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城主府,。
一個少年被綁在柴房里,,嘴里塞著塊破布,身上雖略微凌亂,,可少年眼神中未有絲毫慌亂,。
這個少年便是葉塵,自昨日傍晚起他便被綁于此,??赡呐滤丝瘫唤壷乃季w卻并未關注在被綁這件事上,,如果有人要殺他,,那么便不會綁他留到今日。葉塵在外界一人不識,,那么綁他的人定是對他身上的某些東西有所意圖,,既然不是因為仇怨,那么一切都有轉圜,。
葉塵并未感知到昨日那些侍衛(wèi)有殺意,,也看得出那少女沒有殺他的意思,且就被綁他也有人喂飯,,三餐皆佳,。
腦海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逐漸模糊,、消散,,這讓葉塵很不安,他害怕有些重要的人和事被徹底遺忘,。這種事情很奇怪,,葉塵自小記憶力超群,不說過目不忘也差不多了,,可現(xiàn)在卻有未知的原因讓他不斷忘卻經歷過的某些事情,,他不時緊皺的眉頭和迷茫中帶著思索的眼神,將焦慮不安四字描寫的清清楚楚,。
嘎吱---
柴房門被輕輕推開一點,,一個少女悄悄地探進頭來,睜大眼睛偷偷觀察著葉塵,。
葉塵抬眼一看,,正是那日與他“相撞”的少女,,他未說一句話,只是淡淡地看著她,。別看葉塵雖是眼睛看著她,,可實際上還在思索腦海中到底有什么東西被遺忘著。
被葉塵靜靜地注視著,,少女有些羞澀,她輕咳一聲,,慢慢地推開柴房門,,走了進來。
“你...應該只是個凡人吧,?”少女帶著些許疑惑問道,。
“嗯?!比~塵回過神來,,回答的簡單明了?!澳悄闳绾慰闯鑫沂且幻奘??”少女說出了她的不解,若是普通凡人,,在成為修士之前應是感知不到絲毫靈氣的波動才對,。
“你拉起袖袍時,身上有靈氣的波動,,但波動不大,,應是小法術之類?!比~塵一邊思考著某些記憶逐漸模糊的原因,,一邊解答少女的不解。
“可是你只是個凡人啊,,如何感知靈氣波動,?”少女更加糊涂了,凡人是如何看出靈氣的波動,?要知道,,在凡人眼中,靈氣是無形無質的,,不可察覺的東西,。
葉塵當然不可能告訴她在帝子九歲禮和那些幻境世界經歷中他早就接觸了靈氣,略微想了想,,他答道:“年幼時家中修士長輩曾演示過一些法術,,故此知悉,。”
未等少女再開口問些什么,,葉塵便打斷了她,,“姑娘,我已如實回答了你的問題,,接下來,,該是你解我之疑惑了?!?p> 少女撇撇嘴,,猶豫了一會兒,輕輕點了點頭,。雖說葉塵如今被囚,,但她與他并無深仇大恨,等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她自會放葉塵離開,。
葉塵并未問為什么要抓他,以他的聰慧,,又如何看不出少女在此城中身份高貴,。
他在大街上剛與少女接觸,便有那么多的兵卒前來護衛(wèi),,甚至他什么都沒做,,便不由分說地將他綁了起來。如此可看出,,少女不是城主府的千金,,便是城中除城主府外勢力最大的羅家千金,唯有這兩家的千金,,才在這林城有如此大的陣勢,。
那日酒樓中雖然雜亂,可葉塵也得知了很多此地的信息,,遇事時將一些零碎的信息一一串起,,便有些許用處。
“你是哪家千金,?”葉塵在少女點頭后,,迅速地問出了他的問題。
“我姓林,?!鄙倥尞惖乜戳怂谎郏卮鸬馈?p> “原來是城主府的千金,,不知你綁我是想要我身上什么東西,,我想,應該不是我錢袋中那些凡人交易用的金銀之物吧,?”葉塵未有太大反應,,直接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少女猶豫了一會兒,,才回答道:“我感知到你身上有可助我林家功法修煉的東西,。”
