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后,，他又興致勃勃的回來,，只說一切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示意我們隨他前往。
在文丙言的引領(lǐng)下,，我們踏著晨露，一路走馬觀花,，目不暇接,，終于來到孫府中的某處假山之后。
即便此刻太陽已經(jīng)升得老高,，可是這片不大的空間仍是一片灰蒙,。涼風(fēng)簌簌而過，未及緊衣,，我就已是鼻子一酸,，扭頭便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來這里做什么，怪冷的,！”韓敏拉過我的手,，合著熱氣為我取暖，白色霧氣打在我的手背上,，很是溫暖,，韓敏比我穿的厚些，可此時也是瑟瑟發(fā)抖,。
“此處是孫府的極陰之地,，你想在這里招魂？”歐陽四下查看一番,，神色大為惶惑不解,。
“你說的很對，我就是要在這里招魂,！”文丙言朝歐陽得意的揚了揚下巴,，語氣傲慢的說道，“一會兒見了孩子的魂魄,，我定會替你問上一問,，到底是何物勾了他們?nèi)ィ俊?p> 歐陽超冷簫投去不安的目光,，冷簫微微點頭似乎早已明白歐陽欲言何事,，同時，也遞還一個目光給他,。這微妙的一幕只發(fā)生在一瞬之間,，恐怕此時興奮至極的文丙言根本未能覺察到。
從前在電影中曾多次看到過天師招魂引鬼的場景,，都是要身著八卦道袍,，手執(zhí)桃木長劍，一張長案上擺著香爐,、符紙,、供品、蠟燭,。天師大喝一聲,，用木劍挑起符紙借燭火燃盡，口中念念有詞,，腳踏七星罡步,，威風(fēng)凜凜，神乎其神?？涩F(xiàn)在,，眼前的空地上除了稀疏的雜草以外，竟連半點像樣的物什也沒有,。
冷簫擺手示意可以開始,，文丙言點頭會意。在距離我們一步之遙的地上端正的盤腿坐下,。他眼眸緊閉,，氣息沉穩(wěn)，觀其唇動卻不聞其聲,，只見得地面竟似有人繪制般,，默默然間出現(xiàn)了一幅巨大的符咒圖紋。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始終沒有出現(xiàn)陰風(fēng)陣陣，鬼哭狼嚎的既定場景,，只見得文丙言靜靜的盤腿而坐,，就好似睡著了一般。太陽很快繞過假山,，暖融融的照到了我的后背,，真是舒服極了。清晨嶄新的陽光中仿佛還夾雜了其他奇幻的事物,，神色恍惚間,，我竟好似忘記了自己是在做什么，半閉著眼睛,，晃晃悠悠的沉醉于陽光的擁抱中,。
“看著日頭，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巳時了,！”沉默許久的冷簫忽的開口說道,，“歐陽琴聲準(zhǔn)備準(zhǔn)備，下午你來,！”
冷簫說完,，靜默無語的轉(zhuǎn)身離去，完全不理會仍舊坐于地上奮力施法的文丙言,。
冷簫從來都不懂得照顧旁人的自尊,，他的這一不經(jīng)意的舉動，無疑會對文丙言造成巨大的傷害,，可是,，他似乎很滿意這樣的處理方法。我和韓敏本想著說些什么安慰安慰文丙言，可還未及我們開口,，文丙言似乎早就視我們?yōu)樗罃嘲?，猛然回頭將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朝我們好不留情的投射過來。
文丙言的嘗試就這樣結(jié)束了,，沒有任何的驚心動魄,，沒有絲毫的激動人心，這個比歐陽還要強大的人,，就這樣毫無懸念的失敗了,。此時的我，心中完全沒有一丁點的僥幸,，只感到脊背一陣陣的發(fā)涼,，慨嘆一聲，不知前路漫漫該當(dāng)如何,。
午飯的氛圍異常的壓抑,，不僅是受了打擊的文丙言不說話，就連我們?nèi)艘捕贾还艿皖^吃飯,，不敢發(fā)出半點響動,。冷簫此刻似乎大發(fā)善心，平靜的出奇,，沒有咄咄逼人的質(zhì)問和責(zé)備,。
直到現(xiàn)在，我才明白過來,，為什么在昆侖的時候,，冷簫總是逼著我們用盡全力來學(xué)習(xí)，現(xiàn)在看來,，這個孫府的狀況就是對我們進行的考核,，這種實戰(zhàn)性質(zhì)的考試果然是要比一對一的比試更具客觀性。雖然我很是佩服仙宮那些出考題的上仙們,，但是,，現(xiàn)在的狀況足以讓我萬分的沮喪，除了擔(dān)憂自己的命運以外,，哪里還有精力去思考這些過于深刻長遠的問題,。
孫家的事情表面看起來好像很簡單，可是連文丙言這般強悍的人物居然都以失敗告終,，我想我根本沒有嘗試的必要,。
自從來到孫府后，冷簫總是三緘其口,，我實在猜不出,，接下來還有怎樣的考驗等待著我們，此時此刻，我除了感嘆第一仙宮行事果然非同凡響以外,，也就只能暗自祈禱好運相隨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歐陽如此忐忑不安，就連臉上的表情都因過于緊張而顯得格外的僵硬,。他不停的對揉搓著雙手,，好像真的感覺很冷似的，但是他額頭上卻是汗珠顆顆可見,。
