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確實是趙幸最后一次拍了拍吳阪的肩膀,,也是最后一次他笑著對他講話,,帶臟字的那種,。
吳阪五天后才得以從隕委會名下的醫(yī)院離開,。
其間,,他不得不打電話給經理請假,,給父母報個平安并告訴他們自己這兩周有事暫時不能去看望他們,還告訴杜梓芯自己不得不鴿她一個周末的時間,。
讓吳阪意外的是,,他的經理似乎有別人打過招呼,竟然一反常態(tài)準了吳阪兩周的休假,;而吳阪的父母在電話里,,也是連連說讓吳阪安心,,告訴吳阪他們收到了他朋友郵寄的水果和慰問品,還夸吳阪那朋友謙遜有禮是個好孩子,。
至于杜梓芯,,在發(fā)了一連串委屈的表情后,她詢問吳阪是不是身體出了問題之類的,,好一番噓寒問暖后,,吳阪只能推脫自己最近有些不束縛而已,沒打算跟杜梓芯講進一步的內容,,她也沒再追問,,不過還是叮囑他好好休息,有事情也可以找她,,這是她該做的報答,。
吳阪坐在獨立病房的潔白床單上,他盯著手機屏幕,,上面是自己最后發(fā)送給杜梓芯的一句“謝謝”,,他忽然感覺胸口又是一陣窒息:“這么說,我還沒跟你們說句謝謝呢……”
也沒能跟趙幸說一句“謝謝”,,也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
或許以后還有機會再見到他吧?
等到吳阪獲得出院許可的時候,,他也知道了心底這個天真疑問的答案,。
出院許可是灰瑬帶過來的,他同時帶過來的還有趙幸的處分結果,?;椰柈斎徊皇且粋€人來的,按照執(zhí)行小隊的慣例必須得二人同行,,而跟在灰瑬身邊的,,則是個身材纖細的波波頭女子,個子比較愛,,面貌清秀年輕,,但是她的眼神卻格外滄桑疲憊,似乎外貌跟年齡有不少的差距,。
女子臉上總有揮不去的困意,,看上去根本沒怎么在聽灰瑬與吳阪的對話,在進門后就靠在門旁邊打著瞌睡,。
灰瑬一看吳阪的神情,,就知道他想問什么,當即先一步搶答了:“趙前輩挺好的,,祁隊給他的處分也就是回六部總部進修,,不過這個時期最少也要兩年到三年左右了,。正好讓趙前輩調養(yǎng)下身體多多加強鍛煉,六部很注重健康飲食和作息的,,希望他們也能讓趙前輩少玩點游戲,,多練習一下怎么寫報告與檔案整理?!?p> “這樣啊……”吳阪表面上笑著點頭,,心底卻是嘆了口氣,他知道短時間內自己是再也不會見到趙幸了,。
“你已經可以出院了,,明天十二點之前去退房就行,”灰瑬將出院許可遞給吳阪,,里面也有一些常軌項目的檢測結果,,至于那些機密檢查項目,自然不可能把檢測報告送到本人的手上了,,“到時候如果有別的事情,,我自然會去找你的?!?p> 吳阪注意到出院許可下面壓著一張紙條,,上面是灰瑬的私人通訊號碼,他點點頭,,將紙條和檢測報告一同收好,,放到自己床頭的公文包里。
灰瑬的口吻很冷淡,,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那就這樣吧,,我還有別的任務,先走了,。你要是覺得還有任何不舒服,,盡快告知這邊的醫(yī)護人員?!?p> 吳阪點點頭:“好,,也是麻煩你們了,謝謝你們,?!?p> 灰瑬沒再說什么,搖了搖頭后,,轉身就往病房外走去。
吳阪的目光落在房門邊的女子身上,。
那個女子也突然睜開了眼,,她審視的目光像是手術刀,,輕而易舉地剖開了吳阪和灰瑬的內心:“你們沒必要裝得這么生疏,我知道你們很熟,。但我也不在乎啊,,這又不在我的報告范圍內?!?p> 灰瑬的腳步停在門外,,他回頭瞥了眼女子:“好了小鹿,別逗那個老實人了,。祁隊說了讓咱們早點回去,,這一次的事件可能牽扯到那個跨洲反隕集團,我們回去后還要著手整理往期資料呢,?!?p> 鹿羚聳聳肩,最后沖吳阪擺擺手:“再見咯,?反正下次灰瑬喊你出去我們總會見到的,。”
然后她便跟在灰瑬身后,,臨走的時候還沒忘記將病房的門替吳阪關上,。
這女人……跟趙幸有些像,但是卻比趙幸還要特立獨行啊,。隕委會里都是這樣的人嗎,?
吳阪拿起床頭的手機,杜梓芯剛剛發(fā)來的消息靜靜躺在一串聊天欄的最上方:“那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去世紀園玩呀,?萬圣節(jié)那邊有夜場展會,,好多鬼屋主題呢!”