“可知是何物,?”葉塵問道,。
少女歪著頭想了一會兒,說道:“稍等片刻,。”然后她便走出了柴房,。
一會兒,,她便又走了回來,身后跟著昨日出現(xiàn)的侍女,。侍女手中捧著個精致的檀木盒子,,看起來頗為貴重,可里面裝著的,,卻只是一朵細小的,、瀕臨枯萎的紫色花朵。
“這是紫羅花,,頗為少見,,其散發(fā)出的氣息對我林家修煉功法修煉有益??墒切℃?zhèn)附近的荒林山脈中以許久未曾發(fā)現(xiàn)這紫羅花痕跡,,但它又是一種成群生長的靈物,所以我,,林玲兒,,代表林城林家,向你問詢你這紫羅花的采摘地,,你若說出,,便于我林家有恩,此后為我林家貴賓,,在這林城中從此衣食無憂,,如何?”林玲兒長吸了一口氣,,未等葉塵開口,,直接說道,。
葉塵收回在紫羅花上的目光,望著地面,,沒有直接說出他采摘這紫羅花的地點,,而是淡淡地說道:“你既說這紫羅花對你林家之人修煉極為有益,且附近許久未曾出現(xiàn),,那就說明這紫羅花對林家現(xiàn)在很重要,,否則也不會因此于街公然綁人,壞自家的名聲,。既是如此重要之事,,便不該單獨由一個姑娘家與我同處一舊柴房,更不會是林家千金親自來詢問我,,林家,,還不至于連個問話的人都沒有,你說是嗎,,林小姐,?”
說著,葉塵抬起頭,,嘴角微微翹起,,望著林玲兒,眼神中有著一絲絲戲謔,。
侍女柳眉一豎,,剛想要斥責葉塵怎敢如此和林玲兒說話,但被林玲兒揮手制止,。
林玲兒眼神一凝,,驚訝地望著葉塵,此人倒是不簡單,!
未等她說些什么,,葉塵再次開口:“你不用說,我猜都能猜的到,,此事對你林家很重要,,卻是你林家千金小姐親自在詢問我,不見他人,,連一個林家高層也沒有,,所以林家其他人估計還不知道這紫羅花的事。你直接許下承諾,,若我道出紫羅花生長地點,,一世為你林家座上賓...我猜,你是想自己問出這紫羅花生長地點,然后告訴你父親和族人,,以解你林家之憂,,又能算是自己立個大功,被家人嘉獎,。再以此功,,來讓你林家實現(xiàn)你今日之承諾,或是過河拆橋,,將我驅趕走,,或者直接將我殺了,可是如此,?”
林玲兒沉默許久,,突然抬起頭,反駁道:“我林家絕不做過河拆橋之事,,所以,,請你放心?!?p> 葉塵眉頭一挑,,想說些什么,嘴唇微動,,又止住了,轉過頭不再看她,,然后說道:“讓你們林家有實權的人來問我吧,,正好我也有件事要做,與你們林家有關,?!?p> 林玲兒恨恨地看著葉塵,小嘴一撇,,轉身帶著進門起就沒說過話的侍女走出門去,。
只聽見門外微弱地傳來她沮喪的聲音:“這個家伙,明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心態(tài)倒是平穩(wěn)地很,,被綁著都不慌,不求饒也不掙扎,,竟然看穿了,,我想要父親給我買那個靈玉簪的希望破碎了嗚嗚......”
葉塵搖搖頭,低頭繼續(xù)思考著自己到底遺忘了何物......可人,,又如何想得起自己忘了什么......
大概傍晚的時候,,一個中年男人來到柴房,身后跟著林玲兒和幾個侍衛(wèi)。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葉塵,,發(fā)現(xiàn)他還被綁在柱子上,,便一揮手,讓身后的侍衛(wèi)將葉塵解開,。
葉塵活動了一下微微發(fā)麻的手腳,,打量著眼前這個中年男人。
這中年男人衣著樸素,,一字眉,,絡腮胡,看起來比較粗狂,,可他濃濃的眉宇間卻有著絲絲愁色,,加上身上有種上位者的淡然氣質,和乖乖跟在身后不敢亂動的林玲兒,,此人,,想必就是林城城主了!