面對這樣的情況,，歐陽的確不可能不緊張，就連數(shù)次比試都略勝他一籌的文丙言現(xiàn)都功敗垂成,，他歐陽琴聲憑什么就能自信滿滿呢,？再加上冷簫此時平靜如水的表情，完全無法窺之他內(nèi)心的所思所想,，要是歐陽真的失敗了,，冷簫會不會大發(fā)雷霆？會不會一怒之下就判定他和文丙言考核不過關(guān),？他們的修仙之路會不會因此終止了,？對于這諸多疑問，我不知道,，歐陽也不知道。
歐陽靜默的如同一個處子,，安靜的站在我的對面,，茂密的樹枝遮擋住了絕大多數(shù)的光線，昏黃只間,，我近乎難以看清歐陽臉上的表情,。
未時一過，日照西斜,，原本強盛的陽光此時也是一臉的倦態(tài),。
由于神經(jīng)緊繃，根本無心歇息午覺,，五個人便不約而同的在客堂中默默喝了一個多時辰的清茶,。盡管綠茶清熱解暑，但此時卻全然無法消減我內(nèi)心的焦慮與不安,。
原本以為，歐陽會選在晚上施法,，可未時一過,，歐陽便喊來了專門被指派來服侍我們的一名小廝,，讓他帶我們抄近道去往公子,、小姐居住的西苑。
冷簫依舊靜默無語,，聽?wèi){歐陽的安排,。雖然不知道歐陽有什么計劃，但是我還是滿心好奇的與眾人一道出了東苑,。
由于走的太急,，加之對地形不熟,，我根本不知道我們途徑的各處風(fēng)景都是那些地方，只知道跨過了無數(shù)道門,、穿過了無數(shù)個花園,、與無數(shù)棵樹擦肩而過。
走到西苑時大約申時一刻,，歐陽仿佛對這樣的時辰很滿意,，臉上終于露出了難得的淺笑,。
小廝按照歐陽的吩咐上樓將所有人都喊了下來,，分外不耐煩的眾人一見我們,，原本的情緒一下子都憋了了回去，驚慌與恐懼讓他們誰都不敢多言一句,。
“幾位大人吶,？”為首的婦人走到冷簫面前,，做福賠笑道,，“這女人們都出來了，兩位小祖宗可怎么辦,？這屋子又不干凈,，萬一出了什么事兒,，我們可是擔(dān)待不起??！”
冷簫低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什么也沒說,，只用眼神示意她去問歐陽，自己只管閉目養(yǎng)神。
“我們今天來,，就是為了解決孩子的問題,！”還不等女人的目光投來，歐陽就迫不及待的解釋道,，“對于我們的身份，想必你也是略知一二，多余的話應(yīng)該不必解釋,。至于這兩個孩子的情況,，你必然比我們清楚,。所以,，我現(xiàn)在所能告知你們的就是，在我們通知你可以進入之前,，所有人不能踏入這個院子,。不然的話,，非死即傷,！還需要我說的更詳細(xì)些嗎？”
真不知道是被歐陽強大氣場所震懾,，還是被歐陽帥氣的外形給電暈了,，原本還準(zhǔn)備找我們理論的女人，竟一下子形同癡傻,，張口結(jié)舌,，只知道頻頻點頭稱是,。
在一眾婦人離開院子,，院門關(guān)閉之后，這個小院子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南萑胍黄兰胖校幢銡堦柸缁?，燃盡萬里云霞,，此處也是恍如寒冬肅殺,，就好像早已被世間遺忘,，只是一個無人問津的孤寂所在,。
“你確定不用上樓去嗎,？”看著歐陽在花架下站定,，準(zhǔn)備開始施法,，文丙言冷冷的問道,，“所有的怨氣,、煞氣都被封印在了房間內(nèi),，恐怕孩子們的靈魂也在那里，你守在此處能做什么,？”
“孩子們的魂魄,，早就離開了房間！”歐陽睜開雙眼,，緊緊盯著那個黑洞洞的窗戶,，語氣很是平淡。
“你說什么,？”文丙言猛地一驚,，“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昨天一進屋子我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你不去魂魄所在之處,，來這里做什么,？”文丙言憤憤的質(zhì)問道。
“這魂魄,，恐怕是無從尋找了,！”歐陽說完，長長嘆了一口氣，便不再多言,，閉上的雙眼，垂下頭,，開始默念咒語,。
對于歐陽的感慨，我似懂非懂,，急切的將這個院子環(huán)視一圈,，一切事物和前次所見無異，依舊沒有什么異常的發(fā)現(xiàn),，不過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我沒有他們那般的本領(lǐng)，自然無法了解他們眼中的世界,。
歐陽沒有席地而坐,，也沒有捻訣踏斗，他只是靜靜的站著,，勾著腦袋,，神態(tài)安詳，面容平靜,，很像現(xiàn)代教堂中默默禱告的信徒。
雖然歐陽離我很近,，但我根本無法知曉他口中念的是什么,，確切的說,，我連字音都很難聽清。只是覺得光線越來越弱,，隨著時間的推移,，周圍很快就暗了下來，仿佛有人使用了高深的法術(shù)，在一瞬間調(diào)快了時間,，太陽一下子就從半空中跳到的地平面以下,。
冰冷刺骨的風(fēng)從四面八方呼嘯而至,，風(fēng)中夾帶著冰雪的氣味，這是冬天才有的寒風(fēng),。我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埋低腦袋，盡可能的保持住體溫,。我不知道歐陽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此時除了逐漸加深的寒意以外,，我什么也感受不到，更加什么也不愿去想,。
