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高希利百無聊賴,，哪也不想去了,，只身一人躲在辦公室里喝悶茶,。

　　卜德陽還是不朝面兒，真是豁上那一塊了,。

　　卜德星也沒有來公司,，可能是孟華榮壓根兒就沒跟他念叨公司里的煩心事吧，或者跟他說了,，他不想再攪和公司的事務(w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一個都不靠前,，自己應(yīng)該何去何從,？安排生產(chǎn)不是自己份內(nèi)的事，再說又不懂,，真要是插上手,，干好了倒還沒什么，如果出現(xiàn)了問題,，更被卜德陽抓到把柄了,，所以自己無論如何不能向前邁出這一步。放假吧,，自己又不敢下這個決定,，必須請示卜總。

　　為了不讓卜總擔(dān)心,，最大限度地為他創(chuàng)造一個安心靜養(yǎng)的環(huán)境,，才不愿意把真相告訴他。但紙里包不住火,，實在沒咒念了,，也只能如實向他匯報，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具體怎么匯報，這可是一個大學(xué)問,。高希利心里是掂量來掂量去,，既要將真實的情況反映上去，又不能像一個怨婦一樣發(fā)牢騷,，講怪話,，更不能將卜德陽的問題說的太多，不能使他們父子的關(guān)系繼續(xù)惡化,，雪上加霜,。

　　高希利打定了主意，心里仿佛一下子開了一扇天窗,，心房照進陽光,，陰霾即被驅(qū)散。急事要緩辦,，今天哪也不去了,，就坐在辦公室里將匯報打好腹稿，明天一早直接去醫(yī)院面見卜總老大哥,。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辦公桌上的電話真不叫人省心，剛剛放松了一下心情的高希利正在專注地口味鐵觀音的余香,，急促的電話鈴聲又讓心里一緊,。最近可能是壓力太大，神經(jīng)有些過敏,，聽到電話鈴聲也一驚一乍的,。

　　“高叔叔，我是小卜,。在辦公室忙著呢,？”卜德星在電話里客氣地問候著,。

　　“忙著喝大茶呢！你在外面當了大領(lǐng)導(dǎo),，也不回來看看你高叔,？我都給你預(yù)備下好茶了?！备呦＠彩且远Y相待,。

　　“高叔，我現(xiàn)在手頭有點急事,，一時半會兒走不開,，但我下午一定去辦公室找你喝茶，嘗嘗你的鐵觀音,。我還有一拿金駿眉沒舍得喝,，順便也給你嘗一嘗?！辈返滦钦f,。

　　卜德陽坐在自家的炕頭上，無聊地看著電視里飛來飛去的身影,，太能扯了,，這些演戲的人就像不受地球引力控制似的，上天入地,，隨心所欲,，跳的比非洲羚羊遠，飛的比老鷹高,。一天到晚地看電視比在車間里干活還累,。天看著天就黑下來了，按說這個點兒賈芬芬也好回來做飯了,。

　　正在這時傳來了開院門的聲音,。卜德陽自言自語地說：“說曹操曹操就到，想媳婦來個娘們,?！?p>　　“還是大哥你自在，會享受,，”卜德星進屋摸了摸了電視,，“電視都燙手，再看就燒壞了,?！?p>　　“我還以為你嫂子回來了呢，你今天不忙,？怎么有閑工夫到我這兒來串門,？”卜德陽見是三弟來了,，向炕里頭欠了欠屁股，示意讓卜德星坐在炕沿上,。

　　“我就不坐了,，一大堆事還等著我辦呢?！辈返滦钦驹诳磺埃_一副馬上要走的架勢,。

　　“是屁股上帶尖還是嫌你哥的炕上有灰,？現(xiàn)在怎么變得一點也不實落，浮浮翹翹的,?！辈返玛柌粷M地說。

　　“大哥,，我是真有事,，”卜德星辯解著，“你也別在家坐著了,，咱們倆一塊到公司商量點營生,。”

　　“有什么話不能在家說,，再說家里也沒有旁人,，不比公司里更清靜？”卜德陽說道,。

　　“一會兒嫂子下班,，孩子也放學(xué)了，還是到公司去吧,?！辈返滦菆猿种?p>　　卜德陽面露難色地說：“我十來天沒有去公司了,，心里堵得慌,，現(xiàn)在不想去。有事你還是在家說吧,，你嫂子和孩子又不是外人,。”

　　“我說在家里不方便就是不方便么,，你磨嘰什么呀,，快點穿鞋下炕。你現(xiàn)在不愿意去,，以后你再也不進振華公司的大門了嗎,？”卜德星把臉拉下來,，聲音也提高了八度。

　　“到公司去也行,，但我現(xiàn)在誰也不想見,，咱倆談可以，要是有一個外人,，打死我也不去,。”卜德陽和弟弟講開了條件,。

　　“就咱兄弟倆,，一個外人沒有?！辈返滦歉纱嗬涞卣f,。

　　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卜德陽不知道為什么,，骨子里還真怕比自己小八九歲的弟弟?？磥韺嵲谵植贿^去了,，卜德陽像一只大蛆，慢慢騰騰地爬下炕來,，穿上衣服蹬上鞋,，還是不想出門，一會兒喝口水,，一會兒又去廁所,，挨磨一秒是一秒。

　　等得卜德星不耐煩了,，催促道：“真是懶驢上磨屎尿多,。出個門比大姑娘上轎還費事呢！”

　　卜德陽在廁所里大聲說：“著什么急啊,，等你嫂子回來,，咱們再走，她知道我在家,，她沒帶家門鑰匙,，鎖了門她和你侄女進不了門?！?p>　　“像你這樣拖家?guī)Э诘?，什么事也不用干了！嫂子如果往家走,，路上咱們就不迎頭遇上了,？”卜德星覺得大哥這個理由很可笑,。

　　“不差這幾分鐘了，你今天是怎么了,，又不是去趕火車,，像催命似的?！辈返玛栛橎侵叱鰩?，一邊提著褲子一邊說。

　　誰的地盤誰做主,，卜德陽最終還是等著賈芬芬進了門,，他才拖泥帶水地跟在卜德星后面出了家門。

　　門衛(wèi)上的老金大老遠就看見有車燈閃爍,，慌里慌張地跑出來開大門。公司上下一片清閑景象,，上班時間沒活可干,，下了班整個公司更顯得空空蕩蕩，連路燈也提不起精神,，無精打采,，半睡半醒的樣子。

　　兄弟二人進了會議室,。卜德星隨意地挨著大哥坐下,，看樣子想和大哥促膝談心。

　　但卜德陽心里感覺別扭,，兄弟之間還是保持適當?shù)木嚯x為妙,。既不逢年也不過節(jié)的，忽然跑過來找自己談事情,，誰知道老三葫蘆里裝的是什么藥,？要是舒筋活血的還好，如果裝著炸藥,，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弟弟發(fā)起火來,，坐在他身邊還有個好？不是粉身碎骨也會滿臉開花,。

　　卜德陽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對面窗臺前，拉開窗子大聲喊叫著老金的名字,，讓他送一壺開水到會議室,。老金耳不聾眼不花，聲音洪亮地答應(yīng)著,。

　　關(guān)上窗戶后,，卜德陽順勢坐在了卜德星的對面,。兩個人面對面地坐著，談事也正式,，聊天也聽得見,，吵起來也不會臉沖著臉，要是老三動手,，自己還有一個緩沖的空間,，逃跑路線卜德陽都提前計劃好了。

　　卜德陽有一種預(yù)感,，接下來的談話不見得愉快,，自己要做好最壞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