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兒尷尬地轉(zhuǎn)過頭不再說話。
她一想到剛剛那一巴掌讓自己在眾人面前丟了臉,,就覺得很是恥辱。
不知又過了多少時間,,馬車終于停了下來,,青陽一下車,就看見迎面扭來一個穿著紫色大褂的胖嬤嬤,,她頭上高高地別了一個飛云髻,,還極其認真地在旁邊插了一朵大紅花,。
她抿了抿唇,這老嬤嬤穿衣打扮如此夸張,,竟不像平常印象中府邸里的知禮數(shù)懂教養(yǎng)的下人,,倒像是街頭巷尾的老媒婆。
胖嬤嬤見青陽一副乖巧樣,,心里十分歡喜,,忙跑來扶著她入府,嘴里還念叨著許多體己話,。
“姑娘可是累了,?”
“咱們府上備了好多好吃的,姑娘呆會兒隨我去,?!?p> 而同樣一身疲憊的離兒聽了,覺得心里有些怪怪的,,在旁邊無奈地嘆道:“張嬤嬤,,也沒見到我進府時你這么殷勤?!?p> 她跟著公子那么多年,,在府里還真沒見過一個人對她這么熱情呢,離兒怒了努嘴,,早就有了些許不滿,,這青陽憑什么呢。
張嬤嬤聽了這話,,扭了扭胖身子,,忙解釋道:“啊呀離兒姑娘,你在府里也這么多年了,,還吃這干醋啊,。”
青陽偷笑,,想不到這嬤嬤還挺會埋汰人,,她還以為蘇府的下人應(yīng)當(dāng)都是那冷漠樣呢。
畢竟別人口口相傳的,,都是蘇府多么多么可怕,,下人之間多么勾心斗角,都隨了主人的性子,。
想到這,,她眼神深邃,朝旁邊那個白色的身影望去。
這個人究竟藏了多少秘密,,他跟郡主之間到底發(fā)生了多少事情,。
“張嬤嬤,”蘇苕冷如冰山,,平常眉眼上像附了一層厚厚的霜,,但是在此時眼神里卻透露著一點點消融之狀,“青陽日后的生活麻煩您多料理料理了,?!?p> 張嬤嬤欣喜地應(yīng)和了一聲,扶著青陽就往府里塞,,其他下人見她樂呵呵地樣子也都憋著笑,。
因為她的身形有些胖,一言一行中都顯得她十分忠厚老實,,甚至透露著喜感,,但是青陽卻有些頭疼。
“那個......張......張嬤嬤,,我們能不能慢些走,,”青陽邊走邊道,僵硬著微笑,,她實在被這熱情砸擊地很不自然,。
她在西崆的生活基本上是除了練功就是偷偷出去玩,從來沒有一個人這么照顧她,。
“哎喲青姑娘您快些吧,,還有幾個嬤嬤在等著你呢!”她笑道,。
啊......?。?p> 青陽頓時感覺自己像是被賣了一樣……
回味她剛才說的幾個嬤嬤,,敢情是早就準(zhǔn)備好了咯,。
等她被拖著進房間,才真正被嚇到,,房間里已齊齊站了三四個嬤嬤,,一個端著新衣裙,一個端著首飾耳環(huán),,還有旁邊端著剛煮的補氣湯的,。
她尷尬地看向張嬤嬤:“嬤嬤,這是要干什么啊……”
這陣仗,,好像即將要干一件大事一樣,。
張嬤嬤眼里放光,,激動地抓住她,,道:“青姑娘不知道,,府上從今以后就多了個女主人了!”
自從這蘇府建立以來,,一年到頭就這幾個下人,,暗地里還有重兵看守,甚至府里幾年沒來一個客人,,她越想越是心酸,。
其他嬤嬤聽了,也欣喜地附和道:“是啊是??!”
青陽微微揚起嘴角,覺得有些好笑:“多伺候一個人不累嗎,?”
張嬤嬤搖了搖頭,,可憐巴巴地望著她,青陽居然都感覺她眼睛里水汪汪的,。
“姑娘有所不知,,我們這些嬤嬤啊,就等著公子納個女主子回來,,他一個男兒,,哪有功夫料理內(nèi)宅之事,是不是,?”
