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六歲，這兩年多內(nèi),，大概是我最孤獨(dú)的年齡,。媽媽常說，我小時候不光好領(lǐng),，而且還特別懂事,，從來不會為我操什么心。

　　爸媽是化肥廠的工人,，都是三班倒式的,。兩個人都會上夜班，每次兩人上了夜班,，都會沉沉的睡下,。媽媽說，小時候的我,，特別懂事可愛,。每次爸媽上了夜班，白天補(bǔ)覺的時候,，我從來不在屋內(nèi)吵他們,。只要他們睡前為我倒一杯水放在我能夠到的高度，他們就可以安靜地睡覺,。

　　只要他們在補(bǔ)覺,，我就會一個人出去，自己在外面玩,。待的最多的,，就是馬路邊的花池。爸爸媽媽及他們的同事,，都喜歡稱呼我為,?！霸诨ǔ剡吷祥L大的孩子,?！?p>　　每天早上出去，直到中午在花池邊看到下班回家的行人,，才會回家,。

　　輕輕地推開門，探頭進(jìn)來,，看爸媽醒來沒有,。慢慢走到床邊，用小手推著他們,，“媽媽（爸爸）,，我餓了，他們都已經(jīng)下班了,，該起來做飯了,。”爸媽聽我這樣說,，會立馬翻起來,，為我做午飯。吃完午飯,，我又一個人跑出去,。如果口渴了，就回來,，輕輕推開門,，去喝兩口水，再輕輕地放下杯子,。出門前,，還喜歡去爸媽床邊，偷偷看看爸媽醒來沒有,，然后再出去玩,。

　　爸媽總說，我是最好領(lǐng)的孩子,，特別懂事特別乖,。每次聽見我輕輕地推門進(jìn)來，點(diǎn)著腳尖,，生怕吵醒了他們,，喝完水就走。其實(shí)有的時候他們醒著的,，就在床邊看著我,，進(jìn)來又出去,。爸媽每次提及，都會說,，“心疼嘟?。ǚ窖钥蓯鄣囊馑肌＃┛粗貏e懂事,?！泵看慰渫晡遥€不忘數(shù)落姐姐一番,。姐姐小時候,，是最煩人的。

　　因?yàn)槟芘阄彝娴男∨笥言絹碓缴?，看著她們一個個都去了學(xué)校,，我打心底里羨慕。媽媽那時候給我買了一個小書包,，我特別開心,。見姐姐每天去上學(xué)，自己也背著自己的小書包,，裝上兩本圖畫書,，偷偷跟在姐姐后面，一路跟到學(xué)校去,。見姐姐進(jìn)了教室,，自己就在屋外探頭看著。

　　姐姐看到我,，氣不打一處來,。就讓我在操場上自己玩，下課也不出來看看我,。有一次下雨了,，我沒辦法，就在姐姐的班門前的臺階上避雨,。自己還不乖,，時不時探頭看看屋內(nèi)的姐姐。姐姐的同學(xué)都看著我,，因?yàn)槲以谀?，攪的老師沒辦法上課。老師看著我就問,，“你是誰的孩子,，你一個人嗎？”我什么都不說，就瞪著眼看向姐姐,。姐姐沒辦法,，就站了出來，與老師闡明情況,，我是偷偷跟她過來的,。

　　老師看外面下著雨，就讓我進(jìn)來班里,，和姐姐坐在一起,。姐姐與他的同桌,，把兩個凳子并在一起,，我坐在兩個人的中間。我往那一坐,，矮小的身子,，腦袋才剛剛能露出桌面。姐姐看著我,，滿是不悅,，又無可奈何。到了放學(xué)的時候,，我偏偏又趴在那睡著了,，姐姐把我鬧醒，我睜開眼看了看她,，又低頭睡了,。姐姐沒辦法，就把書包背在前面,，把我背在后面,，一路背回家去。

　　一進(jìn)家門,，把我往床上一丟,，沖著媽媽就吼：“給你這個嫌咦毛（方言雜種的意思），又跟我到學(xué)校去了,?！?p>　　而我被丟在床上的時候，就徹底清醒了,。姐姐當(dāng)時的氣氛的表情,，粗獷的聲音，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那個畫面,，每次提起，姐姐都是一臉嫌棄，而嫌棄中還帶著一點(diǎn)懷念,。我每每想起,，都覺得溫馨。記得我與姐姐看動漫電影《龍貓》的時候,，正好有那么一個畫面,，動漫中的妹妹也是去學(xué)校找姐姐，姐姐與同桌板凳并在一起,，讓妹妹坐在中間,。我與姐姐看到時，姐姐就回頭看著我,，“你看看,，這就是你，煩人死了,?！?p>　　我小時候就是那么煩人，特別喜歡粘著姐姐,。只要家里人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就會去學(xué)校找我。我還清楚記得,，姐姐早上去學(xué)校,，我早早起來，背上自己的小書包,，偷偷跟在姐姐屁股后面,，屁顛屁顛走著，姐姐看到就罵我,，讓我回去,。可我就是那么倔強(qiáng),，就是不回去,，姐姐一回頭，我就找個地方躲起來,，有樹的話躲在樹后面,，偷偷探出腦袋看姐姐。姐姐指著我罵的情景我記憶猶新,，仿佛發(fā)生在昨日,。

