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鎮(zhèn)國之寶”四個字,李鐸不禁一愣,。他轉(zhuǎn)首望向徐成淼,,而徐成淼也疑惑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李鐸思索一下,,吩咐道:“宣密使覲見,?!?p> 門外的衛(wèi)兵應(yīng)了聲是,,領(lǐng)著一個身穿玄色朝服的官員走進房間,。
李鐸和徐成淼一見此人,都略微感到有些訝然,。因為這個所謂的密使,,他們認識。
此人名叫商逸云,,官拜欽天監(jiān)的監(jiān)正,,主司觀察天象、推算節(jié)氣,、制定歷法等事宜,。商逸云曾在終南山修過道,所以在朝中又被戲稱為“商道長”,。他今年將近七十的高齡,,乃是三朝元老,雖然職位不高,但是也頗為受人敬重,。
太子李鐸眼見是他,,不禁問道:“原來是商司天,你怎么會來到幽州呢,?”
商逸云先是顫顫巍巍的施過叩拜之禮,,然后才慢悠悠的起身答道:“啟稟殿下,老臣奉陛下之命,,特將國寶護送至此地,,呈交殿下收管?!?p> “哦,?竟有此事?”李鐸好奇的問他:“究竟是什么鎮(zhèn)國之寶,,不隨朝廷遷移西蜀,,反而要急著送到本宮這里?”
不僅僅是他,,房間里所有的人心中都有此疑問,。
只聽商逸云耐心解釋:“殿下您有所不知。此寶乃是高祖皇帝傳承下來,,叫做渾天觀象授時儀,。它不僅可以校準(zhǔn)星位、觀測天象節(jié)氣的變化,,而且還能通過內(nèi)部的機關(guān)運轉(zhuǎn)來推演歷法,,可謂是社稷重器。更重要的是……”
商逸云稍微停頓了一下,,著意強調(diào)道:“之前老臣也不知道,,還是陛下親口講的。此寶在推演到大唐立國后第三百年時,,會顯示出一副星圖,,而它所對應(yīng)的山川地形,埋有高祖皇帝留下的巨大寶藏,。據(jù)說那里面存放的,,都是前朝隋煬帝搜刮天下得來的財寶,金山銀山多得數(shù)都數(shù)不清,?!?p> 李鐸吃驚的瞪大眼睛:“你不是在說笑吧?居然會有這樣的事,?”
“老臣惶恐,!”商逸云嚇得倒頭跪拜:“老臣膽子再大,,也不敢欺君罔上啊。這個消息是陛下在前些日子告訴老臣的,,絕無半點虛假篡改,。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陛下才沒讓老臣隨秘書省一起遷往益州,,而是喬裝改扮,,護送渾天觀象授時儀到殿下這里?!?p> 李鐸趕忙說道:“商司天不必如此緊張,,本宮也是無心之語。此寶現(xiàn)在何處,?”
“就在外面的馬車里,。”
李鐸吩咐道:“那好,,抬進來讓本宮看看,。”
商逸云正要向外面?zhèn)髁?,徐成淼突然道:“且慢,!殿下,寶物搬進來之前,,請允許微臣先去驗看一番?!?p> 李鐸知道他性格謹慎,,擔(dān)心其中有詐,所以要親自檢查商逸云帶來的寶物和隨員,,以便確定安全無虞,。
于是他點點頭,示意徐成淼自便,。
約莫過去一柱香的功夫,,徐成淼自外面回來,身后還跟著八名士兵,,抬著一個三尺見方的銅質(zhì)器具,。
粗略端瞧,這座近似于球形的銅器之上,,密密麻麻的刻滿了星座和文字,,數(shù)條帶有刻度的軌道框架,交錯環(huán)繞在銅器四周,。
也許是因為歷時久遠的關(guān)系,,整個器具到處都是斑斑銹跡。
商逸云不好意思的介紹道:“殿下恕罪。臣等原先不知此寶竟然蘊含著天大秘密,,還當(dāng)是跟其他尋常渾天儀一樣,,只是觀測星象的工具,所以疏于保養(yǎng),。倘若因為銹蝕損壞,,耽誤了朝廷大事,那可真是罪該萬死了,?!?p> 李鐸心道,想必歷代先帝早已經(jīng)將寶藏星圖推演拓印下來了,,這才會把渾天觀象授時儀交由欽天監(jiān)保管,,否則怎么能任由這關(guān)系驚天財富的寶貝在外面日曬雨淋?