“啊,！”就在我極力控制鼻涕不要流出的時候,，身旁的韓敏忽的大叫了一聲。
她猛地一把抓緊了我的手，神色驚慌,，慘白臉看起來仿佛是收到了極度驚嚇一般,。我來不及深思，急忙將她抱緊,，此時此刻,，我可以清楚的感知到她全身正不自主的戰(zhàn)栗，我用袖子拭去她臉上的淚水,，緊緊握著她的雙手,。
韓敏不是一個膽小的人，什么樣的情況會讓她驚恐至此,？我心中不由得冒出一個巨大的問號,，可正當(dāng)我困惑不解時，我忽的覺得背脊一涼,，接著就是一陣不自主的哆嗦,。
我根本顧不得頭皮陣陣的酥麻,，清晰的感覺到，那讓人窒息的恐懼迎頭壓來,。無數(shù)的人形影影綽綽的晃動在我的身邊,，這種感覺真是恐怖極了。他們在笑,、在哭,、在談?wù)撝麄冸S意用手指在我的身上輕輕的戳著,，可當(dāng)我定睛看去時,，他們仿佛忽的又飄遠了，只瞧見昏暗模糊的人形,，可飄飄蕩蕩的笑聲卻不絕于耳,。
我怒目朝歐陽瞪去，真想?yún)柭晢枂査?，這到底是在做什么,，怎么一下子會出現(xiàn)這么多的鬼魂,？不過,，這想想也就罷了，我怎么可以真的在這個時候去打擾歐陽呢,？
盡管知道冷簫就站在身旁,，根本不會有任何危險發(fā)生，可天生膽小的我還是被嚇的不輕,。真不知道是我在安慰韓敏,，還是我和韓敏兩人相互壯個膽。直到天空早已大亮,，歐陽苦悶的走回我身旁時,，我狂跳不止的心才稍微平靜了些許。
冷簫端詳歐陽許久,，他神色清冷,，全然看不出任何責(zé)備與嘲弄之意。不過歐陽似乎明白冷簫到底想說什么,，思忖有頃,，情真意切的說道：“這兩個孩子的魂魄不在體內(nèi)，也不在園子內(nèi),，就眼前的情況來看,，連留下滿屋怨氣、煞氣的鬼魂都不知去向,。這件事情,，恐怕沒有表面看起來這樣簡單,。”
冷簫輕輕點頭,，表示贊同歐陽所言,，就在此時他卻扭頭看向我和韓敏，正色道：“雖然他們都沒有成功,，但是這也并非最后結(jié)果,，你們二人，可要試一試,？”
我正為冷簫這回居然沒有再用命令式的口吻布置任務(wù)而又驚又喜,，可是猛然轉(zhuǎn)念一想，這樣的態(tài)度不正說明冷簫根本不認(rèn)為我和韓敏有這個能力嗎,？不過,，他的這個判斷并沒有錯，我們的確沒有這個本事,，暫且不說歐陽和文丙言都功已敗垂成,，即便這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招魂考試，對于我這個從未上過戰(zhàn)場的新兵蛋子而言,，還是會方寸大亂,。或許按部就班的操練也許能夠成功,，但是只要緊張的情緒蔓延開來,，就意味著前功盡棄了。
我和韓敏相視一笑,，一同苦著臉唯唯諾諾的朝冷簫搖了搖頭,。
“歐陽琴聲和文丙言所使用的咒語和步法都沒有錯誤，可他們都失敗了,！”冷簫略頓了頓,，目光掃過依次文丙言和歐陽，眼中不免露出失望的神情,，他一一看過,，最后卻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你能解釋解釋,，這是為什么嗎,？”
“讓我解釋失敗的原因？”雖然早就知道冷簫絕對不會這樣輕易放過我和韓敏,，但是他能將這樣深奧的問題交給我,，這還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我心下慌張,，腦中已是一團亂麻,，完全不知該從何說起,，慌亂間，我急忙朝歐陽拋了一個眼神,，企圖從他那里獲取些許提示,，畢竟這種級別的問題絕對難不倒他，可還沒等歐陽回過神來,，冷簫竟大步一邁正正好好的擋在了我和歐陽之間,，由于冷簫身高比歐陽還要高上一些，竟毫不客氣的將歐陽擋了一個徹徹底底,。
“你解釋不了嗎,？”冷簫目光犀利，咄咄逼人,，仿佛如果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他就會立刻取消我的考試資格。
“讓我想一想,?！蔽覐婎仛g笑，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冷簫貼上不合格的標(biāo)簽,。
正獨自苦悶,，眼角余光卻瞥見了一個極其不和諧的身影。文丙言此刻那一臉毫不避諱的冷笑甚為刺目,，我從來沒有寄希望于他,，可是我萬萬沒想到,，身為同組成員,，他竟然會如此落井下石，這般開心的看我笑話,，心中的火氣一下子就涌了上來,，瞬間便將恐懼與不安壓制的無影無蹤。
“上午文丙言施法,，是為了招回這兩個小孩的靈魂,，而方才歐陽琴聲施法則是為了找到勾走這兩個小孩魂魄的厲鬼。他們所有的步驟皆無錯漏,，之所以都沒有成功,，在我看來，那是因為······”由于我的想法太過匪夷所思,，我擔(dān)心恐怕無法讓冷簫滿意,，呼吸略一停滯后，涔涔冷汗已從額間滲出,，擦干了掌心的汗水,，強自平靜心緒,，勉強鼓足勇氣后說道，“是因為這兩個小孩的靈魂和勾走他們靈魂的厲鬼,，都不在孫府之內(nèi),。”
“不在孫府,？”冷簫詫異的看著我,。