誒,?她們好像想多了,她默默扶額,。
她從沒有當(dāng)女主人的意思?。≡僬f了女主人不應(yīng)該是她,,而是遠棠姐姐?。?p> 青陽忙揮手解釋道:“不是的不是的,?!?p> 但是她抬眼一看,好像沒有人聽她說話誒……一個嬤嬤忙著去給她梳理頭發(fā),,一個在扒她的衣服,,另一個幫忙打理她的包袱,她輕嘆一口氣,,也放棄了抵抗,,只是任由她們擺布,。
一柱香時間后,青陽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微微一愣,。
鏡子里的人原本隨意的一束馬尾已經(jīng)盤了上去,旁邊挽著的黑發(fā)上還插了一支粉色的步搖,,顯得清新可愛,,她身上原來素灰的衣服也換成了淡粉色的紗裙,耳墜上也十分巧妙地用了深粉色的明珠作為裝飾,。
她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自己,,面前的這個人雖有一種稚氣未脫的感覺,但已經(jīng)算的上非常好看了,。
她自己都從來沒有這么用心的打扮過自己,。
那邊,收拾包袱的嬤嬤忽然瞪大了眼睛,,扯著嗓子問道:“這是什么,?”
其他嬤嬤都圍了上去,有的擠不進去還故意扭了扭,。
這東西硬梆梆的,,像是葉子,可又不是樹上那種葉子,,它的葉脈上還泛著一閃一閃的白光,,不過是她們看不見的。
會不會是吃的,,其中一個老嬤嬤想,。
青陽此時喝了口水,差點噴了出來,。
她無奈地聳了聳肩膀:“這是我的簪子啦,,放回去吧?!?p> 對于這個簪子的設(shè)計,,她也覺得蠻無語的,但畢竟是未見給的,,也不能嫌棄什么,。
可那張嬤嬤聽了,眼波流動,,委屈地摸了摸青陽的臉:“拿葉子當(dāng)簪子,,苦了姑娘了?!?p> 她一個老媽媽心疼死了,!原來這個姑娘活得這么悲壯,。
“咳咳,你們先出去吧,,”青陽被這突然的鬧騰地有些不習(xí)慣,,“我自己來就行?!?p> “啊呀呀,!啊呀呀!姑娘這是害羞了嘿嘿嘿,,我們這就走,這就走嘿嘿,!”張嬤嬤又是咋咋?;#珔s很明事理,,不一會兒就把人全帶下去了,。
青陽得以大呼了一口氣,終于走了,。
也不知道未見在干什么,。
她掏出葉簪子,屏氣凝神念叨著:“乾坤大地,,皆入我手,,萬物之靈,潛于我心,,西崆山未見樹,。”
嘭,!一個人形幻化眼前,。
“小青陽想我啦,”未見眼里充滿了寵溺,,而且他驚奇地發(fā)現(xiàn)此時自己的小青陽被打扮地特別漂亮,!
最重要的是他在西崆山下可是無聊死了,正準(zhǔn)備逗逗某個小靈獸就感應(yīng)到了青陽,。
“未見,,你知不知道有什么辦法能追蹤人,”青陽立馬回過神來,,此時腦子里都是那個女乞丐的身影,,“就是這個手帕,你能不能感覺到什么,?!?p> 說完,,她把那個粉色的帕子放在他的手上,上面還繡著一海棠,。
未見聽了抿了抿唇,,呵,又是有事才找他,,他氣呼呼地抱著手坐在地上,。
在西崆也是,在這也是,!
哼,!
