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找了個時間，好好地安慰了一下替自己受過的蘭兒。蘭兒滿不在乎,，這點委屈不算什么，主子疼她,，待她好這比什么都重要。她忘記疼痛，服侍王娡好好地洗了個澡，接著幫王娡收拾了起來,。妝容清新了，王娡的精氣神也跟著變好了,。
王娡找個理由讓蘭兒帶彘兒去玩,，自己則喚來了怡姐，兩人進入了正式的談話模式?，F(xiàn)在的她有了清晰的目標，她開始迫切想從自己信任的怡姐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栗妃雖說剛好好“教訓”了一下王娡主仆兩人,，但王娡心里明白，這不過是明面上的攻擊,，這遠遠沒有暗地里有所動作來得可怕,。
因為之前皇宮中的墨者并沒有得到指示要收集什么目的性的情報，所以怡姐了解到的宮中信息有些凌亂,，也很碎片化,。但王娡從怡姐口中還是知道了宮中墨者總數(shù)是一百零三位，散布在宮中的各個宮殿，其中以未央宮居多,。有不少分布在敬事房掌管的各個地方,，還有就是皇宮衛(wèi)隊中。行走自由的墨者會自動切換成聯(lián)絡(luò)員,，在眾墨者之中傳布消息,，發(fā)布上面的指令。
后宮不是墨家潛伏的重點,，所以除了賈娘娘寢宮外,，也就只有一位墨者，也就是怡姐,，待在王娡身邊,。
怡姐還告訴王娡，在這皇宮中應(yīng)該還潛伏著一支神秘的組織,，這個組織有何目的,，聽命于誰并不是很清楚。這點王娡并沒有覺得奇怪,，劉啟和她曾經(jīng)探討過一個問題,，那就是朝廷上每次有大的動靜，好像匈奴人都可以很快地得到情報,，那皇宮中應(yīng)該是隱藏有匈奴的間諜,，而且不止一個，他們構(gòu)成了一個情報組織,。反而是墨家的存在才是在她的意料之外,，而且人數(shù)眾多，組織如此的龐大,。
王娡開始啟動自己的腦子思考問題,，思維也開始變得敏銳了起來。如果說匈奴人在皇宮中有一支情報組織,，那神通廣大的娘娘們估計也有自己可靠的信息網(wǎng),，而且操心重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可能也有。
有了這些信息網(wǎng)的存在,，這皇宮中發(fā)生任何的事情,，都會被傳到各個網(wǎng)絡(luò)接收者的耳中。一些抱有特殊目的,，居心叵測的人就會加以利用,，用于打擊自己的敵人。唯獨沒有信息網(wǎng)的可能恰恰就是皇上,，他不需要這樣來了解宮里宮外的事情,。王娡不禁想起了當年在北宮后花園的時候,，燕兒和自己說過，要少說話多干活,，以防隔墻有耳來著,，大概指的就是這么一回事吧。
現(xiàn)在有了墨者的幫助,，王娡的信息網(wǎng)也就算是有了,，可能這張信息網(wǎng)還是這宮中最強大的。但自己如果真想追逐皇后的寶座,，替彘兒爭取太子之位,，更加需要倚重的是實力。各位娘娘中,，栗妃無疑是實力最強的那位,，排名在前的三位皇子都是她所生，就因為有這一條她就擁有了其他夫人不可比擬的優(yōu)勢,；其次就是程妃,，她不僅也有自己的三位皇子，而且還有唐妃這位“夫人”的全力支持,，力量也不容小噓,。如果沒有栗妃的存在，她也可以算是一家獨大了,。
而她自己目前勉強暫時能算排名第三,，即便是自己擁有皇后娘娘和賈妃的幫助，再加上太皇太后可能的支持,，但這些全部加在一起還是不強,，還是不足以撼動栗妃和程妃的優(yōu)勢。不因為別的,，就因為彘兒不過是皇十子,，現(xiàn)在才剛剛出生不久。至于兒姁,，她的存在是一種變數(shù),，暫時沒有必要去考慮。
第二天,，王娡趕早就梳妝打扮了一番,，她突然想著要去看望一下那位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高深莫測,，又和自己的師傅素有淵源，也許她能給自己一些提示和幫助,。新皇繼位,，她貌似又“升”了一級身份，但卻離權(quán)力越來越遠了，還不知她的內(nèi)心又有了什么樣的變化,。
