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陸繪美,,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想到,,她見到的,,正是血御米案兇手的妻子和孫女,。
那件事沒過多久,,范覓鹛的祖母就死了,,死亡原因是糖尿病并發(fā)癥,,當陸繪美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跳起來,,她瞬間想起老婆婆手里端的那碗銀耳蓮子羹,!
一個嚴重的糖尿病患者,是一點甜食都不能碰的,,何況那么一大碗蓮子羹,?即便不放糖,她吃下去也不會有什么好處,。
陸繪美仔細回憶蓮子羹的模樣,,湯汁濃稠,滴到老婆婆手上,,顯得黏黏糊糊,,她確定,那里面一定放了不少糖,。
出于憤怒,,陸繪美把事件過程以及自己的猜測原原本本告訴了陸董事長,期待他能幫老婆婆做點什么。
“爸爸,!那碗蓮子羹一定是有人逼她喝的,,當時我就奇怪,婆婆吃東西為什么要跑到外面來,,還畏畏縮縮坐在角落里,,好似有什么人在威脅她一樣。修車店老板也是,,跟我又是擺手又是打啞謎,,我后來回去問他們,一個個像見鬼似的,,什么都不肯說,!我敢斷定,那些人絕對是婆婆家的親戚,,在幫著掩護兇手呢,!”
“繪美,你先別那么氣憤,,婆婆的事現(xiàn)在你只是猜測,,不可以隨便胡說八道,萬一猜錯了,,怎么辦呢,?”陸董事長把女兒一把拉到身邊,讓她坐好,,臉色平靜的說,。
這種事是人家的家庭糾紛,即便陸繪美說中了,,他也不好插手,,因為死人已經(jīng)入土為安,警方都沒有查,,他們不可能拿到任何證據(jù),。
但他知道女兒善良,不想違了女兒的心意,,于是說:“婆婆所在那條街的轄區(qū)派出所所長我認識,,過幾天空下來,我去他那里問問看,,不過你可別抱太大希望,,畢竟這是別人的家事,警方?jīng)]質(zhì)疑的話,,我們也不好多說什么,。”
“我知道,爸爸,,”陸繪美冷靜下來說:“我只是氣不過而已,,您記得嗎?在鄉(xiāng)下時,,老婆婆還很開朗,,精神狀態(tài)也不錯,短短幾天,,就變成了那副樣子,,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手腕袖子遮住的地方,,都是瘀痕,,那個虐待她的人簡直是個畜生,而且,,我看范覓鹛的樣子,,十有八九也是那個人教出來的,怪不得當時婆婆跟我提到范覓鹛的時候,,一臉無奈,,我還以為她是在回避問題呢!”
“好了,,繪美,,消消氣,,我讓阿姨給你泡壺茶吧,,婆婆的事,等我問了再說,,如果警察確實懷疑她的死有問題,,我就把你說的告訴警方,現(xiàn)在你就別上火了,,好好把精力放在劇團經(jīng)營上面,,我還等著你們多給我這老頭子掙點養(yǎng)老錢呢!”
“切,!爸爸你就逗我吧,!劇團掙的那點錢您老人家會放在眼里嗎?”
陸繪美臉色總算好看了一點,,等茶盤端上桌,,阿姨離開之后,她一邊起身給父親倒茶,,一邊調(diào)侃說,。
陸董事長也不計較女兒的態(tài)度,打著哈哈跟她閑聊,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氣氛逐漸變得輕松起來,。
——
時過境遷,陸繪美偶爾回憶起那件事,,還是覺得很憤慨,,不過,當初那股子非要探究真相的沖動已經(jīng)不存在了,。
這天,,風和日麗,萬里無云,,陸繪美下午閑來無事,,穿上小黑裙,打扮得漂漂亮亮,,與米古相約去喝茶,,她父親是個茶罐子,每天無茶不歡,,她耳濡目染,,也喜歡在閑暇時來上一壺。
當然,,女孩子不宜多喝茶,,這一點她還是知道的,因此她喝的,,大多是花茶,、果茶一類的混合茶,茶葉放得很少,。
兩個人來到一處茶莊,,茶莊主人與陸繪美父親相識,知道老爺子有意撮合陸繪美跟米古,,所以沒寒暄幾句,,就把他們引入到竹林環(huán)繞的大院子里,泡上香茗,,抽身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米古坐定下來,環(huán)顧了一圈周圍綠意盎然的小竹林,,對陸繪美說:“繪美姐,,這里也是你父親開的嗎?他涉獵的生意還真多??!”