“是的！”我咬了咬牙,，抱著一錯到底的決心,，語氣堅定的回答道，“如果孩子們的魂魄只是四散飄蕩,，以文丙言這般強大的法力,，是不可能一無所獲的，這只能解釋為孩子們丟失的魂魄此刻并不自由,。至于使他們失魂的原因,，我傾向于厲鬼所為。方才歐陽借臥房中殘存的煞氣為引,，召喚這名厲鬼,，一時間天地變色，恐怕方圓百里的鬼怪都已聚攏在此,，可是其中并無那只厲鬼,，我認(rèn)為之所以會這樣，必然是因為這名厲鬼受制于人,！至于這兩場法事之所以會失敗,，或許是因為這根本就是一場蓄謀已久報復(fù)行為！”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蓄意養(yǎng)鬼,，然后驅(qū)使這只厲鬼報復(fù)孫家？”韓敏一聽,，不由得怔住了,，萬分懷疑的質(zhì)問道，“這得是怎樣的深仇大恨??！還值當(dāng)這樣大費周章？若是真的想報仇,，只要有錢,，殺手有的是?？墒?，培養(yǎng)一個厲鬼就沒有這樣簡單了,？”
“可要是沒有錢呢？”我不甘示弱,，立刻反駁道,，“以孫家的這般勢力，恐怕黑白兩道通殺,，想在蘇州乃至江南地界上找到敢動孫府的殺手應(yīng)該不容易,。再者，即便是找到了,，也難保不會走漏風(fēng)聲,。養(yǎng)鬼對于凡人而言雖然復(fù)雜些，可是一旦成功了,，便可一勞永逸了,！”
“人界就是這般的骯臟卑劣！”冷簫自顧自的感慨了一句,，卻并未對我的觀點進行任何的點評,，只管大踏步的朝小樓走去，揮了揮手,，示意我們?nèi)几稀?p> 臥房和昨日所見別無二至,，只是花瓶中那四五枝光禿禿柳條早已干癟，枯黃卷曲的樹葉落滿一地,，燭光搖曳間,，陣陣寒風(fēng)從緊閉的窗口灌入，如同一只冰手般,，緊貼在后脖子上,。好在我早有心里準(zhǔn)備，只是打了激靈,，并沒有感到驚恐異常,。
冷簫依次走到兩個孩子身旁查看,，時隔一日,，女孩較男孩衰弱的更加快速。此刻我?guī)缀醺兄坏剿暮粑?，瘦小的身體冰冷蒼白,，成片的褐色半點隱隱可見，那是死人身上才會有的尸斑,，見此情形,，我的心都涼了半截
冷簫面色凝重，一言不發(fā),，獨自走到房間的一角,。我以為他是因為太過難過,，想要穩(wěn)定情緒，可還不等我想好該說些什么才能寬慰他時,，三個陌生人竟突兀的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三人皆是一席黑衣，只覺為首的冷面女子衣服上那只金絲線繡成的飛禽熠熠生輝,，甚為奪目,，她身后兩人卻只在袖口上可見金絲祥云圖案。
三人皆斜挎長刀,，頭戴官帽,，威風(fēng)凜凜，一看就是官府中人,，只不過,，這個官府，可不是我們通常所熟知的那個,！
“冷上仙,！”女人一見冷簫倒也并不驚異，只上前一步,，拱手作揖施禮,，正色問道，“冷上仙將小官叫來,，有何差遣,？”
“初然公主，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冷簫躬身回禮，語氣柔和的說道,。
“哪里還是公主,？”女子眉眼具笑，玉指微掩著朱唇,，甚是嫵媚嬌羞,。
“我為你介紹一下！”冷簫指了指早已驚呆了的我們,，輕聲細(xì)語的說道,，“此四人是師尊的新晉弟子，這是他們第一次離宮執(zhí)行任務(wù),?！?p> “原來是明哲仙尊的高徒啊！”女人面色一凜,，拱手朝我們作揖道,，“在下冥府三司司長，姬初然,！生父姬發(fā),，所以故人多叫我初然公主。我見四位相貌非凡,，初次歷練就能有冷簫從旁指導(dǎo),，今后必是前途無量啊,！”
果然是冥界的鬼神,，和我猜的相差無幾。我心下想著,，眼睛卻不動聲色的上下打量著這位初然公主,。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冥界的官員，雖然從前早就知道他們的存在,，但是根本沒想到我還能在活著的時候與他們產(chǎn)生互動,。
他們的相貌和普通的活人沒有區(qū)別，并不像傳說中的青面獠牙,，面目猙獰,。不過他們臉上有著凡人沒有的威嚴(yán)與鎮(zhèn)定，卻又不似仙者的超然與飄逸,，可能是因為壽與天齊,，對人心險惡早已司空見慣，司掌輪回之所,，責(zé)任重大,。
知是恭維，我也并未上心,，只四人一起回了禮,，倒也沒再多說。
“此處孫府出了怪事,，你可知道,？”寒暄禮畢，冷簫進入主題,。
“哦,？”女人挑了一下眉毛，似乎很是以外,，“孫府很是富足，孫老夫人又心慈面善，會有什么怪事,？”
“你先看看這兩個孩子,！”冷簫側(cè)身示意，語氣沉重的說道,，“我思來想去,，這樣的事情恐怕還得由你們來處理方才妥當(dāng)！”
初然公主依次仔細(xì)查看了兩個小孩,，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她彎身拾起腳邊的一片落葉，用手捻成粉末,，輕輕一吹,，四下消散，她注視著冷簫,，頗為疑惑的問道：“你也找不回這兩個孩子的魂魄嗎,？”
“就在今天，我們施法招魂,、招鬼,，皆是未果?！崩浜嵰彩捌鹨黄瑯淙~,，置于眼前端詳片刻，也用手指捏得粉碎,，學(xué)著女子的樣子,，輕飄飄的呼出一口氣，吹散了,。
“你是說,，你們失敗了？”初然公主一臉吃驚的看著冷簫,，秀麗的彎眉略皺了皺,，起身走到窗邊，透過雕花窗格朝外張望,，沉聲說道,，“看來孫府這潭水真的是又深又混?！?p> “這兩個孩子是十一天前一起失魂的,，現(xiàn)在體內(nèi)僅存一魂二魄，其余的二魂五魄不知所蹤,。這種情況,，你們冥府會有所覺察嗎,？”冷簫正色詢問道。