“這位小兄弟,,我是林城城主,,林臻南?!敝心昴腥藢χ~塵一抱拳,,道明身份。
葉塵也拱手一禮,,淡淡地道:“林城主,,在下葉塵?!?p> 林臻南深吸了口氣,,回頭瞪了一眼林玲兒,面色復雜地對葉塵再次拱手一禮,。
“小女無禮,,公然綁人,我在此向葉小兄弟道歉,,希望小兄弟莫要介懷,!我林家,絕不會傷害無辜之人,!”林臻南沉靜的聲音緩緩道來,。
他身后的林玲兒委屈的撅了噘嘴,然后悄悄對葉塵做了個鬼臉,,還在憤憤不平葉塵毀了她想要買靈玉簪的“希望”,。
“葉塵小兄弟,,理虧于先,我就不饒彎子了,,我已知事情原由,,是小女沖動,胡亂做下這等錯事,,但,,這紫羅花對我林家有大用,萬望你能將那紫羅花生長的地點告知于我們,,此恩我們林家必報,!”林臻南真誠地對著葉塵說道。
葉塵微微一笑,,有些奇怪,,道:“您就不嘗試威脅、恐嚇我,?反正現(xiàn)在我已被你們林家掌控,。”
林臻南臉色一變,,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實不相瞞,早在兩百年前,,我林家先人也曾遇到相似情況,。當時我林家種植的紫羅花田地被敵對勢力摧毀,林家中人修煉速度逐漸緩慢,,開始追不上一些齊名的家族,。”
“當時有個修士在荒林深處發(fā)現(xiàn)了一片紫羅花生長地,,他采摘了一些出來賣,,被我先祖知曉,,暗中擄來,。起初問,那修士不肯說,,畢竟是他一人發(fā)現(xiàn),他可以一人獨享那些紫羅花帶來的利益,?!?p> “可我林家當時情況危急,其他家族已經開始欺壓我族,,林家先祖一時心急之下,,對那修士嚴刑逼供,,最后折磨了好幾天,那修士才愿意告知林家,,并且表示愿意親自帶路,。”
“先祖未多想,,帶了一支小隊隨他而去,,可那修士在帶到地點后,使用術法將那片紫羅花地燒的一干二凈,!”
“先祖大怒,,拔劍就要殺了那修士,可那人卻說:你林家不仁不義在先,,怎可怪我斷你族的路,?”
“據先祖說,那修士當時狀若癲狂,,眼中血淚直流,,似是悲決之事發(fā)生在他身上,他毀了紫羅花地后,,未等先祖動手,,就拔劍自刎了!”
“后來林家好不容易挺了過來,,先祖一直耿耿于懷那修士的事情,,去調查了一下,這才知道,,那修士被酷刑折磨時所說的,,瘟疫泛濫,家中凡人妻兒染絕癥,,若不能在兩天之內湊齊十萬靈石,,購買極為珍貴的霜寒木回去研粉服用,便絕無續(xù)命可能,。這事,,竟是真的!可那時先祖以為這是他想要避開酷刑的借口,,并未做絲毫理會,!”說到這兒,林臻南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和羞堪,,也是為先人之事覺得難以啟齒,。
葉塵稍稍沉默,說道:“十萬靈石是筆巨數(shù),,而紫羅花價格中等偏高,,想必發(fā)現(xiàn)一大片紫羅花生長地,,便是他救妻兒的希望。而林家,,將他的希望粉碎的一干二凈,。”
林臻南嘆了一口氣,,點頭道:“小兄弟說的沒錯,,我林家,確實做了這等愧心之事,,毀人一生?。∫搽y怪那修士心生絕望,,拔劍自刎,。毀去那片紫羅花地,倒也是不能相怪于他,?!?p> 葉塵望著他,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之前在酒樓時便聽說林家之人風尚極佳,,行事講究一個道義仁德,林臻南這個城主更是被人們評為燕國南部最仁義的城主,,如今看來,,倒是不負虛名。那眼中的可惜和愧疚之意,,做不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