估計皇叔是怕將地圖直接送來,,難免在半路上發(fā)生什么意外,,所以便干脆命商逸云把原始器具直接運到幽州,好讓自己利用巨大的寶藏興兵救國,。
如此說來,,這商逸云也不愧是修為有道的三朝元老。放著如此誘人的富貴,,他沒有在途中攜寶潛逃,,而是仍然不辭辛勞的跋涉千里,忠誠履行自己的使命,。
想到這,,李鐸欣然道:“商愛卿,你送寶有功,!來日本宮驅(qū)除胡虜,,多半還要靠這份先祖?zhèn)飨聛淼膶毑啬兀 ?p> 商逸云也老懷欣慰的說:“殿下折殺老臣了,。能夠為國盡忠,,那是臣的榮耀,哪里敢稱半點功勞,。若是能為陛下和殿下稍作分憂,,老臣就是死也瞑目了。只不過……”
“不過什么,?”李鐸好奇道,。
“不過……這渾天觀象授時儀是否真能推演三百載寶藏星圖,老臣也沒有把握,?!鄙桃菰坡燥@擔(dān)憂的說:“接到陛下的旨意,,老臣便匆匆上路,至今也未曾專門驗證過,?!?p> 李鐸表示理解的點點頭:“這個本宮明白。畢竟事情緊急,,突厥人圍城在即,,你們也不敢有半點耽擱。而且這一路上還要避開叛軍耳目,,能把寶物完好無損的送給本宮就非常不易了,,又怎么可能有機會推演呢?”
他稍微沉吟片刻,,接著說:“不如這樣吧,,你就在此操作寶器,給本宮當(dāng)面演示,?!?p> “這……”商逸云猶豫道:“殿下,如此機密之事……”
“沒關(guān)系,!這里全都是本宮信得過的人,。”李鐸毫不在意的說:“他們絕不會有丁點覬覦財寶之心,,親眼看到也無妨,。再說,日后還要靠他們?nèi)ソo本宮把金山銀山搬回來呢,?!?p> 商逸云點點頭:“殿下說的是。既然如此,,那么老臣便在這里當(dāng)場推演,,也算真正的完成圣命,?!?p> 說著,他轉(zhuǎn)身對徐成淼道:“少卿大人,,推演歷法,,還得讓我那些徒兒來協(xié)助?!?p> 徐成淼剛才出去檢查時,,全部心思都用在了渾天觀象授時儀上,對商逸云的隨員并未太過留心?,F(xiàn)在聽他這么說,,也不好再專門跑出去又把那些人過濾一遍,,只好說:“既然殿下有旨,請商大人自行安排吧,?!?p> 商逸云微微頷首,向旁邊衛(wèi)兵交代了幾句,。
那名衛(wèi)兵轉(zhuǎn)身離去,,片刻功夫便將商逸云的十二名徒弟領(lǐng)了進來。
徐成淼掃視一眼,,這些既是徒弟又是欽天監(jiān)司員的人,,個個身披黑紗袍服,頭戴風(fēng)帽,,看上去神秘兮兮,,還有一絲詭異莫測的味道。
他不禁提高警覺,,將身體緩緩移動至靠近李鐸身前的位置,。
幾乎是與徐成淼同時動作,夏侯凝寒也看似毫不經(jīng)意的,,緩步踱到李鐸前邊,。
商逸云并沒有留意二人的細微舉動,朗聲吩咐手下徒弟,,按照先天八卦的方位,,分列渾天觀象授時儀四周,準(zhǔn)備開始推演歷法,。
眾人準(zhǔn)備停當(dāng),,有的手扶器具機關(guān),有的平端校驗星盤,,有的拿著用來記錄的紙筆,,還有的肅立陣位負責(zé)護法,大家都默然不語,,靜靜等待商逸云下達指令,。
商逸云向李鐸拱手道:“殿下,一切準(zhǔn)備完畢,,懇請諭旨,。”
李鐸點點頭:“好,,開始吧,。”
隨著他一聲令下,,商逸云的徒弟們推動渾天觀象授時儀的機關(guān),,銅質(zhì)球體緩緩轉(zhuǎn)動起來,,周遭的刻度軌道也隨著一起流轉(zhuǎn)。
球體轉(zhuǎn)動稍快,,而軌道刻度則是一格一格的逐步變化,。
整個器具不斷發(fā)出喀拉喀拉的聲響,站在旁邊的幾個徒弟則緊盯著手中的星盤,,仔細校驗球體和刻度的演進情況,,并有節(jié)奏的報出星位數(shù)據(jù),以供其他人比對記錄,。
“二十一年夏至,,虛宿日鼠,四五,;翼宿火蛇,,一九。準(zhǔn)——”