　　“你給我回去，不要跟著我,，在過來我就打你了,?！苯憬阏f著，指著躲在樹后的我,。

　　我探頭看著她,，眨眨眼，又縮到樹后,。

　　姐姐跺著腳,，又不能把我送回去，上學(xué)可不能遲到,。又可恨沒有繩子,，可以把我綁在那顆樹后。只能挖我一眼,，繼續(xù)往學(xué)校走去,。

　　我也是有趣，沒有樹的時候,，姐姐回頭,，我就會原地蹲下,，低頭看著地面,。大概在想，“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爆F(xiàn)在想起,，還真是有趣。

　　這件事也成了我們姐妹倆,，每次提起,，都會發(fā)笑。我是懷念的笑,，姐姐則是生氣中含著懷念的笑,。

　　有時候我都會想，在我印象中,，爸爸沒怎么背過去,，背我最多的就是姐姐了。每次想起,，幸福感不言而喻,，我很慶幸我有一個姐姐，一個嫌棄我煩卻還總是護(hù)著我的姐姐,。

　　姐姐小時候搗蛋,，常常挨老媽的揍。姐姐和我說過，每次媽媽揍她的時候,，我總會護(hù)在她的前面,，不讓媽媽揍她。而媽媽那個暴脾氣上來,，就是將我們兩個一起揍,。姐姐說，每次想起,，都覺得心里暖暖的,。雖然我對此沒有一點(diǎn)映像，不過聽姐姐的形容,，能想象到那個畫面,。雖然內(nèi)容粗暴，但回想起,，總是甜的,。

　　爸爸也說，當(dāng)鄰居家的小哥哥欺負(fù)姐姐的時候,，我總是會護(hù)著姐姐,，就站在家門口，破口大罵那哥哥,，不許他欺負(fù)我姐姐,。

　　有時候一家人聊天聊到小時候，姐姐都會說媽媽暴躁,，一天有理霸道,，不分青紅皂白，連我也是個打,。爸爸吐槽老媽,，打孩子沒有輕重，似乎還把姐姐打傷過,，而這些,，姐姐都記得，成了她童年的陰霾,。我小時候可能因?yàn)樘鹿郧?，大人說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的大腦中絲毫不記得有關(guān)父母打我的記憶,。唯一的一次,，是我初中的時候，是被媽媽當(dāng)撒氣桶了,，莫名其妙給我一個耳光,。我記得那天我在寫作業(yè),，媽媽早上就出去，中午回來,，臉色就不對,。我聽到媽媽在廚房做飯，就走過去,，問：“媽媽,，今天吃啥呢？”就這么一句話,，媽媽直接給了我一耳光,，之后媽媽說了什么我不記得了，我一下懵了,，但看媽媽臉色,，就知道媽媽在外面受氣了?？晌矣浀玫?，就那么一次。

　　父母從來不會打我,，大概也與我嘴甜的原因有關(guān),。媽媽說我小時候特別會說話，每次聽我說話,，都特別可愛,，特別會為別人著想，不會任意而為,。而姐姐常常挨打，也與嘴巴太倔有關(guān),。自己覺得自己沒錯,，就油鹽不進(jìn)，理直氣壯,，口氣還不好,。父母看著，自然生氣,。爸媽對我與對她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讓姐姐覺得父母偏心，她再也不是家里的小公主,，而是一個要照顧妹妹的小保姆,。

　　時間過得很快，我六歲入學(xué)了,，上了學(xué)前班,。一般孩子都是五歲上學(xué)前班,，可我個頭矮小，生日又是十二月份,，剛好錯過九月的卡點(diǎn),，六七歲才入學(xué)。

　　那時候化肥廠的家屬院與火車站小學(xué)是一墻之隔,，但如果從正門進(jìn),，就有兩三公里的距離。小時候我們家屬院的小孩上學(xué),，從來沒有走過正門,，進(jìn)校門走的是一個圓圓的洞。長大后,，才覺得不對,，為什么那里會有一個洞，讓我們進(jìn)出學(xué)校方便,。老爸說,，“你想得美，那個洞是我們砸的,，為了讓你們上學(xué)方便,。”

　　“那學(xué)校好事同意呢,？”

　　“當(dāng)然不同意了,，學(xué)校不知砌了多少次，沒用呀,！他們砌了,，半夜我們就去砸了。學(xué)校沒辦法,，就再也不管了,。”聽老爸這樣說,，我突然明白,，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上學(xué)后,，我特別開心,，不用父母送，自己鉆過那個洞,，就到學(xué)校了,。學(xué)校有許多小朋友,，每天上學(xué)放學(xué)，似乎從來不會累,。對于那些數(shù)學(xué)題,，特別喜歡研究。別人算不出來,，自己算出來,，滿滿的都是成就感。同學(xué)特別討厭應(yīng)用題,，我卻不會,，不但不討厭，還喜歡,。分值高,，易得分。而前面的簡算題總是因?yàn)榇中亩鴣G分,。

　　姐姐每次看著我在那算題,，把數(shù)學(xué)題當(dāng)游戲看待，都是一種不理解的心情,。

　　記得小時候,，在班里，我沒什么存在感,。而那個年齡,，多多少少都希望得到關(guān)注，得到老師的重視,。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我在上課時，玩自己的手指,，擺成各種姿勢,。心中還在想，“我可以用手指擺這么多花樣,，好看又獨(dú)特，老師看到,，會不會讓我上講臺上去,，擺給同學(xué)們看?！蹦菚r的那種想法,，我現(xiàn)在還記得。

　　后來我初中的時候,，在電視節(jié)目中才明白,，那就是老師所說的,，上課時的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