“小孩子是很容易失魂的,，除非他們壽終正寢,，不然他們的靈魂只能飄蕩在人間，鬼差是不會過問的,。要知道只有壽終正寢的人才可以進入冥府,，這一點，難道你不清楚嗎,？”初然公主詫異的注視著冷簫,。
“這個我當(dāng)然知道！”冷簫略一思忖,，將我們這兩日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簡明扼要的告訴了初然公主。
“就你說的這個情況來看,，仇恨報復(fù)的可能性的確很大,！”初然公主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她的目光悠長深遠,，眸色深深的仿佛可以洞察世間周遭一切,。
“如果這兩個孩子就是壽終正寢，只是因為眷戀人間,，所以至于一魂二魄殘留體內(nèi),。如果是這樣，招魂肯定不會成功,，更加沒有什么厲鬼作祟,！”始終一言不發(fā)的韓敏突然開口，以極快的語速講出了這句她醞釀許久的話,。她滿臉緋紅,，雙手緊緊的捏成拳頭，雖然她面色如常的注視著初然公主,，但是我可以很清楚的感知到她內(nèi)心有多緊張,。
“宗嚴(yán)！”初然公主根本沒有想到我們這種新人竟然會敢在她的面前開口說話,，很是新奇,。她打量著韓敏，似乎很是贊賞她的勇氣,。她揮手示意,，個頭較高的跟班急忙上前，從袖袋中取出一個漆黑封面的書本,，快速翻到其中一頁,，恭敬的遞到了初然公主面前,。
公主斜目掃視了字面一眼，似笑非笑的看向韓敏輕聲說道：“你很有想法,！這是極好的,！不過,，這冥府的生死簿上的記錄,，也同樣清楚無誤的寫著，直到此時此刻,，這兩個孩子仍是陽壽未盡,！”
對于韓敏的觀點，我曾經(jīng)也有考慮,，但是光一想到這滿屋子的煞氣,，就深知不對。韓敏從小修習(xí)法術(shù),，雖遠不及歐陽和文丙言的造詣,，但是居然連這樣簡單的現(xiàn)象都沒有看明白，實在是讓我有些意外,，不過好在冷簫似乎根本沒打算理會這一點,，不至于一失足成千古恨。
韓敏一言不發(fā)的訕訕的低下了頭,，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合適恰當(dāng),，只得緊挨著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初然公主人忙事多,，來去匆匆，很快就要離開,，不過她并沒有駁冷簫的面子,，下令將高個子的鬼差留了下來，以協(xié)助我們弄清孫府的情況,。
鬼差身形高大魁梧,，面龐棱角分明，神情威嚴(yán)冷峻,，生前是春秋小國的一名將領(lǐng),，名為穆宗嚴(yán)，現(xiàn)在是冥府的一名督長,，統(tǒng)管蘇州地域的生死輪回,。
就在初然公主剛走，我們正和宗嚴(yán)督長親切交談時,，金管家那急匆匆的身影突然從屏風(fēng)后面閃了出來,。
由于毫無準(zhǔn)備,，我們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為何會突然多出了一個人。就在我們四人面面相覷,，絞盡腦汁細(xì)想時,，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盡管宗嚴(yán)筆直的站在金管家面前,，金管家的視線也從未停留在宗嚴(yán)督長的身上,，就好像根本看不見他似的。
“幾位高人來這西苑怎么也不說一聲,，讓我好找,！”孫管家看了看仍無蘇醒跡象的兩個小孩，呵呵笑道,，“是老爺讓我來請諸位的,，我滿院子轉(zhuǎn)了一圈，眼看著天都快黑了,，幾位快些隨我來吧,，晚飯早就已經(jīng)齊備了！”
“孫老爺太客氣了,！”冷簫一面用余光瞟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宗嚴(yán)督長,，示意他與我們同行，一面和管家禮讓著下了樓,。
“我正有些問題想要向?qū)O老爺了解一下,，不曾想，孫老爺竟也有此意,！”在確定所有婦人都安全回到小樓后,，冷簫小聲同管家說道。
“哦,？”管家忽的停下了腳步,，神色略顯慌張的看向冷簫，說道：“高人今日是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
“確實是有些發(fā)現(xiàn),。”冷簫并大踏步的走著,，背著雙手,，一副故作神秘的樣子。
“那高人是否已經(jīng)知曉公子,、小姐為何會成如此情形,？”管家急忙追趕而上，繼續(xù)與冷簫并肩而行,。
“金管家,，對于孫府,，你有多少了解？”冷簫看看周圍的山水景致,，思忖有頃,，問道。
“了解,？”金管家不知冷簫到底想問什么,，微怔了怔，強展笑顏,，說道,，“我父親就是孫府的管家,，我就是在孫府長大的,！雖然我姓金，但是執(zhí)掌孫府內(nèi)務(wù)這么多年,，我恐怕要比孫家人更了解孫府些呢,！”
“我想也是！”對于金管家的回答,，冷簫表示很滿意,，笑道，“在你看來,，孫府有沒有什么世俗仇家呢,？”