王娡收拾妥當之后,，還特意給自己插上了一支金簪，顯得對這次拜訪格外重視,。出門后她徑直去了皇后娘娘寢宮,，沒有皇后的陪同，她怕是太皇太后寢宮的門都摸不到,。
太皇太后此時已經(jīng)搬離了長秋宮,，換到了另一處僻靜的地方，喚作長樂宮,。薄皇后帶著王娡在皇宮中游走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才到達。
太皇太后對她們的到來很開心,，連忙招呼她們坐到她的身邊,，就像王娡第一次出現(xiàn)那樣。兩人一坐定,，老太太就沒閑著自己的嘴巴,，東一句西一句的問了起來。因為現(xiàn)在有了彘兒,，太皇太后詢問王娡的內(nèi)容多半停留在他的身上,。聽著王娡說一些彘兒有趣的事，老太太不時地點點頭,，發(fā)出一陣陣會心的笑容,。
等王娡匯報彘兒的情況差不多了，太皇太后這才拍了拍她的手,，問道：“孩子啊,，今天你來看哀家這老太婆，是不是有什么事??？”
王娡看了看皇后，只見她朝著自己點了點頭,，示意但說無妨,。王娡壯了壯膽子，這才開始試問道：“稟太皇太后,，您說珠兒現(xiàn)在有了彘兒,，是不是珠兒無論怎么想，都無法置身事外,，一定會陷入這場后宮的爭斗之中??？”
太皇太后笑了笑，說道：“原來是這事啊,，珠兒最近是不是被誰欺負了,？好吧，你既然問起,，老太婆我就直言相告吧,。準確的來說，只要皇后沒有被替換,，太子之位沒有確定之前,，應(yīng)該是這樣的。想當年哀家在這后宮中那么的不起眼,，結(jié)果呂后不也猜忌哀家來著,，其根本的原因不就是因為哀家有劉恒？要不是哀家次次示弱,，處處小心,，大氣都不敢多出，乘著劉恒封王后趕緊逃離京城去了代國,，這才算是茍全了性命,。也正好是離開了，沒有陷入后宮的爭斗,，也就逃開了呂后的魔爪,。只是未曾想到的是，后來卻因此而得福了,，高祖那么多嬪妃中,，也只有哀家又成功地回到了這皇宮之中?！?p> 比起太皇太后的經(jīng)歷,，王娡目前在宮中的現(xiàn)狀不知要好上多少。在這點上王娡是心知肚明的,。她不禁猜測著眼前的這位太皇太后當年是運用了什么樣的智慧,，做著什么樣的事情，才能收獲到那樣天方夜譚一般的結(jié)果,。
王娡這正在聯(lián)想著當年高祖后宮中的血雨腥風,，太皇太后繼續(xù)說道：“珠兒你老實和哀家說，你有沒有想過幫彘兒獲得這太子之位??？”
王娡不敢欺瞞太皇太后，下意識地點點頭,，回答道：“不瞞太皇太后,，珠兒是真想過,。只不過珠兒現(xiàn)在的力量太弱，彘兒又太小,，實在是力不從心啊，而且皇后娘娘……”王娡欲言又止,，順便看了看薄皇后,。
太皇太后接著王娡的話說道：“不忍心頂替皇后是不是？傻丫頭,，你很善良這哀家知道,，但皇后的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你努不努力,，參不參與都無法去改變她的處境和結(jié)果,。這孩子哀家不能有其他的奢望，只求能平安度過此生,，就心滿意足了,。話說要真是珠兒你替代了她，至少你還會給她一條活路,，還能讓她生活得好點,，這要是讓其他人上位了，可就不見得有你這般善良了,?！?p> 有皇后在場，王娡提及這一類的話題始終有種莫名的愧疚,，但話已經(jīng)說開,，只能繼續(xù)下去。她虛心地請教道：“那太皇太后,，您覺得珠兒現(xiàn)在該怎么做才好呢,？”