“乖啦,”青陽眉眼一舒,,有些忍俊不禁,,哄道。
“你找不到那個人的,?!蔽匆娙套〔欢嗾f,好讓她來撒個嬌,,或許他心情好就妥協(xié)了呢,。
青陽皺眉,看來真的行不通,,還得多打聽打聽才行,。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得把蘇府熟絡(luò)一遍,。
地上的人見她若有所思樣,,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覺得很是無趣,。
她總是愛自己發(fā)呆,,從來也沒有在意過他這棵小樹妖的心情。
于是未見輕飄飄站起來了,,走到她面前,。
她正想著怎么找到女乞丐呢,誰知面前卻突然出現(xiàn)了一張精致的臉蛋,。
怎......怎么了……
“小青陽,,這個怨氣呢是很深,但是手帕上附著的能量還是太少了,,”他用力揉了揉她的頭,,“所以,你還需努力修煉才行,,這樣才能知道你想知道的,?!?p> 看來還是沒有辦法啊。
青陽輕輕嘆了口氣,,回答道:“嗯,。”
“真聽話,,”他得意洋洋地看著眼前的人,,能讓小青陽乖乖的可不容易。
這家伙平時喊打喊殺慣了,,自己真的辦起什么事都恨不得躲在他背后,,一身桀驁不馴但啥事也干不好。
“那聽話的我,,是不是可以讓你幫忙打掃一下屋子呢,,”此時的青陽顯得很得寸進尺,兩只眼睛都笑得瞇成了一條縫,。
原來這才是重點呀!
未見拍頭,,他倆多少年的交情了,,別人都羨慕不起,何止是打掃屋子,,就算是赴湯蹈火,,他也理應(yīng)在所不辭啊。
.......
呵,,怎么可能......
又是嘭地一聲,,未見擰著眉頭,二話沒說就消散了,。
你,!
青陽臉色鐵青鐵青,立馬把簪子埋在了盆栽的土里,,哎,,不幫就不幫嘛,反正這么多年的交情,,給你漲漲靈氣也是不錯的,。
埋好之后,她就吭哧吭哧跑到床上去睡了一覺,。
啊哈,,新被子,暖暖噠,!
而消失的人立馬急匆匆地回了樹,,他感覺到自己調(diào)查的事好像有了著落,,果然他回去時,恰逢小樹精跪拜在地上,。
小樹精見主回來了,,慌張地低頭,報道:“主,,您身上的氣息和冥水洞里的氣息一樣,。”
未見冷冷地望了他一眼,,慵懶地躺在榻上:“你確定,?冥水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p> 小樹精乖乖地點了點頭,,繼續(xù)道:“五年前,西崆山的幾個法術(shù)高深的弟子經(jīng)常在冥水洞里練功,?!?p> 未見深思,果然有貓膩,,青陽不是陰體質(zhì),,而是身體里有尸氣。
難怪她的功力不漲反而不斷的減少呢,,她根本不是修仙的體質(zhì),。
他手里把玩著一個瓷杯,仔細斟酌了一番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忽而手上的動作頓住了,。
世間有一種法術(shù)可以復(fù)活死人,但此法已經(jīng)失傳好久,,而且復(fù)活了的人不光會忘記以前的記憶,,連自己是誰都會逐漸忘記,他眸子深沉,。
原來如此,。
青陽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就被張嬤嬤拉起來去吃飯,,等她到桌上的時候,,發(fā)現(xiàn)蘇苕,離兒,,李管家,,劉嬤嬤等幾個人都在。
她揉了揉眼睛,下人和主人在一個桌上吃飯的,?
蘇苕見面前的女子一副嬌憨之態(tài),,眼里多了些驚異,以前她穿得稍微隨便了點,,就顯得如出水芙蓉一般,,而今她換了身粉色的紗裙,整個人都多了些柔媚之氣,。
如果覃妤之還活著......應(yīng)該和她差不多大了吧,。
而一旁的張嬤嬤看青陽又在發(fā)怵,笑得臉上的肉擠在一塊,,上去就是把她按在椅子上,,隨后像養(yǎng)豬一樣,拼了命給她夾菜:“姑娘多吃點,?!?p> 不一會兒,不僅青陽的嘴里,,連她的碗里都是滿滿的肉,!