“仇家？”管家一聽,，先是一臉茫然,，后回過神來，又是面露難色,，但見冷簫目光如炬,，知道含糊不得，咬咬牙,，只得喃喃說道：“孫府家業(yè)龐大,，利害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要說沒有得罪過什么人,，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不過，孫家兩代老爺都分外的敬重鬼神,，有過恩怨糾葛的也多是生意場上的事情,，要說有誰會用這樣的手段來打擊報復(fù)，照我看,，可能性恐怕不大,！”
冷簫點頭回應(yīng),，便沒有再問，轉(zhuǎn)而同管家聊了幾句院中景致,，一行人便就來到了孫家正堂之中,。
孫老爺一見我們，急忙上前恭迎,，相互寒暄,，說了一堆的好話，萬般熱情洋溢,。
兩個女人一左一右的站在孫老板的身后,，只管賠笑，卻不曾說話,。
堂中擺著一張紅木大圓桌,，賓主落座后，熱騰騰的菜就被入流水般端了上來,。
“昨日因為老太太的事情耽誤了,，今日方才為諸位接風(fēng)洗塵。還望諸位高人莫怪,！”由于冷簫執(zhí)意不飲酒,，孫老板只好也端起一杯清茶，朝冷簫殷勤拜謝,。
“孫老爺不必客氣,！”只見冷簫也舉起茶杯，與孫老爺對飲,，我簡直是驚呆了,，我完全沒有想到冷簫居然也會愿意入鄉(xiāng)隨俗，他這位連仙人都不放在眼中的公子,，現(xiàn)在居然會愿意和這滿身銅臭的市井小民推杯換盞,，此情此景，虛假的直讓我懷疑我的雙眼是否出了問題,。
“諸位在寒舍也待了一日有余,，不知在下孫兒的事情，高人們是否有所處置,？”一提起兩個小孩的事情,，孫老爺臉上的笑容逐漸淡了下去。
冷簫也不著急答話,，略自吃了幾口菜,，方才面目含笑，看著孫老爺說道：“孫家乃是大富之家，如此規(guī)模的家宅府邸,，果是難得一見,，單看這巧奪天工的山水花草，就可知孫老爺是個有心之人,！”
“哦,？這是哪里的話！”一提及孫家這座宅子,，孫老爺臉上立刻洋溢起了明艷的笑意,，雖是滿口謙詞，但那股自豪之情,，還是在他的面容上展露無疑,，對冷簫這句恭維的話，極為受用,，端起茶杯,，如同飲酒般，輕輕啜了一口,，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們孫家,，這也是窮怕了的！能有今日這般財富,，可全都是祖宗的保佑啊,！不過幾位高人,，可是見慣了仙山寶地的，我這兒幾件俗物哪里入得了法眼吶,！”
“話也不能這么說,！”在冷簫的示意下，文丙言笑著說道：“只是不知,，孫府可有什么精妙絕倫的傳世寶物,？只怕是太過值錢，恐也招惹了他人紅眼,?！?p> “傳世寶物？”孫老爺一聽此話,，不由得的面上一沉,，原本的志得意滿一掃而光，眉頭微顰,，語聲惶恐道,，“高人有此說，恐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什么吧！”
“樹大招風(fēng)??！”歐陽似笑非笑的看向?qū)O老爺，悠悠然的喝了一口杯中的清茶,。
“您的意思是······”孫老爺面露慌張之色,，站起身，親自為我們幾人添置茶水,。他瞅瞅冷簫,，又瞧瞧歐陽，斟酌再三說道：“難道是有人覬覦我孫家的財富,，出此下作的手段,，逼著我給錢？”
“現(xiàn)在還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我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在這十天的時間內(nèi)，你可有收到恐嚇信或者是勒索信,？”
“恐嚇信,？勒索信？”孫老爺身體微微向后傾斜,，微瞇雙眼,，沉思片刻之后，仍就大惑不解的望著我,，顫抖著聲音問道“別說是恐嚇信,、勒索信了，這一兩個月來,，就是平常的家書都不曾收到過一封?。 ?p> “什么都沒有嗎,？”我輕輕將手中的筷子置于桌上,，直了直身子，思忖有頃,，復(fù)又正色言道：“不論是何人所為,，能有這樣本領(lǐng)的，都絕對不會是普通人,。莫不是孫老爺手上的寶物價值連城,，不小心走漏了消息，這才引得別人出此下策,！”
“憶之說的在理,！”歐陽朝我投來了認(rèn)同的目光，“要不是這寶物太過出名，旁人也不至于大動干戈,，連此等有損陰德的手段都用上了,，可想而知，孫老爺你手中的這件寶物,，必定是非比尋常吧,！”
“非比尋常？”孫老爺此刻早已是愁容滿面,，兩條眉毛硬是擰成了一條,，緊緊抿著雙唇，好似正在搜腸刮肚的回憶著什么,，還不時的輕輕搖晃著腦袋,，又逐一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最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表情沉郁的說道：“我們老孫家也是從我父親這一代才富起來的，在此之前,，我們孫家連個像樣的院子都沒有,，也就算是勉強度日而已，這樣的家族,，能有什么驚天動地的寶貝,？不過，前些年,，我倒是收藏了幾樣,，都是不錯的古董玩意兒，其中以那幅畫最為貴重,，可這畫也不是絕品，想來也不值得有誰這樣做,，若真是為此,，他倒大可直接告訴與我，我光明正大的贈與他不就完了嗎,？何必如此呢,？”