太皇太后嘆了口氣，回答道：“珠兒你要想實現(xiàn)這個愿望的難度的確是很大,，現(xiàn)如今你最好還是要沉住氣,，要把你所有的想法都很好地隱藏起來，耐心等待時機,。倘若有一天,，栗妃和程妃斗得兩敗俱傷的時候，你的確會有一些獲勝的機會,。而且在這個機會出現(xiàn)之前,，你都要忍氣吞聲地接受他們?nèi)魏蔚奶翎叾环纯梗踔烈赂胰ソ邮?。不僅如此,，你還要設(shè)法減少與皇上的接觸時間來麻痹她們,，緩解她們帶給你的壓力。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做好這些后,，你就可以靜靜地等待上天的安排了！”
太皇太后寥寥幾語把目前她給王娡的建議是說得了個通透,，王娡聽得很明白,，也能虛心接受。她趕緊離座,，跪在太皇太后面前表示感謝,。
太皇太后用手往前摸索著，想把地上的王娡拉起來,，不料卻直接摸在了王娡的頭上,，碰到了那支金簪。她顫悠悠地伸出另一只手,，雙手在王娡的發(fā)簪上仔細地摸索著,，好像對這支發(fā)簪發(fā)生了濃厚的興趣。王娡見罷,，是動都不敢動,，她不明白太皇太后怎么突然會對一支普通的金簪這么關(guān)注。
太皇太后仔細地摸索了一小會,，終于是停下了雙手,，收了回來繼續(xù)放到自己的腿上，平靜地說道：“珠兒你起來吧,。哀家問問你,，你頭上的這支金簪上面是不是有一只大鳥的圖案，樣子就像在長安城上空盤旋的鷹隼一般,，而且它的眼睛上面鑲了一顆藍色的寶石,，湛藍湛藍的寶石?！?p> 王娡不明覺厲,，趕緊把發(fā)簪從頭上摘下一看究竟。這支發(fā)簪不過是她今天早上胡亂地在臧兒給她的那些首飾中拿出來的,，這一看果然和太皇太后描繪的完全一樣,，感情這支發(fā)簪太皇太后是認識的，難道這發(fā)簪后面還有著什么故事,？
太皇太后得到王娡肯定的答復后,，繼續(xù)問道：“珠兒你這發(fā)簪是哪來的，給哀家說說看，哀家很是好奇,?！?p> 王娡不敢隱瞞，把這金簪的來歷詳細地講了出來,。
太皇太后聽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真是造化弄人,，珠兒你有所不知,，這支金簪原本是當年戚夫人隨身之物，也是高祖送與她的,。她愛不釋手，經(jīng)常戴著,。不曾想到,，這輾轉(zhuǎn)幾十年后竟然會落在了你的手中，可能這真是天意吧,。當年哀家和戚夫人關(guān)系也不錯,，有一次替她梳發(fā)的時候見過這支簪子，因為這圖案不是中原的鳳凰而是西北的鷹隼,，所以哀家記得很清楚,。剛哀家確認了這鷹隼翅膀上那殘破的地方，和當時那支是一模一樣,，那就不會有錯了,。只是按道理這簪子應(yīng)該待在皇宮中才是，怎么會出現(xiàn)在匈奴人那里,？這宮中一定是誰把這簪子帶了出去,，獻給了匈奴人，又或者是被匈奴人搶了過去,，這才陰差陽錯地又通過你母親轉(zhuǎn)回到了珠兒的手上,。”
王娡看著手上的金簪,，摸了摸那殘缺的一角,，感嘆這簪子身上離奇的故事。忍不住跟著太皇太后的思想猜測了起來,，說道：“如果這宮中真有匈奴人的間諜,，帶出去消息的同時也把這金簪也偷了出去，一并帶了出去交給了匈奴人,，這應(yīng)該不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吧,？”
太皇太后點點頭，說道：“珠兒是機敏,，這種可能性很大,。哀家也覺得這宮中臧著匈奴人的探子,，要想把他們安插在皇宮中的間諜揪出來，也許真可以在這條線路上做點文章,。珠兒你有機會可以和啟兒說一下,，讓他派人盯緊長安城的東西兩市，還有市場周圍的那些妓院,、茶館,。宮里的人只有經(jīng)常去市場置辦東西才不會引人注意，而且只有這些地方才有流通這種金質(zhì)物品的可能,，也許能因此找到匈奴人的秘密聯(lián)絡(luò)點也說不定,。而且在宮外動手抓人不會打草驚蛇，借機還可以把皇宮中隱藏的間諜一網(wǎng)打盡也說不好,?！?p> 王娡“諾諾”地答應(yīng)著，心想這眼前的這位太皇太后真是厲害,，眼睛看不見,，心里卻亮堂得很，分析起事情來條理清晰,、層次分明,、重點明確。這就不難理解,，為什么她與師傅有著很深的淵源了,。
