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穆江雪把炒米飯放在茶幾上,，拍了一盤子黃瓜,，準備了十沓咸豆片，算是他們四個人的晚飯,。
陳飛拿起一沓豆片,，先咬了一口,，等金洛年把米飯給他盛好，接過去,，把豆片放在一邊,，粗獷地劃拉幾口。
“咳……咳咳,！”陳飛果不其然被嗆到,。
“你餓死鬼上身吧?！苯鹇迥曜旖浅榱讼?，給他倒了杯水，“噎死也別在這,，影響生意……”
陳飛搶過水杯,，一口氣全喝進去，這才緩解不少，卻還忍不住輕聲咳嗽,?！拔乙娴哪鼙唤┳龅娘堃溃?，她也知足了,。”
盛飯的穆江雪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兀自吃起來,。
金洛年也劃拉了口，眼角不可抑制地跳了一跳,。
“咳……”他不露聲色地給自己倒了杯水,。“老實吃你的飯吧,，都給你做了,，還那么多事?！?p> 陳飛苦笑了下,，就著拍黃瓜吃起來?！姨澾€有一個清淡的能吃,。
沒用五分鐘，許正南就風(fēng)卷殘云地吃完一碗,，拿著飯鏟又給自己滿滿登登地盛上,，吃得津津有味，依舊風(fēng)卷殘云,。
陳飛看著許正南那進食速度和狀態(tài),，忍不住咧嘴?！鞍ァ化偣肪褪钳偣?，就算吃江雪做的飯，也能吃成饕餮盛宴,?！?p> 金洛年咯咯笑起來，好險沒因為陳飛的話嗆住,，接話說：“所以才叫瘋狗啊,，生熟都吃不出來的人,，你還指著他能分辨出別的,？”
“嘖……所以老天爺?shù)男牡厣屏及。还苁鞘裁慈耍寄茏屗谶@個世界上被需要,?！标愶w感慨說：“雖然江雪每次做飯不是不放鹽，就是連同上次沒放的鹽一起放進去……但還是有人能當成不可多得的美食吃……還吃得狼吞虎咽,，哎,，跟逃荒過來的一樣?！?p> 許正南吃飯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了陳飛一眼?！澳阋蛔约喝ヒ贿吪莘奖忝嫒?。”
陳飛眼角一跳,，頓時低下頭吃飯,，老老實實地閉了嘴。
穆江雪嘴角上揚,，同樣吃的津津有味,。
金洛年看向她，突然問：“江玥最近幾天一直都出去??？我記得沒放假之前，她也很晚回來,?！?p> 穆江雪應(yīng)了聲，夾了口黃瓜吃,?！罢f是跟同學(xué)一起學(xué)習(xí)，十一月份好像有一個奧數(shù)比賽,?！?p> 陳飛聽到這話，差點沒把飯都噴出來,?！皩W(xué)習(xí)？”
金洛年意味深長地轉(zhuǎn)頭去看陳飛,。
穆江雪也不抬頭,，只淡淡的說：“恩。畢竟已經(jīng)決定去考試,，多少會復(fù)習(xí)一下吧,?！?p> 陳飛驀地哈哈大笑起來?！敖h學(xué)習(xí),，那怎么可能？她現(xiàn)在指不定在哪玩……呃,！”話沒說完,，他的臉色一青，鼻尖瞬間冒出了汗,。
穆江雪聽他說到一半沒了話,，疑惑地抬頭看過去?！澳阍趧e處看見她著,？”
陳飛握著筷子的手止不住地顫，表情卻帶著無比真誠的笑,，抿著嘴搖頭,。“怎么會……我怎么可能看見她,。我們又不是一屆的……”
穆江雪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繼續(xù)埋頭吃飯,。
陳飛這才閉上眼,，用盡了全部力氣深吸口氣，紅著眼看看身邊的金洛年,，又看看對面始終大口吃飯的許正南,，只覺得自己下半生可能要在輪椅上度過，心中生無可戀,。
……
“我去刷吧,。”金洛年把幾個人的碗筷放在鍋里,，避開穆江雪,，大步走向里屋。
“嘿,，江雪,，結(jié)賬?！卑膳_前站著兩個打著哈欠的男人,，對穆江雪招了招手。其中一個人點了根煙,，先走了出去,。
穆江雪起身走向吧臺,，拿出本子查看時間?！笆畨K?！?p> 陳飛搬著小凳子挪到沙發(fā)上的許正南身邊,，小聲說：“她現(xiàn)在是完全游刃有余了，跟個大人似的,?！?p> “嗯?！痹S正南慵懶地靠在沙發(fā)上,，看著穆江雪的眸子諱莫如深。
“這么一想,，還真他媽的快啊……”陳飛再次發(fā)出感慨：“好像一年前她老媽的死,，就是昨天?！?p> 許正南沒有說話,。
陳飛輕聲說：“散學(xué)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喊一聲媽，結(jié)果那天進門卻得到噩耗,，滿屋子她老媽的同事,，神色肅穆，滿臉愴然地跟她說,，她老媽犧牲了,。”
“……她爸是什么時候走的,？”他深吸口氣,，抓了抓頭發(fā)，好像陷入沉思,?！拔矣浀煤孟袷悄羌掳l(fā)生的兩個月后吧？說是去上海工作,，結(jié)果一去就沒了蹤跡,。除了每個月給打到賬上的錢，是不是連電話都沒打過,？你遇見過么,，反正我沒撞見過他們誰接到電話。
“幸虧她爸還算有點良心,，把房子留給她們仨了,。還有每個月她老媽的撫恤費……我當時都以為她得崩潰,，畢竟除了那格外叛逆的江玥之外，還有個跟她完全不親的大哥,。穆江霖那家伙,，可是對這個家沒有半點責(zé)任感啊?！?p> 許正南深邃的眼睛轉(zhuǎn)了兩轉(zhuǎn),，視線落在陳飛身上。
“你吃咸了,？”
陳飛神色一頓,，看向許正南，見他神色清冷,，沒什么感情,，那雙淡棕色的眼睛似乎正醞釀著一場暴風(fēng)雨。
心臟不可抑制地緊了下,，他咳嗽了聲,，避開了那極其淡漠的視線，伸手去抓茶幾上的水杯,。
“她做的飯確實是不淡,。”
金洛年從里屋出來,，徑直到吧臺前跟穆江雪說話,。
因著有一段距離，兩人說的什么并不清楚,。不過看穆江雪那明朗的笑,，應(yīng)該不是什么悲傷的事。
須臾,，金洛年轉(zhuǎn)身走向茶幾前的他們兩個,。
“又跟江雪說啥了，這么高興,?！标愶w問。
金洛年在許正南身邊坐下,，也拿起水壺倒了杯水,，說：“熱血高校不是要上映了么，我表姐月底回來,，所以我拜托她把電影給咱們錄回來,。”
“誒,？你還有在日本的表姐,！”陳飛眉毛都跟著飛了起來,。“都從島國回來了,，你卻只讓她幫忙帶一部校園電影,，你腦袋不是被驢踢了吧？,！”
金洛年臉色沉了沉,，抬手對著陳飛的腦袋拍過去?！拔夷X袋被你踢了！”
陳飛身形矯健地仰身躲過,，結(jié)果忘記自己坐的是小板凳,，不是椅子，動作大了些……他撲扇著兩條胳膊前仰后合,，手中水杯的半杯水一滴不剩地潑到許正南臉上,。
即便如此，最后還是砰的一聲,，難逃宿命,。
四仰八叉地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