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看到周書燦遠遠的站定,,等待他走近,,畢恭畢敬的喊一聲:“小公,?!?p> 周書燦仰頭看看邱,,他現(xiàn)在的精神面貌,,和之前剛來到閔家的時候,,可是大不一樣,。修飾整潔的頭發(fā)和胡須,,剛毅的面孔露出上位者的威嚴(yán),。如果不是仰著頭提醒周書燦現(xiàn)在是春秋時代,他會懷疑邱是一位當(dāng)權(quán)者,。邱身上那種當(dāng)權(quán)者通身的氣慨,,是閔父都不曾有的。
周書燦思索半天,,還是忍不住問道:“邱,,你能告訴我,你是怎么成為奴隸的嗎,?”
周書燦這種開門見山直奔主題的問話,,讓邱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幾個月的了解,,他明白小公不是十二歲心智的少年,,不想像哄小孩一樣糊弄小公??墒?,說,讓他說什么,?小公是魯國人,,你讓一位魯國人去體會自己的喪國之痛,他能理解嗎?
見到邱的遲疑,,周書燦擺擺手,,表示邱不必再說了,轉(zhuǎn)身向木工場走去,。既然人家不想說,,何必打破砂鍋問到底,揭人傷疤呢,?知道不知道和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他只不過是好奇罷了。
木工場是在邑南開辟出來的一處露天場所,,樹木從山中砍伐回來,,從河道上拉到邑里,邑南是最近的距離,。
用河道運輸樹木,,這當(dāng)然又是周書燦的主意,他讓人把邑南的河床挖出來當(dāng)魚塘的時候,,就想出來了這個辦法,。之前榨油用的那個半米粗直徑的原木,伯牛他們可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運回邑里,,如果都像他們那樣運木頭,,還不把人累死了。
木工場的工作室是幾根原木搭建的一處草棚,,這是為了做工方便,。周書燦并沒有讓他們用青磚砌房屋,現(xiàn)在邑里的青磚,,還沒有到可以隨便敞著用的地步,。別的不說,光說要砌的邑城墻,,都不知道要準(zhǔn)備多長時間的磚呢,?
木工場現(xiàn)在有十位木匠,五位是仲子家的奴隸,,五位是其他遴選來愿意學(xué)木匠的邑民和奴隸?,F(xiàn)在邑里做工已經(jīng)不分自由民和奴隸,差別無非是等到夏收秋收的時候,,給的工錢兌換的糧食系數(shù)不同而已,。邑民拿一點五的系數(shù),奴隸拿零點五的系數(shù),,如果有貢獻或者是加班,,系數(shù)會向上提。
之所以出現(xiàn)系數(shù)這個計算方法,,是邑里根本沒人懂,,包括閔父和邱,他們即使聽完周書燦的講解,,也沒明白系數(shù)是怎么計算的,。
而周書燦要的就是這樣的結(jié)果,他心里壓根就沒有什么規(guī)劃,,他說“系數(shù)”無非就是緩兵之計,。即使將來邑民有人搞明白了系數(shù),也不會認為他計算錯了,,這本就是數(shù)學(xué)領(lǐng)域里的游戲,,他是學(xué)數(shù)學(xué)的,再聰明的古人,,能比他還會數(shù)學(xué)嗎,?大學(xué)四年不是白上的。
周書燦不認為他這樣是欺負古人,,現(xiàn)在他也不知道到底夏天能收獲多少糧食,,讓他怎么去告訴這些人,你可以得到多少物品,?在沒有見到收獲的糧食之前,,一切都是浮云,所有的都是空頭支票,。
切割樹木需要兩個人操作,。首先,用原木支起來一個大三角架,,把需要切割的樹木一頭固定在架子上,。一個人站在樹木上,一個人站在樹木下,,一把兩米長的大鋸,,倆人默契的一上一下一下一下來回拉。根據(jù)拉鋸人的力氣,,把樹木鋸成一片一片的木板,。真的是力氣活,很重的力氣活,,周書燦站在旁邊看著都替兩位拉鋸人累,。
“小公,能讓我姊來做工嗎,?”
周書燦扭頭看去,,一位穿著單薄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他身邊。
邱趕緊解釋:“小公,,他是主公最近買的奴隸,,他說他會木工,我便讓他來這里打下手了,?!?p> 少年有七八歲的樣子,和邑中的奴隸一樣,,短褐袖短,,露出來半尺長的手臂,褲腿和腳踝之間也是露著一大截,,這主要是改袴為褲造成的,。褲子增加了褲襠,褲管提高了,,腳踝露出來,。加上穿的草鞋沒有襪子,手腕和腳腕處露出得皮膚,,被寒冷的北風(fēng)吹的干裂,。
少年特別瘦小,可精神頭十足,,近似皮包骨頭的面孔,,露出來一雙特別大的眼睛。眼睛中透出殷切的希望,,眼珠一動不動直直的望著周書燦,。還好他的眼珠是正常的比例,如果是白眼珠多的那種,,這樣直勾勾的盯著別人,,肯定會讓人心生恐懼的。
周書燦猜測少年的年齡,,應(yīng)該和他的身高不符,,面黃肌瘦骨瘦如柴的奴隸,能正常的活到成人,,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少年的年齡大一些也是正常的。
周書燦怕嚇到這位少年,,盡量用平和的口吻說話:“你叫什么,?”
少年并不怯氣,直挺挺的說:“我叫云,,我姊叫般,,我和我姊是一起被主公買來的,。我姊也會木工,她的木工活可好了,,可是……可是,,小公,你讓我姊來吧,。她做推車的車輪,會比……比,,更好的,。”
周書燦驚訝云的膽量,,一個奴隸少年,,能這樣不怯場的和主人說話,是件很不容易的事,。閔父買了這么多的奴隸,,從第一批奴隸來到閔家,至今為止兩個多月了,,能這樣不卑不亢的和主人說話的,,真沒有幾個。
“俄,,云,,你為什么成為奴隸的?”
云見周書燦并未答應(yīng)他的要求,,有點著急,,他可是冒著風(fēng)險和小公說話的,邱總管最痛恨的就是越過他直接和主人說話,。不管小公是不是能答應(yīng)他的要求,,等小公走以后,一頓皮鞭是跑不了的,。
“我和我姊不是奴隸,,我和我姊是被人擄來的。我家是平民,,本來就是木匠,,去年一場大雪,我父我母沒了,,我姊帶著我去跟人做工,,走在路上遇到強盜,他們把我們賣給主公,?!?p> 云繼續(xù)盯著周書燦,,語氣中帶著焦慮。
“小公,,我姊真的會做木工,,她的手藝比誰都強。真的,,就像我們現(xiàn)在做的獨輪車,,我姊說如果讓她來做,她會把木輪做的更圓,,不會像我們現(xiàn)在做的輪子,,坑坑洼洼的不圓?!?p> 周書燦雖然畫出來獨輪車的分解圖,,但是做車輪成了木工們最大的難處。這幾位木匠之前不是全能木匠,,做車架還行,,做車輪真的是趕鴨子上架,做的歪七扭八根本不圓,。
不過還好,,周書燦知道用火烤可以使木頭彎曲,加上閔父的幫忙,,最后不管怎么說吧,,哪怕是橢圓微圓也好,總算是制造出來圓的車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