去了一趟太皇太后那，王娡得到了她的肯定,，以及對自己的建議,，這讓王娡對目前的形式又清晰了很多。她明白,，現(xiàn)階段她必須要服軟,，異常安靜，不能和栗妃,、程妃她們發(fā)生任何的直接對抗?，F(xiàn)在要做的就要潛伏，積蓄力量,，等待時機的出現(xiàn),。如若時機成熟，再把她們一并扳倒,，為此之外并沒有更好的方法,。只是太皇太后最后說的調(diào)查匈奴間諜之事，王娡有著自己的主張，她并不想把太皇太后設(shè)計的方法告訴劉啟,，而是想通過墨家的力量去調(diào)查調(diào)查,。她出于這種考慮，一方面可以把調(diào)查出來的結(jié)果暫時留為己用,，另一方面她也可以有效地檢驗一下墨家真正的實力,，對他們的能力做一次準確的評估。
長公主劉嫖是竇太后的掌上明珠,，更是當朝皇帝劉啟的親姐姐,。她一個女流之輩，不常待在自家的封地,，卻選擇長時間逗留在京城,，而且有事無事的經(jīng)常出入在皇宮之中。如此,，她可以更好地討好竇太后,，另一方面也是為自己和夫君堂邑侯陳午謀取政治資本和直接利益?？粗H弟弟劉啟繼位后，長公主按捺不住了,，心想這個時間點是朝廷新老權(quán)力更替的時候,，最好提前運作一些事情，要不等新的朝堂穩(wěn)定了,，一切都已經(jīng)塵埃落定的時候,，機會也就喪失殆盡了。
陳家她從來沒有真正放在心上過,，這爵位不算高,，但也到頭了，畢竟非劉姓不能為王這是鐵的事實,。為此她一直為當年父皇把她嫁給陳午之事而耿耿于懷,，以至于常常嫌棄陳午的身份不夠顯赫，拉低了自己皇族的身份?，F(xiàn)在自己有條件了,，那兒女們一定要想方設(shè)法和皇家結(jié)緣，讓兒女把這皇族的身份重新找回來,，這樣才能順回自己這口氣,。
劉嫖的長子陳須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婚，作為世襲陳午爵位的接班人,，基本沒有什么考慮的余地了,。次子陳蟜和女兒陳阿嬌都在她的設(shè)想中，那就是必須和弟弟的兒女們結(jié)合，一個娶公主,，一個嫁皇子,。如果阿嬌能嫁給太子那就更好了，憑自己的身份和太后的支持,，那將來就會是皇后的不二人選,。至于陳蟜要當駙馬，那有點難以開口,，畢竟皇上膝下年紀最大的平陽公主還未滿四歲,，和陳蟜是足足差了十一歲之多。
長公主的算盤是打得嘩啦啦直響,，無論是自己的判斷還是其他人提供的信息,，都讓她覺得劉啟的長子劉榮是最有可能獲得太子之位的皇子，而且劉榮的年齡比阿嬌只大六歲也算合適,。特別平時也常聽阿嬌說起,，她和大哥劉榮的關(guān)系不錯，大哥會經(jīng)常照顧她,，貌似這門親事是水到渠成,，只差一個開口的人來點破了一般。
思前想后,，劉嫖覺得這種設(shè)想尚有一點障礙,，那就是自己當年只顧得上去討好劉啟，以至于經(jīng)常網(wǎng)羅各地的美女送給他,，而忽視了劉啟各位夫人內(nèi)心的感受,。特別是劉榮的生母栗夫人，不但和自己交道打得少,，更有傳言說她對自己當年不停往北宮送美女之事是頗有微詞,，甚至牢騷滿腹。
劉嫖心里犯著嘀咕,，她怕自己設(shè)計的這門婚事真被栗夫人回絕,，那自己就有些尷尬了。但轉(zhuǎn)眼間她又不在乎了起來,，她長公主是何許人也,？當今太后唯一的女兒，當今皇上唯一的姐姐,，這等身份誰人能比,？雖說自己是女流之輩，不可能有任何的爵位,，但就憑目前這顯赫的身份,，別人巴結(jié)還巴結(jié)不來,，那又有誰敢輕易得罪呢？現(xiàn)在只要自己提及,，管她栗妃心里愿不愿意,，料她也是不敢拒絕這門親事的。至于劉啟那里就更不在話下了,，親上加親他應(yīng)該也是求之不得,，何況陳阿嬌可是她長公主的親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