孫老爺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這一哭也引得他身旁的那兩位婦人一同抽泣,，一時間三人哭聲此起彼伏,，哀思之情也頗為惹人動容。
“古玩字畫,，算不得什么寶貝,！”冷簫把玩著手中的白玉茶杯，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能讓人連邪術(shù)都用上,，這樣的東西是遠遠不夠的,！”
“高人吶！”聽冷簫如此藐視自己的心愛之物,，孫老爺大衛(wèi)不快,，但又礙于我們的身份，不敢發(fā)作,，沉郁片刻又勉強陪笑著說道：“我這幅字畫只怕是連皇帝都沒有見過的,，世間罕見見，可謂真是價值連城吶,！”
“能讓人長生不老,，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驚世駭俗,，法力強大心法經(jīng)典,；或者上古之物，哪樣不比這高級多了,？”韓敏見孫老爺始終不明白我們在說什么,，便直抒胸臆道：“不知道孫老爺手中可有這幾樣?xùn)|西？”
“高人這是開玩笑吧,！”孫老爺圓睜雙目,，不明就里的看著韓敏，苦笑著說道,。
“孫老爺,！”文丙言在旁細(xì)細(xì)看了良久，面上一凜,，正色說道：“我們幾人都是為了救人而來,，如此事情正值關(guān)鍵，兩個孩子危在旦夕,，還希望孫老爺,，能夠如實相告，若是有所隱瞞,，害得可也是您的親孫子,！”
孫老爺一聽，登時唬了一跳,，連同他身旁的兩個女人都嚇得立馬站起了身,，口中念念有詞，只言自己所言非虛,，頻頻作揖施禮,，鞠躬欠身,，但見我們都不相信，直急的滿頭大汗,。
“孫老爺還是坐下說吧,！”冷簫冷冷笑道，“事關(guān)人命,，想必你們絕對比我們焦急,。話說至此，我也沒有理由不相信,，不過,，有些話我們最好還是說在前面，若是你們真的有所隱瞞,，這結(jié)果可也正如文丙言所說那般,！”
“高人吶！我這小老兒也是黃土埋半身的了,！能有什么物甚會比我這兩個孫兒更重要的,！”見冷簫始終不想聽自己說的話，孫老爺急的直朝我們拱手作揖,，頭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豆大的汗珠順著鬢角的發(fā)絲滴落在了桌面上。
“我們也不是不通情理,，既然你如此說來,，那這謀財害命的可能性倒是可以排除了！”歐陽優(yōu)哉游哉,，自得其樂的品著菜肴,，語氣淡然的說道，“由此看來,，現(xiàn)在也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性了,！”
歐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我身后的那名鬼差,，對孫老爺說道：“如果不是為了謀財,，會用上這樣手段的，就一定是為了報仇了,！孫老爺您好好回憶一下，可有什么仇家沒有,？”
“仇家,？”歐陽話語一出，仿佛正戳中孫老爺?shù)耐刺?，只見他先是一驚,，后一邊捋著胡子,，一邊積極的思考起來，面色時青時白,，稍顯尷尬之色,，囁嚅道：“諸位也都知道，我孫某人是生意人,，這做買賣,，難保不會得罪人！若說仇人嘛······”
“恐怕會有很多,，對不對,？”文丙言輕蔑的瞥了孫老爺一眼，語氣中滿是嘲諷之意,。
“這個嘛,！”一聽文丙言此話，孫老爺更為尷尬難當(dāng),，一時語塞,，支吾半天也說不清楚。
“正所謂無奸不商,，若說做生意不得罪人,，那是不可能的?！崩浜嶋m面露譏諷之色,，但口中卻一本正經(jīng)的試圖緩和氣氛，“不過,，能用如此邪術(shù)來報復(fù)你,，你們之間的仇恨恐絕非金錢可以衡量的，這樣的深仇大恨想來人世間并不多見,，如此重要的事情,，孫老爺不會沒有記憶吧！”
“深仇大恨,？”孫老爺一臉困惑的看向冷簫,，“我孫某人雖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手中的錢財可都是清清白白的,。打家劫舍的事情，絕對沒有干過,。小恩小怨確實不少,，但是要說深仇大恨，我還真沒干過那樣缺德的事兒呢,！”
“別是您不好意思說吧,！”韓敏抿著嘴,，嘻嘻笑了兩聲道，“我們不是官府,，即便有人命官司,，我們也不會告發(fā)，只是你要清楚,，因果循環(huán),，這報應(yīng)不爽！”
“這害人性命的事情,，我是真的沒有做過,！”孫老爺環(huán)視眾人，苦苦哀求道,，“我可以在這里起誓,，起什么誓都行······”
孫老爺還沒有說完，坐在他身旁那個年輕貌美的婦人,，突然猛的拉了拉他的袖子,，粗暴的打斷了他。這婦人好像想到了什么,，神色驚慌的貼在孫老爺耳朵邊低語了幾句,。這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孫老爺?shù)哪樕缇捅粐樀脩K白如雪,。
“此言當(dāng)真,！”孫老爺大為驚駭，圓睜雙目,，顫聲朝婦人責(zé)備道,，“你怎么現(xiàn)在才說呢？”
