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早以前的故事,,只有在很早很早以前的記錄里,,才能找得到些許的只言片語,。
暮春在信息間翻動著,她曾記錄下很多有趣的歷史,,做為流瑩睡前故事的素材,,雖然流瑩已經(jīng)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但暮春還是習(xí)慣性的去記錄那些東西,。
上帝之手?諾魯瑪?比克休音,。
有關(guān)她的記錄很少,甚至連性別也不曾有過記錄,,只是根據(jù)雅芙塔的回憶,,她記得那是一個神神叨叨的女孩。
她總是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或是任何狹窄陰暗的地方,,不和任何人交流,也不透露自己在做的任何事情,。
“這是……”
暮春突然愣住了,,因為她找到了一處十分隱秘的信息,就像是誰特意留在那里的,。
……
我是諾魯瑪?比克休音,。
在第二次開拓戰(zhàn)爭時,我的名字還只是諾魯瑪,。
她用自述一樣的語氣說道,,仿佛就站在暮春眼前。
……
諾魯瑪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纏繞在受傷的左臂上,。
她看到不遠(yuǎn)處有一座建筑,那是一個極其方正的正方體,,完美的看不到一絲瑕疵,,諾魯瑪希望那里面有人在,這樣就不用和身后追擊她的荒潮繼續(xù)纏斗,。
她快死了,。
諾魯瑪靠近了那座建筑,但這座建筑沒有入口,,她把手放在墻上倚靠,,卻一下子向里面倒去。
“嗚……”
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諾魯瑪卻不敢有半分松懈,,四周布滿了透明的細(xì)小管道,里面還有一些液體在流動,,這讓諾魯瑪松了口氣,,既然設(shè)備還在運作,就證明這里還是有人的,。
諾魯瑪勉強站起來,,找到出口走了出去,,她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路,因為在房間的外面,,是無數(shù)一模一樣的房間,,它們和建筑本身一樣是趨近于完美的正方體,從地面層層疊疊摞上高處,,每個門上面都有一個編號,,看樣子這里的人也需要這些編號來區(qū)分每個房間。
“呼……呼……有人嗎——”諾魯瑪大聲喊道,,但卻沒有人回應(yīng),。
片刻之后,一個身影從一個房間走了出來,,他身形高大,,嘴角掛著溫和的笑意,見到諾魯瑪,,他的表情徒然一變,,伸手在半空中揮了揮。
淡綠色的液體像霧一樣彌漫在空氣中,,諾魯瑪身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就連精神也恢復(fù)了幾分,,她立刻意識到這是男人在幫自己治療,于是鞠了一躬說道:“謝謝,?!?p> “沒關(guān)系,這里很少有人來,,不然我的反應(yīng)應(yīng)該更快的,。”男人似乎對自己沒有及時治療諾魯瑪感到自責(zé):“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會來到這,?”
“帝國開啟了第二次開拓戰(zhàn)爭,我被派來進行邊界偵查,,哦對了,我叫諾魯瑪,?!?p> “諾魯瑪……”男人咀嚼著這個名字,突然笑了出來:“哦對,,我差點忘了,,我的姓氏也是諾魯瑪,我就說這個名字怎么這么熟悉,?!?p> “我的全名是諾魯瑪?比克休音,,這個名字很繞口,以前人們也用姓氏稱呼我,,或者起各種各樣的外號,,隨你喜歡就好?!?p> “好的,,休音先生?!敝Z魯瑪選了個沒那么繞口的音節(jié):“哦對了,,我是被荒潮追趕到這里的,會不會害你的實驗室被發(fā)現(xiàn),?”
“發(fā)現(xiàn),?嗯……本來這里的存在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因為在帝國的邊界,,很少有人來而已,。”比克休音說道:“沒關(guān)系,,實驗室有很強的自衛(wèi)系統(tǒng),,只要沒有萬米級的荒就不用管?!?p> “那如果有萬米級的荒呢,?”諾魯瑪擔(dān)心地問道。
“那我也有應(yīng)對的辦法,,這里很安全,,放心吧?!北瓤诵菀粽f道,,他的語氣依然是那么淡然,仿佛萬米級的荒也不過如此,。
“你在這里稍微待兩天,,我這里沒有傳送陣之類的東西,需要現(xiàn)造一個,,等造好了我就把你送回去,。”
“哦對了,?!北瓤诵菀敉蝗晦D(zhuǎn)過身,嚴(yán)肅地說:“我在這里做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說,?!?p> “文統(tǒng)大人也不行?”