“不是,,我爸爸只會喝茶,可不會賣茶,,這里的店主是他的老朋友,,因為他進購的茶葉質(zhì)量好,爸爸經(jīng)常來買,,所以才認識的,。”陸繪美低頭抿了口茶,,輕描淡寫回答,,茶園里新鮮的空氣讓她心情很好,忍不住深吸了幾口,。
也許是受到陸繪美好心情的影響,,米古臉上泛起笑容,視線盯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許久都沒有挪開,。
“你干嘛老盯著我看,?我臉上有東西嗎?”陸繪美發(fā)現(xiàn)之后,,調(diào)侃他說,。
“不是…繪美姐,我只是想起了小時候,?!?p> “小時候?”重復一遍米古的話,,陸繪美來了興致,,放下茶盅,身體微微前傾,,問:“米古,,你小時候是在哪里長大的,?”
“在父母的草莓園里,,我父親出生在城里,成長卻是在鄉(xiāng)下,,二十五歲之前,,他是個人見人怕的犟小子。我祖母所在的村子里,,沒幾個人待見他,,祖母也受不了他的犟脾氣,總是逼著他到城里去打工,。二十五歲那年,,父親終于受不了祖母的啰嗦,,決定進城去碰一碰運氣,可他只待了不到半年,,就回去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陸繪美有點傻乎乎的問道,。
她那副樣子,在米古眼里十足可愛,,于是我們的功夫明星壯起膽子,,又湊近了一些,才說:“因為父親在城里根本沒找什么正規(guī)工作,,而是給人去當了陪練,。”
“陪練,?是那種體育運動員身邊的陪練嗎,?很不錯的工作啊,!收入也不低,。”
“哈哈,,繪美姐,,你猜錯了,我父親一個鄉(xiāng)下小子,,哪能那么容易找到什么好工作,,他仗著自己身體底子好,學過武術,,就在大橋底下支了個攤,,立塊牌子,讓路過的人去打他,,說是規(guī)定時間內(nèi)打倒了一分錢不要,,打不倒就一次給他十塊,那時候普通上班族一個月工資也就幾百塊,,一次十塊,,簡直是天方夜譚,因此父親沒待幾天,,就被警察轟走了,。”
“可他不死心,,又換了個地方繼續(xù)吆喝,,一個多月折騰下來,,居然被他折騰出了一些名聲,開始有三三兩兩的人來找他切磋,,結果沒一個把我父親打倒,,這些人回去之后,口耳相傳,,于是,,就有更多的人來找我父親切磋了?!?p> “不過,,胡來歸胡來,我父親也不是個沒分寸的人,,他知道既要點到為止,,又不能讓客戶失望,因此每次切磋,,他都不主動進攻,,而是護住要害,放一些空門給那些跟他切磋的人,,挨上個幾拳幾腳,,然后再突然反擊,將打他的人制服,,讓他們心服口服后再掏錢,。”
“可就算那樣,,他也會受傷啊,。”
“受傷肯定是免不了的,,但我父親不在乎,,他的目的是盡快掙錢回去,讓祖母和村里人認可他的能力,,不再排斥他,。當時我父親一心認為,祖母轟他出來,,是因為村里人老在祖母耳邊扇風,,只要他有了錢,他們就會另眼相待,。”
“這真的能行嗎,?”
面對陸繪美的質(zhì)疑,,米古苦笑了一下說:“當然是不行的,,所以半年以后,當我父親鼻青臉腫回到家鄉(xiāng),,口袋里的錢還不如出發(fā)時來得多呢,,祖母見他這幅樣子,很心疼,,從此以后再沒有提起讓他出去打工的事,。”
“后來呢,,你父親做了什么工作,?”
“后來他去給我母親家管理草莓園,那段時間,,外公外婆身體不好,,母親又沒兄弟姐妹,草莓園全靠父親幫忙,,一來二去,,他們就有了感情,幾年后,,外公外婆病逝,,臨終前把房子和草莓園的所有者,改成了父親和母親兩個人,,父親才總算是有了屬于自己的財產(chǎn),。”
“那你祖母呢,?沒把房子留給你父親嗎,?”