“這也不是什么好事,，我沒事兒說這個干啥,？再說了，馮家現(xiàn)在一無所有,，我哪能想到他會有這樣的手段,？”婦人遭到了訓(xùn)斥，一時也慌了手腳,，急的團團直轉(zhuǎn),，說著就要掉下淚來，好在身旁較為年長的婦人低聲寬慰,，方才穩(wěn)住了情緒,。
“看來孫老爺這是想起來了！”冷簫表情瞬間嚴(yán)肅非常,，眸色深深的看向?qū)O老爺,，問道，“不知道這個馮家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實這馮家小子的死,，也不能全怪我！”孫老爺見隱瞞不過,，只得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在一年多以前，孫老爺收購了一座宅院,，這座宅院原先的主人,，是蘇州城中有名的富商馮家。馮家老爺子嗣凋敝,，膝下只有夫人所生的獨子,。老來得子，嬌生慣養(yǎng)也是有的,。于是這位馮公子便毋庸置疑的成為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紈绔子弟,，終日混跡于蘇州城內(nèi)的煙花柳巷，唯一的愛好就是賭博,。這馮公子賭博是十賭九輸,，很快就將馮家的家財敗光并且還欠下了巨額的欠款。為了還清賭場的錢,，馮公子偷得了馮家在蘇州城南這處宅院的房契,，準(zhǔn)備兜售。孫老爺垂涎這座宅院已有多時,，便出錢買下了宅院,。再次有錢的馮公子又去賭場豪賭，不僅原本的欠款沒有償還,，反而再次欠下了巨大的金額,，由于怕馮公子逃跑，賭場將他扣押了下來,。馮家老爺變賣家財將人贖了出來,，但是，很快便傳出馮家公子和馮家夫人暴斃的消息,，而原本就來自北方的馮老板也不知去向,。
待孫老爺講完，這個堂屋中一片寂靜,，落針可聞,。孫老爺及兩位夫人都是一臉的訕訕，很是難為情,。
“這蘇州城中的賭場,，恐怕都是您的產(chǎn)業(yè)吧,？”我目光冷淡的問道，“這馮家公子就算手氣在怎么不濟,，也不可能十賭九輸,。如果不是有人刻意為之，他最多就是不輸不贏,。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他到別人的地盤賭錢,，是輸還是贏,，不得全看這賭場老板的心情嗎？”
“這馮家的宅院就是再好,，也不至于要用上這樣卑劣的手段吧？”文丙言冷哼了一聲,，對孫老爺更是嗤之以鼻,。
“我承認(rèn)，為了得到馮家的南園,，我的確是使了一些手段，不過,，不這樣做的話,，馮家那老頑固怎么可能會賣園子呢？”孫老爺滿臉的褶子都堆疊在了一起,，苦笑著不知所措,。
“你這園子已是如此精美,，怎還不知足？”歐陽斜眼瞅著孫老爺,，語氣格外輕蔑,。
“幾位都是長居仙山宮殿的高人，對這人間樓閣當(dāng)然是不屑一顧的,。”孫老爺瞅了瞅冷簫,，見他始終不發(fā)一言,，倒也不在乎我們的態(tài)度如何，只笑著向他辯解道，“這馮家的園子建在南面,，溫暖非常?。∑渲械姆可岵恢狄惶?，只是,，花草樹植著實難得的緊，全是今世鮮有的珍品,，恐怕那皇帝住的御花園里的，也不及此處一半,！馮老爺是個北方人,，不懂南方風(fēng)土，這樣的花草放在他的手中豈不是可惜,？我早就向他提過,，愿意花高價賣下他的園子，可是他卻毫不留情面的給我一口回絕了,。我這也是迫于無奈,，才出此下策的。我當(dāng)初只是想讓馮家公子輸完錢,，就把園子賣給我,，沒有想過要讓馮家傾家蕩產(chǎn)，是這馮公子自己執(zhí)意要賭,，這送上門的錢,，哪有不要的道理。我也沒想到他和他那老母親會這樣一命嗚呼??！”
“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我慨嘆了一聲,，“你害得人家家破人亡，他們用這樣的手段還施彼身,，也算相得益彰了,！”
“這么說來，還真的是馮家老爺所為,？”孫老爺面上的表情一僵,，不由的打了一個寒噤，他身旁的兩個婦人好似也唬了一跳,，當(dāng)即便就愣怔住了,。
“這可算是深仇大恨了！”歐陽在一旁冷言冷語道，“其他都是旁的,，獨這殺子殺妻的仇,，恐怕就是不共戴天哦！”
“真不是我殺的,！”孫老爺一聽歐陽的話,，立刻嚇的面如土色，全身一軟,，險些滑到桌子底下,。
“現(xiàn)在看來，這一切倒也都說通了,！”冷簫氣定神閑的看著失魂落魄的孫老爺說道,，“能這樣怨氣深重，恐怕這鬼魂多半就是馮家公子和夫人,，馮家公子雖不學(xué)無術(shù),，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解鈴還須系鈴人,，想要化解你孫兒的劫難,，還得孫老爺你身體力行才夠啊,！”
“我,？”孫老爺不解冷簫是何用意，只是光看冷簫此時面上的神情便知道絕對不是什么好事,，抬手作揖,，乞求著說道：“高人吶！你們不是會法術(shù)嗎,？這幾個小鬼哪里會是你們的對手,，你們只要把他打得魂飛魄散不就完了嗎？”
“孫老爺,！你好狠的心吶,！”韓敏實在聽不下去，用手一擊桌面,，憤憤然轉(zhuǎn)身大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