“不行,,至少,,不是現(xiàn)在?!?p> “你在研究什么,?”諾魯瑪忍不住問道。
“荒,,很巨大的荒,,比你見過的任何一只都要大?!?p> 比克休音抬了抬眼鏡:“它似乎稱呼自己為……虛,。”
“它會說話,?”諾魯瑪驚訝的問道,。
“不會,它沒有發(fā)聲器官,,更類似于精神交流吧,。”比克休音說道:“我正在研究它的存在,,并將它的力量具象化,,但直視它會受到很大的精神損害,在我的研究完成之前,,我希望這個影響越小越好,。”
諾魯瑪點了點頭:“放心吧休音先生,,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比克休音笑了笑:“我要看看剛才實驗的結(jié)果,,你先去休息吧,,這條路的盡頭是休息室,你就在那里……”
比克休音的臉上徒然一變,,正當(dāng)諾魯瑪想要詢問的時候,,比克休音卻突然大喊:“閉上眼睛!諾魯瑪,!”
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建筑開始劇烈地?fù)u晃,,上半部分被黑色的觸手揉紙一樣卷起,,諾魯瑪看到了那巨大的,、遮天蔽日的怪物!
它只是伸出了兩條觸手,,就將整個建筑拔地而起并撕毀,,然而它身上的觸手何止萬億!四周被它的身軀填滿,,諾魯瑪感覺自己的大腦仿佛受到了沖擊,,眼前開始產(chǎn)生了幻覺。
比克休音扶住她,,向著那巨大的怪物憤怒地喊到:“虛,!”
“你不該探究我的?!碧摬]有發(fā)出聲音,,但比克休音卻感覺它的話仿若炸彈一樣,光是聽見就仿佛要穿透耳膜,。
“我的研究都已經(jīng)完成了,,就算你殺了我,你存在的事實也總有一天會被發(fā)現(xiàn),!”比克休音大聲喊道,,他的雙眼和雙耳都開始滲出鮮血。
“所以我不會讓諾魯瑪?比克休音死去,,會死去的只有你,。”虛抬起一只觸手:“你早該接受這樣的下場,?!?p> “該死……”
比克休音抱起已經(jīng)昏迷的諾魯瑪,將一個東西塞進她的懷里:“對不起,,孩子,,這不是你該承受的東西,但我確實……不行了……”
他擊穿了地面,,將諾魯瑪用實驗室的廢墟蓋住,,以確保她不會受傷,做完這些,,他在實驗室的房間中奔跑,,躲避那些伸向他的觸手。
“好可惜……明明只差一點了……明明就差一點,,如果她能晚來幾天的話……”比克休音已經(jīng)雙眼失明,,聽覺也受到了很大影響,所幸他對自己的實驗室足夠熟悉,他在廢墟中,,摸索到一個按鈕,,按了下去:
“虛,你阻止不了我的,,從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jīng)陷入瘋狂!”