“我祖母有五個孩子,都過得不富裕,,父親和母親結婚之后,,他就主動放棄了房子的繼承權,沒再問家里要過一分錢,?!?p> “哦?!标懤L美恍然大悟,,端起茶盅想要喝,卻被米古一把搶過,,倒掉重新斟了一杯,。
“繪美姐,不要喝涼茶,,對腸胃不好,?!?p> 話語間,米古把茶盅湊到陸繪美嘴邊,,微笑著,,那樣子,一如往昔,,那么清新俊逸,,溫暖人心,陸繪美不由自主紅了臉龐,。
當意識到心頭燥熱的時候,,陸繪美的窘態(tài)已經(jīng)盡收米古眼底,男人微瞇起眼眸,,一副欣賞加興奮的模樣,,他沒想到,陸繪美也有為他臉紅的一天,,心里不知道有多高興,。
直到陸繪美把茶盅搶回去,狠狠盯了他一眼,,米古才回過神來,,恢復常態(tài)。
“對,,對不起,!”
本是好心的男人,習慣性開口道歉,,倒是把陸繪美逗樂了,,她輕點米古鼻尖,說:
“你道什么歉???應該是我說謝謝才對吧!”
“我,,我剛才走神了,。”米古解釋,。
陸繪美卻不想再聽下去了,,她靠進舒適的藤椅里,輕輕搖晃著雙腿說:“說起來,,我也算是在鄉(xiāng)下長大的孩子,,我母親家在這附近的鄉(xiāng)間,有一套老別墅,小學前,,我都是在那里度過的,,我母親是個很溫和的人,,她總是喜歡吃過晚飯帶我去村頭田埂間散步,,給我講故事,那是我最愜意的一段時光,?!?p> “回到城里之后,就沒那么輕松了,,父親要出去做生意,,母親身體又不好,沒法撐起那么大一個家,,所以家里都是保姆和女仆在打理,,我有什么需要,也只能對她們說,,雖然父親源源不斷的拿錢回來,,事事都有人包辦,但我依然懷念鄉(xiāng)下的那段時光,,常常覺得很寂寞,。”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p> 陸繪美并不怎么相信米古的話,她繼續(xù)說:“真的嗎,?小米,,你真的能理解嗎?可是過去,,我每次把這種想法告訴別人的時候,,他們都覺得我矯情,身在福中不知福,,沒一個人能理解我的感受,,就連過去的父親也是如此?!?p> “那現(xiàn)在呢,?”米古問:“現(xiàn)在陸董事長理解了嗎?”
“我也不知道,,可我覺得他在試著理解我的感受,,尤其是上了年紀之后,他給我的感覺似乎越來越接近母親了,變得溫和了許多,?!?p> “那是因為陸董事長愛你,他想你過得開心,?!?p> “嗯,我也是怎么想的,,從過去到現(xiàn)在,,他都是個好爸爸?!标懤L美給自己的話總結,,臉上浮現(xiàn)出笑容。
米古看著她的笑容,,心里涌起的不是幸福感,,而是一種無奈,陸繪美這樣的家庭,,有財富有地位,,可是牽絆也太多,她就像被保護在籠中的小鳥,,做任何事,,都要把家族企業(yè)放在第一位,永遠不可能有真正的自由,。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她跟羅意凡才會越走越遠?!胫?,米古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有點理解當時陸繪美在電影院說的話了,他低下頭,,把思緒隱藏進內(nèi)心深處,,繼續(xù)陪著陸繪美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時間過得很快,,當太陽西斜,,陸繪美和米古的約會時間就宣告結束了,米古想把她送回家,,卻不期然在茶莊門口遇到了羅意凡,。
“意凡,你怎么會來這里,?”陸繪美很驚訝,,問道,。
羅意凡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對米古說:“抱歉,,小米,,我有點事找繪美,你能不能先回去,?”
“啊…可以,,”米古愣了一下,很快說:“當然可以,,那么繪美姐,,羅先生,,你們聊,,我先走了?!?p> 互道再見之后,,目送米古走遠,羅意凡才轉(zhuǎn)身對陸繪美說:“繪美,,你能把當年范覓鹛的事跟我詳細說一說嗎,?”
“范覓鹛?”
陸繪美簡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羅意凡明明日程很緊張,,還要趕拍電影,怎么會突然跑過來堵她,?還提起范覓鹛,,究竟在搞什么鬼名堂?
見她不吭聲,,羅意凡索性一把將她拉進茶館里,,叫老板開了間靜謐的包間,定定心心把自己提到范覓鹛的原因告知陸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