“六十五年歲末,,角宿木蛟,,六七;心宿月狐,,二八,。準(zhǔn)——”
“一百七十三年立秋,奎宿木狼,,一四,;昴宿日雞,五九,;鬼宿金羊,,三六。準(zhǔn)——”
“二百零八年春分,,室宿火豬,,三三;柳宿土獐,,二七,。準(zhǔn)——”
隨著商逸云的徒弟們高聲報出一個個年份時間和推演星位,距離大唐立國三百年的那副星圖越來越近,,房間里面的人們也都禁不住緊張起來,。
包括李鐸在內(nèi)的官員將軍,,都把目光牢牢盯在不停轉(zhuǎn)動的渾天觀象授時儀上,,生怕錯過任何細節(jié)。
而商逸云則閉著雙眼,,兩手掐捏指訣,,口中念念有詞,,仿佛在計算著什么。
就連徐成淼也不免開始有些在意,,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器具刻度的變化,。
此時,屋里只有一個人沒被星圖推演所吸引,。
那就是擋在太子身前的夏侯凝寒,。
從剛才開始,她的目光便始終停留在兩個負責(zé)護法的徒弟身上,,片刻未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飛仙宗主眼里的寒光越來越重,。
當(dāng)負責(zé)報時的徒弟讀到“二百八十九年正旦”的時候,,商逸云忽然睜開眼睛,幾乎是與夏侯凝寒同時呵斥了一聲,。
商逸云喊的是“動手,!”
而夏侯凝寒喊的是“小心!”
異變突起,,把房間里全神貫注的眾人都嚇了一跳,。
接到商逸云指令的徒弟們,本應(yīng)該立即行動,,偷襲在場的太子和諸位官員,。沒成想,他們卻被夏侯凝寒突如其來,,且?guī)в邢忍祛笟獾暮浅饴曊饝亓诵纳?,動作比預(yù)想的全都放慢了半拍。
待他們反應(yīng)過來,,開始出手行刺時,,徐成淼、慧顛,、楊興泰和薛威等人也紛紛回過神,,及時對突然襲擊做出反應(yīng)。
一時間,,屋內(nèi)陷入一片混戰(zhàn),。
商逸云雙手彎曲成爪,狀若瘋虎一般,,朝目瞪口呆的李鐸飛身撲殺,,堪堪被夏侯凝寒擋住去路。
夏侯凝寒的武功遠在商逸云之上,,轉(zhuǎn)眼十幾招下來,,沒讓對方能夠靠近半步,。
但是,她此時的目光并不在面前的這個對手身上,,而是遠在二十步開外的那兩個神秘司員,。
這個時候,寬敞的房間已經(jīng)化作廝殺戰(zhàn)場,。無論是慧顛,、徐成淼,還是楊興泰,、薛威和柴靖斌,,他們的戰(zhàn)力都遠勝刺客,往往幾個照面便能夠?qū)Ψ綋魯阑蛑貍?p> 盡管門外的大隊衛(wèi)兵因為場地局限,,一時還難以沖進屋里增援,,但是場面似乎已經(jīng)被自己一方牢牢控制。
唯獨那兩個家伙,。
他們始終垂首肅立,,對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都無動于衷。
依照夏侯凝寒的判斷,,這兩個人才是敵方真正的殺手锏,。
安東大都護薛威的鐵掌拍在一名刺客前胸,隨著骨頭碎裂的清脆聲響,,那個刺客橫飛兩丈開外,,還未落地就氣絕身亡。
薛威毫不停留,,箭步?jīng)_到那兩個呆站在旁邊的人面前,,一記剛猛重拳,直奔其中一人的太陽穴,。
只聽砰的一聲,,拳頭重重砸在那人的腦袋上。
按照常理說,,薛大都護的拳腳功夫,,乃是名震江湖的絕學(xué)。天下間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如此硬挨他的攻擊,。即便不會被打的飛起,,至少也得是當(dāng)場暴斃。
可是那名被打的司員,,卻仿佛毫無損傷,。他緩緩的抬起頭來,露出一直遮掩在風(fēng)帽下的面龐。
站在他跟前的薛威愣了一下,,驚恐的喊道:“鬼!鬼,!有鬼?。 ?p>