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姬逸風回北境,。
初春的風還是冷寒刺骨的,,只見他一身戎裝,英姿卓越,挺坐馬上,,立于城門下,。
身邊蘇行夜和涂傲亦是一身盔甲加身,身后還有一眾侍衛(wèi),,還有……送行的百姓,。
這次返回北境,姬逸風沒有將顏末帶在身邊,,而是讓她待在范府,,與范靖瑤為伴,這樣她也不必再承受沙場之苦,,享受一個姑娘應有的閑暇和安樂,。
姬逸風看著這些送行的百姓,思緒早已飛走,,飛往的地方是寧國侯府,,而思的人是徐冰清。
有些事情,說要放棄,,又談何容易,!
得難得,舍難舍,,汝之奈何,?
欲斷難斷,欲舍難舍,。
這時候的姬逸風才總算嘗到了“舍”的不易,,“情”的苦澀。
當你把一個人放在心上的時候,,又怎能輕易地把她從你心上剝離出去,?
只是……舍不得,又能如何呢,?
而此時的寧國侯府里,。
徐冰清坐在桌前看書,可是手中的書卷卻未曾翻動一頁,。
很顯然,,她的思緒早已不在這。
姬逸風走了,,仿若把她的心也帶走了,。
他以為他們不會再相見,而她心知肚明他們很快會再見,,只不過這次的相見是為了更久的分離,,也或者是永久的分離……
接下來的幾日,徐冰清過得很安逸,,也很舒服,,甚至讓她有些忘我。
正月十六,。
牧照和妙菱的成親之日,。
一般府中侍女出閣時,她的主子最多添些銀兩首飾,,當然,,這還是與自家主子關系較好的情況下。
像妙菱這樣的,,自家小姐為其準備婚宴,,并置辦嫁妝,賜予新房,,這應該是史上開天辟地頭一遭,。
牧舟本想低調(diào)地操辦兒子的婚宴,,奈何自家小姐人緣太好,秦家,、蘇家,、范家全都送來了賀禮,,甚至秦雪萱,、蘇婉茹、蘇行晝,、戰(zhàn)云熙都親自到場祝賀,。
令徐冰清沒想到的是……此人會來。
姜哲瀚,,在醫(yī)館門口遇到的那個書生,,而后被紫羅看中其才學,從而成為風月樓名人的人,。
“你是來還錢的,?”素英看見他,口氣不善道,。
姜哲瀚無奈一嘆:“今日在下是特意來祝福新人的,。”
“你竟然還帶了禮物來,,不會是糕點之類的吧,?”素英打量了一下他手中的錦盒。
“姑娘不會不知道‘禮輕情意重’這幾個字的意思吧,!”
“你是說,,我愛慕虛榮?”
“這哪跟哪??!你就別難為在下了,可好,?”
徐冰清笑看著這一幕,,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歡喜冤家”,應該說素英每次見到姜哲瀚都忍不住冷嘲熱諷一番才甘心,,可是素英本身并不是以勢奪人的人,。而姜哲瀚這種人,富有才學,,又聰明過人,,自然不是任人欺壓、誣陷詆毀之人,。
今日最高興之人莫過于牧舟了吧,!
只見他快步游走于賓客之間,,雖然忙碌辛苦,可臉上那掩飾不住的喜悅暴露了他的心思,。
徐冰清淡笑看著身邊之人的忙碌,,還有滿目紅艷的喜慶。
今日,,她很高興,,為妙菱高興,為牧照高興,,也為牧叔高興……
“郡主,。”姜哲瀚走了過來,。
“姜公子,。”
看著姜哲瀚走來,,徐冰清恍惚間像是想起了什么,,“對了,多謝姜公子上次的慷慨相助,?!?p> 上次姜哲瀚無意間聽到徐千慧和宇文麗針對徐冰清的陰謀,特意相告紫羅,,讓徐冰清出行之時小心,。
“郡主客氣了,本就是分內(nèi)之事,?!?p> 徐冰清嘴角輕勾:“姜公子此次來,是紫羅的授意,?”
“什么都瞞不過郡主,。”姜哲瀚輕輕一笑,,“禮物的確是紫羅姑娘所托,,不過……”頓了一下,“郡主之恩,,在下銘記于心,,于情于理都應該親自來祝賀?!?p> “公子此言何意,?”