爆炸般的聲音從四周傳來,,魔力在實驗室的上空凝結(jié),,變成一柄柄利刃,那些長達(dá)十米的利刃以百倍的音速落下,,將虛的身體破開一個個窟窿,。
比克休音沒有說謊,這樣的攻擊足矣殺死萬米級的荒,,但對虛沒有任何作用,,它太大了,千米萬米的身軀對它來說也只是很小一部分,。
黑色觸手刺穿了比克休音的身體,,被接觸到的地方一點一點的化作粉末,更多的觸手圍了上來,,將整座實驗室破壞,。
……
諾魯瑪從暈厥中緩過神來,她躺在地面上,,整座實驗室已經(jīng)不翼而飛,。
“休音先生?”諾魯瑪試著喊了一句,,但沒得到回應(yīng),,她回憶起當(dāng)時的場景,是……夢嗎……
諾魯瑪感覺懷里有什么東西,,她拿了出來,,那是一個紅色的球體,在諾魯瑪?shù)氖稚掀≈?,球體的外表精致而光滑,,但看不出是什么作用。
“這是……”
諾魯瑪試著去觸碰,,下一刻,,一副壯觀的設(shè)計圖就展現(xiàn)在她的面前。
諾魯瑪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堪稱神跡的設(shè)計圖,,甚至細(xì)心地將每一個名詞做了解釋,,諾魯瑪毫不懷疑,,只要是個認(rèn)字的人,就能完美復(fù)現(xiàn)設(shè)計圖中的東西,。
不是夢,,休音先生是真實存在的,。
但是,,諾魯瑪還記得他的話,在這些東西造出來之前,,不要讓別人知道,。
……
諾魯瑪興奮地看著眼前十二個巨大的球體,光是看著它們,,諾魯瑪就能深切體會到休音先生的研究有多么偉大,。
“現(xiàn)在進行測試嗎?”一旁的人問道,。
她是來輔佐諾魯瑪?shù)?,在這場漫長的建造中,足有上萬人涉及其中,。
“嗯,,現(xiàn)在就開始吧?!敝Z魯瑪點點頭,。
神星?極限被啟動,在十二神星中,,極限的作用最為直觀,,用它來測試再好不過。
“不要開到最大功率,,只要用百分之一的能量就足夠了,。”諾魯瑪提醒道,。
事實上,,諾魯瑪還是保守了。
別說是百分之一的能量,,就算是萬分之一,,也足夠殺死十萬米級的荒。
神星?極限將方圓萬里的區(qū)域籠罩,,當(dāng)光芒散去時,,人們只看到深不見底的漆黑坑洞。
成功了,。
“真是天才一樣的作品,。”負(fù)責(zé)確認(rèn)神星完成度的人這么說道:“諾魯瑪?比克休音,這簡直是帝國迄今為止最強大的武器,?!?p> “你怎么知道十二神星的作者是諾魯瑪?比克休音?”諾魯瑪還沒從興奮中緩過來,,下意識的問道,。
“這不是你造的嗎?”
諾魯瑪也愣住了:“是啊,?!?p> “你的名字我還是記得住的,諾魯瑪?比克休音,?!?p> “等等……”諾魯瑪像被從頭到腳潑了一盆冷水:“你是說,我記錄在冊的名字是諾魯瑪?比克休音,?”
“記錄有誤嗎,?我這里寫的確實是諾魯瑪?比克休音?!必?fù)責(zé)人急忙查看信息:“如果寫錯了什么請告訴我,,我會盡快修改?!?p> “等等,,讓我看看有關(guān)我的記錄?!敝Z魯瑪抓住負(fù)責(zé)人的手,,說道。
“給,,請看吧,。”
【諾魯瑪?比克休音】
研發(fā)十二神星,,獨自建立立方實驗室,,修建古詛塔,研發(fā)衰老詛咒的解決術(shù)式,,立方實驗室負(fù)責(zé)人,,最年輕的詛咒類科學(xué)家,能量學(xué)家,,神秘學(xué)家……
“這是什么……”
“這都是什么……”
諾魯瑪不可置信的看著那些資料,,這不是她的成就!這是休音先生的,!
“為什么這也能記錯,!我是諾魯瑪,!這是諾魯瑪?比克休音!你們……”
負(fù)責(zé)人被嚇了一跳:“怎……怎么了,?”
“不……”
諾魯瑪平靜下來,,她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你們認(rèn)識一個和我同名的男性嗎……”
“不……記錄在冊的諾魯瑪?比克休音只有一人,,就是你,。”負(fù)責(zé)人搜索了一下,,接著說道:“順帶一提,,諾魯瑪這個姓氏也只有你一個了?!?p> “那不是我的姓氏……”諾魯瑪喃喃自語:“我根本沒有姓氏……”
“那根本不是我!那也不是我的姓氏,!你們?nèi)几沐e了,!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
諾魯瑪漸漸冷靜下來:“對啊,,我怎么可能……”
“要不要接受一下治療,?你似乎有輕微的精神受損,?!必?fù)責(zé)人關(guān)切的說道,。
“不……不用了,?!敝Z魯瑪強行擠出一個笑容:“我只是……有些累了,?!?p> “讓我自己待會吧,。”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后,,諾魯瑪才找到一處角落,,坐了下來,雙眼無神的望向天空,。
比克休音……真的存在這樣一個人嗎,。
是不是自己直視了虛,導(dǎo)致記憶錯亂了呢,?
