個楚楚動人的美人兒,。
沉默許久之后,秦時月輕輕地挪動了下,,大概是床褥被體熱溫燙,,于是換了下姿勢和位置,輕輕地問道:“冬哥,,今天有何發(fā)現(xiàn)嗎,?”
唐印冬細(xì)細(xì)思量,繼而嘆了口氣,,說道:“一切都很尋常,,可是太正常了,,連一點意外都沒有,所以就非同尋常,,今日我留意了,,柳莊前院和后院并不相通,但是日間不好行動,,我尋思,,待到今夜,等街市再有所動靜,,我再一路追蹤,,去探個究竟?!?p> “好,,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