“嬤嬤,”離兒實在看不下去了,,“她自己有手,。”
張嬤嬤笑得更開心了,,“喲,光顧著這邊的青姑娘,,也不能忘了旁邊的離姑娘是不是,。”說罷,,也匆忙夾了幾筷子敷衍了一下對方,。
“張嬤嬤,近日府里的開銷怎么樣,,”蘇苕低眼,,薄唇輕啟。
對面的人聽了,,立馬停了筷子,,讓人喚來了旁邊掌管賬戶的老人,然后給蘇苕遞上了賬本,。
“近日府里又多出來五百兩銀子,,像是有人刻意給的,”張嬤嬤臉色陰沉,,“府里一定有內(nèi)應(yīng),?!?p> 近幾日,蘇府的財庫了總是平白無故出現(xiàn)五百兩銀子,,多也不多,,少也不少,頗有些奇怪,。
若是府里人的,,府里除了蘇公子,誰還那么有錢,,若是府外的,,那這些銀兩想要運輸進來,也需得有人接應(yīng)才行,。
蘇苕瞇了瞇眼,,心中大概有了數(shù),只是夾了一口飯:“我知道了,,這幾百兩銀子就收下吧,。”
“諾,?!?p> 大家就這么和和氣氣地把晚飯吃完了,而青陽也是重點關(guān)注對象,,整個飯桌上所有人就光給她夾菜了,,導(dǎo)致她胃脹的好些難受。
于是,,以飯后散步的理由,,張嬤嬤硬拉著她在蘇府后的小花園聊天。
青陽原本以為她又是想說一些體己話,,可見她反而卻是滿臉愁態(tài),。
一會兒開心一會兒愁,這個嬤嬤太有意思了,,青陽想,。
見青陽看著她,張嬤嬤嘆了口氣:“青姑娘不知道啊,,我們這蘇府好久沒有人進來過了,。”
自從主子經(jīng)歷過一些事,,他再也不許外面的人來府上做客,,張嬤嬤天天能聽到外面的人罵他家主子薄情寡義。
但其實并不是這樣。
青陽不知道這些,,這樣的蘇府確實也在她意料之外,。
以前她所知道的都是關(guān)于蘇苕的惡聞,蘇府的惡聞,,最為難聽的是蘇苕府里經(jīng)常養(yǎng)一些水性楊花的女子,,那身邊常跟著他的就是其一。
她莞爾一笑,,拍拍嬤嬤的手,,安慰道:“沒事,今后多了一個人,,也是多了一分熱鬧,。不過嬤嬤以后啊莫要拿女主人的身份來臊我,蘇公子心心掛念的人啊另有其人,?!?p> 可不是嗎。
張嬤嬤聽了,,愈發(fā)惆悵:“我也知道,,我們家公子念著那遠棠姑娘,可人死不能復(fù)生啊,,他也不能老是掛念一個不存在的人啊,。”
青陽想,,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聽到的那些關(guān)于蘇苕的話,還真不作數(shù)了,。
張嬤嬤是個老實的人,,待人也和善,府中的人也熱情,,沒道理和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混蛋生活在一起。
“可是嬤嬤,,公子也有公子的難處,,對了,你可知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她試探道,。
張嬤嬤聽了,神色慌張起來,,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連忙示意她住嘴:“姑娘有所不知,蘇公子原先是北柔國的皇子,聽說還是皇位的候選人之一,,但他把機會讓了自家的兄弟,,自己跑到定都來住著了?!?p> “說是來定都住著,,實際是被圣上軟禁了,你別看這府上一片安寧的樣子,,其實背地里有很多眼線,。”
哪里是在定都生活,,說穿了就是成了敵國質(zhì)子罷了,。
青陽眸子深邃,覺得自己可以多多了解一些關(guān)于蘇府的事,,或許所有的故事都是另有安排,。
就比如質(zhì)子這一事。
可冥冥之中,,青陽還是有人在謀算著這一切,,蘇苕愧疚于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夫人,故舍棄了故土,,來到定都,,這一點,是全然不管國家的利益,。
她很好奇當(dāng)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可是在蘇府,這些除了蘇苕,,沒其他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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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二貳
寫著寫著腦闊有點暈 再看一遍忽然有種紅樓夢的感覺是怎么肥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