吳阪下意識在手機里翻看了下日歷:“萬圣節(jié),?……就在十天后啊,。不知不覺都快到萬圣節(jié)了?時間過得夠快的,?!?p> 他猶豫了幾分鐘,才下決心給杜梓芯回復:“好啊,,到時候門口見,?”
杜梓芯幾乎是秒回的:“沒問題老鐵,門口見,!”
吳阪笑著放下手機,。
病房的窗戶透進來午后慵懶的陽光,暖洋洋的,,令他心底散不去的濃云都為之飄散一條縫隙,。
一切都好,。
趙幸那邊有了結果,并沒有受到多嚴厲的處罰,,自己的檢查完畢可以正式出院,,身體似乎也沒有留下任何問題,灰瑬那邊的事情也處理妥善了,,好像一切都在回歸正軌,。
吳阪握了握拳頭,又松開,。
他還是沒太明白,,自己施展出超人速度與力量的那一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更像是一次超乎常理的發(fā)揮,,他甚至不太明白要怎么才能復制那一次的舉動。
這幾天,,吳阪沒少偷摸地試圖施展過自己的異能,,但是根本沒有任何試驗結果,他連一個普通的玻璃杯都捏不碎,。
當天晚上,,吳阪沒有等到明天,而是直接裝好這幾天的東西就離開了醫(yī)院,,不少東西都是灰瑬幫他從家里帶來的,,但是這樣一收拾,也不過就裝了一個很小的行李箱而已,。
吳阪到家的時候,,從樓下的信箱里拿到了不少信件和報紙,上樓進門后,,他連衣服都懶得換可,,直接一頭倒在沙發(fā)上,重重地舒了口氣,,仿佛是想把自己這段時間積壓的郁悶和歉疚統統呼出去一般,。
跟在醫(yī)院里總有些心驚的感覺不同,只有回到了熟悉的環(huán)境,,人才能卸下防備,。
現在的吳阪終于放下心來,心里的苦處卻無人能傾訴,,只能在這一聲嘆氣中,,盡量把自己心中的沉重放下片刻。
明天在家休息?還是……要么回家里看看,?不過爸媽的身體都挺好的,,不用自己擔心……最近天氣轉涼,,他們沒什么事兒吧,?也不知道灰瑬給爸媽送了些什么……
對了,剛才好像看到了有幾封信,。
吳阪深呼吸一下,,從沙發(fā)上爬了起來,在茶幾上翻到了剛才隨手丟到上面的東西,。
翻開那好幾期報紙,,在吳阪想要抽出下面一打白色信封的時候,好巧不巧,,一封黑色信封卻是從報紙間滑落出來,,掉在吳阪腳邊,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吳阪彎腰從地上撿起來,,端詳著這信封:黑色的信封像是浸透了濃墨,深邃得猶如深夜,,在信封口的一圈,,圍繞著十字般的白色星芒,而信封的封口上,,則是一道赤金色的三角,。
吳阪皺了皺眉,信封上什么都沒寫,,也沒有標注收信人或者發(fā)出人,,說明對方走的大概率不是正常快遞,,而是直接來到吳阪家樓下,,把這信塞到了他的信箱里。
那對方的身份,,似乎也不用太多交待了,。
吳阪的理智和情感開始對峙,理智告訴他這時候將這封信銷毀,,甚至交給灰瑬,,才是最正確且符合常理的選擇,但是情感卻拼命攛掇著吳阪打開這封信,,吳阪也知道,,一旦他拆了這封信,便離他心中那更加刺激的生活更近了一步,對方必定是有所倚仗,,能滿足吳阪心底的某些渴求,,才有信心發(fā)出這一封“信件”。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一封信件了,,而是擺到明面上的“邀請函”,,吳阪覺得那冰冷的信封讓他呼吸壓抑,甚至感到燙手,。
看不看,?看不看……
吳阪摩挲著信封上赤金色的封口,只要輕輕一用力,,想必那并不緊密的三角形便會被撕起來,,然后露出里面的信紙。
吳阪仿佛聽見了惡魔的耳語,,像是條蛇攀附在他的后頸上,,舔舐著他的神經。
趙幸和灰瑬的眼神似乎劃過吳阪眼前,,如果想要走進那個世界,,至少自己得明白怎么使用、控制自己的力量,,才不至于再出現上次那種狀況,。
沒有異能的自己,一輩子都會是普通人,。
我不想……再這樣普普通通過下去,,我不想在他們的背后永遠當一個普通人,只能仰望那些能人異士的背影,。
我也想像他們一樣,。
吳阪的手指不再顫抖,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的選擇究竟會有什么樣的后果,,他已經不再深究這個決定的好壞,他只是被一份混雜著自卑與自尊的沖動所驅使,,拆開了這封信,。
黑色信封里,是很傳統的白色信紙,,上面不是現在普遍的打印字,,而是漂亮修長且工整的手寫字,在這個一切電子化的社會里,,稱得上是難得的誠意了,。
吳阪拆開信封后,心中反而落定,他細細端著信紙閱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