不然的話,,為什么所有人都不記得休音先生,甚至連一個名字,、一張圖像也沒留下呢……
但是……
諾魯瑪拿出那個紅色的球體,,看著它在手中漂浮著。
她的眼睛忽然睜大了,。
“虛……”
“十二神星是仿造虛而創(chuàng)造出的概念性兵器,,其原理是代替虛作為虛空基準(zhǔn)點而竊取其能力……”諾魯瑪默念著制造圖上的話:“既然是竊取虛的權(quán)能,,那就意味著虛擁有等同于神星甚至更強的概念性能力,如果它將修音先生這個人抹去,,那……”
“我還記得這一切,,是因為你嗎……”諾魯瑪看著那個漂浮的小球,仿佛能看到比克休音就站在她眼前,。
“真過分啊……休音先生……”
“如果大家都不記得你所做的一切,,那你的努力……你的犧牲……不就完全沒有意義了嗎……”
諾魯瑪沒有任何辦法去證明比克休音存在過的證明,只會被勸去做精神檢查,。
“對不起……休音先生……”
諾魯瑪擦去眼角的淚水:“但是……我會讓大家知道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你的功績不會被埋沒的?!?p> ……
“啊……”
諾魯瑪躺在狹小的空間里,,四周是堆成小山的垃圾。
諾魯瑪嘗試用任何方式去畫出比克休音的樣子,,或是記錄下他的故事,。
她的住處周圍貼滿了比克休音的畫像,但那些畫像在畫好后又被亂線劃去,,看不清面容,,諾魯瑪精神恍惚的努力著,卻根本看不清自己的作品變成了什么樣,。
“諾魯瑪?比克休音,!快開門!你需要治療,!”門外又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吵死了吵死了!沒見到休音先生我哪也不去,!”諾魯瑪從垃圾堆上爬起來:“唔……”
轟,!
大門被用力轟開,幾個救援隊的成員沖進來,,將身體幾乎要腐爛的諾魯瑪抬走,。
“身體損傷率超過百分之六十,她的精神已經(jīng)快崩潰了,!為什么現(xiàn)在才送來,!”雅芙塔拔掉插在諾魯瑪身體上的不知名物體:“行動起來,只有她知道十二神星的操控方式,,我們需要她,!”
感受到周圍嘈雜的聲音,諾魯瑪緩緩抬起手:“十二神星……不是我的作品,,它們是……”
“如果你想告訴我什么,,就等醒來再說吧,。”雅芙塔的手按在諾魯瑪頭上,,諾魯瑪只感覺一個重物砸在頭上,,隨后就陷入了昏迷。
時間過去了一周,。
在半睡半醒間,,諾魯瑪仿佛看見四周圍著的黑色荒潮,它們蛞蝓般的觸手伸向天空,,發(fā)出贊頌般的聲音:“比克休音,!比克休音!比克休音,!”
有人在呼喚她,。
她必須前往。
諾魯瑪從治療倉上坐起來,,扯斷身上的管子,。
她一直向前走,全然不顧四周的議論聲,,她的身體因為沉睡太久而腐朽,摩擦著落下黑色的殘渣,,她的頭發(fā)干枯而雜亂,,隨著她的行走而脫落。
身體逐漸被黑色覆蓋,,諾魯瑪一直走著,,離那個聲音越來越近。
若有人能從一旁觀察她,,就會發(fā)現(xiàn)諾魯瑪一直在躍遷,,每走出一段距離,她就躍遷到很遠(yuǎn)的地方,。
她繼續(xù)走啊,,走啊,直到那聲音已經(jīng)鋪天蓋地,,震耳欲聾,!
“比克休音!比克休音,!比克休音,!”
她抬起頭,脖子脫落下一大塊已經(jīng)化成黑色物質(zhì)的皮膚,,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前方,,高大,,溫和。
“休音先生……”
諾魯瑪?shù)穆曇魩е共蛔〉倪煅剩骸拔医K于……又見到你了……”
她繼續(xù)向前走著,。
走著,。
她抱住了面前巨大的身影,那黑色的怪物,。
荒潮退去,,四周變得空曠,那死去的少女啊,,身體已經(jīng)沒有一塊地方是完好的,,可唯獨那嘴角,掛著比任何人都幸福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