“若不是郡主,想來到現(xiàn)在在下仍是一名落魄書生,?!?p> 徐冰清輕笑:“那是因為公子有才,,與我并沒有什么關系。不過……公子既然如此說,,我還真有件事想要拜托公子,。”
“郡主請說,?!?p> “若是以后公子功成名就,還請幫忙照顧一下素英……”
“郡主……”秦哲翰驚,,不明白此言何意,。
“姜公子不必緊張,,我此言也并無他意,,只希望……”徐冰清突然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荒謬,轉而道:“素英在我身邊長大,,情同姐妹……”
“我當然愿意,,不過這還得問一下素英姑娘的意思?!?p> 這下輪到徐冰清驚訝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姜哲瀚。
只見他眸光堅定認真,,不含絲毫假意,。
或許是被徐冰清盯得有些不自在,也或許是自己心虛,,姜哲瀚臉色微紅,,開口道:“實不相瞞,自從那日郡主贈我銀兩救治母親,,而后……素英姑娘便去家中探看過母親幾次……素英她……是個好姑娘……”
徐冰清這才明了,,原來他們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又見過幾面,怪不得素英對他很是熟悉,。
看著姜哲瀚的避重就輕,,想來素英剛開始去他家并不是因為好心,而是看他有沒有撒謊吧,!
“若是素英愿意,,還請你好好照顧;若是她不愿,,也請你好好善待于她,。”
姜哲瀚彎腰躬身,,鄭重其事道:“郡主放心,?!?p> “你?”徐冰清有些疑惑,,他竟然不曾問她這么做的用意,。
“郡主胸中有丘壑,目光長遠,,乃在下所不及,,想來‘貪圖安逸、坐享其成’這詞,,定不適用于郡主身上,。”
“看來姜公子才是慧絕天下的真正典范,?!?p> “郡主謬贊了?!?p> “小姐,,拜堂儀式開始了?!彼赜⑴苓^來喊徐冰清去觀禮,,待看到姜哲瀚,柳眉微蹙,,“你在這里做什么,?又找我家小姐借錢?”
“不是……”
“那還不快走,!”素英抱劍站于其前,。
姜哲瀚無奈語塞。
徐冰清輕笑出聲,。
夜幕低垂,,滿堂喜慶,賓客盡歡,,滿是熱鬧非凡的景象,。
看著一對新人被人簇擁著前往新房,徐冰清心中甚慰,。
“羨慕啦,!”戰(zhàn)云熙不知何時來到徐冰清身旁,“若是安王不解除婚約,,也許今日出閣的人就是你了,。”
“我會告訴紫羅,,再晚幾年成親會更好,?!?p> “哎!你這就沒勁了??!”
“戰(zhàn)云熙!”徐冰清臉上的嘲諷之意盡去,,“你若要娶紫羅,,必須先把你家那些人搞定,我不希望紫羅嫁過去時被人隨意欺辱,?!?p> “你這是在安排后事?”
徐冰清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北夷和親使臣已經(jīng)出發(fā)前往東皇……”
話不需多說,,兩人皆懂。
“你這么著急忙慌地安排妙菱的婚事,,又讓我?guī)湍阍诰┲姓以郝?,是為你身邊的這兩個丫頭準備的吧,!還有……適才你與姜哲瀚的談話,,我聽到了?!?p> “偷聽別人講話,,非君子所為啊,!”
“你知道我不是君子,。”
“知道,,你是真小人嘛,!”徐冰清調(diào)笑。
“一點都不好笑,?!睉?zhàn)云熙難得的鄭重其事,“你是紫羅心中唯一的親人,,你打算如何告訴她,,你要離開東皇,且歸期不定,,甚至隨時可能命喪黃泉,?”
“那你就盡快解決戰(zhàn)家那邊,趁著我人還在東皇,,先把紫羅娶進門,?!?p> “你以為她知道了此事,還會想嫁給我,?”
“先別告訴她,。”
“你……”戰(zhàn)云熙嘆氣,,“懶得與你說話,。”說著轉身走了,。
徐冰清抬頭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聽著院落里熱鬧的人聲,柳眉緊蹙,,腦中不斷思索著還有哪些事沒有做完,,沒有安排仔細?
只不過,,縱使她想的再多,,考慮的再細致,有些人,,有些事,,終是做不到周全和滿意。
要知道,,人生在世,,最難還的便是人情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